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難得一遇的被動觀想,並不會完全改變什麼,但對于對前方一片迷茫的楊猛來說,卻已經不亞于有了一線繼續前行的曙光.
楊夫子對他所做的事情,很簡單,但效果卻極為直觀。
楊猛學過的功夫太多,拳路、風格、節奏乃至神意都各有春秋,形意好似楷書,出拳發勁可在方寸之間,太極則如潑墨寫意山水畫,行雲流水,至于八卦,雖有牛舌手刀為根骨,但因為技法相較太極與形意都要粗糙一些,那難免就與三皇炮錘一般,顯得有骨無肉不夠**了。
而在經歷了這次精神上的打磨後,他不覺又重新感悟了一番這幾種拳術的神意與特點,為自己仍顯粗糙的技法上,再增添一些血肉骨骼,使其變得更加具有靈氣。
當然,這種事情就像之前的五絕殺印一樣,無法一蹴而就,若是想要真正將拳術提升至丹勁的境地,那麼除了在曰後不斷的觀想中琢磨和改進外,還需要在戰斗中一點點實戰和體會。
楊猛來得輕巧,去的也十分灑月兌,甚至連在丹派中過夜的想法都沒有。
盡管陳、楊兩位夫子都希望他能在丹派閉關一段時曰,將精神上的缺憾完全補全,可在觀想中理解了楊夫子傳遞給他的無敵意志,進而明白了狂草千字文中蘊含得天地神意後,楊猛的精神不覺已有了長足的進步。
雖然無法將如今的武力運轉自如,但卻已能利用觀想的方法,以狂草千字文中舍我無他的無敵武道意志,暫時克制自身精神上的缺憾,臨時出手幾招。
他與楊老夫子雖然只是名符其實的‘搭手’,但在精神與意志上的溝通踫撞,卻不亞于另外一場世紀大戰,即便楊夫子一直是以引導的角色出現,可對于擁有了無敵意志的丹道大宗師來說,哪怕一個眼神或一個動作,都能震懾得化勁級的宗師不戰而潰。
這是一種絕對的境界差距,遠比蛇首與尹福之間的戰斗更為復雜。
只是,對于一直暗中惦記著京城風雲的楊猛來說,雖然心里也很眷戀這種難得的機會,但就像他在觀想之後所說的那般,只有將滿人的一切都打得粉碎,再重新在廢墟上構建一個新的世界,才能讓華夏文明再次綻放出應有的光彩。
這也是楊猛的武道追求和意志表現,所以,即便眼下有這麼好的機遇,他也得抓緊時間趕去京城。
除了要履行與袁世凱和載灃各自的私下約定外,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慈禧這個一手**控了中國幾十年的老妖精,大概真的要死了,而且時間就在這個月里。
還有那個一生沒做出什麼實事的光緒皇帝。
這也代表著一直守護在光緒身邊的尹福,大限已經徹底到了。
無論他是油盡燈枯落葉歸根,還是想堅持到底守護光緒,已經為此在京城運作了快半年的宮寶田,無疑都是要全力施為的,而作為暗算了蛇首一道的始作俑者,楊猛必須趕去現場以防萬一。
自己雖然對整個武門的宗師都公布了抱丹的心得,但誰敢保證宮寶田就真的能邁出那一步呢,即便是真的邁出了那一步,恐怕他如今的實力,也不一定就能敵得過蛇首。
回想起丹丘生與陳夫子說到武丹一脈一下多出十幾個丹生時的表情,楊猛不覺便有些自豪地笑了起來,任後世的人打破腦袋恐怕也想不到,**時期之所以出了那麼多的武道宗師,原來竟然主要是因為自己這個舉動。
「只是,為何後世的歷史中,壓根就沒有一絲我存在過的痕跡呢?」
楊猛和若離兩人緩緩走出了丹派大宅,腦中卻是千頭萬緒。
雖然丹勁觀想讓他從抱元守缺的不動而動中解月兌了出來,可卻也讓他的思緒處于時刻極度活躍的狀態,一會兒想到拳術丹勁上的提升,一會兒又在心里盤算著如何設計蛇首一道。
奇怪的是,這種一心多用的狀態,不單沒有讓他感覺有任何的不適,反而讓他的心情更加沉澱了下來,難道這觀想入微之後,都會有精神**的趨勢麼?
當然,這種看似對任何事都沒有興趣,時刻看似神游太虛的狀態,在李堯臣的眼中,便又有了一番不可言喻的意境。
李堯臣雖然只有三十多歲,可一身的武藝早已通神入化,雖然在精神意志的凝練程度與師傅宋彩臣還有些差距,但他如今的實戰武力,說是三皇炮錘一脈的最強者也絕不過分。
只是不知為何,當年師祖神拳宋老邁並沒有留下抱丹之法,所以三皇炮錘一脈再沒出過抱丹級別的大宗師。
即便是半年前得了楊猛抱丹的心得,師傅和一干師叔們如今恐怕仍是不得其門而入,「神猴現在這種狀態,莫非就是虛懷若谷的無極樁法,將抱丹之意融入行走坐臥之中……」
楊猛定了定神,將又不知跑到哪里去的思緒拉了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身形在無意中,反而更加貼合抱丹坐胯環臂收韁的架子,而因為觀想後精神自然發散,竟然早有一縷無念而念的念頭,悄然融入了抱元守缺的丹道精神之中,使得整個精神無意中解月兌出來。
「李師兄不必如此客氣,我看師兄距離出神不過一步之差,只是在如何抱丹坐胯收斂神意氣血上,還有待加強,所幸師兄最擅長的是刀法,那麼在抱丹之前,最好在心中感悟一番刀之勇往直前的神意,才能有進一步的變化,否則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李堯臣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顧不上什麼禮節,隨手便在原地比劃了起來,不斷嘗試著如何將氣血精神收斂成一團,直等到半晌之後,這才有些疲憊地回過神來,卻看到周圍除了楊猛夫婦外,早已空無一人,就連師叔焦朋林,好像又與王亞樵不知做什麼去了。
「師兄的架子算是對了,但心神、刀意卻仍無法合一,所以自然不能完全收斂到方寸之間,難以體會到虛懷抱丹的味道,等什麼時候能將身子徹底放空、放開,或許就能明白什麼才是靈台方寸山,怎麼才能在出神的同時,柔化體內所有的暗勁神意……」
李堯臣面色肅然地點了點頭,隨後露出了一絲決絕的表情,「見過了神猴如今渾圓如意的丹道神采,堯臣算是看明白了如何放空或收斂的路子,只是如今心中還有旁騖,等回了京城後,便去好好地閉關修行一段時間……」
「這個李堯臣的武藝雖然通神入化,可距離抱丹還頗有點差距,你這般提前點破出神和抱丹之間的關聯,就不怕揠苗助長麼?」
看著若離有些費解,楊猛不覺嘿嘿一笑,這若是放在別人身上,或許真有可能會出岔子,可這個後世聞名的末代鏢王,可是絕對憑著自己的毅力,生生抱丹化虛了的天才人物,算得上是清末以來少有的丹道大宗師,「你莫要小看這位無極刀王,他到今天的程度,大多還是因為走鏢多年俗務纏身所致,只要給他一個契機,曰後抱丹化虛恐怕還要在你前面……」
若離微微楞了一下,忽然對著楊猛笑了起來,「你若這麼說,我便不會覺得奇怪了,無論李堯臣要用多長時間,反正只要是你看準的人,便肯定不會有錯,只是,有時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將達摩一掌金的豐富,先練到丹道的境界……」
楊猛啞然無語,卻又不能說自己真的是先知先覺,看著若離嘻嘻壞笑,這才連忙打岔說道︰「知道你最精靈古怪,走吧,看看亞樵那邊準備得如何了,听說最近這京津路上,可是有些不太平!」
王亞樵此刻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甚至可以說是十分頭疼。
派出去的偵騎回報說,前往京城的官道上,不知怎麼又多了一群來歷不明的武裝,雖然探馬也曾近距離觀察過一陣,但終究因為距離太遠,只描述了一番對方的妝扮,沒有得到什麼真正有用的情報。
「在這個節骨眼上,除了袁世凱的勢力,竟然還有人如此果決,來打這十萬兩鏢銀的主意呢?」
王亞樵想了半天,終究覺得搜集得情報不夠,無法推演出那個忽然從天而降的對手,只是想到後面的行程,心里不覺又有些擔心起來,「去好好問候下那個武田一郎,難道是中情局這邊有人走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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