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屬每日冥想的哈克勒感知最為敏銳,但也屬他手上的動功最弱,雖說氣血壯大之後,舉手投足間勁力自強,可對于真正的實戰技擊來說,光憑一股蠻力自然不行。
更何況,即便哈克勒手腳上勁力充沛,可比起每天都要以動功磨礪身體的國術宗師們,自然還要差了許多,更不要說楊露禪這鬼神般的霹靂手段。
「一拳斷頸!」
哈克勒雙眼瞳孔微微一縮,遠遠地從楊露禪身上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脅,甚至隱隱將自己鎖定在內,「這老頭手上的功夫精湛,更可怕的是,比那個叫楊猛的小還要心狠手辣!」
哈克勒心里一陣緊張,身體則不由自主地率先向後狂退,只是當三個山貓般的人影竄出來後,他這才發現自己全力奔跑的速度,顯然要慢了許多。
那三人高矮面相各異,但腳下的動作卻是一水的快如疾風,相比之下,即便是每日修行動功,更是以教門彈腿著稱的內哈德,也隱隱露出了一絲退意。
哈克勒看著內哈德腳下遲緩,心里忽覺一陣毛骨悚然,徹底拋開了招呼同伴共進退的想法,悄然加速向後跑去。
他修習冥想法這種靜功,大約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渾身氣血之旺盛,較之習武之人也不遑多讓,至于精神意志上的增進變化,尤其明顯,其對危機的感知與直覺,甚至比楊猛還要強大許多。
然而,靜功就是靜功,即便練得氣血再深厚壯大,也只能是有助于養生延年。
讓哈克勒郁悶的是。身後那老者雖然看起來比他還要老上幾分,可當他佝僂的身形全力展開,如狂風席卷密林,如驚猿暴走的時候,那股狼煙一樣的氣場。就連沿途的松鼠、野兔等小動物,都好像被雷擊了一樣趴在地上僵持不動。
哈克勒張了張嘴巴,終于忍不住想要尖叫求助,只是當他剛剛回頭的瞬間,便看到那兩名動功出色的同伴,已後發先至地超過了他。並頭也不回地向後狂奔而走。
「滾開!」
身後勁風撲踢,哈克勒在驚怒猛然吐氣高喝,隨後回身撤步出拳,雖說沒有國術宗師出手無回的那種氣度,但手上的力量卻也十分沉重,其拳路談不上刁鑽凌厲。卻也是攻其必救之處。
這便是人的求生本能,哪怕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總歸還是想掙得一線的生機。
想法自然是好的,然而對手卻不一定配合。
追擊哈克勒的老人身形佝僂如蝦,手上干癟如柴,可就是這麼一個干枯瘦弱的老頭,一旦發力出手。身上的氣勢瞬間便覆蓋了半邊的山林。
老人身形本來就矮小,偏偏跑動的時候雙腿還有些微彎,看起來就好像是騎著戰馬的猴一般,在奔放還透露著一絲的滑稽。
然而動作的賣相或許不夠花哨,但效果卻極為驚人,老人曲腿坐跨之下,一步便足足跨越了幾米的距離,好似紙人一樣,飄乎乎地迎著哈克勒的拳頭頂了上來!
噠!
老人手掌一拍,隨後便好似長蛇一般隨臂而上。任由哈克勒使出了吃女乃的勁力,也無法掙月兌老人那軟綿綿輕踏踏地纏絲手。
哈克勒手上吃緊,腳下頓時本能的踢出,只是不等腳尖點到老人的胯下,便忽然被手上傳來的牽拉之力拽得一個踉蹌。
老人手上丹勁如針。可偏偏引而不發,只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哈克勒的深淺,他干癟的身形雖沒像楊露禪那幫暴漲,可在氣血全部放開的時候,力量卻也在不住加重。
「嘿嘿,竟然是個丹!」
老人手上輕轉兩圈,終于試探出了哈克勒的深淺,眼見這金毛洋鬼又是一拳慌亂地打來,心里這才徹底起了殺意。
老人雙腿仍是坐跨騎行,雙手則如抱丹一般旋身揮臂,貼身沖前一步。
一手看似毫無煙火氣息,偏偏卻十分輕松地以一記轉手旋臂的動作下,輕輕地撥開了哈克勒全力擊出的拳頭,而另一手,則在空虛握成拳之後,隨著腳下再次一跨一定的動勢,毫不猶豫地直直打在他擋在胸口前面的手臂上!
喀喇!
毫無花巧的拳頭,帶著太極定步纏絲勁的陰柔之性,又兼顧著太極炮錘這種長拳放遠的勁力回旋,在正面相擊的瞬間這才全然爆發,在一卷一圈卸力的同時,又摧朽拉枯般地打出了一股寸勁,生生震斷了哈克勒沒經過鍛煉的臂骨,隨後,又好似突然電力加大的風鎬一般,在接連兩次肉眼難辨的顫動,轟然地帶起了哈克勒自己的手臂,一同重重地打在他的胸口!
!
已經扭曲的手臂,並沒有受到所謂的二次傷害,反而是隔著一條手臂的胸骨,在老人蓄意打出的隔山打牛勁下,轉眼好似干柴一樣寸寸斷裂,並順著那一拳的動勢,齊齊地向內塌陷了兩分……
噗!
哈克勒口鮮血狂噴,雙眼前突地向前倒去,只是作為氣血強大的抱丹級靜功高手,求生意志自然也十分強大,不等他的身體著地,另一只完好的手臂也打了出來,在完全絕望之前落向老人的膝蓋。
老人嘿然一笑,踢腿一繞一彈,極為巧妙地崩回了哈克勒的拳頭,隨後不等哈克勒再次出拳,他已將自己對蝦一樣的身板嗖地從地上彈起,一個膝撞撞在哈克勒的手上,隨後借著這股反彈的力量在空來了一個前翻,好似鬼魅般地跳上了他的肩頭,然後這才猛地舉起了手臂……
砰!
一拳如驚雷落下,轉眼將哈克勒的腦袋完好無損地生生砸進了自己的胸腔。
楊猛一邊呼呼地跑了上來,一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好似被斬首一般的尸體緩緩倒下,吐了吐舌頭之後,這才忍不住問起了老人,「陳老夫這一手,算是定步纏絲……錘?」
陳長興搖了搖頭,雙腳微微一抬,順著尸體倒下的動勢輕盈地落在地上,然後才輕輕的扯了扯嘴角,笑著對楊猛說道︰「你跟‘空’老學了這麼些日,還糾纏于什麼發勁和招式作甚,只要神意勁力到時,管它什麼招式動勢,只需順著心里的意念,隨手打下去也就是了!」
「那倒也是……」楊猛嘿嘿一笑,隨後又與陳長興將目光一起投向了另外的戰團。
最後出手的這兩個人,跑動的身形好似狼奔豕突,動作看起來極為暴烈剛猛,即便不看身上濃濃的毛發,也知道是‘守’、‘奇’父兩代猿公。
這些都無所謂,讓楊猛覺得驚訝的是,那個將教門彈腿練至出神入化的伊斯蘭教阿訇,憑借動功與速度與‘奇’打得難分難解也就罷了,難得的是,那個時刻單手合十,只憑雙腿與一手應對著‘守’的苦行僧,竟然能在‘守’這種即興而打的絕頂高手面前,接連讓過甚至硬抗住他兩次絕殺的招法。
「此人的瑜伽苦禪功夫,已經到了抱丹之上的境地,但之所以能讓‘守’不敢全力發動,關鍵在于那只不動的手臂印訣……」
陳長興看了兩眼之後,臉色也漸漸變得有些贊嘆,只是當他看到楊猛驚得如醉如痴的時候,眼珠一轉,又忽然考起了楊猛,「你可知道,這苦行僧所修的苦禪,真正厲害之處在哪里?」
「不動而動?」
楊猛先師有些茫然看了看,隨後又覺得有些不對地接著說道︰「這老和尚修持的苦禪功夫,看起來很有國術還丹境地甚至見神不壞的韻味……只是我看他雙眼赤紅如血,手腳隱隱顫動,莫非這瑜伽苦禪一脈的修行,真的跟國術以氣血灌注精竅的上乘法門一樣,可以全力激發人體的潛能與力量?」
陳長興搖了搖頭,矮小的身形向前走了兩步,仔細地看了兩眼之後,這才忽然有些恍然地笑了起來,「這老和尚的功夫絕沒有看上去那麼厲害,只是那一手苦禪手印蘊含得生機與氣血太強……這才讓‘守’老心忌憚……」
說到這里,陳長興又指了指哈尼地的雙眼,「你看他目光略微有些呆滯發散,恐怕是吞服了所謂的‘火麻脂’,這才能將自我意志完全催眠,激發渾身筋肉與精神的潛能……」
楊猛隨著老人的視線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哈尼地的目光,果然在狂暴帶著一絲散亂,只是眾人行動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卻不知這苦行僧用了什麼辦法,能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內,就吸食了如此多的‘火麻脂’……
「咦?這火麻……不就是後世所說的大麻的麼?難怪這老和尚如此悍勇,原來是嗑了藥……只是如此看來,這大麻苦禪功法,雖然能讓身心獲得暫時的亢奮,但到底是以藥物催化而來,恐怕其力量非但不能持久,甚至還可能會過度的被動透支,因此折損自己的壽命!」
楊猛兩人若有所思,而哈尼地與‘守’卻在瞬間全力爆發,一個身形好似雷電,在剎那間接連打出幾拳,而另一個則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不得不廢掉修持了幾十年的如來手印,在陣陣筋骨錯位的聲響,將那只有些僵硬的右手突然打出……
!
雙拳相交的瞬間,兩人紛紛如遭雷噬,只是在過了令人窒息的短暫停頓之後,又好似瘋了一樣的再次合身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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