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他終于放下了茶杯。愛睍蓴璩
霍未都卻不急著說了，反而朝蘇沫然招了招手，然後又朝莫老太太招了招。
「蘇蘇，姥姥，你們倆也別站在那兒了，都過來這里坐下吧。」
莫老太太抿唇瞥了他一眼，轉身朝蘇沫然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蘇小姐，請！」
蘇沫然禮貌地點了點頭︰「好！」
只是還沒等她坐下，霍未都已經歪著頭，朝屏風後大叫了起來。
「蘭姑，蘭姑！」
莫老太太愛憐地瞥了他一眼，一臉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未未，別叫了，莫蘭她今天沒跟我來店里。」
霍未都臉上表情似乎很吃驚。
「沒來？」
他伸手無意識地比劃了兩下︰「姥姥，蘭姑與您，不是向來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嗎？今天怎麼會沒在一起？」
蘇沫然噴了！
她能說，四眼田雞這廝在詞匯的運用上，絕對是天才嗎？
不過，卻是加括弧那種！
莫老太太哭笑不得，她抬起龍頭拐杖，朝霍未都面前的茶桌上，輕敲了一下。
「未未，不要什麼詞藻不通的東西都拿來用在姥姥身上？」
霍未都十分迷惘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索性低頭拿著桌子上一本服裝雜志，翻看的蘇沫然。
好半天，他才抬手抓了抓頭發,一副十分苦惱的模樣。
「這一次，我不會又用錯成語，把驢唇拉到馬腿上了？」
蘇沫然眉眼閃爍著，緊抿著唇角，努力壓抑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倒是莫老太太臉色依然平靜如常，似是早已見怪不怪。
她抿了抿唇，連忙岔開了話題。
「未未，說吧，你找蘭姑姑做什麼？」
霍未都伸手徑直指向蘇沫然身上的藍色麻布裙︰「姥姥，你看，她衣服上那牛女乃漬太招眼了！」
莫老太太黑眸深邃了下︰「所以？」
「我想讓蘭姑替我馬上趕制一條裙子出來給她穿！」
蘇沫然嘴角抽搐！
听听！四眼田雞這話說得多理所當然！
仿佛這家店是他開的似的！
不過，她從剛剛的招牌上，已能推斷出這家店主極有可能姓莫，而不是姓霍！
她連忙朝他擺了擺手︰「不用麻煩了！我一會兒回家換一條就可以了！」
這家服裝定制店里，入眼都是凝重的紅木制家俱。
即使桌子上隨隨便便擺放的一柄茶壺，一個茶盞，都是古董級的精品。
饒是她蘇沫然眼光再拙，也看得出，這家店的老板，一定大有來頭，或者絕非泛泛之輩！
莫老太太深邃的眸子在她身上打轉了一圈，微側了，朝屏風後面低喚了一聲。
很快，一個穿旗袍的年輕女孩子跑了出來，一臉恭順地走到她面前。
莫老太太朝她低語里兩句，她便很快跑開了。
正在蘇沫然疑惑不解時，莫老太太卻開口了。
她雖然微笑著，但眸子里帶著一抹讓人無法反駁的威嚴。
「前幾天有一個客人在店里訂制了一件淡黃色旗袍，今天剛好趕了出來。蘇小姐，我看尺寸上和你身材倒也差不多，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送你吧！」
話雖客氣，但語氣卻是半點不容人反駁的肯定。
蘇沫然大驚失色，「騰」一下站了起來，連忙擺手拒絕道。
「不，我絕對不可以要！」
反觀霍未都，只是眉笑著眼，朝莫老太太說了一句「還是姥姥最疼我」，便欣然接受了！
他甚至伸長手臂，朝蘇沫然手背上輕拍了拍，背著莫老太太，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
「蘇蘇，姥姥說送給你，自然還會來得及再給客人趕制一件！你啊，只管放心收下，就好！」
蘇沫然連連朝他遞眼色，示意他幫自己趕快拒絕了莫老太太的好意。
霍未都眉笑著，朝她連連擺手，並張嘴朝她比劃了一個口型。
「你想太多了！一件衣服而已！」
蘇沫然站在那里，唇角微抿，思索著自己應該如何開口，才會不至于唐突了莫老太太。
正在這時，剛跑開的年輕女孩子，捧著一個深紅色的燙金紙盒子走出來，把它放到蘇沫然面前的桌子上後，微一躬身，轉身便又跑開了！
莫老太太朝蘇沫然咧唇笑了一下，抬手指了指距她身後不遠處的一排古典仁女圖屏風後面與天花板緊連在一起仿佛作裝飾用的一排櫃子。
「蘇小姐，試衣間在那兒，你過去換上吧！」
沒等蘇沫然說話，霍未都已經站起來，疾走兩步至她跟前，抄起桌子上的紙盒子朝她懷里一放，然後伸手拉她起來，推擁著她朝試衣間走去。
「快去換上吧！」
「霍未都，我」
蘇沫然轉身，剛張了張口，本想讓他幫忙替她在莫老太太面前說幾句話，好讓她打消送她衣服的念頭。
不料，還未等她把話說完，霍未都已經推擁著她到了試衣間門前。
他伸手替她拉開了試衣間的門，然後推她進去，並極其好心地幫她帶上了門。
蘇沫然抱著深紅色燙金盒子靠著牆壁半天，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怎麼辦？
換還是不換？
換，她不情願！
不換，似乎門外那一老一少面前不好說得過去。
正在她猶豫不定時，身後傳來了「咚咚咚」地扣門聲，伴隨著霍未都略帶些疑問的聲音。
「蘇蘇，你如果換好了，我就推門了！」
蘇沫然抿了抿唇，連忙應了一聲。
「沒，還沒，我馬上就好！」
她輕嘆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打開懷中的深紅色的燙金盒子，目光極其無奈地落到里面的衣服上。
只一眼，她便舍不得移開眼！
蘇沫然一直認為，被視為中國國粹的旗袍，美則美矣，卻獨不能體現出年輕女孩子身上所擁有的青春氣息。
然而，面前這件旗袍，鵝黃色的緞面上，細長的銀魚多卻不繁瑣地點綴其上，頸部及袖端包括下擺的末端，竟然用一種紗質的東東，作為滾邊，瓖在上面。
雖嬌俏卻不浮躁，唯青春卻不張揚！
她抿了抿唇，水眸忽閃著，伸手拿起旗袍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然後褪上的棉布裙，換上。
听到開門聲，正等得心里已經頗有點不耐煩的霍未都很快轉身。
有一剎那兒，他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個飄飄然然降落在他面前的仙女。
烏黑的長發松松挽在腦後，有一兩縷調皮地垂在仙女白希的頸項上。
她眉不描而黑直，唇不點而粉潤，筆挺的瓊鼻，如水的翦眸，活月兌月兌從畫中走下來的一個絕色仙女。
霍未都不能自抑地瞪大雙眸，滿臉滿眼驚艷地盯著蘇沫然，嘴里忍不住喃喃低語。
「蘇蘇，你真美，太美了！」
這件衣服穿在蘇沫然身上，仿佛給她量身定作一般合適。
霍未都只感覺腦海里一陣詞窮，只能傻傻地瞪著她看著，卻幾乎不能言語。
蘇沫然兩只胳膊十分拘謹地垂在月復部，緊張地抓握在一起。
她低垂著眉眼，頭也不敢抬起來。
用眼角余光看到霍未都半天了，還擋在自己面前，未挪開身子，讓她走出試衣間，心里不覺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那個，霍未都，我穿上是不是很難看？」
要不然，他不會一直站在門口，讓她出去不得。
在以前的影視劇中，她曾經也穿過各種各樣的旗袍出演過其中的某些角色。
但是，那些角色，總是或多或少和風塵掛上鉤！
搞得她現在一看到旗袍，便忍不住和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聯系在一起。
當然，她母親蘇女士除外！
旗袍這種東西穿在別人身上，可能都會或多或少地多了一抹風塵味。
但唯獨蘇女士穿在身上，卻從頭到腳只透露出兩個字︰優雅！
這條鵝黃色的旗袍，蘇沫然想，喜歡是一回事，真要穿到身上就又是一回事了！
有時候，感覺也會欺騙人！
看著漂亮的衣衣，穿在身上，不一定展露的全是美好，不足及缺憾也不是全無可能。
她想，她現在極有可能就是這種狀況！
要不然，霍未都不會一直瞪著她看，像一個傻子般微張著嘴，眼楮眨也不眨！
乍聞她的話，霍未都果斷地搖頭。
「不，不，一點都不難看！」
蘇沫然皺了皺眉，她抬手比劃了一下。
「那有沒有一點能看？」
看他這個傻蛋一般的表情，不難看，應該也不會有好看到哪里去！
霍未都黑眸異常明亮地看著她，唇角上揚，緩緩道。
「很美，就像天女下凡！」
蘇沫然臉「騰」地紅了，心里雖十分歡喜，表面上卻一臉矜持。
「你太夸張了，我哪有那麼好？」
霍未都耀著一對黑眸，灼灼看著她，唇角上揚成好看的弧度。
「我說的全是實話！不信，你可以問姥姥！」
說話間，他伸手牽過她的手，朝莫老太太面前走過去。
「姥姥，你看，蘇蘇穿上這件旗袍，是不是特別漂亮？」
原本端著一杯茶，低頭輕抿著的莫老太太，聞言，緩緩抬起了頭，漫不經心地看向蘇沫然。
只一眼，她便怔在那里。
原本拿在她手中的紫砂杯盞「啪」一聲掉在地上，瞬間裂成碎片，四下里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