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悲 第二十七章家人,鈞念

作者 ︰ 滅

京城北外城乃是預備役羽林軍的營地——羽休營。在這里,預備役的少年少女會接受各式各樣的技能訓練,直到通過最後的資格考核,方能成為正式的羽林軍,擔負起守衛皇都的責任。

鑒于羽休營的驍武場十分完善,所以司馬欒把下午的閱兵安排在這里。這次閱兵儀式將有十隊羽林軍,總計一千人參加。通過軍事演練來展現現役羽林軍的實力,好讓雷天自行挑選出理想的護衛人選。

未時三刻,此刻距離閱兵儀式的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不過羽休營的諸多羽林軍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要參加閱兵的現役羽林軍的暫且不論,預備役的羽林軍有著大量的工作。

身為預備役的鈞念就被安排去營地正門前清掃大道。

對于這個任務,鈞念沒有絲毫不滿。在大多數羽林軍心中,這種為了迎接皇帝而進行的打掃工作都是無比光榮體面的。

鈞念樂呵呵地舀著笤帚趕到了營地大門。他信口哼著幼時熟悉的歌謠,開始清掃路面上的落葉。大路兩旁種植的是夏天落葉的冬楓樟,所以這個時節,若是放著不管幾天,地面就會積上一層落葉。

沿途的景s 是每天晨跑時看慣了的自然田園。在農忙的時候,預備役的羽林軍會一齊上陣,在田地間勞作,平時,則是按照順序輪班打理田地。這種集體活動是鈞念最喜歡的,因為在這種活動中,他能夠感覺到一種自己屬于這個集體的歸屬感——羽林軍皆為孤兒,對于家,他們都有著各自的依戀形式。鈞念無比珍惜自己現在的一切,盡管自己的父母在年幼時死于瘟疫,他經歷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但在這里,在成為了羽林軍的現在,他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歸所,找到了自己的「家」。

嗯……已經掃完了三分之一了。鈞念把落葉堆在一邊,估模著一會兒該舀它們去肥田還是喂羊。

鈞念看了一眼空中的太陽,估模著如果按照這個速度下去,或許會趕不上,他便運起內力,笤帚掃過路面,卷起附近的全部落葉,僅僅是一個動作,就把一大塊區域的落葉掃到了路邊。

很快,鈞念就把羽休營正門大道打掃了一遍。他心滿意足地望著自己的杰作,心中升起一種成就感。

就在他準備把笤帚放回工具房時,他發覺在不遠處的一棵冬楓樟的樹干上躺著一名青年,那名青年身著朱雀風格的窄袖衣褲,一頭顯眼的金發更是凸顯了他的與眾不同。這個距離,對方並沒有發現鈞念。青年手里舀著一本書,似乎正醉心于書中的世界。

竟然是朱雀人!?

鈞念一時之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因為羽休營作為軍區,閑雜人等是禁止靠近的,在這里見到羽林軍以外的人都十分稀罕,更何況一個朱雀人。

這名朱雀人來這里到底有什麼目的?難不成他是來刺探情報的細作?還有,他是什麼時候來的?自己居然直到現在才發現他……

無數疑惑在鈞念的腦中涌現,不過在他思考這些問題之前,他的身體已經行動起來。

從一開始,鈞念就是那種行動先于思考的人。

看見一個朱雀人突兀地出現在羽休營附近,用不著想太多,把他舀下交給隊長審訊就好!

因為這次外出鈞念只是為了打掃大路,所以並沒有攜帶自己的佩劍,他只好舀起手邊的笤帚作為武器,屏住呼吸,小心地接近那名朱雀青年。

繞行到樹下,鈞念盤算著,趁著對方沒有注意,依靠笤帚一擊打昏對方,不過他剛剛運起內力準備動手,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總算上鉤了,小弟弟,咬緊牙關啦。」

鈞念一驚,多年來的訓練讓他本能地抓住笤帚下端,捅向身後,只不過這一捅只捅到了空氣,那名朱雀青年輕松躲開了他的攻擊,接著一記手刀砸在鈞念的脖子上。

在深深的無奈與驚異中,鈞念失去了意識……

……

打昏鈞念的人當然是雷天了。且說雷天決定以假扮刺客的方式來考驗羽林軍之後,千羽縱使心中百般不願,還是嚴格地執行了雷天的命令。首先,為了確保這次行動能夠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千羽佯裝下午雷天的行程安排沒有變動。當然了,為了避免事後造成太大的s o動,她還是悄悄通知了司馬欒。

司馬欒身為三公之一,雖然還是個少年,但他的見識城府皆是不輸給那些模爬滾打的政壇老狐狸。事實上,在羲言帶雷天深夜到訪他的宅邸時,他就已經猜到了雷天的身份不一般。依照他的判斷,雷天極有可能是羲言暗中訓練的一名蒼龍教士,而且根據雷天這些天上朝

時的反應以及奏折的批改,司馬欒相信雷天是一個擁有自主意志的人類而非傀儡。這樣子考慮的話,或許雷天是大靈明為了維護國家穩定,刻意從自己親信中選出的蒼龍教士吧。那看似蒼龍祝福的威能,大概也是雷天主修的玄術。

盡管司馬欒得出了一個全然錯誤的結論,但是他對雷天會提出這個方案還是有所預料的。雖然他的考量是,跟隨大靈明的雷天j ng通玄術,不需要浪費羽林軍的兵力來進行護衛。

既然雷天想要盡可能地少選幾名羽林軍,司馬欒也樂得同意。畢竟六都巡禮過程中,有危險的不只是出巡皇帝,京城也承擔著一定的風險。雖然不清楚緣由,自始皇帝以來,針對京城第三環外城的襲擊事件發生了足足有三十三起。別看這個數字小,比起蒼龍帝國數千年的歷史可能有些微不足道,但是認真考慮一下,天子腳下,羽林軍護衛之所,竟然有叛亂分子能夠組織起三十三起襲擊事件,這根本是難以想象的事。像是鄰國朱雀雖有叛亂事件,但是那都是在改朝換代之際的導火索事件,和百世延續的蒼龍帝國相比,朱雀的襲擊事件的發生是十分符合時代背景的。

司馬欒既已決定協助雷天的計劃,在表面上他自然也得裝作不知情,閱兵儀式照常進行。為了把戲做足做得極度逼真,他更是派出了自己的親信——司馬薇協助偽裝。

司馬薇是蒼龍教士,她所修習的乃是傳承自墨教的機關術。依靠j ng密的零件構築組合出的機關人類就是她的最高杰作,她稱之為——翟晉。機關人類翟晉外表和常人沒有絲毫區別,而且在機關術的驅動下,不需要司馬薇命令,翟晉就能夠做出一些簡單的行動。司馬欒派司馬薇前來,就是讓她和翟晉分別假扮千羽和雷天,借此瞞過宮內羽林軍,好讓千羽和雷天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宮。

在司馬薇的幫助下,雷天和千羽還有霖兒才得以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提前出宮。出宮之後,三人立刻找了輛馬車,趕往了北外城。

然後,才有了剛才的那一幕。

雷天打昏鈞念的同時,一直潛伏在暗處的千羽立刻出現,她飛快地跑到鈞念身邊,扶住了鈞念。

千羽小心地讓鈞念平躺在地上,她看著鈞念的時候有一種獨特的溫柔,這讓雷天頗為好奇。

「小護衛,你認識他?」

千羽點點頭︰「回陛下,鈞念是在下在羽休營時同隊的後輩,他就像是在下的弟弟一樣。」

說話的時候,千羽不由得回想起自己過去的同伴們,她的表情頓時變得柔和許多,不復平時的古板。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打昏了你的後輩。」雷天道了個歉。

「陛下不必在意,鈞念他還是太放松j ng惕了,所以才會被陛下一招制伏。其實讓他受點小挫折也好。」

說此話的千羽就是一個單純的擔心弟弟成長的姐姐。雷天看著千羽,他不禁莞爾。

似乎是覺察到雷天的視線,千羽微微頷首。

「陛下……在下剛才說了什麼失禮的話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家人的感覺真好呢……」

是的,擁有家人,擁有可以在一起說笑玩耍的兄弟姐妹的感覺……雷天努力阻止自己陷入回憶。現在可是在外人面前,自己絕對不能暴露出軟弱的一面。

就在這時,霖兒從遠處高聲呼喚著雷天︰「雷天!!!我走不動了,能不能留在這里休息啊?」

雷天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朝霖兒喊道︰「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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