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幾天倒底在忙什麼呢?」徐蘭兒轉過臉,滿是疑惑的看著眼前的李明玉。愛睍蓴璩
「其實商行里忙的不外乎便是來去銀兩的事。之前我們光靠茶葉、絲綢和瓷器銷往國外,就賺了不少銀兩。」
「這個我也略知道些,外國人喜歡到我們中國來買茶葉喝,需求量十分多,而且價高不止。」徐蘭兒想起自已在英國時的所見所聞。
「茶葉絲綢瓷器是比重較大的幾項,還有幾主要項也為我們外銷賺進不少錢。」
「現在不賺了是嗎?」徐蘭兒看李明玉的樣子,看來是出了什麼問題了。
「我們將東西賣給外國人,賺進了白銀,而外國人回銷給我們的槍炮彈藥和機械設備,不過一來一去,我們還是賺錢。直到,外國人開始向我們銷售大煙,甚至到了傾銷的程度,現在我們沿海商號完全在賠錢,所賣的茶葉絲綢瓷器遠遠不夠付買大煙的白銀。商會總的來說,對外銷售由順差變為逆差,而且現在人心不定,大家都不事生產,這樣下去,國無根本支柱,只怕不僅沒銀,還會為亡國奴。」李明玉淡淡的臉上微微露出緊鎖的雙眉。
「大煙是不是就是鴉片?罌粟?」徐蘭兒似乎听到過,大煙就是鴉片,吸食過後會讓我飄飄欲仙,而且人會越依賴它,上癮後就完全無法離開它了。
「沒錯。我們賣茶葉、瓷器和絲綢的錢,都不足夠付我們國人所買大煙的錢。」李明玉不僅是個商人,更是代表商會商行的領頭人物,人人吸食大煙,不事生產,國家經濟上不去,人們就會減少買賣,做為任何一個有遠見的商人,都知道,國人不事生產,沒人樂于買賣,國家雜稅從何而來,而商行商會最後難以幸免于難。
「那你這幾天在忙大煙的事?你能對大煙怎麼辦呢?」徐蘭兒覺得這事若得不到當朝政府的支持,商行商會只怕孤掌難鳴,事情難以見成效。
「現在在和現在的政府協商,在國內實行全面禁煙。」李明玉淡淡的說出這幾天在忙的事。
「禁煙?」徐蘭兒覺得李明玉的想法果然大膽且具遠見性。
「最近我所忙的事,便是同政府在斡旋,試圖能禁煙。避免我們的白銀大量流出,經濟無法支柱。」
「有何成效嗎?」徐蘭兒看李明玉的表情,就知道這件事情並不是能如想像般的簡單,這里邊一定牽扯了太多的利益關系。
「這里面牽扯的關系太多,政府內部仍然如滿清朝庭一樣腐敗不堪,外國人通過賄賂收買他們這群人賣煙,再私下給予好處,所以現在的許多政府官員軍閥都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願意阻攔自已的財路,也不願得罪洋人,很多軍閥都是親洋派。」李明玉這幾天覺得困難重重,便是許多新政府官員的不作為,仍然封建腐敗,都奉行著‘多做多錯,不做不錯’的原則,大家都不想得罪勢力在中國日益強大的洋人,大家都彼此推委,或者避而不見。
「國破家亡,如果國家都變成殖民地了,我們應該是被稱作中國人,抑或是大英中人呢?」徐蘭兒煞有介事的說道。
「…」李明玉看著徐蘭兒,認真听完她的話,雖然一直以來徐蘭兒因為從小便在外國長大,受到的是西式教育,是廣州城內有名的新女性代表,思想開明,但是卻不想她更有一份明亮的眼楮,比一般人更具遠見和睿智。
「或許,我們可以找到一個兩個典型代表人物,這些人不是親洋派,他們為國憂思,他們反對在國內流通大煙,他們會支持禁煙運動。」徐蘭兒也陷入了冥思苦想。
「沒錯,現在我們在暗地里聯絡著有志于一起推行禁煙運動的新政府的官員,這些官員需要有說話的地位,這樣,才能在全國範圍內建議,全國推行‘禁煙運動’。」李明玉著重說了禁煙二字。
「禁煙運動…」徐蘭兒看著李明玉,知道此次他是下了大決心了,若是成功,中國也能避免陷入不必要的水深火熱和民不聊生,但是,若是失敗,只怕李明玉會成了典型的犧牲品。
「怕嗎?」李明玉知道,現在洋人和日本人的勢力在中國日益增大,而新政府仍舊腐敗不堪,自已如此與這些人的利益作對,只怕不僅會困難重重,更是會危險重重。
「不怕。」徐蘭兒始終相信李明玉,相信他能處理好一切。「老板。」下屬小心翼翼的遞過這一個月商行里的賬本。
「這個月又減少了不少。」莫伯志翻看了看手中的賬本,發現最近商行里的生意一直萎靡不振,連帶著原來應該是旺季的時候,也生意低迷。
「老板,這也是有原因的。」
「倒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一連幾個月的生意低迷不振,而每況愈下。」莫伯志看著屬下,認真的發問。
「老板,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洋人在中國買賣大煙。」
「大煙買賣,我說過,我們不涉及,但是與我們這幾個月生意低迷有關嗎?」莫伯志雖然與父親背景復雜,由黑漂白,但是在對于大煙的態度上持一樣的觀點,這種讓人上癮的大煙,他們不會涉及。
「老板,本來是沒有什麼關系的。洋人在中國賄賂新政府官員,大量傾銷大煙,現在吸大煙的人越來越多,而且一旦吸食上癮便無法戒之,現在煙館林立,橫陳其間者曾無虛榻。大家不事生產,現在到商行買賣的人越來越少,而且我們的白銀在大量外流。」
「…」莫伯志一直對大煙生意遠遠避之,認為彼此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現在看情況,大煙對中國產生的影響遠遠大于他作為一個生意人所認為的最壞結果。
「老板。」屬下看著沉默不語的老板,不知道老板在想些什麼,于是不敢再隨便開口。
「我看到稅費一欄,漲幅不小,如此一來一去,我們收入少了,苛捐雜稅則多了不少。」莫伯志低低的思量。
「沒錯,新政府有些親洋派的官員,見大煙如此利高,自已也暗地里勾結開著煙館,如此一來,何人有心去反對大煙,沒開煙館的則是不想得罪開煙館的官員,如此利害關系復雜,大家最後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大煙來毀了我們自已的脊梁骨。」
「見利忘義…」莫伯志仍在低低思量這里面的厲害關系。
「于是,有人見洋人獲得暴利,便也學著在中國種大煙,在中國買賣土煙。」
「新政府本來就國庫空虛,而現在因為大煙產生的貿易逆差,導致了巨大的虧空,所以對我們的商行實行增稅保收…」莫伯志算算,看來,最終錢是進了當官們的荷包,而國庫卻空了,長此以往,不僅越發腐敗,只怕商行商會也會成為犧牲品,當初他太小看大煙這東西了。
「老板,正是如此,越是如此,當官們的胃口也越來越大,現在我們也越來越難做事了。」屬下闡述著這個事實。
「李明玉那邊有什麼動靜。既然我們的商行生意都受到了影響,作為沿海大商會的會首,他對此事應該不會袖手旁觀。」莫伯志盤算著。
「老板,李明玉去了香港,便是在斡旋此事。」競爭對手的一舉一動一直在他們的密切關注中。
「香港…」英租地。外國人常在些盤旋,而親洋派也常在這個溫床活動。
「老板。我們…」下屬謹慎小心的口氣詢問著。
「看來李明玉對大煙的態度已經十分明確。」
「?」屬下奇怪的看著老板,老板是從何判斷李明玉有大煙也有了態度了呢?
「李明玉不會讓大煙盛行的。他們支持禁煙的。」莫伯志笑了笑,這個李明玉比起自已,更懂得未雨籌謀,‘杞人憂天’。
「那我們?」下屬再次詢問老板的想法打算。
「李明玉在香港有接觸了什麼人?」
「有試圖接觸幾個新政府官員,不過這些官員,因為自已和煙館和種土煙有關聯,他們對李明玉一直躲避不見。」
「現在他們一定在急于找到一些反對大煙的官員,而且這些官員要有一定的影響力。」莫伯志猜測到。
「老板你猜的沒錯,正是如此。」
「又要反對大煙,又要有影響力,符合這些要求的沒幾個…」莫伯志模了模自已的下巴,沉思了幾秒,突然打了個響指︰「去,幫李明玉的行動添把柴,讓這把火燒的更旺些。」
「是的,老板。」下屬終于明白了老板的態度和用意,反對大煙。
「大煙對我們百害而無一利,我們當然得除掉它不是嗎?」莫伯志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沒錯,老板。」
「只不過我們需要暗地里進行,不能讓人發現我們也是反對大煙的,讓李明玉去出這個幾頭,其中的利害關系牽一發而動全身,必然不是件簡單的事,我們只要坐亨成果便好。」莫伯志不想公然得罪一些新政府官員和洋商,還有一些軍閥。
「是的,老板。」老板的內斂,無人能及,他會為了做一件事不動聲色,而為之伏筆許久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