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過雕欄,天光漸漸退下,遙遠的東方啟明星光輝漸弱,晨風撥開淡淡的暮色,沉浸在夢境之中的西楚皇城在一片祥和之中蘇醒過來。
七夜將體內的藥力全部化解之後,外頭已經天亮。
長長舒了口氣,閉上眼楮默默的運功,體內的那道無力感才消散了幾分,勉強能提起一二層的真氣,不過總算找回一絲力氣。
幽然睜開眼楮,剛剛走下床榻,靈敏的耳朵頓時一扇——
外面有腳步聲。
果然,片刻之後,門外終于傳來一陣敲門聲。
「東方姑娘,你該起床洗漱了。」
說完,也不等七夜應答便徑直的推開門,率先走進來的,果然是那個叫小荷的丫鬟。
只見她利落的吩咐身後的幾名小丫鬟將洗漱用具都準備好,一面吩咐她們將早膳端上來。
七夜默不作聲的走過去,一身的寒氣嚇得幾名小丫鬟誰也不敢上前,便只能任由著她自己洗漱著衣,之後才戰戰兢兢的上前給七夜梳頭。
「你們主子呢?為什麼不來見我?」
七夜若有所思的瞥了小荷一眼,悠閑在桌邊坐下,漫不經心的問道。
小荷低垂的眼楮頓時拂過一道不屑的冷意,但是臉色倒是沒有外露任何的一絲情緒,「主子日理萬機,哪有什麼空閑的時間,東方姑娘還是好好休養身體吧。」
「哼,派人將本姑娘擄來,現在又將我丟在這里,他可真夠忙的。應該有半個月沒回府了吧?是不是都死在外面了?」
尖酸刻薄的語氣帶著滿滿的諷刺和抱怨,明擺著就是對秦玄幕非常的不滿意,當然,七夜這樣子看在小荷眼中,她卻是對七夜有另一番的理解——這女人應該是失寵了!就算主子派我來伺候你又能怎麼樣?主子這段時間根本就已經忘記這個女人的存在。
「東方姑娘多慮了,主子公務繁忙,自是擠不出時間陪你,東方姑娘要是想念主子,待明天主子回府,我自然會跟主子說明。」
小荷頗為不屑揚起嘴角回道。
明天麼?
七夜不動聲色的垂下了眼簾,嘴角勾過一道涼意,低下頭,正想繼續用早膳,而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小荷姐姐,貴妃娘娘來了!」
隨著一道急促的聲音傳來,小荷當蟣uo蹲×耍?靡幌倫硬歐從??矗??ψ??恚?奧砩先ж?藎包br />
正在低頭準備用膳的七夜,星眸頓時一涼,清秀的容顏上掠過一道不達眼底的笑意,幽然抬頭望了前方的門口,只來得及捕捉到小荷同幾名丫鬟急忙奔走出去的身影,利落的將手中的筷子往衣袖里收了去,一手端起一旁的茶水,漫不經心抿了一口。
然而,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外面的院子里突然傳來了恭敬的拜倒聲——
「奴婢見過紫貴妃娘娘,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
秦紫凝一身冰紫色高貴宮裝,一揮衣袖,示意小荷等人起身,而腳步卻是沒有慢下。
「謝過貴妃娘娘。」
應了一句,小荷這才緊跟了上去。
一手推開門,清冽的晨風便吹了進去,秦紫凝紫衣飄飄,突然收住了腳步,抬起眼楮往房內看了去——
坐在軟榻前悠閑喝著茶的七夜也抬起目光,朝門口看了過來,清冷的眼神乍然拂過一道淺淡的涼意,蒼白秀麗的臉上甚是平靜,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看到秦紫凝的出現。
小荷連忙吩咐身後的丫鬟將桌上的早膳撤了下去,上前給秦紫凝倒茶,這才發現秦紫凝一直站在門前一動不動的望著七夜,那眼眸之中分明帶著一股難以掩飾的恨意。
下意識的轉過頭望向仍然坐在軟榻前漫不經心的品著茶,一點也不打算開口的七夜,當下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冷意,連忙斥責道,「大膽賤婢,見到貴妃娘娘還不趕緊跪下請安!」
小荷的聲音落下,七夜這才若有所思的抬起頭,瞥了小荷一眼,隨即目光便是不冷不熱的落在秦紫凝的身上,四道目光在空中相遇,‘ 里啪啦’的擦出一道道絢麗的火花來,連小荷都能夠察覺到那股濃郁的硝煙之味。
「她還不夠格讓本宮給她下跪。」
彈了彈衣袖上沾著的塵埃,目光轉瞬間便沉寂了下來,「幾個月沒見,公主倒是挺威風的,讓本宮大感意外。」
七夜臉上揚起一道淡淡的微笑,沉吟了一下,終于低聲開口。
秦紫凝一手緊緊揪著手中的絲帕,眼神陰冷的望著七夜,目光頗為的犀利,恨不得將七夜洞穿的樣子,渾身徹骨的寒意連小荷也感到一陣害怕。
「再威風也比不上你璃夜郡主威風啊!大夏高高在上的皇貴妃,如今成了本宮的階下囚,怎麼樣?想不到,你也會落在本宮的手里吧?」
忍不住出口諷刺了幾句,才大步的走了進去,冷冷掃了小荷一眼,小荷頓時大驚,還沒從剛才秦紫凝的話中回過神,遭到秦紫凝這麼一記冷眼,當下才一顫,連忙識相的退了下去。
「我還真沒想到自己會落入你們的手里,還想用我來威脅陛下。不過,我不得不佩服你,能想出這麼一個辦法。」
七夜悠閑的抿了一口茶,雲淡風輕的開口道。
秦紫凝在七夜對面坐了下來,一雙陰郁的眼楮里充滿的是對七夜的恨意,還有紅果果的憤怒嫉妒,甚至還有那復雜的悲傷不甘,只見她咬了咬唇,恨恨道,「沒錯。抓你是本宮的意思!本宮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愛你!哼,我早說過,他不接受我,他一定會後悔的!」
「抱歉,這個,你應該去跟他說,而不是我。畢竟不接受你的人,是他,也不是我。」
七夜不以為然道,甚至因為這事情感到異常的反感,跟這些女人爭取一個男人,這個認知讓她心中感到頗為的不愉快。
不過,北璃赤這輩子只能是她東方七夜的人,誰敢跟她搶,她就弄死誰!
「你不過是北凌齊休棄的棄婦而已,有什麼資格做他的皇妃?」
秦紫凝優雅的端起茶,喝了一口,頗為不屑的看著七夜,「你能做的事情,我一樣能做,我就是讓他看看,放棄我,絕對是他的錯。」
「所以,你為了報復就不顧一切的做了楚帝的貴妃,並且還扇動楚帝同金盛聯盟一同出兵攻打大夏,並且想拿我作為交換西門關的籌碼?」
七夜淡淡的望著秦紫凝,語氣徒然冷厲了起來。
「他能那麼絕情的對我,我又何必顧慮他?還有你,你以為我又會放過你嗎?要不是因為你,我才應該是他的皇妃,兩年之前,父皇就已經給他密信,希望金盛跟大夏能聯姻,而和親的對象便是我。當時他已經答應考慮,太皇太後也同意了。要不是你作為第三者插足,我們早就成親了!就是你奪走了屬于我的一切!還有辰,也是因為你,他居然跟我翻臉,還……」
秦紫凝悵然失落的開口道,低垂的眼中分明含著淚光,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抬起目光看向目光看向七夜的時候,眼中那股森冷的恨意卻是尤為的濃郁。
「東方七夜,你知道心碎的滋味嗎?你知道那種被硬生生的挖心的滋味嗎?是你們帶給我這樣的痛苦,你說我不應該恨嗎?我不會這麼快就讓你死,我就是讓他也嘗嘗這種滋味,總有一天,我要讓他伏在我的腳下,取悅我!總有一天,我要將我所有遺失在他面前的尊嚴都找回來,我要狠狠踐踏他的尊嚴,讓他也嘗嘗這種痛不欲生的滋味!」
想到自己每天都要承受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老男人寵幸,秦紫凝就覺得惡心痛苦無比,而這一切,都是拜北璃赤跟東方七夜所賜。
七夜差點忘記,似乎這秦紫凝也是一個頗為有傲氣的女子,如此看來,這個女人的意圖應該是很明顯了,那便是想借助西楚跟金盛的力量將大夏拿下,逼北璃赤就範。
禁不住一陣冷笑,七夜卻仍然還是面無表情的看著秦紫凝,要她怎麼跟這個愛得喪心病狂的女人說什麼感情是兩廂情願之類的話?
這個女人對北璃赤的痴迷愛戀,可能不比她少半分。
「強者才能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他說過的話,我每一句的記得一清二楚。東方七夜,我雖然恨你,但是我不會像那些賤女人一樣肆意折磨你。我要真正將你擊敗,讓你也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讓你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也根本就配不上他!也只有這樣,他才能發現我的好。待我征服整個天下,他北璃赤就一定是我的。我要緊緊把他鎖在我的身邊,他是我的,他永遠都是我一個人的,你東方七夜算什麼東西!」
秦紫凝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然禁不住將手中的茶杯往茶幾上一放,‘啪’的一聲傳來,整個茶幾都被震起,茶杯一倒,滾燙的茶水便灑了出來,不偏不倚,就灑在秦紫凝那縴縴玉手上,那手背頓時就通紅了起來,然而她卻渾然不知道痛意一般,柳眉皺都沒有皺一下。
聲音落下,七夜眼中隱藏的火花也徒然一亮,冷冷睥睨著秦紫凝,陰厲的開口,「這麼說,你今天就是來跟我宣戰的了?」
「沒錯!自古以來,都是男人征戰天下奪得他們想要的東西,贏得女人的心。這次,我要跟你來一場比試。依我看,這個大中原動蕩如此,最少需要花五六年的時間才能平息這場動蕩,而你也知道現在西楚,金盛,大夏的情況,要想在短時間內拿下彼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彼此之間都需要長時間的消耗戰。而且遲早有一天金盛西楚跟大夏都會有一戰,這是無法避免的。」
秦紫凝說著,突然抬起那冷厲的眸子,緊緊盯著七夜,「我知道你的性子也是一樣好強之人,所以,六年,六年的時間,如果六年之後我拿下了大夏,我要你離開北璃赤,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並且說服北璃赤讓他以皇後之位迎娶我!成者為王,敗者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上,尤其是輸在我秦紫凝手中的人。當然,要是六年之後你攻下西楚金盛,那我秦紫凝願意當著你面自我了斷。這樣對你來說應該很公平了!怎麼樣?敢不敢應下這場比試?」
秦紫凝這話落下,七夜差點沒笑出來,真不知道應該表揚一下這女人有如此魄力,還是應該笑她異想天開。
「不好意思,你的比試我不接受。我不會拿他當做戰利品一樣拿去賭博。他這輩子只能是我東方七夜的人,倘若真有大夏戰敗的一天,我就一劍殺了他,然後再自殺。我死了,就一定拖著他陪著,要下地獄,那便一起下吧。」
七夜仰頭喝盡了杯中茶,渾身突然迸發出一身凌厲的氣勢,一掌將茶杯拍得粉碎,厲聲道,「你接受你的挑戰,不介意你花費任何的手段去爭取,甚至勾引他,但是,我不會讓他娶你,也不會離開他,他生是我的人,死後還是我的鬼。你有本事就盡管放馬過來奪走他。」
她還怕了這女人不成?
這個女人心思可不小,居然想征服北璃赤那匹烈馬,剛好,她七夜也想將這男人狠狠的征服了,讓他清楚的明白,並且時刻銘記,他北璃赤就是她東方七夜的。
想到這里,七夜眼中不禁幽光大盛,一副陰森深沉的樣子,看得秦紫凝禁不住一顫。
然而,秦紫凝哪里知道,此時七夜心中卻是大罵北璃赤王八蛋,招惹了這麼多爛桃花,而且這一朵還是這麼燦爛這麼亮眼,都找上門挑釁了,自己現在卻是有些被動,要不是猛地找回自己的魄力說了這麼一番話,這女人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滅她東方七夜的銳氣,這是絕對絕對不能容忍的!等下次見面,非要跟他算算賬不可!之前是什麼宋縴蓮,宋縴縴,現在還來這麼一個厲害的秦紫凝,她忽然發現,她似乎花費很大的時間去應付他惹下的這些風流債爛桃花。
「好!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讓我在提醒你一句,還是那句話,弱者是沒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現在,我們的這場角逐開始,本宮倒要看看,你是憑什麼這麼囂張。」
秦紫凝一身冷漠的站了起來,冷笑道。
七夜秀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淡漠的緋色唇線一勾,淡淡道,「承蒙紫貴妃提醒,那麼本宮也溫馨提醒一下你吧,陛下他有潔癖,素來是不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尤其是——女人!」
七夜這話落下,只見秦紫凝當下一震,身子一陣踉蹌,幾乎要摔倒,隨後才一身顫抖的離開了房間。
「來人,將房門封死,沒有本宮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內,只要餓不死她就行。」
秦紫凝的聲音落下。
「是!」
看到那道紫色的身影消失,七夜那目光凌厲如刀鋒一般,嘴角卻是勾出了一道不屑。
……
離開大宇林府之後,秦紫凝便直接回了西楚皇宮。
風過游廊,輕拂的紗簾遮去灑落進來的暖陽,斑駁的淡淡黑影落在地上。
「你什麼意思?」
游廊內搖曳在涼風之中的紗簾下,楚聖天一身淡金色的袍服,平靜冷淡的望著秦紫凝,手中的金刀不偏不倚就落在秦紫凝的脖頸上,暖暖的陽光折射進來,薄薄的金刀上迸射出一道道絢麗燦爛的流光。
「七夜在哪里?」
楚聖天不理會秦紫凝眼中的憤怒與陰冷,嘴角扯過一道涼意,淡淡的問道。
秦紫凝望著一身風塵僕僕的楚聖天,頓時皺眉,「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太子殿下一回來就將這刀橫在本宮的脖子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太子殿下好像殺了本宮不成?」
「別裝了秦紫凝!本太子知道是你派人抓走了七夜,你派出的送往金盛的密信已經落到本太子的手中,你還想不認賬嗎?」
楚聖天隨手將一封信往她身上扔了去,平淡的聲音里夾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寒意。
秦紫凝伸手抓住掉落下去的信封,寒著那張絕色傾城的小臉,伸手拉出信封中的信,展開一看,眼色當下就陰沉了下去,「真是一群廢物!沒用東西!」
「現在還想否認嗎?七夜在哪里?不要再讓本太子問第二次。」
秦紫凝目光一閃,微微笑道,「太子殿下為何這麼關心這東方七夜的消息?別忘了,她現在可是赤帝陛下的璃妃,你一心惦記著人家,人家也不見得會把你放在心上。況且,她現在可是我們聯軍手里的一張重要的底牌,你難道還想救她?要與西楚金盛為敵嗎?」
這話落下,楚聖天那張聖潔英俊的臉頓時就陰沉了下來,平靜的眼楮里也生出一道凜冽的寒意,「你們竟然想將她拿去當作跟赤帝談判的籌碼?父皇他瘋了嗎?這樣的事情居然也做得出來?」
大笑了幾聲,秦紫凝悠然偏過頭,瞥了楚聖天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金刀一眼,才笑道,「發瘋的人是你太子殿下!大夏西門關的城池固若金湯,要想攻下它,我們聯軍必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既然有這樣不費一兵一卒的辦法可以拿下這麼堅固的城池,打開大夏西邊的要道,我們為什麼不用呢?太子殿下難道不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可行的辦法嗎?」
「你們可真夠卑鄙的,你憑什麼認為赤帝就真的會拿出西門關交換七夜?」
楚聖天冷聲道。
「兵不厭詐,這算什麼卑鄙?只要用東方七夜能換下西門關,我聯軍的將士便可以減少傷亡,本宮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太子殿下因為一個女人有了婦人之仁,如此何以擔當我西楚大任?」
秦紫凝仰起頭,一點也不懼怕楚聖天夾在自己脖子上的寒刀,倨傲的神情里倒是多出幾分骨氣。
「這些事情似乎還輪不到你來管吧?本太子能不能擔當眾人也不是憑你一個後宮的妃子三言兩語就能道清楚說明白,本太子再問一遍,七夜在哪里?」
「不知道!」
冷冷的開口道,秦紫凝一身的冷傲堅決,「你即便殺了本宮,本宮還是這麼告訴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本宮!」
「真不說?」
楚聖天唇邊忽然揚起了一道漣漪,寬大的金色衣袖忽然一掃,一道凌厲的金光頓時一閃而過,秦紫凝突然感覺自己頭上一重,眼前一閃,突然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眼前飛過——
‘呯!’
‘叮叮!’
什麼東西落在地上,清脆的彈珠一般的彈跳聲也傳了過來,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跟前已經靜靜躺著一撮長長的青絲,發間點綴的珍珠也悉悉索索的掉落在地上,秦紫凝滿頭烏黑秀麗的長發也盡數披肩散下,被涼風瞬間吹得凌亂不堪,她禁不住踉蹌了一下,急退了幾步,眼底有些驚慌一閃而過,瞬間就恢復了平靜。
然而,不等她喘上一口氣,冰冷的金光再次一閃而過,眨眼間便指向她的喉嚨,鋒利的刀鋒不偏不倚就指在秦紫凝的喉嚨處,秦紫凝那喉嚨間已經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血痕。
「現在,你總該知道她在哪里了吧?你們還真當赤帝好對付嗎?真是異想天開!你們一直以來所指望的不就是西域苗疆的天虛門跟暗樓?你皇兄秦玄幕難道沒有告訴你,你們引以為傲的天虛門還有暗樓早就被赤帝跟七夜一手給端掉了嗎?」
「你說什麼?天虛門跟暗樓……」
秦紫凝臉色徒然微變,怔怔的望著楚聖天。
「看來,秦玄幕果然是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勸你最好識相一點,大楚可不是金盛,仗著父皇的寵愛想掌控大楚,你想得未免太美好了。要是讓本太子知道你對父皇不利,本太子定讓人將你千刀萬剮。」
「本宮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說什麼!」
楚聖天那張俊臉陰沉如暴風雨前壓制的陰雲,握著金刀的大手突然加大了一些力度,秦紫凝隱約覺得自己喉嚨處傳來一陣微微的疼痛,一股腥熱濃郁的血腥味便彌漫而來,緩緩的穿入鼻下,令她經不住驚呼了一聲。
「你們在干什麼?天兒,你這是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在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威嚴低沉的聲音。
楚聖天怔了一下,冷厲的掃了秦紫凝一眼,這才緩緩將抵在秦紫凝喉嚨間的金刀給收了回來,徐然轉過身,果然看到楚帝正闊步的朝這邊走了過來。
「兒臣見過父皇。」
利落的將金刀收回衣袖中,楚聖天微微躬身對著走來的楚帝拜道。
「天兒免禮,這是怎麼回事?紫貴妃,你這麼弄成折服模樣?」
楚帝那銳利如鷹一般的眸子掃了身旁跟前的楚聖天一眼,目光流轉,轉瞬間便看向披著一身凌亂秀發的秦紫凝的身上,也沒有錯過地上掉落的那撮青絲跟散落的珍珠。
「父皇,是剛剛兒臣與紫凝公主切磋武藝,紫凝公主素來武藝卓絕,這一路上趕回皇城也听到了有關與公主的很多傳聞,所以忍不住切磋了一下。」
楚聖天不慌不忙的平淡道。
聲音收歇,楚帝那鷹眸頓時一閃,冷然瞥了楚聖天一眼,隨即目光便停在秦紫凝的身上,「紫貴妃,確實如此嗎?」
秦紫凝眼神一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是的皇上,本宮剛剛正在跟太子殿下切磋。」
這下楚帝那精銳的眸光扇動了幾下,這才揮了揮手,「你一身風塵僕僕的,還切磋什麼?隨朕到御書房來,朕剛好有些事情要交代于你。」
對于楚聖天,楚帝自然是疼愛至極的,因為這秦紫凝的事情,楚帝也沒少覺得虧欠楚聖天。畢竟原本應該成為自己兒媳婦的人竟然成了他的女人,這事情想起來總覺得不太對勁,但是不可否認,這秦紫凝確實听讓他迷戀。
「是,父皇!」
楚聖天淡淡應道。
「紫貴妃,你先回紫寧宮吧,下回切磋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朕今晚去皇後那里,你不必等朕。」
楚帝落下這麼一句,便提著步子繼續大步的往前走了去,不過,越過秦紫凝的身邊的時候,但是伸手輕輕的抓住她那細軟的柔荑小心的捏了捏,深沉的眼中釋放著暖日一般的柔和,沒一會兒,便放開了秦紫凝的手,緩緩的朝前方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游廊走了去。
「要是七夜有什麼事,本太子不會放過你。」
楚聖天陰厲的落下這麼一句,這才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袖,臉上的陰驁瞬間掃得干干淨淨,冷然瞥了秦紫凝一眼,這才提步跟上了楚帝。
而秦紫凝看著兩人一前一後慢慢消失的身影,沉寂的眼眸里頓時掠過一道駭人的亮光……
是夜,七夜被囚禁的雅間內,風燈如豆一般靜靜的燃著,涼風不斷。
七夜一身冷漠的坐在窗前,手中正持著兩支筷子,壓在窗前的粗糙的窗框上摩挲著,只見那筷子一頭已經被打磨得尖銳而且看起來很是鋒利。
自前天秦紫凝來過之後,這間小屋頓時進入了全封閉狀態,每天除了那個小荷會送飯過來之外,門外終日都是緊緊鎖著門,而且這雅間四周都是很堅固,要想逃走幾乎不可能,除非走正門!
昨天晚上秦玄幕倒是來過一次,免不了又是一陣冷嘲熱諷,七夜幾句反擊,又將他無恥的調戲了一番,秦玄幕再次落荒而逃。
掐指一算,按照預定的計劃,時間也差不多了,過兩天就是楚帝的壽宴,還是盡快想辦法逃出去才是,自己身上的內力也恢復了五六分,秦玄幕使的這個軟筋散藥力夠強,讓她起碼得花上六七天的功夫才可能全部恢復。這種毒藥容易侵入骨子里,要是不及時服下解藥,就極有可能在很短的時間之內變成廢人,修煉多年的內力會盡數散去,丹田受損,終生不能再修煉內功。
‘呯呯!’
‘鐺!’
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開鎖的聲音,七夜黑瞳里拂過一抹幽光迅速的將手中的筷子往衣袖中收了去,轉身大步的朝桌前走了過來,漠然在桌邊坐了下來。
果然,門幾乎也就在一瞬間被打開,一身粉色紗裙的小荷端著酒菜走了進來。
「東方姑娘奴婢給你送換洗的衣物來了!」
小荷戰戰兢兢的將衣裳往床榻上放去,自打上次從秦紫凝口中得知七夜的身份之後,這小荷倒是收斂了不少。
‘呼!’
‘噗!’
不待七夜應答,突然一道狂風狂掃而過,屋內的風燈頓時被掀翻,‘噗’的一聲便突然滅掉了,小荷大驚,來不及反應,突然感覺有人猛地一手扣住她的喉嚨,一針插入她的頭中,緊接著她整個人身子頓時一涼,轉瞬間便能夠感覺到自己‘嗖’的一下被剝光了衣裳,讓床上扔了去,然而她嘴里卻是喊不出任何的聲音。
之後,便听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眼前只能看到無數的黑影正在晃動著。
「怎麼回事?」
黑漆漆的外面突然傳來一道警惕的聲音。
然而,也就在這時,屋內的風燈終于再次燃起,屋內頓時大放光明。
七夜夠迅速,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眨眼間便換上了小荷的衣裳,還將小荷的聲音模仿得有七八分的相似。
「沒事,風太大,把燈給吹滅了,好不容易才點上了。」
小荷那青女敕的聲音傳來。
遠遠站在門外的暗衛隱約看到小荷正走到床榻前收拾著飄揚的簾帳,不疑有他,這才退下。
而這時候,七夜才暗自松了口氣,利落的將兩旁的簾帳放下,然後幾個大步來到床前利落的將一顆黑色的藥丸塞入小荷的口中,對著她的胸口微微運功,小荷便被迫吞下了那顆藥丸,嚇得小荷更是一臉的驚恐,瞪大了雙眼,驚慌的看著七夜。
七夜眉間揚過一道陰森的寒意,不冷不熱的望著小荷。
「這是本宮從苗疆聖壇討到的毒藥毒心丸。中毒者,七天的時間內要是沒有解藥,必死無疑。你若是不配合本宮,就等著毒發身亡吧。別存在僥幸心理,從這里去苗疆聖壇最快也要十幾二十天,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能夠從苗疆聖壇那里得到解藥,這麼一來回,恐怕也來不及了,你只能從本宮這里得到解藥,明白嗎?」
七夜壓低聲音飛快的說道。
小荷禁不住感覺自己一陣頭痛心口痛。整個人幾乎呼吸不上來,當下臉色便是嚇得蒼白,眼中充滿了驚恐之意,盯著七夜那張狠毒冷漠的小臉,只得連連點頭。
「很好,那這接下來的幾天,你就給本宮好好的瞞著外面的人,讓他們以為你就是本宮,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除非你想快點死,你若安分,七天之後本宮會回來找你,你的穴道三個時辰之後會自己解開。」
七夜匆忙落下這麼幾句話,一手抱起床上的衣服,扯過小荷身上的鑰匙,轉身就朝外面走了去。
‘刷拉拉!’
外面的風更大了,剛剛走出門口一陣狂風便掃了過來,狂風之中還夾著豆大的雨滴,吹得七夜身上的衣袂飄飄,冰涼的雨滴落在臉上,讓她禁不住縮了縮身子。
七夜悠然轉過身,不慌不忙的將門給鎖好,然後才將手中的衣裳頂在腦袋上,不緊不慢的往外面走了去。
轉過幾個陰暗的角落,七夜往前方那長長的回廊里走了去,總算走出了監視的範圍,這下七夜才終于深深的吸了口氣,身後都驚出一身冷汗來。
秦玄幕到底在那個小院里布下了多少的暗衛?
七夜大致的估算了一下,恐怕最少都有四五十個,更不用說門前那些巡邏的侍衛了!
幸虧自己機靈將這衣裳往腦袋上頂,當作擋雨的東西,不然難保不被發現,因為她的發式剛剛可是來不及梳理的,只有換上了小荷的衣裳而已,好在自己能夠稍微模仿小荷的聲音。
七夜在這一刻是特別的感激自己那位在遙遠的現代的師傅,當初就是他指點了七夜這方面的知識,所以才讓七夜有了一些了解,平日里跟小荷說的話也不算少,勉強能夠模仿一下她的聲音。
而且,小荷的身材跟她是差不多的,這麼舉著雙手,寬大的衣袖倒也是遮去了她的臉,若隱若現的,加上這般陰郁的狂風暴雨天氣,到處黑漆漆的一片,要是不仔細看的話,倒也不容易被發現。
飛快的加快了腳步轉身閃入一個陰暗的角落里,這下七夜才抬起衣袖稍稍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薄汗,然後將身上的小荷的衣裳月兌了下來往欄桿下藏了去,露出自己原本那身可以與黑夜融合為一的黑色衣裙。
七夜深深吸了口氣,剛想離開,而這時,突然,前方隱約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七夜飛快的閃身往回廊外的欄桿下躲了去,眯著眼往前方循聲望了過去,果然看到前方隱約有一道微弱的燈光正緩緩朝這邊走了過來。
狂風不斷的嘶吼著,吹得回廊下的燈籠不停的搖曳著,院內高樹不斷的劇烈搖晃,投下一道道斑駁搖晃的黑影,那漸行漸近的燈光也是一晃一晃的。
「主子,貴妃娘娘急召,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王公公已經來了三趟了,幸虧這次剛好踫上主子回來,不然指定又要無奈的回去了。」
一名侍衛壓低聲音,開口道。
「娘娘有沒有說是什麼事情?」
低沉陰邪的聲音帶著一股冷意,正是秦玄幕的聲音。
七夜小心翼翼的微微抬起目光一看,正好?濤勒?膊醬掖業某?獗咦 斯?矗?聳鋇那匭?患縞匣古?乓患?」〉吶?紓?簧矸緋酒推偷難?櫻?肜從Ω檬歉嶄沾油餉婊乩吹摹 br />
「回主子,娘娘什麼也沒有說,只說事態緊急,讓主子盡快進宮,想來應該是皇上壽宴的事情。這次皇上壽宴都是交給娘娘一手包辦的,娘娘一個人怕也是應付不過來。」
那名侍衛恭敬的回道。
那秦玄幕沉默了一下,隨後才點了點頭,燈光太暗,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然而卻是可以從他的聲音里听出一絲疲憊與不耐。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回復王公公,讓他先回去,我將手頭的事情處理完就馬上進宮。她太沉不住氣了,這樣的性子可不是做大事的性子,遇點事情就慌慌張張的!那名居那邊有什麼情況嗎?」
「回主子,暫時一切正常,東方姑娘還是跟往常幾日一樣,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秦玄幕點了點頭,想了想,才繼續道,「那就好,務必看好她。若是讓她逃月兌了,你們一萬顆腦袋也不夠砍,明白嗎?」
「是!屬下明白!主子還是早些進宮吧,王公公剛剛看起來挺著急的,恐怕真有什麼急事。」
「好了,讓你先讓那王公公回去,然後給我備馬,半柱香之後我自然會進宮。你真是越來越嗦了!」
秦玄幕似乎有些責備的甩了一下長袖,也不等那侍衛應答,便加快了腳步往前走了去,高大的身影很快便湮沒在那斑駁搖曳不斷的黑影之中。
許久之後,那名已經停下的侍衛才暗自嘆息了一聲,連忙應了一聲‘是!’然後便轉身,往相反方向走了去。
待到兩人的腳步聲遠去,七夜才從欄桿下翻身而起,往回廊里躍了去。
星眸燦爛若天邊的星辰,微微沉寂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望著秦玄幕遠去的方向,遲疑了一下,終于便是利落的提步跟了上去,縴細的黑影眨眼間便消失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