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一時間,周圍瞬間變得安靜起來。
而此時,裴耀光雖然穿著衣服,水雲身上卻是光luo的,所以在短暫的寂靜後,水雲首先回過神來,然後將目光移開
「你……」
水雲也是想要說些什麼,進而打破眼前的曖昧和親密。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說什麼才好。而此時的裴耀光,卻是始終看著她,聞聲,不由得反射性應了一聲
「嗯?」
裴耀光只是簡單的鼻音,很輕,卻依舊沒有移開雙眼。而一直被這樣靜靜的盯著,本就有些不知所措的水雲,越發心跳加速,但隨後水雲還是抿了抿唇,狀似冷靜的在裴耀光懷中掙扎了下
「我沒事兒,你……放手好了……」
說著,水雲更是抬手想要推開裴耀光,可直到這時,裴耀光才猛地眸光一動,回過了神來
「什麼沒事兒?如果你這樣算沒事兒的話,那世上還有好人嗎?」
「放心,我挺得住,這點兒……」
「你閉嘴!」
「你……」
「你什麼?告訴你,現在這里本大爺說的算!」
眼楮一厲,裴耀光再次端起往日霸道的大爺模樣。見他如此,水雲直覺的想要反駁,可隨後還不等她說話,卻見裴耀光先是一把扶住水雲,然後拿過旁邊的衣衫披在水雲的身上
裴耀光的動作自然,俊朗的臉上沒有一絲異色。而待將衣服披在水雲的身上之後,裴耀光又是斂眸看了她一眼,接著起身走了出去
裴耀光沒說什麼,水雲也沒有問。但一雙眼楮卻在他起身往外走的之後,不由得跟了過去……而直到這時,水雲才發現,裴耀光身上的衣服也被劃破了!
頓時,水雲心里便明白了,想來裴耀光也是受傷了。而一想到這里,水雲心里更是漫過一絲說不出的滋味兒……
水雲陷入了自己的思緒,怔忪的出神。而就在她發呆的功夫,裴耀光卻已然從外面走了回來,然後重新又彎腰坐在了水雲面前。
水雲猛的回神,可還不等她弄清是怎麼回事兒,裴耀光卻忽然抬手將她臉上垂落的散發別到耳後,然後拿起沾濕了的絲帕便開始給她擦臉。
原來,他剛剛出去是弄濕帕子……
轉瞬間,水雲心中了然。而許是這麼多年**慣了,從未被人如此服侍過,所以當裴耀光手中的絲帕踫到自己的瞬間,水雲也不知是不習慣,還是感到心中羞怯,先是一僵,隨即反射性的往後躲
可這下子裴耀光卻不高興了,神情一板,伸手便一把將她的腦袋按了回來
「躲什麼?都髒成花貓了,還好意思躲?!」
「……我自己來。」
「哼!那你抬胳膊讓本大爺看看!」
「……」
裴耀光這輩子估計著也就是這個毛病了,好話多他嘴里說出來都變味兒。而此時,被他這麼一嗆,倔脾氣的水雲頓時火了,沒有血色的雙唇抿了抿,抬眸瞪了裴耀光一眼,接著竟真的作勢抬起了胳膊……
可惜,此時的水雲還是太虛弱了。手稍稍一動,疼痛便鋪天蓋地的襲來。水雲咬牙挺住,但隨後卻一把被裴耀光按住了
此時此刻,裴耀光心里也火大,連著臉色也難看了三分
「你這女人,是故意和爺對著干是不是?讓你別動就別動!」
這回,裴耀光學聰明了。為了防止水雲再不听話,等著話音一落,便直接伸手將她禁錮在自己懷里,同時繼續用手里的絲帕擦拭著水雲的臉。
一時間,周圍又變得安靜起來。水雲被抱著不能動,便只得低頭抿著唇不吭聲,而裴耀光則擦著水雲的臉,一下一下,動作雖算不上溫柔,卻十足的認真。
時間在流逝,而直到過了不知道過久,裴耀光才終于停下手……這時水雲的臉已經被擦的很干淨了,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本就慘白的臉色,越發的明顯起來。
並且,不只是臉色,連著那原本紅潤的雙唇,也蒼白的像紙一樣。
不由得,裴耀光伸出手指輕撫上她的唇,頓時水雲渾身一震,同時反射性的微微一躲
最直接的反映,而她這一動,裴耀光也再次回過神來,趕忙將手放下,轉頭看向一旁,同時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咳……額……你餓了嗎?我……我去找點兒吃的……」
話落,也不等水雲說話,裴耀光便將懷中的水雲重新放到原本的位置,讓她躺好,將衣衫蓋在她身上,接著起身便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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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聞裴耀光要找吃的,水雲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來。
畢竟在水雲的印象里,裴耀光雖然不嬌氣,腦子精明,可也不過是文人。再加上出身富貴,這樣的他,想在這密林之中找吃的……還真的有些懷疑。
可人已經走了,她如今又不能動,便只能等著。而水雲身子虛,所以沒多一會兒,便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而當水雲再次清醒的時候,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睜開眼,水雲有些不適的眯了眯,但隨即心里卻想起之前出去的裴耀光,猛的轉頭,卻發現裴耀光正背對著自己,坐在火堆旁,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頓時,看著裴耀光無事,水雲這才暗自松了口氣。隨後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只能發現沙啞而干涸的申銀聲
「……額……」
那聲音很小,好在山洞里很靜。所以一听到聲音,原本背對著她坐的裴耀光頓時轉身,一看水雲醒了,便立刻低聲道
「醒了?」
「……嗯。」
經過調整,水雲的聲音終于好了一些。
「餓了嗎?」
「……你抓了魚?」
就算躺在地上的水雲看不到裴耀光在弄什麼,但此時此刻,彌散在空氣中的烤魚的味道,還是讓水雲猜個正著。而一听這話,裴耀光挑眉看了水雲一眼,然後微昂著下巴說道
「你鼻子倒是好使,一聞就知道本大爺做了什麼!」
說著,裴耀光將手里拿著的樹枝拿過,上前果然插著兩條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太小的魚。
而此時,那魚被烤的兩面發黑,顯然是有些烤過了!
頓時,水雲臉上一黑,直覺的開口吐槽了一句
「怎麼糊了?」
……
其實水雲真心不是故意的。畢竟在水雲看來,烤兩條魚這種事兒,那就和玩兒一樣,又怎麼能烤糊呢?!
只是水雲忘了,裴耀光不是她,甚至別說是密林中,即便是平時在野外露宿,都近乎沒有過的事情。再加上從一出生,周圍便有一堆人侍候著,又何須他來動手?!所以此時單單只是將魚烤糊,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兒了!
只是,水雲說的太順口。順口到她這話一出,頓時讓裴耀光臉色一黑,而對于裴耀光來說,向來驕傲的他,又怎麼可能承認自己失敗?!所以一听這話,頓時瞪起眼楮反駁道
「什麼叫糊了?!告訴你,本大爺就是故意的懂不懂!」
故意的?!
故意將魚烤糊?!
水雲徹底無語,看著裴耀光死鴨子嘴硬,便也不再多說什麼。而眼瞧著水雲不吭聲了,裴耀光這才抿了抿嘴,然後伸手將魚拿過來,接著扯下一塊魚肉,並細細的將魚肉上的細刺剝掉。
裴耀光很是認真,因為光線暗,更是低頭將那魚肉拿到眼前,而待細細的撥出所有細刺之後,才抬手放到了水雲嘴邊
「吃吧!」
此時的裴耀光依舊牛氣的二五八萬,可看著眼前放在嘴邊那塊別處理的極好的魚肉,水雲心里卻是不禁泛起了一抹說不出的滋味兒……
感動,溫暖……還有隱隱的羞怯。
所以盯著那魚肉好半晌,水雲都沒有動,而見此情形,裴耀光頓時臉色難看了起來,可就在這時,就在裴耀光剛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水雲卻忽然開口,將魚肉吃了進去。
剎那的功夫,裴耀光臉色又好了起來。甚至眼角還透著一抹顯而易見的得意。隨後裴耀光倒是也沒再說什麼,又是撕下一塊魚肉,小心的弄掉魚刺,然後再次喂給水雲……
來來回回,直到裴耀光將整條魚都收拾了,再向剩下的那條魚進攻的時候,水雲終于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吃飽了。
見此情形,原本裴耀光還有些堅持,看轉念一想,便也覺得水雲吃的也不少了,隨即抬手便將那原本遞到水雲嘴邊的魚肉,扔到了自己嘴里。
額……好腥!
直到這時,裴耀光才知道,自己烤的魚有多坑爹。不過想來也是,這魚抓上來也沒怎麼處理便直接烤了,甚至連鹽都沒有,不腥才怪呢!可一想到剛剛水雲悶不吭聲吃了那麼多,連一句抱怨也沒說,裴耀光心里頓時有些怪怪的。
那感覺就像是心里的某個角落,忽然生出了一株小草,癢癢的,卻又讓他感到說不出的舒坦!
但裴耀光終究是驕傲的,這樣的事兒,他可絕對不會說,更不會主動承認自己烤的魚難吃,甚至為了證明自己做的不錯,還直接將剩下的那條魚,扯吧扯吧,直接吃個精光。
待吃過了魚,裴耀光起身出去淨手,然後才又走了回,並重新坐回到水雲身邊
「還疼嗎?」
「好多了。」
「真的?」
挑眉,裴耀光臉上明顯有些不相信水雲的話。所以等著話落,裴耀光伸手將水雲抱起來,將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後拆來布帶,開始檢查傷口。
頓時,身體的接觸讓水雲再次渾身緊繃了起來,但她心里清楚,即便此時自己掙月兌或是拒絕,也無濟于事。所以想到這里,為了轉移注意,水雲微微清了清嗓子,然後低聲說道
「這里是哪里?」
「懸崖下的山洞。」
「懸崖下?」
「嗯。」
幫著水雲拆掉布帶,然後仔細查看傷口,接著一邊重新將傷口上藥,一邊應聲道。而一听這話,水雲頓時想起白天的時候,兩人拌嘴時,裴耀光說過的話,然後靠在他身上轉眸瞥了裴耀光一眼問道
「對了,你到底是怎麼掉下來的?」
……
其實對于裴耀光掉下懸崖的事兒,水雲並不是很清楚。
當時她正在整理包裹,雖然知道裴耀光去了懸崖邊上,但水雲了解裴耀光,雖然看著抽風,但實際上做事卻非常小心。再加上,當時那處山崖和山洞,地方比較小,即便是黑衣人埋伏,也不會埋伏在那里,所以水雲才會任由他出去,而自己則趁機整理東西。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還不等她將包裹收拾後,就听到蔣平安驚叫他的名字,而當她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裴耀光的身子懸空向山崖下掉去。所以當時她也沒多想,或者說身體反射性的沖了出去……而再一醒來,就到了這里了。
因此,單單依照著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情形來看,裴耀光應該是站在懸崖邊向下看的時候,腳下打滑,一不小心掉下去的。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水雲直覺的不相信,只是她說不出為什麼,倒也只能是懷疑。可如今一想起白天裴耀光那暴跳如雷的樣子,水雲如今倒是可以肯定,當時定然發生了什麼!
可究竟是什麼?!難不成真的有人隱藏在暗處,然後用暗器或是其他方法,將裴耀光推下懸崖?!可如果是這樣,自己為何沒有發現?那既然對方武功真的到了,連自己也發現不了的程度,為何不自己沖出來,將她和裴耀光直接殺個干淨?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是死士和刺客,暗殺者共同的準則,因此,也更加讓水雲百思不得其解!
說起正事兒,水雲一時間也認真了起來。而聞言,原本認真的幫水雲上藥的裴耀光,瞬間臉上浮起一抹近乎猙獰的憤怒,隨即冷冷的說道
「還能如何?本大爺是被人推下去的!」
「推下去?!……你是說蔣平安?!」
再傻,裴耀光說到這個份兒上,也能猜出答案了。而這樣一想,事情反倒簡單了,畢竟人就是這樣,越是簡單的事兒,越不容易被注意到,大家都是如此,水雲自然也不例外。
而此時,氣血上涌的裴耀光,更是咬了咬牙,然後眸光一轉,再次將目光落回到水雲那滿是傷痕的背上
「除了他還有誰?!哼!終日打雁,如今反倒讓雁啄了眼!還真沒想到,那姓蔣的掩飾的如此之好,甚至連下手的時候,還在和爺說話的,誰想到說話的功夫,就直接下了黑手!」
裴耀光真心氣的不輕。而看著他被氣成這樣,水雲不禁嘆了口氣,但隨後想了想,卻是不禁反問
「不過,這要是說起來,不是有些奇怪嗎?如果那蔣平安真的是居心不良,那之前黑衣人到縣衙刺殺是怎麼回事兒?當時李氏可是死了,難不成那也是作假?」
當時蔣平安哭的有多傷心,水雲可是都看在眼里的。所以如今告訴水雲,那些都是假的,水雲還真是有些……可裴耀光不會說謊,至少不會對自己說謊,所以一時間,水雲越發的迷惑了。
「哼!與其說是作假,倒不如說是順水推舟才更確切一些。」
「這話什麼意思?」
「很簡單,因為那天晚上的行刺,殺死你我只是次要的,殺死李氏才是對方真正的目的!」
說話的功夫,裴耀光已經上好了藥,接著拿過布條重新開始幫著水雲包扎上
「如今這件案子,不用說定然並非忽然為之,幕後人定然也是多年部署。而如果本大爺沒猜錯的話,蔣平安就是那幕後人手下一名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