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思齊對著日本人的打招呼,並沒有回應,只是沉默的看著眼前的日本人,雙眼犀利但又透著冷漠。這些日本人兒狼子野心,如果按爹說想的,先聯合他們攘外必先安內,只怕到時,內依然亂,外卻不再安寧,斷不能與日本人聯盟的。
「馮公子果然是大忙人,幾次約見都不成,今天踫巧能遇上,代我向令尊問好,並且令尊的壽宴,區區在下定會前往拜會。」日本人彎了彎腰,在原地自說自話。
日本人說完還十分認真的看了眼馮思齊旁邊的徐蘭兒。
馮思齊感受到日本人對他身邊的人開始的別有用心,示意徐蘭兒低下頭。
「如何我沒猜錯,閣下一定是左源太郎。」馮思齊開始認定,今晚在此遇見左源太郎並不僅僅是單純的偶遇,相必是左源太郎對自已最近一直的避而不見,想出的最直接的方法。
「馮公子好眼力,正是不才在下。」日本人似乎與馮思齊相談甚歡一樣,開始朗聲哈哈大笑起來。
「思齊…」徐蘭兒看了眼坐在隔壁不遠桌的日本人,又轉過來仔細瞧了眼馮思齊,想了半天才說道︰「思齊,我突然想起一首詩來。」
「什麼詩?」馮思齊放下手里的刀叉,用紙巾擦拭了了自已的嘴角兩邊。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徐蘭兒也不知道自已什麼時候看過這首詩,只是腦海里突然冒出了這首詩。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馮思齊接過徐蘭兒的詩茬,將詩完整的接上,在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徐蘭兒,不再說話,而徐蘭兒也不再說話。兩人繼續安靜的用著餐,而隔壁的動靜卻闖入了倆人的視線。
「這個西餐廳蠻有情調的,李大少時常有來嗎?」一位看似受過西洋教育的小姐,聲音不高不低正經危坐在李明玉的旁邊。
李明玉又在相親。徐蘭兒內心感嘆一番,看來李明玉雖然是廣州城內出了名的相親必敗,但是臭名仍然不能阻止姑娘小姐們對于他的相親趨之若騖。
「第一次來。」李明玉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入徐蘭兒的耳中。
徐蘭兒詫異的抬起頭看了眼李明玉及他對面的小姐,李明玉居然在相親時開口接腔了,以前相親時,他可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惡名昭暲,每次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都引起相親的姑娘小姐們潑來冷水。今日,他居然開口答話了,他看著正以詫異的眼神看著自已的徐蘭兒,露出了耐人尋味的似笑非笑表情。
「看來我們都是第一次來。」小姐笑了笑,這個李大少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可怕和可恨嘛,她倒覺得是可愛又可親「我平日里喜歡看看書,看看電影,讀讀詩歌,彈彈鋼琴。不知道李大少平日里喜歡做些什麼呢?」
「…」李明玉顯然有些無趣了,這些小姐們的愛好如出一轍,不過都覺得自已是特別的,「我平日里沒有愛好,如果非要說喜歡些什麼,我想是一個人吧。」
「啊?」相親的小姐顯然對李明玉的回答十分意外,臉上掛著吃驚的表情。「喜歡一個人?」
在隔壁桌的徐蘭兒一听到李明玉的話辭,心便提在了嗓子眼,似乎有點期待李明玉的話,又有點懊惱他的相親反常。
「對,我除了做生意外,我一直喜歡一個人。」李明玉身體往椅背靠了靠,于是離徐蘭兒這邊便近了,「只可惜…她卻是要嫁給別人了。」
「…」相親小姐愣了幾秒鐘後,才突然反應過來似的,馬上咚的一聲站起身,有些氣憤的看了眼眼前這位長相俊俏卻露著似笑非笑般的嘲笑表情的廣州名少,李明玉。
接下來的情況又上演了老套路,小姐潑了李明玉一臉水,便仰著四十五度下巴高傲離去。
「吃好了嗎?」馮思齊輕聲詢問徐蘭兒。
「嗯。」徐蘭兒點了點頭,做了個吃的很好的表情。
「那我們走吧。」馮思齊招手叫喚了待應,兩人于是接著起身離開。
「今晚上不是說好是我請的嘛。」徐蘭兒拿出錢包想先買單。
「蘭兒,我希望你明白,我以後除了做為你的朋友、哥哥以外,我還將會是你最親近的丈夫,我的一切都將是你的,不需要你再分你的我的。」馮思齊握住了徐蘭兒的手,如此直接的情侶之間的說辭第一次開口對徐蘭兒說。
「思齊哥哥∼∼」徐蘭兒有點不適應,雖然當初與馮思齊訂婚時,她想她與馮思齊的關系與以前不會有改變,成親之後,她會多一個好哥哥,她一直是適應和習慣馮思齊在身邊的存在的,所以當初她並不排斥會和馮思齊結婚。但是現在她卻越來越明顯的知道,她將馮思齊當成自已的青梅竹馬的朋友與哥哥,可是馮思齊一開始就是將她當成自已的妻子來對待的,兩人一開始對待彼此關系上的著力點就不同。
「蘭兒,我希望你從今往後換個角度來看待我們的關系好嗎?」馮思齊第一次說出自已對徐蘭兒的想法,他看出了徐蘭兒眼里的迷茫和猶豫,他知道徐蘭兒一直將自已當哥哥與好朋友,他希望她能從今而後,換成像他的態度一樣看待兩人即將到來的關系。
「…」徐蘭兒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只是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請問先生是要買單嗎?」待應在一旁適時出現,解除了徐蘭兒的尷尬。
「是的。」
「剛才走的李大少,已經為馮公子您們兩位買過單了。」
兩人听到李明玉為他們買單後的表情各異,馮思齊知道李明玉一向不喜歡同軍閥往來,雖然他姐姐與徐汝之結了婚,但是仍然改變不了他對軍閥的態度。而且現在知道他是地下黨在廣州的最大牽線人,那麼他與他的關系則應該是對立的,他為何要為自已買單?
而徐蘭兒則像似有感應似的,笑了笑。沒錯,李明玉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遇到她,都會幫她在身後買單的。
「哎,這個小丫頭…」馮思齊將車後座自已旁邊的一個小東西拿在手上,輕輕搖了搖頭。
「主座…」在開車的司機從視後鏡里看了馮思齊。
「調轉車頭回徐府。」馮思齊剛才送回徐蘭兒,沒想到這個粗心的丫頭把自已才送她的胸針弄掉了都不自知,若是回去發現他送的胸針掉了,晚上免不了一頓難過,看來還是送回給她為妙。
「是。」
司機調轉已經開幾條街道的車子,往徐府方向緩緩開去。
只是剛到徐府後大門,馮思齊發現徐蘭兒還站在後大門未進去,他笑著搖了搖頭,難道這個小丫頭發現胸針掉了,還在後門滿地找不成。
馮思齊示意司機關燈熄火,自已則下車往前走去,剛繞過點擋住視線的樹枝,才發現徐蘭兒正在同一個人說話。
「李明玉,你不用每次遇見我後,就在我家後門等我,別人看見了不好。」徐蘭兒就猜到李明玉可能會在她家後門等她,果不其然。
「看見了什麼不好?」李明玉的聲音淡淡里透著絲絲笑意,他有時真心喜歡徐蘭兒這種惱羞成怒似的表情︰「看見我們在一起不好?還是看見我們說話不好?好?還是看見我們像上次一樣接吻不好?」
「你∼∼」听出了李明玉聲音里的調侃,徐蘭兒突然覺得李明玉就是一個有著天使孩童般完美的臉龐膠有著無比邪惡心思的怪人。
「蘭兒…」李明玉的口氣突然一轉,變得十分親密熟悉。
「別…我告訴過你,不要用這種口氣來喊我,我怕我會…」徐蘭兒退了兩步,打算不再理會李明玉,想直接進屋去。
「蘭兒…」李明玉伸手拉住了徐蘭兒,一用力便將她攬入懷中,緊緊的抱在自已的手臂里。
「蘭兒,你喜歡的是我對嗎?」李明玉開始對徐蘭兒循循善誘,「嫁給我吧,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你放開我…」徐蘭兒听了李明玉的話後突然變得清醒,她努力推開李明玉,李明玉之前對她總是猶豫不決,捉模不定,避而不見…現在態度卻是直接而又明朗,他要娶她,要照顧她一輩子,態度從猶豫到肯定,原因是因為他認定她是小時候救過他的丫頭小墨蘭,他與她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與她經歷過人生最黑暗的時光,兩人卻始終守望相助,不離不棄。
但是這一切一切,她根本沒有記憶,雖然她偶爾會想起一些一些細微的記憶片斷來。但是她卻是以徐蘭兒的記憶活了十多年,她是徐蘭兒,而不再是當初的小丫頭小墨蘭。李明玉念念不忘,一心要照顧一輩子的人,並不是徐蘭兒,而是活在他記憶里珍藏在他心里十多年的小墨蘭。
「李明玉,我的記憶里,我是徐蘭兒,一直都是,我受的不是封建思想下的教育,我是新世紀的女性,所以我無法接受你把我當成你小時候的小墨蘭而要娶我,對你來說,小墨蘭就是徐蘭兒,沒有什麼區別,而對我來說,我就是我,我是徐蘭兒,我不能成為小墨蘭,我不能接受你因為我是小墨蘭兒下定決心要娶我照顧我一輩子。」
徐蘭兒一口氣說完心中的想法,看了眼李明玉,便轉身由後門進了徐府,後門被重重的關上。
而李明玉愣在原地,還在消化方才徐蘭兒的一習話。
馮思齊見到眼前所有的經過後,默默轉身回到了上車。
「主座,胸針還沒還給徐小姐嗎?」司機看到馮思齊手上還握著胸針,好奇問到。
「改日再還,先回去吧。」馮思齊的表情看不出他的想法來,司機只知道馮思齊此時的心情和方才時刻已經是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