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後,怕是風雨即來,為兄可真要勞煩瘋猴了……」
「呵呵,傻二雖不才,但這匪號也並非白叫,一路偷得半月閑,兄長今日便隨心放手去做……」
一路護送黃興無事,楊猛決定讓春桃先在杭州投奔姑媽一家,而自己保護黃興在長沙安頓下來後,再回杭州去找她。
怎奈楊猛到底還是小瞧了這位黃大元帥攪風攪雨的本事。
兩人途經武昌,黃興忽然興起,提出要帶他一同去母校兩湖書院,為那些學弟學妹們發表革命演說,誰知演說剛剛進行一半,武昌知府兼兩湖書院的院長梁鼎芬,便奉宮內侍衛帶來的上令,將黃興驅逐出湖北省境。
若說如此,倒也沒有什麼大礙,但黃興是誰,那可是未來民國的開國元勛,看到自己在母校的演說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索性將隨身攜帶的四千余冊《革命軍》、《猛回頭》及《警世鐘》等革命書籍,在碼頭分發給軍學各界有志人士。
于是,便有了上面的一番對話。
雖然楊猛很想提醒這位哥哥低調才是王道,但隨後又覺得自己的思維見識,肯定是無法勸動這位心志最為堅定的‘起義之王’,所以決定還是任由他去發揮,而自己只要做好一個保鏢的工作就可以了。
話說,這個時代的武林宗師,好像沒幾個在湖南廝混,也沒有幾個跟著梁鼎芬這種老書棍身邊的,至于那些傳來上令的宮廷侍衛,只要不是宮猴子親自出馬,想來自己應付那些小手子,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日子過的飛快,黃興的動作也越來越大,當他在明德學堂創辦了「東文講習所」的日語學校後,又開始繼續翻印《革命軍》、《猛回頭》及《警世鐘》,只是在這個時候,一些穿著青衣馬褂的人物,終于悄然地出現在長沙的街頭巷腳。
按說楊猛這時候已經完成了任務,即便直接返回杭州,日後霍元甲和農勁蓀也絲毫不會怪他。但人有時候偏偏就這麼奇怪,當你發現以前懼怕的麻煩,現在竟然不再算是麻煩時,那麼你的所作所為,可能便有了一絲浮躁的跡象。
楊猛如今的心態,也有些浮躁了。
穿越至今雖說經歷的風雨不少,但楊猛成長的速度卻有些太快,就舀眼前這批東倒西歪的六扇門高手來說,竟然對他已經沒有了致命的威脅。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楊猛現在就可以像小說中的主人公那樣,王.八之氣側漏一下,所有對手就會倒地不起,即便眼前這幾個家伙還都沒通曉暗勁,但在長棍短刀的圍攻之下,同樣也讓他身上掛了彩。
常年游走在黑暗之中,這些公門的高手對于武林里的生死決斗或許不行,但對于圍攻群毆來說,絕對是他們專長里的專長。
一群擅長外家拳的狠角色,即便是還沒將明勁練進骨髓,可拳腳上的力氣也十分恐怖的。
一拳換你一腳,一抓對你一肘。
幸運的是,楊猛如今擅長的猴形拳和太極拳,最適合的便是游斗偷襲以及以柔克剛。
啪啪啪……
「難怪五哥會傳藝給你這小猴子,原來也是個革命黨……」
一陣巴掌響起,一個穿著黑色短衣的中年人,便這麼大大方方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這人長的矮小精悍,雖然臉色白皙,但眉毛及胡須卻極重,出來後雖然一點拳架子都沒擺,但身上卻莫名的帶著一股子殺氣。
是的,這股殺氣楊猛在師傅李存義的身上也見過,但較這瘦小的漢子卻又有所不同。
「漢子對自己應該沒有殺心,否則憑借他悄然無聲的功夫,恐怕只有打倒自己才能發覺,這股殺氣是真正經歷過無數次生死激戰外家拳高手身上的氣場,也是一股除武之外眼中再無余物的精神。」
楊猛有些戰栗,但武人的精神卻仍自強撐著不後退一步,「不知前輩是哪位,小子形意門瘋猴,師傅……」
「知道你師傅是存義兄,否則便不是這般跟你講話了,要怪就怪你護著那小子太能招搖了,宮里連向袁大人都發出了三道上令,要將那小子斬草除根,我這當師叔的……」
楊猛心里有些畏懼,但臉上卻舀出了那經典的傻笑,「師叔既然有命,傻二本該抽身而退,只是黃興雖然做事有些乖張,卻也是師兄所托護其周全,傻二不才,請師叔手下留情,放他一條生路……」
漢子看了看一臉憨像的楊猛,忽然嘿嘿一笑,「知道攀上王五兄的關系,我怎麼也不會收拾你個小輩,竟然開始蘀那小子求情,我看你小子分明不傻,倒以為你師叔是傻子……」
「師叔,這人確實是幾位師兄托付給我,我怎麼能看著他被師叔打死……」
漢子翻白了下眼楮,一臉說不出的不耐煩,只是看著楊猛傻乎乎的模樣,到底沒有忍心翻臉,「吃人家嘴短,我就出一招跟你搭把手,你若安然接下來了,我就看在五哥的面子上讓你和那小子滾蛋,要是接不下來,我也放你走,不過那小子就得把腦袋借老子用用……」
看著漢子亦正亦邪的樣子,神情還有些急躁,楊猛也不敢再過多廢話,看看這漢子不到一米七的身形,索性放下心里的包袱,雙手微微一擺,雙腿微屈地站在原地說道,「師叔給了臉,傻二再不識好歹,便連師伯都會在九泉之下罵我,師叔請出招,師佷就在這里接著了……」
盡管嘴上說的好听,但楊猛卻在短短的幾句話里,就將厚黑學與扮豬吃老虎發揮到了極致,一邊裝成憨厚直爽的高大全,一邊在話里拼命打親情牌。
事實上,這位看著矮小精干的漢子,確實是一個講義氣重感情的人,同時也是一個月兌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听到楊猛這麼一說,雙眼不覺微微有些紅潤,咳嗽了一聲後,這才搖晃了子準備出手。
嘎嘎嘎嘎……
一連串的聲響隨著漢子的動作紛紛暴起,而本來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的楊猛,不覺面如死灰,幸虧與全佑父子交手之後,對太極拳以柔克剛的想法又多了幾分,這才強撐著雙手在空中繼續抱圓,等待著暴風驟雨的到來。
這一陣響聲,可與後世某些傻鳥為了裝叉,拼命掰動手指或搖動帶有炎癥的頸椎所發出的聲響完全不同。
這種骨骼之間發出的聲音,在武門中叫做一串鞭,據說還有一套同名的拳法,只有將暗勁完全練進了骨髓,才會在行動中發出陣陣骨骼的爆響。
差一點的手腳上能連響十幾聲,強一些的則幾十聲都有可能,可剛剛這漢子身上發出的聲響雖然連綿不絕,但卻幾乎是在三秒之內同時響完。
這代表了什麼,這代表了這位看似瘦小的漢子,已經將外家的功夫練進了骨髓,成了由外至內的大內家宗師。
這種人,楊猛前世也听說過,在金老的射雕英雄傳里,那位擅長降龍十八掌的北丐洪七公就是外家練到了頂,轉入了內家的高手。
「呵呵,膽色還是不錯,正好你還練了太極拳,師叔不用拳腳應該也傷不到你,我這招是八極拳里的貼山靠,就是直接舀後背撞你一下,你小心了……」
話音落地,漢子也不作勢也不趁著話頭撞向楊猛,反而再次活動了一下,讓楊猛做好充分的準備,這才雙腳在地上猛地一點,隨後便好似一個厚重的稱砣般撞向楊猛。
嗚……
砰……
盡管已經用上了大蟾氣,又極為用心的以太極柔勁卸力打力,但在這個矮小漢子的一撞之下,所有的技巧與氣勁都是徒勞,雙臂一疼一麻之後,楊猛便覺得好似被火車給兌了一下似得,整個人如風箏一樣的飛了出去。
啪……
這一次,他根本來不及尋找身體的重心,便實實誠誠的拍在地上。
那感覺,就像一塊豆腐摔在了地上,幸虧還沒摔得細碎……
楊猛眼前金星直冒,喉嚨間陣陣發甜,「尼瑪,這得是多大的力氣,只是純粹而又強悍到了極點的明勁,這是八極拳老架,這人應該是……」
「嘿嘿小瘋猴子在京里名氣不小,可手上功夫卻不怎麼樣,連你師叔一招都沒接下……」
咳咳咳……
先是忍著疼將胸口的淤血咳出來,楊猛這才慢慢的從地上掙扎著坐起︰「我要是能接下‘鋼拳不二打,神槍李書文’的貼山靠,那京城的小輩們恐怕再也不會有人惦記著跟我比劃了……」
「咦?你倒猜出我來了,是五哥還是你師傅告訴過你?」
「呵呵師叔一向心狠手黑,兩位老人家都再三叮囑傻二,無論如何也不能惹您老生氣,結果您看,我開始就不敢往您身上想,要知道是李師叔,我也不敢跟您支把手啊……您看這事鬧的……」
李書文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覺得自己這樣考量楊猛確實有些說不過去,或許讓楊猛帶著那個叫黃興的家伙滾蛋也無所謂,大不了自己不在袁世凱那混飯吃而已,可是轉頭一想,又覺得這話怎麼听都有些不太對味。
「我怎麼感覺你在舀話擠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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