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難買一聲響。
這句話不單適用于拳術,同樣也適用于冷兵器。
所以,當三名歐洲劍客站在國術館外的空地,快速地在空中揮劍,發出了‘啪啪’的爆響聲以示致禮時,楊猛的臉色已經有些凝重,而當那穿得好似佣兵般的劍手們,又從背上摘下一塊圓形的手盾,快速掛在小臂上時,楊猛不覺有些意外地扭頭看向了一臉苦笑的艾力西瓦。
「對手這明顯是有備而來,準備以劍盾陣式,克制我們的長槍與棍棒!」
看著對手手上已經換做了清一水的德國手半劍,楊猛便知道自己的算盤已經被對手看破,反過來利用上門挑戰的優勢,使得己方不得不按照對手的算計,派出選手結陣出戰。
「尊敬的神猴先生,為了不浪費時間,我方一次姓派出三名劍手,貴方也可以按照同等人數出戰……」
在英軍的軍營中休整了兩天之後,穆勒如今的臉色,總算又恢復了聖堂騎士特有的高傲與禮貌,盡管口中說得極為漂亮,但從他的語氣中,不難听出一絲隱隱的得意。
幸運的是,楊猛這邊還有若離這張隱藏的王牌,既然對手想畢其功于一役,楊猛自然也不願拖拖拉拉,在與若離對視了一樣後,若離便手提著雷音雙錘,換下了原本準備出戰的南派雙刀高手,站在了萊恩與陳真的身前……
「師娘萬歲,師娘威武……」
一陣陣明顯帶著討好和諂媚的歡呼,從法國雇佣軍團中連續傳出,讓原本覺得勝券在握的穆勒,忽然在心中蒙上了一絲的陰影,而若說場外最為驚訝的,卻還是要屬帶著英國大兵一同前來觀戰,對穆勒幾人的實力已經極為了解的八猜。
「這對奇形怪狀的小錘,相必就是那天與我的鼓音相呼應的家伙了,想不到,竟然是楊猛妻子所用的兵器,難道那天的錘音……」
想到這里,八猜的臉上微微抽搐了一下,隨後低聲地對身後的查猜說道︰「暹羅賭場那邊可開了賭盤?」
查猜楞了一下,對一向響應暹羅國王禁賭法令的師傅,會突然這麼問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但想了一下之後,忽然又反應了過來,「國術館與歐洲劍客團的盤口是一比三……」
「壓國術館贏,拳場有多少現金就壓多少!」
查猜點了點頭,忽然又覺得有些不敢置信,「這個楊夫人也是高手?」
八猜看著周圍的英軍正與哪些法國大兵一樣,興奮地往返于國術館外的暹羅賭場,而楊猛好像也在刻意地等待著什麼,心里不覺愈發肯定了自己猜測,「這位楊夫人,恐怕也是宗師級的高手……」
「我馬上就去,順便看看那幾個有錢的學徒手里還……」
這個時候,若離也正在囑咐萊恩和陳真,決定臨時改變之前的戰術,由她來主攻,而陳真與萊恩只需要負責兩翼……
時間一點點流逝,若離雙手將雷音錘在空中輕輕地敲擊了一下,然後對著楊猛點了點頭。
「如果貴方準備好了的話……那不如就開始吧……」楊猛扭頭看向了一臉凝重的穆勒,忽然發現外面圍觀的大兵們,已經將國術館外面圍得水泄不通了。
穆勒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劍手們開始,而那三名從他眼中看到凝重的劍手,瞬間變將陣勢加以改變,準備按照第二套戰術方案,采取了穩扎穩打的三角陣勢,由當先一人輪換著順著陣勢的旋轉紛紛出劍,一點點地磨向了若離三人。
剛一交手,若離的眼中便閃現出一絲異色,原本試探姓的雙錘,在對手連綿轉換的長劍斬擊下,竟然絲毫沒有佔得上風。
與艾力西瓦的刺劍不同,這種帶有典型德國風格的手半劍,其特色竟然是「粘劍」,無論是若離的雙錘、陳真的長槍還是萊恩的銅棍,在與三名劍手的長劍互撞後,轉眼都會感覺到對方的劍刃會順勢卸力,並沿著自己的兵器快速滑動,進而好似毒蛇吐信一樣,連連戳擠向他們的眼楮或喉嚨等要害。
而這還只是第一次交鋒時的試探,等到三人輪換了一圈,再次輪流發動攻擊時,另一手臂上的手盾,也開始被他們頻頻利用起來。
與德國聞名歐洲的雙手大劍術不同,這種手半劍的沾黏發劍技巧,同樣適用于單手刀劍甚至刺劍或匕首,像場中這三位以劍術聞名的高手,甚至可以憑借純熟的技巧,輕松擋下若離三人手上的重兵器,從而達到以弱勝強的效果。
于是,在眾人起初的歡呼過後,便在沒有見到這三名劍手仰仗長劍的優勢,進行任何大開大闔的劈砍,他們的劍柄始終在下巴附近游走,劍尖兒則始終罩著若離三人的要害,無論錘棒槍如何發勁,他們都以劍刃貼著三人的兵器游走,順勢滑、切、戳、抹、洗著對手的腕、頸、月復等要害部位,令人頭疼的是,他們不但全都用得陰沉的粘勁,同時還以嫻熟的步法,快速地轉移著出劍的方位與角度。
楊猛皺了皺眉,沒有想到對手的劍術竟然會如此難纏,如果說法爾頓和艾力西瓦的拳擊與刺劍,是那種華麗而又實用的典型技擊術,那麼這三人手上的劍術,就已經可以稱之為功夫,一種由外至內且有著完整發力體系的劍術。
當然,比起艾力西瓦佐羅式劍術的華麗,這三名劍手的招式與發勁手法,完全可以用‘難看’、‘猥瑣’這種詞匯來形容。
幾乎時刻平行糾纏在你的兵器上的手半劍技法,看起來就好像小孩兒打架似互相耍賴撒潑,在一種黏纏勾不落的狀態下,不住尋找戰機加以陰險地戳抹對手要害,一旦被他的手半劍突入至內圍,幾乎立馬就會中招……
所謂千金難買一響,可到了這三名歐洲劍手這里,這種只有偶爾兵刃滑動的嚓嚓聲,顯然比之前以揮劍致禮的發勁手法更為陰險毒辣。
當然,比起手忙腳亂的陳真和萊恩,若離顯然仍是游刃有余,這種類似太極雲手的沾黏發劍手法,對于兩個徒弟來說或許十分難纏,可對上了以太極入化通神的若離,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隨手纏抖一震,若離再次以短錘在緊貼的狀態下發力,將同時還戳向萊恩的長劍猛然崩走,另一手上的短錘則在空中一扭,化作一道烏黑的殘影,猛然擊打在陳真的槍桿之上。
與此同時,感覺槍桿上傳來巨力的陳真,也察覺到了長劍帶來的危險,右手在槍尾猛地一拍,將這股力量沿著槍桿,忽地將貼身而來的長槍崩飛在一旁。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錘擊聲,猛然在三名劍手的耳邊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陳真與萊恩的怒吼,和槍棒奮然猛擊的破空聲。
當當當……
剛剛扭回手上長劍歪蕩勢頭的劍手,忽然感覺到左臂上的手盾傳來洶涌澎湃的巨力,不等右手長劍再次順勢貼上,若離手上的兩柄短錘卻已再次爆發,在電光火石之間連連擊打在劍手的長劍根部……
……
劍手們心中大駭,連忙向後急撤,只是不等月兌離若離雙錘的籠罩範圍,卻見到一桿銀槍及一根銅棒再次猛然砸了下來……
嚓嚓……
比起若離手上的寸勁發力,萊恩和陳真的槍勢與棍術的弱點,早已被穆勒在這兩天中強行灌輸給了三名劍手,眼見著兩人不顧左臂手盾上的破裂,再次將長劍瞬間貼在了槍棒上時,另一名劍手也好似拼命般的突然發勁,以一記斜劈企圖阻擊前沖的若離。
「不好!」
穆勒的雙眼微微一縮,忽然發現了自己這個陣勢的弱點,顯然無法應對像那個女人一樣蠻橫的絕頂高手,一陣後怕涌上心頭,心髒不覺開始砰砰砰地劇烈跳動,為那名臉色有些發白,如今有些孤注一擲的劍手擔心起來。
鐺!
這一次,錘劍相擊的聲音變得清脆起來,只是不等聲音徹底傳來,便又隨著長劍從根部的斷裂戛然而止,若離手上發勁如雷,生生以錘尖將精鋼打造的長劍崩斷,隨後一道微不可察的暗勁,夾在錘中貼著劍手的臉旁瞬間掠過,而另外一手的錘柄,已經悄無聲息地一轉一點,輕輕地打在了劍手的小月復上……
噗!
劍手頹然吐血倒地,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那女人輕輕的一點,竟然會令自己全身的骨骼酥麻,肺部逆血噴涌……
「好恐怖的力量控制,好可怕的雙錘戰技,這分明已經超出了聖錘騎士的範疇!」
穆勒艱難無比地吞了吞口水,將目光落在若離瞬間突破後,再次面對的劍手身上。
鐺鐺的兩聲錘響,那名體型瘦削的黑衣劍客,轉眼如風箏一般被擊飛出了老遠,手上的長劍斷裂成幾截不說,就連精鋼打造的手盾也被錘得破碎不堪,一張慘白的臉上,充滿了極為恐懼的神情……
若離手上暗勁猛然爆發,整個身形頓時勢如破竹的擊潰了三角劍陣,而陳真和萊恩也是手疾眼快,眼見師娘連破兩名劍手,兩人手上的槍棒也頓時化作漫天殘影,接連扎、拿、崩砸向最後一名劍手的長劍……
當當當當……
一陣暴風驟雨般的亂打,劍手劍盾交加的防御終于徹底崩潰,在長劍最後飛出的剎那,被鋪天蓋地的槍棒瞬間打倒在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