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寂滅 第二十八章 血濃于水

作者 ︰ 飄零大仙

「二位請進。」管家滿臉堆笑的說道,在看門的家丁打開大門之後,將兩人讓進了院內。

烈修在來到這座院落的時候,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院牆能有三米高,用大青磚壘砌而成,整個院落大概能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烈修抬眼一看,一棟富麗堂皇的古樓矗立在院落中央,兩邊是各是三座雅致的廂房,每一個廂房之間都有一座六米左右的花壇,花壇中間矗立著千姿百態的仙女雕像。院落兩邊都是綠意盎然的草坪,看上去一派生機勃勃。

「真是闊綽啊……」烈修感慨萬千的暗嘆起來。

等走進主建築的客廳時,里面的裝修更是豪華,牆壁上錯落有致的雕刻著龍鳳呈祥圖畫,兩根刷著金漆的珠子光華璀璨。地面上全都鋪著一層紅玉轉,棚頂掛著六個水晶大吊燈。客廳里的擺設更是沒的說,無論是桌子還是椅子,全都是淡綠色的大理石雕刻而成的。

這家伙絕對是個貪官!烈修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

客廳里的主座位上,矮胖冬瓜的老二一臉笑容的看著他們︰「歡迎歡迎,這位兄台請隨便坐。哎呀玉蝠啊,好些年沒見你了,來讓二叔好好瞧瞧。哎呀……都長成大姑娘了,真是一副美人胚子啊……不愧是我朱家的後人啊哈哈……」老二自顧自的說了一大氣,說完就是一陣大笑。

雖然他是一臉喜悅和誠懇的說著話,可眼楮里卻在不經意間透出道道寒光。雖然他在極力掩飾,卻沒能逃過烈修的眼楮。

「二叔,我想問你,當年你們為什麼要害死我母親?」玉蝠一臉悲戚的問道。她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非要對自己的家人下毒手?

「唉……玉蝠啊,當年二叔也是听信讒言,這才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當初你四叔慫恿我們說︰要給你母親點顏色看看,我們朱家的人怎能是你一個蝙蝠妖能配得上的?我當時也是想稍加懲戒一下就算了,可萬萬也沒想到,你四叔居然找了個道士,在你家院子里擺了個煉妖陣,結果你母親就這麼慘死當場了……如果我知道你四叔是想這麼做的話,打死我也不會幫他的。後來你四叔得了疾病一命嗚呼了,臨死前還在悔恨當年不該害死你的母親。這麼些年來,二叔我也是一直活在悔恨中啊……」老二有聲有色的編著瞎話,臉上根本就看不出絲毫破綻。更夸張的是,居然還擠出了一臉的眼淚!

看著假戲真做的老二,烈修鄙夷的一笑,全然沒有相信他的屁話。

「二叔,真的是這樣嗎?那當初你們為什麼還要欺辱我們父女倆?」顯然,玉蝠也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

「你也知道,你爺爺在世的時候,極度的反對你的父母在一起,這些事情都是你那爺爺吩咐下人去做的。當時,我就極力的勸說你爺爺別這麼做,可是那時我在家中地位尚淺,根本就勸不動你爺爺。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父女倆受苦而無能為力。玉蝠,二叔對不住你們一家啊……不過現在好了,現在我是這個家的家主,沒有人可以反對我的意見。所以二叔決定把你接回來住,希望能為你這些年所受的苦做一些彌補。玉蝠,回來吧,這也是你的家啊。」老二又是一陣繪聲繪色的表演。

雖然烈修沒有听他的鬼話,可是,善良天真的玉蝠卻相信了他。听到二叔這番‘情真意切’的話,玉蝠喜極而泣的說道︰「謝謝二叔,玉蝠真的很希望咱們朱家能夠接納我,謝謝二叔成全……」說著,她跪在了地上,沖著這個人面獸心的二叔磕了三個頭。

「哎呀玉蝠啊,什麼謝不謝的?這里也是你的家啊,二叔這麼做也是理所應當的嗎!乖,快起來快起來……」說著,老二急忙來到玉蝠面前,一把將她扶了起來。緊接著就吩咐道︰「管家,吩咐廚房準備酒菜,今天我要為我佷女接風洗塵。哈哈……哦對了,承蒙兄台這段時間一直照顧玉蝠,所以一會你可要多喝一些啊。」老二滿臉‘歡喜’的大笑,說著,又一臉‘真摯’的向烈修邀請起來。

「一定一定,那在下就多謝朱老爺的盛情款待了。」烈修笑眯眯的打著哈哈,俗話說,捉賊要髒,現在還不能拆穿他的把戲。只有將計就計,看著他接下來還會耍什麼陰謀詭計。既然現在還無法改變玉蝠的想法,那就只能自己多加警覺。

「兄台客氣了,呵呵。」

半個時辰過後,一桌豐盛的酒席擺在了客廳里。

「來來來,我先敬兄台一杯。」老二端起酒杯,客套的向烈修說道。

「不敢當,朱老爺,我先干為敬。」說完,烈修一仰脖子,喝光了杯中的酒。

在烈修舉杯喝酒的同時,老二也死死的盯著他,看看烈修是不是真的把酒喝下去了。當看到烈修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後,自己也把杯中的酒喝光了。毒抹在了酒杯上,所以他才毫無顧忌的喝掉了杯中的酒。在他仰起頭的剎那,他的眼楮里閃過一抹厲色。

這酒里下了劇毒!

烈修終于看出了酒里的文章,不過也沒有驚慌。想毒死我?哼哼,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哎呀,好酒啊……朱老爺,你也喝呀。」烈修一臉陶醉的表情,說著向老二勸起了酒。

「玉蝠,你也喝一杯呀,今天是你回家的好日子,怎麼著也得陪二叔喝點兒啊。」老二滿臉堆笑的看著玉蝠說道。玉蝠不把這酒喝下去,那自己的計策豈不是泡湯了?

「嗯好,我敬二叔。」說著,玉蝠端起了酒杯。

剛要把酒杯往嘴邊送,卻一把被烈修搶了過去,他笑眯眯的說道︰「朱老爺,玉蝠她不勝酒力,這杯酒我替他喝了。您不會介意吧?」說完,還眨巴著眼楮看著老二。

「沒……沒關系,呵呵。」老二臉色陡然一寒,不過瞬間又恢復了過來,心中冷笑道︰「哼哼,臭雜毛你就喝吧,等你死了,玉蝠一樣會沒命!」

「那就多謝朱老爺了。」說完,又是一口干了杯中酒。

「呃……這酒……這酒……有……毒……」

一臉壞笑的烈修突然捂住了肚子,面部肌肉突然變得扭曲不堪,斷斷續續的說了這麼一句,就倒在地上再也沒了聲息。

「啊!烈修哥哥你怎麼了?!烈修哥哥!」看到突然痛苦不堪的倒在地上的烈修,玉蝠嚇得花容失色,一把撲到烈修身上拼命的呼喊著。

「哼哼……啊哈哈……玉蝠你沒想到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老二突然面孔變得猙獰恐怖,語氣陰森的對著玉蝠說道。

「是你!原來你真的要置我于死地!」玉蝠突然站起身來,滿臉寒霜的說道。仇恨、憤怒、悲傷、嘲笑,一系列負面情緒一股腦的涌上心頭。玉蝠覺得胸口好似有一團火在燃燒,又好像壓著千鈞巨石,讓他呼吸困難。

「來人吶!」老二一聲大喝。

隨即,呼啦一下從外面涌進來十多個手握鋼刀的家丁。

「把這個雜種給我亂刀剁死!」老二滿臉猙獰的命令道。

看到那些闖進來的家丁,玉蝠那絕美的玉容突然變得猙獰扭曲。這時候,那些家丁已經沖她撲了過來。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玉蝠沖著老二語氣森寒的詛咒道,隨即,便一頭沖入了人群中。

玉蝠畢竟是個半妖,身上還是點本事的,只不過平時她不喜歡出風頭。當年為了父親,她忍辱負重,而今,是為了自己能夠平靜的生活下去。所以,他總是懷著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信條過著自己的日子。可是現在呢,自己的親人不念及血脈親情,害死了父母,又害死了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唯一的親人——烈修哥哥。

冤冤相報何時了,自己沒有為父母報仇,就是有著這樣一個想法,才沒有過于計較。可是自己的二叔呢,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的殘害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樣的人,決不可饒恕!

玉蝠赤手空拳,與那些手持鋼刀的家丁混戰在一起。只見大廳里刀影翻飛、血花飛濺!不知道什麼時候,玉蝠的十指上長出了又尖又長的指甲,鋒利的指甲閃著讓人驚悚的寒光,她的手每揮出去一下,都會帶走一個鮮活的生命,就好像死神手中的死亡鐮刀,透出一片片死亡氣息。而那些家丁手中的鋼刀卻成了擺設,玉蝠總是能夠以靈巧詭異的步伐,躲過砍向自己的鋼刀,隨即,長著鋒利指甲的雙手就會將鋼刀崩斷!

沒過多一會,那十幾個家丁全部慘死當場。整個大廳變成了人間煉獄,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大廳的每一個角落。玉蝠的臉上和手上,不斷的滴落下猩紅的血滴,就像一個來自地獄的浴血修羅。她的雙目早已變成了赤紅色,射出兩道令人窒息的血光。

看著早就嚇得渾身篩糠的二叔寒聲說道︰「現在該輪到你了!」這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聲音,凜冽的殺氣在玉蝠身上流轉,那森寒的語氣和滿身的殺氣,讓人升不起絲毫的反抗之心。

老二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了,哪還有絲毫反抗的心思?只有閉目等死的份了。

「呀……」

「我的乖孫女,不要殺你二叔……」

玉蝠一聲嬌叱,目眥欲裂的就要向老二撲殺過去。可是突然間,一聲蒼老悠長的聲音傳來,在偌大的大廳里到處回蕩。

玉蝠突然一愣,眼楮霎時間也恢復了清明。就連躺在地上裝死的烈修,也萬分驚訝的一坐了起來,他滿臉吃驚的搜尋著聲音的來源。

「你是……爺爺……」玉蝠喃喃的問道,並沒有注意到‘死而復生’的烈修。

這時,只見大廳中央出現了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身影周圍被一團暗淡的光暈所包圍。光暈逐漸的越變越淡,而那道身影卻反之越來越清晰,最後變成了一個滿臉掛著笑容、和藹可親的一位老者。

當看到自己老爹的魂魄之後,老二更是嚇得直尿褲子!

老者在距離地面一米左右凌空漂浮著,他發虛皆白,長須無風自動,一身深灰色長衫。

「我的乖孫女,讓爺爺好好看看你。」老者聲音有些和哽咽,伸出手一臉溺愛的看著玉蝠說道。

「爺爺,你……」玉蝠一臉委屈的想要問爺爺,為什麼要那樣對待父母和自己,可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被老者抬手阻止了。

「我苦命的孫女啊,雖然我不同意你父親和你母親在一起,但他畢竟是我的兒子啊,就算我這個做父親的再狠心,也絕對不會迫害自己的兒子!當年,因為你父親一意孤行娶了你的母親,爺爺一氣之下將他趕出了家門。本來我只是想給他一番懲戒,讓他在外面受幾年苦,等我氣消了,就接他們回來,既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我再怎麼阻攔也于事無補,到最後,你們這一家人我還是會一並接納的。可是沒想到,你二叔慫恿你的三叔和四叔,害的你母親慘死。當我知道你母親的死因後,我一氣之下得了重病,要不然,那時候我就接你們父女回來了。只是我得了重病,家里的大權被你二叔一手操控,不但害死了你四叔,還將他的一雙兒女活生生的丟去喂狼!而且還背著我,欺凌你們父女二人。唉……沒多久,你的父親也一命嗚呼了,當我知道這一切之後,氣的吐血而死。孩子,這就是你們一直在外受苦的緣由啊……我苦命的孫女啊……」

「爺爺……爺爺……嗚嗚……」玉蝠泣不成聲,多年所受的委屈如同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的傾瀉而出。

這就是血濃于水的親情,這就是一個做父親的內心寫照;就算子女犯了天大的錯誤,就算子女再忤逆自己,可他們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骨肉啊!就算父親對子女再嚴厲,甚至大打出手,但卻始終心懷兒女,只要子女能向他承認了錯誤,他還是會選擇無償的接納。然而造化弄人,父親錯教了兒子,而兒子又誤會了父親,致使玉蝠的家族落得如此境地。

「爺爺,我們都錯怪了你……」

「我的乖孫女,爺爺對不起你啊……爺爺不該百般阻撓你的父母,要不然你不會害得你家破人亡。爺爺對不起你……」

祖孫倆相擁而泣。就連一邊的烈修也是唏噓不已,被眼前那感人的一幕所深深的感染。

「我有罪,我有罪啊……父親,玉蝠,我對不起你們吶……呃……」

大廳里突然響起一陣悲吼,只見老二跪在地上仰頭痛哭,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截折斷的鋼刀,他手腕一翻,將鋼刀狠狠的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噗……」

鋼刀刺進胸口之後,他噴出一大口鮮血,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啊!老二……我的兒啊……」老者肝膽欲裂的一聲哀號,撲到了兒子的身上。

「父親,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大哥一家。我……無法彌補……自己所做下……的錯事,只能……以死謝罪。父親……玉蝠,我不奢求……你們……能原諒我,我知道……自己……死有余辜。玉蝠……二叔……給你……賠罪了……」老二說到這,雙手突然無力的垂了下去,失去了生命氣息。

「兒啊……你為什麼到現在才想明白啊?」看著死去的二兒子,老者悲痛欲絕,抱著兒子的尸體失聲慟哭。

「二叔,我原諒你了……」玉蝠淚流滿面的說道。

死者已矣,還記恨他做什麼呢?臨死前的二叔不是也翻然悔悟了麼?就憑這一點,玉蝠也沒有理由不原諒他。

看著落得如此淒慘的一家人,烈修不由得一陣唏噓;人又如何?妖又如何?如果可以真心相愛,這種所謂的差距又算得了什麼?如果當初玉蝠的爺爺能夠開明一些,又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慘劇?

錯!這是一種社會趨勢所造成的;人類生活的圈子中,如果產生了某一種趨勢,那人們就會隨著這樣的趨勢來審時度勢,做什麼事情都會以這個趨勢為準則。這樣一來,便會難以避免的發生很多這樣的悲劇。

看著相擁而泣的祖孫兩人,烈修的眼楮變得迷離起來。親情固然可貴,然而這可貴的親情卻因為一個黃的錯愛而徹底偏離了軌跡。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所謂的人妖殊途就那麼令人排斥嗎?無奈啊……莫說這無極大千界,就算是自己所生活的那個社會,這樣的事情也是多不勝舉;每一天從報紙上和新聞上,時不時的總能听到一些這樣或者那樣的悲劇發生,然而這些悲劇當中,絕大多數都是兩人戀愛,卻因為家族的干涉而最終走向萬劫不復!

雖然遠離封建社會已經將近一個世紀了,但這種腐朽不堪的觀念,卻總是在時刻左右著人們的形式準則。

悲哀……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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