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黑瞳微縮,瞳仁閃過了一道饒有興味的流光,沒想到竟然意外的踫上了這些人,想來他們應該就是趁這次大地動策劃奪取荊州城的幕後黑手從西域請過來的幫手。
庫克汗王蘇特爾?
無名子?想必應該是二人相互勾結了,不過,這無名子又會是誰?
荊州城瘟疫蔓延,變成了一座死城?
七夜眼神一閃,這才下意識的收回了目光,朝北璃赤望了去,而這時候忽然感覺到清淡而略顯溫熱的氣息從耳際拂過,抬頭一看卻迎上一雙沉寂如寂夜無風的海洋一般深邃的眼眸,那眼眸宛如有千萬的星辰沉寂在里面……
淺淡的氣息彌漫在這狹窄的空間里,七夜能很清楚的聞到他身上那清冷卻不失霸道的氣息,淡淡的溫度透過被他緊握在手中的掌心傳來,微暖,七夜被他壓得嚴嚴實實的身子居然有些僵硬了起來,清眸里浮起了些許淺淡的漣漪,繼而便化作了一道恍惚。
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
沉寂的瞳孔里有一閃而過的迷惘,七夜被他扣在手中的素手微微有些發疼,溫熱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從她耳邊拂過,七夜當下便覺得有些怪異不舒服,禁不住微微掙扎了一下,而一瞬間,在那暗淡的微光之中,她發現那雙眼眸瞬間便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清冷沉靜,宛如一泓清涼秋水一般。
剛剛的迷惘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便是之前的淡然寧靜,波瀾不驚。
等七夜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雙眼眸已經轉了過去,又朝下方望了去,下面的四個黑衣人還在抱怨著。
「唉,但願這次事情能夠順利,到時候回去說不定師傅他老人家高興了,便不會追究我們失職。」
「誰知道呢,都知道師傅很偏愛二師兄,二師兄本人也極喜歡表現,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可都擔待不起!」
那黑衣女子有嘆息了一聲。
「這雨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時間緊迫,等下等雨小一點,我們就繼續趕路吧,希望天亮之前能趕回荊州城才好,至于天蠍子,我們給他留下暗號就好了,相信他一定能找到我們,不然他也有可能直接回西域。」
「好,全听大師兄的。」
那大師兄的聲音落下,三人便是連連點頭。
「對了,大師兄,你真的要把那暖寒玉獻給師傅嗎?那可是你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要是你自己留著,說不定……」
只听到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
七夜定定的往下看,只見那被喚作大師兄的黑衣人一听到這話,便是緩緩的從懷里掏出了一塊玉,借著那暗淡的微光看去,發現那玉居然渾身通明透徹,綻放著淺綠色的幽光。
暖寒玉!
七夜耳邊拂過這麼三個字,頓時,她那清眸里頓時一亮!
這暖寒玉,她自然是在書上看過有關的介紹,它是千年古玉,對傷者有修復作用,而且還可以延緩衰老,延年益壽,常年佩戴它練功,還可以加強體魄緩解疲勞,那可是一塊很難得好玉!
想到這里,七夜眼底不禁浮起了一些閃亮的幽光,或許,她把這玉給收了,給東方破天也好,東方破天常年出征在外,而且隨著年紀漸長,體力也有所下降。記得東方王府里的那個溫泉就是當初先皇還是太上皇特意給東方破天療傷的,若是能夠將此玉弄到手,豈不是省事了?
這暖寒玉,她要了!就當作是為你們的二師兄給我的壓驚費好了!
七夜那冰瞳里頓時一寒,閑置的素手里頓時出現了五把鋒利寒冷的小飛刀!
只見那大師兄有些不舍的看著手中的古玉,嘆息了一聲,正想開口,然而就在這時候,他那銳利的鷹眸頓時一沉,一道陰厲的寒光驟然迸射了出來,迅速的將手中的暖寒玉收了起來,猛地抬頭,狠狠的朝那牌匾處望了過來!
「誰!趕緊滾出來!」
這大師兄這麼冷聲一喝,另外的幾個黑衣人連忙一手拔出了手中的長劍,順著那大師兄的眼神望了過來,眼底充滿了警惕,目光頗為的凌厲!
聞言,七夜頓時心底一沉,沒想到這幾人的警覺性這麼高,竟然發現了他們!
而一直沒有動作的北璃赤頓時眼底也閃過了一道陰沉,有些無奈的望了七夜一眼,又看了看七夜素手抓著的那幾把鋒利的飛刀。
‘嗖!’
‘叮叮叮!’
‘噗噗!’
七夜感覺到自己身上頓時一輕,緊接著寺廟內所有的油燈都被熄滅,里面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天空偶爾閃過幾道閃電,轟隆的雷聲不斷!
「到底是誰!趕緊滾出來受死!」
隨著一陣陰森森的寒風襲來,幾人都後退了幾步,渾身都充滿了戒備。
‘唰!’
‘呯!’
一陣狂風卷著那冰冷的雨絲自門口沖了進來,幾人紛紛拔出了手中的長劍,橫在胸前,四人背靠著各守著一方!
這時候,只見一道黑色的殘影極快的從半空中俯沖了下來,幾人反應自然也是足夠的迅速,四把凌厲的劍鋒頓時一閃,猛地往上一刺。
‘呼呼!’
‘呯!’
一陣龍吟虎嘯聲驟然響起,幾人甚至還反應不過來,借著那劍光一看,只見一道極為強橫霸道黑影快如閃電一般的從他們的身旁繞過,空氣里莫名的多出了一股極為森冷可怕的殺氣,幾人頓時心底一顫,背後不禁驚出了一把冷汗,好強大的殺氣!
「閣下究竟是誰?為何要躲在此處偷听我幾人談話?」
那大師兄到底也是有幾分膽色,眼底的寒光一閃,陰冷的開口道。
「哼,西域苗疆天虛門,你們倒是好膽色,不在你們西域苗疆呆著跑到大中原來做什麼?」
一道森冷的聲音響起,宛如無數的冰雪襲擊而來。
「既然知道我們天虛門,竟然還敢如此放肆!你究竟是誰?有膽量就給我滾出來!」
那大師兄黑眸里迸射出毒蛇一般的陰厲的寒光,朝某個陰暗的角落里望了去,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四道凌厲如閃電一般的迸射的寒光!
「小心!」
那大師兄頓時一聲大喝,矯健的身子一躍而上,很是驚險的躲過了那飛射而來的寒光!
‘叮叮!’
‘嗯!’
一道悶哼聲響起,只見其中的一個黑衣女子措不及防沒能躲過去,幾人轉過頭一看,只見那女子的肩頭已經插著一把鋒利至極的小飛刀,刀柄處那黑色的流蘇還在微微搖曳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頓時彌漫而來!
「師妹,你沒事吧?」
幾人連忙迎了上去,臉上皆是一陣凝重!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撤吧!」
幾人到底也識相,心知時間緊迫,不能與之糾纏,于是幾人連忙扶起了那個受傷的黑衣女子飛快的朝門外飛躍而去,眨眼間便消失在蒼茫的雨幕中!
而這時候,一道縴細的黑影也迅速的飛躍而下,正想追上去,耳邊卻傳來了男人那低沉的聲音,「別追了,留他們有用。」
語落,七夜才猛地收住了腳步,北璃赤那挺拔的身影頓時也出現在七夜的身後,七夜徐然轉過頭,只見北璃赤那黑眸里正沉澱著一絲凝重望著外面的那黑漆漆的雨幕。
「拿著吧。」
一道淺綠色的幽光驟然在七夜的眼前綻放著,只見一個通透的古玉正在自己眼前搖曳著。七夜不免怔了一下,徐然抬起頭,只見北璃赤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修長的大手一揚,那古玉便朝自己飛了過來,七夜連忙下意識的伸手,那古玉便落入了手中,果然,一股溫潤舒服的暖流便透過掌心傳了過來。
……
趕回荊州城的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只是一路疾馳著。
這場大雨持續了很久,直到黎明時分才稍稍收歇了一些,趕到荊州城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但是天色依然還是很陰郁,天空中時而飄來細細的雨絲,這麼一路趕過來,衣服也微微沾濕了!
北璃赤用令牌叫開了城門,兩人進城之後果然見到整座荊州城幾乎成為一座死城,街道上到處是空蕩蕩的一片,死氣沉沉的,有的只是一片淒涼蕭瑟,陰郁壓抑的熱風之中時而傳來一陣陣淒慘的哀怨聲。
‘噠噠!’
‘駕!駕!’
七夜跟著北璃赤一路前行,往城北的方向直走,剛剛穿過一片小樹林,前方的小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抬頭一看,只見前方竟然有兩個身穿著灰色勁裝的男子策馬行來,還有一個身穿橘紅色衣裙的年輕俊俏女子。
只見三人在離他們十丈開外便停了下來,利落的下了馬,飛快的翻身下馬,朝北璃赤的跟前趕了過來,在北璃赤馬前幾步遠的地方跪了下去,一臉恭敬而驚喜的喚道,「爺!您回來了!屬下見過爺!爺萬福!」
「起來吧。」
北璃赤淡淡落下一句,七夜這時候也跟了上來,就停在北璃赤的身旁。
「謝過爺!」
那三名屬下這才緩緩起身,看到北璃赤身旁同樣一身黑袍的七夜,當下便是一怔,不由得轉過頭一臉疑惑的望著北璃赤。
北璃赤這時候卻偏過視線,深邃的眸光定定的看著七夜那波瀾無驚的清眸,好一會兒才收回了眼神,低沉道,「這是東方夜。」
幾人一听到自家的爺這麼說,當下便是一怔,相互對視了好幾眼,眼底便充滿了疑惑,好一會兒,朝對著七夜微微抱拳道,「弄影,日影,月影,見過東方公子!」
「幸會,在下東方夜。」
七夜也微微抱拳,回禮道。
想來這幾人應該是北璃赤的親信,對北璃赤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跟著幾人一同走進眼前的莊園的時候,七夜便知道了這里應該是北璃赤在邊境的一座莊園,跟盛京的那座莊園很相似,綠樹紅花,樓宇亭台錯落有致,一派清新怡然的景象,然而整個莊園卻顯得很安靜,一路上也很少見到什麼侍從僕人。
七夜也從北璃赤的口中知道了剛剛那幾人的身份,他們都是北璃赤秘密培養的暗衛,也是常年潛伏在暗處的大內高手,弄影,日影便是剛才那兩個灰衣俊男子,那個橘紅色衣裙的女子,則是月影。
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還不曾見過這男人身邊帶著什麼親信,除了在那山莊里那兩個女子,侍琴侍棋,她根本對他的底子一無所知!
然而,她在他眼里卻是什麼都透明化了,七夜想到這里,更是越發的覺得有些不安了起來。
「公子,您暫時在琉璃閣歇下,爺的風璃閣就在旁邊,月影姑娘已經在琉璃閣打理好一切等著公子,公子請!」
來到一座朱樓前,引路的僕人對著七夜深深鞠躬行禮,指著前方那座竹橋對著七夜道,「走過這座竹橋公子便可以看到琉璃閣的門口,月影姑娘就在門口等著公子,爺有令,屬下等不能擅自進入。」
七夜也微微點了點頭,禮貌的還禮,然後才沿著那僕人指著的方向往前走了去,走過那一座搖搖曳曳的竹橋,眼前便出現了一座美麗的朱樓,綠樹環繞,點點零星的美麗的小花擁著,景色很好。
「東方公子!」
七夜才剛剛走下竹橋,一道清和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抬頭一看,只見那朱樓門前正停著一個一身橘紅色衣裙的女子,女主手中還執著一把快刀,正是剛剛那個喚作月影的年輕女子。
七夜這時候才稍稍打量了她一下,這感覺倒是跟那侍琴侍棋一樣,給人一種親和的感覺。
就在七夜打量她的時候,月影也緊緊的看著七夜——
一身漆黑的大斗篷,整個人都隱藏在那斗篷之下,只露出一雙清冷如秋水般的眼眸,那雙眼眸看上去並沒有給人什麼親和感,倒是從里面看出了幾分冷漠疏離,還有跟主子一樣的銳利,她這麼盯著她月影看的時候,竟然讓她微微一怔,感覺有些怪異,身子看起來很清瘦,周身染著一股蒼涼的蕭瑟感,微微讓她感覺有些壓抑。
「月影姑娘。」
七夜輕輕的喚了一聲,月影這才收住了思緒,有些不自在的朝七夜笑了笑,然後才輕聲道,「月影唐突了,請公子見諒!」
月影歉意的抱拳道歉,「請公子隨我來!」
七夜淡淡一笑,點了點頭,便跟了上去。
走過一個精致的花園,隨著那曲折的游廊走了好一下子,兩人終于來到那棟朱樓門前,月影帶著七夜走進了樓閣內,里面的裝飾很簡約,然而卻不失雅致。
「爺說公子趕了很久的路,想必也累了,月影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熱水與換洗的衣物,公子先梳洗一番然後便休息一下,把精神調節好,桌上有瓜果點心,公子若是餓了可以先品嘗一下這邊境的特產,弄影已經讓廚子們準備晚膳,公子休息一下便可以用晚膳了。」
樓閣內,月影將整理好的衣物放到了七夜的旁邊的床上,大床過去的珠簾垂落的里間已經準備好了熱水,七夜遠遠坐著都能聞到那飄過來的花瓣香氣。
七夜點了點頭,喝盡了杯中茶,緩緩的站了起來。
「公子可是從盛京來的?」
正要離去的月影突然收住了腳步,有些好奇的望著七夜問道。
遭此一問,七夜倒是驚訝了一下,隨即才點了點頭,淡淡應道,「嗯。」
「恕月影唐突了,爺從來不會帶別人來這莊園,想來公子一定是爺很重要的朋友!月影告退了,公子若有事可以直接傳喚外面的丫鬟!」
月影又是恭敬的行了個禮,然後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而七夜這才擱下了手中的茶杯,一手拿過了床上的衣物,往里間走了去,一手挽起了珠簾,‘叮叮’的珠簾踫撞的聲音傳來,格外的悅耳動听。
只見眼前的大木桶里已經裝滿了撒滿了花瓣的水,微微升起的水蒸氣給這方空間增添了些許的氤氳,七夜頓時感覺渾身的疲憊,試了試水溫,也顧不上什麼,便撤去了衣裳,解開一頭秀麗的長發,往浴桶里走了去……
風璃閣內。
北璃赤正一身悠閑的靠在前方的軟榻上,手里執著一本書冊正漫不經心的看著,邊上還放著一杯剛剛沏茶好的茶,淡淡的茶香盈滿一室。
「爺!」
這時候,一道灰色的身影閃了進來。
「嗯。」
北璃赤淡淡的應了一聲,目光都沒有抬一下。
「查到天虛門的那幾個弟子就住在陳家別院里,看到蘇特爾派來的人就在里面。前方有探子來報,庫克的大軍已經今夜有可能出城,他們今早已經整頓好了兵馬,只等著荊州城內的情況確定,他們便會來一個里應外合。」
說話的正是弄影。
聞言,北璃赤那沉寂的眸光微微一寒,聲線倒還是很平靜,「荊州大軍的情況如何?」
「回稟爺,城內到處傳播荊州大軍已經大半數以上感染了瘟疫,他們都已經被雷將軍隔離起來,送出城外的感染區安置,而且如今荊州城內大半數以上的百姓感染了瘟疫,連荊州的刺史也都感染了瘟疫,御醫們束手無策,城內儼然成為了一座死城,照這樣下去,荊州表面上的情況十分的危急!整個荊州城的一舉一動都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南宮少將軍那邊的情況如何?」
「南宮少將軍已經帶領五萬輕騎今晚連夜趕去黑風城,在黑風城通往荊州城的東峽谷埋伏,截斷庫克大軍的後路。」
聞言,北璃赤才連連點頭,思量了一下,才繼續道,「嗯,很好,把戲演得逼真一點,尤其是陳家別院那邊,一定要讓他們相信荊州城目前的情況,若所料不錯,他們極有可能是明天或者後天晚上動手。」
「是,爺!另外,查到那批匪徒就潛伏在荊州城內,一部分的庫克殺手化裝成平民,這批殺手首先控制刺史府,隨後打開城門迎接庫克大軍,庫克大軍再攻佔荊州大營,到時候荊州被他們拿下,好一個如意算盤!」
弄影說著,忍不住驚嘆了一聲!
誰會想到這蠻族會想到這麼一個辦法,借這次大地動,讓瘟疫蔓延,吞噬掉荊州大軍,將荊州城變成一座死城,從而輕而易舉便奪得荊州再然後兵鋒所向,直指朔北城,一旦攻下朔北城,大夏的西北邊境便被打開了,到時候大夏就麻煩了!
也只有陛下才能識破他們的陰謀,將計就計了!
「秘密監視陳家別院,一有情況馬上匯報。將讓暗衛繼續秘密潛伏在刺史府。」
「是,爺!」
……
七夜從一陣涼意之中清醒過來,睜開迷糊的眼楮,肩頭便傳來了一陣涼意,低下頭一看,才發現桶中的水早已經涼透了,她在浴桶中睡了過去!
‘咚咚!’
七夜才剛剛起身換好了衣服,門外便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東方公子,你休息好了嗎?」
是月影那清和的聲音。
「進來吧。」
七夜利落的將東西都往衣袖里收了去,然後才對著門口應了一聲。
門被打開了,月影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東方公子喝一碗姜湯吧,淋了那麼久的雨,當心著涼了,爺可是特地吩咐了。」
月影一遍說著,一邊端著姜湯往桌邊走了過來。
而七夜這時候也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袖,悠然轉過身子。
月影這才看清楚七夜的容貌——
秀發利落的盤起,用一根黑玉簪子扣住,露出那光潔的額頭,很是清麗秀雅的容顏,黑寶石一般明亮的眼楮透著一股清冷淡漠,薔薇花瓣般的粉唇,一身灰色錦袍穿在她身上更是讓她顯得清瘦。
月影幾乎一眼便能看出眼前的人其實是一個女子。
行走江湖多年,月影也曾經女扮男裝過,自然是有些經驗的,再加上七夜如此清麗的容顏,還有爺對她的態度,月影想不懷疑都難了!
怪不得爺會讓她親自來照料這東方公子的起居,想必眼前一定就是不一般的人!
想到這里,月影這腦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這眼前的女子說自己是東方夜,那麼,她突然想起來了,爺的皇妃不正是那東方七夜嗎?
怪不得了!
原來眼前之人,竟是……
東方七夜!
璃夜郡主,不,應該是爺的皇妃!
月影當下便是一蒙,玉手禁不住一顫,手中的托盤都差點落地,看著七夜好一下子,久久沒有說話,那美眸里卻突然浮起了些許的狂喜,當下也顧不得什麼,然後便朝七夜跪了下去——
「屬下見過皇妃娘娘!」
月影這話落下,七夜頓時皺起了秀眉,打量了自己一眼,便只能暗自嘆了口氣,這才低聲道,「月影姑娘喚我東方夜便好。」
「屬下不敢!屬下還是喚皇妃娘娘東方公子吧!」
月影見到七夜沒有拒絕,當下心底更是驚喜了起來,原來是皇妃娘娘,怪不得爺會那麼緊張,又是擔心著東方公子著涼又是擔心她餓著什麼的,都沒有見過爺對誰這麼熱心呢!
「東方公子還是先把這姜湯給喝了吧,還熱著呢。」
月影端起那碗姜湯送到了七夜的跟前。
濃郁的姜藥味襲來,七夜再次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盯著那姜湯看了好一下子,然後才端了過來,幾口喝了下去。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七夜將手中的碗還了回去,便落下這麼一句。
「好,晚膳應該也快準備好了,等下月影再過來。」
月影笑了笑,然後便靜靜的退了下去。
七夜這時候才在旁邊的軟榻上坐了下來,一手掏出了衣袖中那塊淺綠色的古玉,悠閑的倒上了一杯茶,喝了兩口下去,才稍稍打量著手中的古玉,溫暖的質感傳來,讓七夜忍不住在心底有贊嘆了一聲,果然是好玉!有了它,東方破天那寒癥就可以解決了。
常年征戰,東方破天的身體落下了不少的毛病,之前還多虧了東方王府里那溫泉的溫養,不然東方破天那身體說不準都垮掉了,上次他給七夜輸入內力的時候,七夜便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他體內那隱藏著的寒癥,想必也是這常年征戰過度勞累留下的後遺癥吧。
七夜微微嘆息了一聲,想著,等年底回去吧。
想著,終于緩緩的收起了那古玉,微微抬起視線,這時候,一陣透過那紗窗拂了過來,七夜不禁感覺到一陣涼爽,朝紗窗望了去,這才發現外面的天色早已經黑了下去,窗台下微微傾瀉著淡淡的月光,地面上宛如撒著一層銀子一般。
七夜徐然起身,悄然朝窗口走了去,清幽的眼神往那遙遠的天幕上一掃,只見今夜的夜空竟然很晴朗,夜空很是干淨宛如清洗過一般,一輪明月已然悄悄的爬上了枝頭,紗窗外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那些小動物的叫聲。
腳下還投著那婆娑斑駁的樹影,淡淡的清輝撒滿了整個寂寥的天際,夜色清涼如水,而且剛剛走過來,似乎莊中的景色很是不錯。
睡了一覺起來的七夜似乎精神不錯,而且也來了一些興致,如此夜色,想來出去曬曬月光定然也是不錯的,伽藍十八式如今又練至一個瓶頸期,她花了好長的時間也沒有辦法突破,所以近日以來心情也有些莫名的煩躁,不如出去好好放松一下。
想到這里,七夜便也沒有再猶豫,擱下手中的茶杯,然後便悄悄的出了門。
這座莊園里似乎人很少,這一路上七夜都沒有遇到什麼人,七夜也不知道這莊園的地圖,便是隨心閑逛罷了。
走過那竹橋,七夜便一直往前走了去。
莊園內的景色很不錯,小路兩旁都掛滿了照明的燈籠,七夜便是沿著竹橋下的小溪邊的小道一直往前走的。
沐浴著淡淡的月光,往前走了好一段距離,正當七夜想返回的時候,卻听到涼風之中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一陣斷斷續續的琴聲。
七夜徐然收住了腳步,以為自己听錯,便是那麼細細一听,果然,斷斷續續的琴聲如泣如訴一般飄散在風中,悠悠的傳了過來——
何人在彈琴?
彈的好像還是時下挺流行的一首哀愁的曲子——《青絲引》。
很是哀愁傷感的一首曲子,琴聲很是憂愁而悠遠,不過此人應該還沒有學得通透吧,到了好幾個高音的地方便卡了下來。
七夜想了想,終于還是跟著那琴聲尋了去。
往前走了一下子,終于發現了前方的小湖邊的一座涼亭里似乎坐著一個女子,女子正背對著她,看不清容貌,不過看著那縴細的身影,借著那月光,倒是能夠看清楚那女子穿著一身粉紅色的衣裙,應該是某一個屬下吧。
七夜正想走過去,而這時候,突然一個急促的身影匆忙的跑進了亭子中,眨眼間,兩個身影便一同離開了亭子。
秀眉微微一蹙,看著那兩個漸行漸遠的身影,七夜收住了腳步,思量了一下,終于還是走了過去。
這是一個臨湖小亭子,亭子里很安靜,自然是一個人也沒有,不過跟前的石桌上還擺放著一把琴。
七夜走進亭子里,緩緩在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眯著淡淡眸光望著眼前的古琴,沉寂良久,終于微微揚了揚衣袖,十指縴縴,往琴弦上搭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