苗老醫生「驀」地轉身，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愛睍蓴璩
「小子，你這是在威脅我？」
霍未都臉上表情恭雖敬，但目光卻放肆地掠過他臉上。
「我不敢！」
苗老醫生下巴一撅一撅地。
「小子，你這還要叫不敢，恐怕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叫敢了？」
霍未都眸子睇去地面，臉上表情愈發恭敬起來。
「苗叔，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苗老醫生盯著他的臉研究了一會兒，知道再勸解下去也是枉然。
他不耐煩地朝他擺了擺手道。
「罷罷罷！身體是你自己的，你還不知道珍惜，我一個外人又能做得了什麼主？」
見他有些小生氣，知道他是為自己好，霍未都忙咧了咧唇，心平氣和地向他解釋道。
「苗叔，您不會忘了三天前我入院時，便要求您務必想盡一切辦法讓我三天後必須出院這件事吧？」
苗老醫生微點了點頭。
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
只是，當時他以為霍未都只是年輕氣盛說著玩的，所以，也並沒把它完全當回事放在心上。
就像霍未都承諾他三天後，要和他簽訂協議，然後把他苗家祖傳的膏藥推向市場一樣。
他心里是有那麼一點小期望，但也並沒有完全把他的話當真。
只當是霍未都說著逗他開心罷了。
而眼下，看他臉上再真不過的表情
「這麼說，你確實是有急事需要馬上辦了？」
「那是當然了，而且還是延誤不得的急事，需要我馬上去辦！否則，過了今天，我還真擔心，有人會翻臉不認賬！」
苗老醫生吃驚。
「翻臉不認賬？小子，這世界上還有人，敢在你面前翻臉不認賬的？」
霍未都抬手尷尬地抓了抓頭發，訕笑道。
「那個，苗叔，您老別誤會，是生意上的事。您老一句話，是準我現在出院，還是不準？」
如果他不準，過一會兒，他就另想他法離開醫院。
不管怎樣，他今天必須見蘇沫然一面。
苗老醫生見他一臉執意的表情，遂抿了抿唇，道。
「好，我準你今天出院，不過，你要答應我三件事才可以。」
霍未都臉上一喜。
「太好了！苗叔，您說，哪三件事？」
苗老醫生鄭重地伸出一根指頭。
「第一，不許學上一次，讓傷口沾水感染。否則，即使華佗再世，你小子也會落下心痛的病根。」
霍未都很快笑著點頭答應。
「放心吧，苗叔，我一定能夠做到，上一次傷口沾水只是一個意外！」
「第二，明天這個時間，務必來醫院一趟，我給你做一個檢查，然後再換一貼膏藥！」
「好，這個沒問題！那第三呢？」
苗老醫生抿唇看了他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
「第三，小子，你爸已經不在了，沒事的話，多回去陪陪你媽！」
霍未都微怔了一下，很快點頭答應。
「好！這個就更沒問題了！」
苗老醫生狠瞪了他一眼︰「小子，別只顧著嘴上答應，我要看你的實際行動！」
霍未都下床，「噌」一下站得筆直，朝他敬了個禮，道。
「放心吧，苗叔，保證全部完成任務！」
說完，他指了指門口方向︰「那個，苗叔，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苗老醫生慈祥地笑了一下，朝他擺了擺手道。
「去吧！」
只是看他的身影快要消逝到門口時，才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忙又叫住了他。
「小子，你還穿著病號服呢！」
霍未都順著他的眼光，低頭看了自己身上的病號服，朝他訕笑著搖了搖頭。
「苗叔，時間來不及了，我就不換了！不過，您老在辦公室里，千萬別遠走，一會兒，何叔會拿著合同找您敲定合約一事。」
「合約？」苗老醫生震驚。
霍未都頓住腳步，緩慢轉身。
「苗叔，我們三天前可是說好了，我要把你們苗家的祖傳膏藥推向市場？再說，策劃案我都已經做好了，工廠方面，萬事俱備，只您這把東風了。」
苗老醫生嘴唇蠕動了半天，臉上喜極而涕。
「這麼快？！」
他以為霍未都只是和他說著玩的，沒想到，他準備工作都已經做了這麼多了。
「苗叔，已經不快了，等合同簽訂好，我就直接聘請你做工廠的醫藥顧問。」
霍未都說完這句話，便朝苗老醫生揮了揮手，風一般離開了。
葉子學剛下車，助理吳格便迎了上來。
「葉導，您總算來了！」
吳格一邊接過他隨手月兌下的風衣，一邊小跑著跟在他後面。
「葉導，演員燈光道具全部各就務位了，眼下就等您一聲令下，我們最偉大的愛情劇《一輩子只愛你》便開始誕生了！」
葉子學「嗯」了一聲，瞥了一眼緊跟在他後面不斷聒噪著的吳格。
他抬頭看到距他不遠處對他翹首以盼的人群中，一襲紅色漲實裙的蘇沫然，正背著她，和道具師低低說著什麼。
不知道具師說了什麼，讓她頃刻半遮著嘴巴，笑得花枝亂顫。
他微皺了皺眉，腳步慢了下來，示意身後的吳格，走近，仿佛漫不經心地問道。
「吳格，蘇小姐什麼時候來的？」
吳格微怔了一下，抬頭看了看蘇沫然，又看了看葉子學，很快笑嘻嘻湊近他面前。
「葉導，蘇小姐今天來得特別早，我記得，她來的時候，就道具師傅和我兩個人到了。」
他一手攏在唇前，竭力壓低了聲音，兩只眼楮放著光道。
「我告訴您，葉導，蘇小姐今天似乎心情特別好，她還給劇組的人帶了一大包獨味居的生煎包子和煲的粥湯。您如果來得早的話，估計還能吃上幾個包子，然後喝一碗熱乎乎的粥湯。」
葉子學黑眸黯然了下，瞥了一眼蘇沫然，嘴角泛上了一抹苦笑。
「我已經吃過了！」
他和蘇沫然之間多有默契。
一大早不約而同地各買了獨味居的生煎包子和粥湯，請別人吃喝。
只不過，請的是她，而她，卻請了全劇組的人。
如果三年前不發生那件事，葉子學想，此刻，他們一定是人見人羨的神仙眷侶。
只是世事難料，他沒有想到，蘇沫然眼楮里竟然容不進一粒沙子。
葉子學走到系著一大團紅綢花的鏡頭前，原本喧嘩的人群頓時啞雀無聲。
他輕「咳」了兩聲，一手伸到紅綢花的一端，然後一手舉至半空。
吳格在一旁急忙替他喊了出來︰「各—就——各—位！」
很快，燈光亮起來，演員也迅速進入狀況。
伴隨著葉子學「唰」一聲扯掉蒙鏡頭的紅綢，工作人員迅速移動攝像機。
從一旁的屏莫里，葉子學看著里面顯示出的美侖美奐的鏡頭，唇角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第一幕劇一落幕，他便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靠近他面前。
他的目光緩緩掠過每一張充滿激情的臉龐，在經過蘇沫然時，他頓了一下，很快，掠了過去。
「今天的開機儀式出乎意外地順利，作為對大家這一陣子辛苦的犒勞，我請大家去KTV唱歌去！」
葉子學的目光在經過蘇沫然時，他又加了一句。
「不許請假，每一個人都必須到場！」
人群里一下子歡呼熱騰起來。
蘇沫然本想開口提出，她有事不能去。
但听到他這麼說，便把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時，她擱在手包里的手機劇烈震動起來。
她掏出看了一眼，見上面閃爍著的是霍未都的號碼，便又放回到了手包里，任它繼續震動下去。
手機大約震動了十分鐘後，便不再震動了。
只是，不到十分鐘，它又震動了起來。
不過，卻是一下。
然後，再沒有聲響了。
直到蘇沫然坐進車內，它再也沒有響起過一次。
約模又過了半小時，快到酒店時，手機復又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
蘇沫然微微笑了起來。
直覺告訴她，這個號碼十有八九還是霍未都打過來的。
她現在開著車，接接也無妨。
「喂，哪位？」
彼端很快傳來霍未都略帶些慌亂的聲音。
「蘇蘇，阿姨阿姨她」
還沒等他說出下文，彼端便傳來「嘟嘟嘟」的電話盲音。
蘇沫然心猛地一顫，情不自禁地踩了一下油門。
黃色的甲殼蟲在寬闊的馬路上劇烈顛頗了一下，很快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便飛一般朝霍未都的私人醫院方向開去。
還沒等車停穩，蘇沫然便慌亂地推門下去。
她一路小跑著，朝病房樓奔去。
直到坐上電梯，看著不斷變幻的數字鍵，蘇沫然的一顆心都還「撲通撲通」狂跳個不停。
霍未都未說完的那半句話，把她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七上八下地。
她的腦海里不斷閃現出護士小姐伸手拿過白色的床單，直接拉過緊閉雙眼的蘇女士頭上完全蒙上的一幕。
頃刻，蘇沫然便感覺幾乎不能呼吸。
一等電梯停下，她便快步跑向病房。
長長的走廊里，此時，靜悄悄地。
高跟鞋發出的清脆「噠噠噠」聲，在整個樓層里，不斷回蕩著。
蘇沫然飛快地跑到蘇女士的病房門口，她用力深呼吸了一口，然後推開房門。
白色的病床上，空無一人。
被褥枕頭之類的東東，被收拾得整整齊齊。
蘇沫然呼吸一滯，有溫熱的東西很快從她的眼眶里噴涌出來。
「媽——」
她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