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女乃,您現在讓我做這些,不覺得有些過分嗎?」將手中一沓子厚厚的秀冊仍在地上,顧子擎冷冷的開口。
看著那零散一地的畫冊,顧老夫人吸了一口氣,她試著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和緩一些,「我這也是為你好!」
顧子擎對上女乃女乃的那雙眼楮,那種眼神他太過熟悉了,自己從小到大,一直浸婬在這種權威的不容置喙的眼神中,可現在他不再是那個對她听之任之的毛頭小子了。
「我的妻子才過世,女乃女乃就著急要為我續弦,我看不出來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對上孫子那雙冷漠的眼,顧老夫人心頭也陡然為之一振,印象當中那個需要逃避自己眼神才能和自己對話的孫子仿佛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堅毅的男人,看來這幾年邊關的力量讓自己的孫子成長不少,可在她的眼里,對于政治,他還是一只稚女敕的小鳥。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以你的年齡早就該為顧家開枝散葉了!」看著孫子那越發紫黑的臉色,老夫人的語氣更為的溫和,「你要為那個孩子掛素,擺道場,我都依了你,現在你總該听我的了吧!」
「女乃女乃,我沒有和您在談交易!」顧子擎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畫冊,「錦兒在世的時候我沒有好好對待她,至少我在她死後我不能讓她在不瞑目,我要為她守喪三年!」
「放肆!」他的話才說完,顧老夫人就吼了出來,忽然又覺得自己失態,才又緩緩的坐下,「為了一個女人,成何體統!顧家的顏面真是讓你丟光了!」
「我丟光了顧家的顏面?」顧子擎的面皮不斷的抽動起來,「顧家的臉早在七年前就已經丟了,皇家搶走了我的緋然,女乃女乃你反抗了嗎?是我,是我犧牲了自己的婚姻保全了顧家。七年前,我被仍在軍營里被迫的時候,您又反抗了嗎?是我,是我用這一身傷疤維護這顧家的體統,女乃女乃,你到底用你的權術做了什麼呢?」
這是顧子擎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的放抗,如果不是今天女乃女乃用著名門閨秀的名冊來讓他選出續弦的夫人,他不會這麼激動,也許會一直隱忍,可看著上面那些正值青春韶華的女子,成為世家子女已是不幸,他不想再親眼看著這其中的誰再步上錦兒的後塵。
「你敢這麼跟我說話?」顧老夫人臉上的肉不停的抽動,她緩步從那個象征著身份與地位的座椅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顧子擎的身邊,「你以為自己翅膀硬了,以為打了幾場仗,就可以這麼跟我,跟你的女乃女乃,跟顧家的家主說話嗎?」說著一個巴掌就打到了顧子擎臉上。
顧子擎閉上眼楮,縈繞在自己眼前的卻是妻子那責備的眼神,他吸了一口氣,「女乃女乃,你不會有下次打我的機會!」說罷,轉身就向外走。
「站住——」
顧子擎停下腳步,轉回頭,唇邊浮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我不會再去用我的婚姻做交易!」
看著孫子的背影,顧老夫人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子擎,看來你需要在我身邊好好的被教育一番!」
「將軍,原來您在這里啊!」顧雲氣喘吁吁的跑到即將上馬的顧子擎面前,「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有事?」
「將軍,宮中傳來消息,王上要您馬上進宮!」
「現在?」顧子擎的眉頭打了一個結。
顧雲點了點頭,「就是現在!」
顧雲的話讓顧子擎心頭一沉,自己雖是邊關重將,手握重兵,雖然不能擅離但此次卻是封了王命回家奔喪,就算王上召見也應該是有宮中太監傳旨,在朝會之上去見王上,可此刻,顧子擎看了看天,已經快日落了,卻又是只由內廷傳來消息要自己進宮,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想到此,顧子擎心中一陣忐忑,難道說這個自己從未喜歡過的王上要對自己做什麼?
「將軍,你到底作何打算?」顧雲仿佛也察覺到這件事情有些蹊蹺,宮闈重地按理說這麼晚了是不會召朝臣進宮的。
顧子擎拉住馬的韁繩,緊接著撥轉馬頭,策馬揚鞭,朝著王宮的方向疾馳而去,看著眼前那巍峨的宮殿,他暗暗發誓,這次無論王上再想從自己身邊奪走什麼,他都不會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