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本幫菜,後世的名氣不小,實際就是上海的鄉土菜肴。
本幫菜的特s 是醬油和冰糖放得多,滋味濃郁鮮美,甘腴甜潤,以真材實料和慢火細工取勝,每道菜看起來都油汪汪、紅噴噴的,份量扎實……
黃金榮最喜歡吃的,是草頭圈子、糟缽頭、蝦子大烏參、紅燒禿肺等幾道菜,只是眼下,卻怎麼都沒有吃下去的心情。
「你是說,那王振男讓你回來捎信說他不回來了,就這麼留在了紅樓?」
捎信的青皮長得矮小干瘦,但一雙眼楮卻是活靈活現,看黃金榮臉上怒s 漸漸爬了上來,連忙哈腰說道︰「黃爺息怒,那王師傅還囑托小的帶句話……」
黃金榮瞅了瞅這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小青皮,不由怒極反笑︰「他還真舀自己當做青幫的爺叔了,竟然讓你給我帶句話?」
「大哥先莫著急,且看小杜如何說,想來‘套簽子福生’的弟子,還是知道輕重緩急的……」
黃金榮瞅了瞅打了個眼s 的季雲卿,臉上忽然多了一絲笑意,「呃,原來是陳世昌新收的關門阿仔,叫什麼來著……」
小青皮極有眼利件,見黃金榮忽然和顏悅s 起來,連忙單膝一跪,笑著說道︰「回爺叔,晚輩杜月生,原在潘源盛與水果為伍,老頭子見小子還算機靈,前些r 子才送來黃公館辦事……」
黃金榮面s 和緩,推了推桌子上的小湯包和面筋百葉等點心,示意杜月生上前食用︰「既然是自己家的阿仔,那便沒什麼說的,以後好好跟著爺叔,多用著點心就是了……」
想想還沒听王振男帶來的口信,黃金榮心里不覺一陣膩歪,臉上表情略塌了一下,接著說道︰「說吧,那王振男還有什麼話,非讓你親自帶到我這里添堵……」
杜月生看到黃金榮的示意,臉上不覺一喜,清了清嗓子,這才不卑不亢地說道︰「回爺叔,王振男說,他雖留在了紅樓,卻也沒忘黃爺的知遇之恩,‘葛’字門中深似海,他如今給前輩高人端茶送水,是天大的造化和福氣,待得功成那一r ,說不準還有再相見的時候,黃爺是明白人,自然懂得能放下一時的意氣,方可換來一世的福分這個道理……」
黃金榮臉上的怒意漸漸消失,臉s 有些凝重地看了看季雲卿︰「雲卿,那王振男的功夫,按照武門里的說法,怕是快要通神化勁了吧……」
季雲卿拍了拍仍跪在地上的杜月生,示意他先起來,這才轉身有些懷疑地說道︰「如果單單是化勁的門檻,想來還不至于振男老弟放下自己的身段,去給別人做什麼端茶倒水的活,怕就怕是……」
說到這里,兩人不覺臉s 已是大變,對視一眼後,忽然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快讓綁賽金花的人回來!」
「賽金花?」
青衣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了有些疑惑的楊猛,「正是京城人稱‘議和人臣賽二爺’的賽金花傅彩雲,也是咱紅樓的小六,八國聯軍進京,若是沒有她與聯軍總司令德瓦西多次斡旋,就憑義和拳當時殺了那麼多的洋人和教民,你以為洋鬼子會這麼快就撤出京城?沒有她幫著籌措軍糧,恐怕宮里那位老佛爺到現在,也休想帶著她的光緒皇帝回京城……」
楊猛有些吃驚這個賽金花的能量,同時也愈發覺得紅樓里蘊藏的力量之巨,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難怪這京城剛剛安定下來,紅樓卻已經重建完畢準備開業了。
「不用看我,我老了,小六的事,你們年輕人多費費心就好,金花坐的火車今天就要到了吧……」
「是的,只是這兩天您也看到了,黃金榮怕是不會一下子就善罷甘休的……」
青衣放下手上的茶杯,又有些頭疼的看了看一副神游天外狀的王偉,輕輕的嘆了口氣,「雖然王振男歸順了紅樓,但畢竟是初來乍到,心思一時難以捉模,樓里的好手眼下或是老弱或是傷殘,你一個大小伙子,總不能再讓龍爺這尊大佛再出馬吧……」
楊猛看了看纏得好似木乃伊般的雙臂,有些郁悶地嘟囔著道︰「就算我不想去,恐怕青衣姐也有上百個理由等著我呢,那位六姐這是早就準備回上海來了吧?合著早就做好了套,等我這傻小子自己主動去給她做保鏢呢……」
王偉在旁嘿嘿一笑,也不順著楊猛的話頭接茬,坐在桌子旁安心的嗑著瓜子,只是眼楮卻不時地盯著恢復了佝僂模樣的龍爺,不知在想些什麼。
黃公館內一戰,他雖然大發神威力斃雙子門的高手,卻也因此傷了內髒和雙臂的筋骨,如今即便是比普通人,恐怕在行動力上還有些不如。
「那位黃興先生已經聯絡上了什麼光復會的蔡先生,這幾r 連連張羅著要跟革命黨一起回長沙,我看你也沒有再跟他南下的意思,那就不如給小六做幾r 保鏢,等你回杭州的時候,正好還順路……」
「黃興已經聯系上了光復會?那看來確實是要回長沙了,按照時間,大約華興會也該這個時候成立了,看來即便是有我和李書文的干擾,也無法影響到原本歷史的慣x ng……」
在心里盤算了一番後,自付也算得了龍爺正經八百指點的楊猛,終究不好意思推月兌青衣的委托,這才抬頭說道︰「做做保鏢倒也沒什麼,只是我娘子還一直在杭州傻等我過去,這時間不知還需要多久……」
青衣見楊猛同意了,眉間不禁露出一絲得逞般的笑容,待听到後面那句,不由又翻白了一下嫵媚的雙眼︰「最多也就十幾r ,沒看出來你這人不大,倒是個顧家的男人呢……」
楊猛抬頭看了看青衣,有些不示弱地強自辯解道︰「顧家的男人咋了?像你們‘葛’字門這般都不嫁娶、不還俗、不收徒,咱們國術遲早都會斷了傳承,到時候讓子孫後代都受洋毛子的欺負……」
「咦,這小子,怎麼又扯上我們‘葛’字門,你和……」
看著青衣利劍般的雙眼,王偉不由訕訕地停下跟楊猛爭辯的心思,起身走到龍爺的身邊,恭敬地將老人請神般地送回房間,只是臨出門時,卻听得龍爺忽然冒出了一句︰「小子說話雖然氣人,倒有幾分道理,國家窘迫至此,那些老規矩青衣你看著該改改的也就改了吧……」
于此同時,通向上海的火車也快到了松江近郊,雖然還看不到聞名遐邇的外灘十里洋場,可眼見著一路各國租界在上海大肆興建的高樓大廈,賽金花不禁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她是一個傳奇的女子,同時也是個命運極其坎坷的女人。
賽金花閨名趙靈飛,r 名趙彩雲,光緒十二年,在蘇州河上的花船上為清倌人,後入了紅樓,因其才藝雙全,得了龍爺賞識,不單傳了一手內家拳十段錦,同時也為她賜名傅彩雲。
然而命運捉弄的是,剛剛下海不過三天,便遇見前科狀元洪鈞回蘇州守孝,初見賽金花便驚為天人,百般追求下,次年便納了她為三姨太。
考慮到洪鈞此人剛中狀元意氣風發,正是大展宏圖之時,紅樓上下便默許了傅彩雲私定終身的所為,為了不露出紅樓的海底,後來命其改名為洪夢鸞。
若說到此,最多也不過是那些老掉牙的什麼才子佳人的故事而已。
然而讓讓賽金花沒想到的是,光緒十三年5月,清廷委派洪鈞出使德、俄、荷、奧歐洲四國,因洪鈞的正室夫人不願隨前往,故借誥命服飾給賽金花,讓她以公使夫人的名義出使四國。
從此,她的命運便發生了真正天翻地覆的變化。
兩人出使期間,在柏林居住數年,到過聖彼得堡、r 內瓦等地,周旋于上層社會,並學了一口流利的德語,因其文武雙全,多次受到過德皇威廉二世和皇後奧古斯塔•維多利亞的接見,並與皇後成為了閨中密友。
等到與後來的八國聯軍統帥瓦德西相識時,這個歌藝才貌皆為上品的女人,竟已在歐洲留下了不小的名聲,談起公使夫人,一些歐洲的上流貴族們莫不以與之相熟而為榮。
回國之後,洪鈞早亡,傅彩雲又在無數人驚訝的目光中回到了紅樓,並按照大姐的意思,接連輾轉上海、蘇州與b ij ng等地,借著四國公使夫人的名氣,為紅樓招攬到了不少清流高官與文人名家的庇護。
當然,要說她的名氣最高時,還要屬八國聯軍進京後,借著德瓦西的關系為聯軍籌措軍糧,並極力勸阻瓦德西不要再濫殺無辜,這才保護了無數b ij ng市民免受拳團遺害以及屠殺。
若說賽金花自此可謂名利雙收,只需安坐京城紅樓便是財源廣進,為何又要跑到上海呢?
原來簽訂辛丑條約時,因德瓦西與李鴻章談判僵持時,她主動苦苦勸說克林德遺孀,以修建克林德碑牌坊的方式,來了結克林德被義和拳殺害一事,並由此得到京城人的感激與贊頌,稱之為「議和人臣賽二爺」,可卻也不知怎麼就惹惱了宮里的那位老佛爺。
沒辦法,提起那個時而ji n詐如狐,時而又愚蠢如豬的慈禧,任你是誰也不能跟人家當政者硬別著不是。
于是,即便如今名聲廣傳,賽金花也唯有帶著顧嫂和親近離開京城,又回到了這十里洋場大上海……
看著故地重游,一切宛如京華煙雲,賽金花不由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顧嫂,快要到松江了吧……」
「是的小姐……」
看著賽金花顧影自憐的樣子,顧嫂忍不住又低聲地說了一句︰「前面上車那兩個漢子,看起來不像是好來路,小姐要不要叫老胡去看看……」
賽金花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一向不愛說話的顧嫂,又扭頭打量了下不遠處的兩個漢子,臉s 也漸漸凝重了起來︰「我已甘心放棄京城的基業,卻不想這天殺的老賊婆仍不肯放過,難道真以為我紅樓無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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