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身旁的幾名大臣更是震驚得恐慌,兩眼瞪得大大的,呆呆的望著城門被炸開的那麼一個破洞,眾人久久沒有出聲。
好一會兒,一位大臣才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將心頭的震驚壓制了下去,伸手扶住被赤帝那強大的真氣震得幾乎要摔倒的楚帝。
「那是什麼東西?」
畢竟是一代帝王,楚帝瞬間就能夠將心中的震驚壓制下去,依稀英俊的臉上又恢復一如既往的威嚴。
身旁的大臣相互看了看對方,然後又看了看前方的城門,終于還是搖了搖頭。
楚帝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那東西威力可不小,若是大量的使用到戰場上,那將會有什麼後果?看來,跟大夏開戰的事宜還需要從長計議了,更何況,連消失了那麼多年的玄羅軍都出現了!
想到這里,楚帝眼楮里徒然生出一抹沉重來,忽然有些壓抑的吸了口氣,緩緩的抬起頭,眼神往寂寥的蒼穹里望了去,心中微感不安,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難道,這大中原到底還是要變天了嗎?
「皇上,要不要微臣派人去追?我們在每個城池內都設置關卡,他們一定逃月兌不了的!」
文丞相跟幾位將軍上前問道。
然而楚帝卻是微微抬手阻止了他們,沉聲道,「不用,現在就讓城外的那些武林高手好好對付他們吧,真的百萬黃金可不是那麼好拿的,即便不能拿下赤帝的腦袋,在他身上砍上幾刀朕也是重重有賞的!如此,即便他們吃了虧,他們也不敢跟朕說什麼。畢竟,殺害他們的,是那些武林勢力不是嗎?」
「是!皇上!皇上英明!」
幾位大臣這才陪著楚帝冷笑連連道。
「報!」
就在這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焦急的通報聲——
「報!皇上,御醫說貴妃娘娘的皇子沒有保住,娘娘小產了!」
這聲音落下,幾位大臣頓時臉色沉重無比,紛紛看向楚帝。
然而楚帝那威嚴的臉上卻是有些陰沉不定,深不見底的眼眸里充滿了寒意,聲音冷厲如冰雪,「赤帝,此仇必會算在你身上,朕遲早會從你身上討回來!」
「貴妃娘娘現在怎麼樣了?」
許久之後,楚帝才將眼底的陰寒隱藏下去,盯著那名太監問道。
「回皇上,貴妃娘娘還沒蘇醒!御醫已經為娘娘開了藥。」
楚帝點了點頭,「嗯,朕現在就回去看,王將軍,這里就交給你了,你看著辦吧。」
說著便默默轉過身,朝馬邊走了去,步履卻是有些沉重了起來。
「對了,文丞相,張將軍,你們把那城門的事情給朕調查清楚,你們最近懈怠了,連對手的實力都不知道,朕很失望!」
走到馬前,楚帝突然收住腳步,又朝文丞相幾人掃了過來。
「是!臣遵旨!」
文丞相同張將軍連忙躬身領旨。
話落下,楚帝便已經上馬,馬蹄聲大起,一行人便匆忙的離去。
西楚皇宮,富麗堂皇芳華宮內。
一盆盆腥紅的血水被宮女端了出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便撲鼻而來,整個芳華宮內到處彌漫著一股陰冷蕭瑟的寒氣,死氣沉沉的。
秦紫凝臉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上,一雙美眸一片呆滯,沒有半點光彩,看得一旁的宮女也忍不住心疼得直落淚,一邊用那溫熱的毛巾給秦紫凝冰涼的雙手,一邊含著眼淚道,「娘娘,你可要振作一點啊,你現在還年輕呢,以後一定可以再懷上的,皇上那麼寵愛娘娘,不久之後娘娘一定就會有小皇子了。」
「是啊,娘娘,你還很年輕,有皇上的寵愛,小皇子很快就會有了。」
幾個小宮女又是擦手又是掖被角,不時掉著眼淚。
不知道這樣死氣沉沉的躺了多久,秦紫凝終于緩緩閉上了眼楮,對著床榻邊的宮女道,「你們先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
聲音里沒有一絲的力氣,听起來很是虛弱無力。
「娘娘……」
「放心吧,本宮沒事,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秦紫凝忽然側過身子,把臉往床里轉了去,宮女們見狀,便只得默默的退了出去。
听到關門聲傳來,秦紫凝凝聚在眼角的淚花才在一瞬間往枕頭里落了去,一手拉過被子,干脆緊緊捂著自己的臉失聲痛哭了起來,滾燙的淚花轉眼間便浸濕了被子。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懷上的,然而不等她來得及知道,這個孩子居然就被他的父皇害死了。
她當然是知道楚帝命人出的手。皇權果然遠遠勝過所謂的親情,秦紫凝從來都不知道這楚奇豪居然隱藏如此之深,手段之狠毒,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皇兄為了帝位,不惜出賣她的婚姻,讓她**于楚帝,無奈之下她變成了楚帝的貴妃。而楚帝,為了要殺北璃赤,卻用了她的孩子做籌碼。
怪不得最近他之前莫名其妙的找來御醫給她把脈,說什麼給她調養身體。
好狠的心啊!
她現在忽然有些怨恨命運的不公來,眼角閃爍的淚光中忽然浮現出那道清冷出塵的黑色身影,難過至極,胸口更是一痛——
他一定以為她跟楚帝聯手陷害他了。
可是這並不完全是她的錯,那樣驕傲的人,他一旦說不,她還能有什麼機會?
所以,她注定是飛蛾撲火,即便可以預見最後的下場,她還是想要試一試,如此,也許能離他近一點,只要在能看得見的地方,就是她秦紫凝的天堂。
是的,她要他永遠記住她,永遠不會忘記她。
如果真的不能愛上她,那麼就恨她吧,她固執的想在他心里留得一席之地,她總有自己辦法讓他永遠記住她。
「奴婢見過皇上!」
就在秦紫凝抬手擦去眼角的淚珠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宮女問安的聲音,緊接著沉重的腳步聲也傳了過來。
「哭什麼?娘娘怎麼樣了?」
正是楚帝的聲音。
「皇上,娘娘,娘娘她好傷心啊!」
宮女也哽咽的開口道。
「御醫開的藥都喝下了嗎?」
「已經喝下了。」
「你們先下去吧,這里有朕就行了!」
楚帝落下一句,便提著步子繞過了屏風,來到床前。
瞧著床榻上毫無生氣,一張青紫有些蒼白的小臉,楚帝眼底倒是微微閃過一些復雜,似乎有些疼惜的意味,緩緩坐在床前,伸手拉住秦紫凝被子下的冰冷的小手,滿是疼惜的聲音傳來——
「愛妃受苦了,別難過,朕一定會很快再賜你一個皇子。皇兒的仇,朕一定會替他報了!北璃赤,朕永遠不會放過他!」
楚帝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伸手擦去秦紫凝眼角含著的淚花。
秦紫凝吸了吸鼻子,這才掙扎著爬起來,低垂的眼簾掩飾了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陰寒的冷光,虛弱難過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頃刻之間便是淚流滿面,傷心得無法自恃,「臣妾對不起皇上,是臣妾的疏忽,害死了我們的皇兒。」
楚帝連忙將她抱進懷里,心疼道,「愛妃,是朕的不對,朕沒有保護好你跟我們的皇兒。你放心,等你養好了身子,朕馬上就給你賜一個皇兒,不論皇子還是公主,你想要多少朕就給你賜多少個!」
秦紫凝這才控制不住的往楚帝懷里撲了去干脆放聲大哭起來。
「皇上,臣妾這心里就好像有一把刀割一樣,臣妾真是一個不合格的母妃,皇兒都在臣妾肚子里存在那麼久,臣妾居然沒有察覺到。」
「好了,好了,愛妃,這孩子沒留下只能說明跟我們無緣,別難過了,朕會好好補償你,好不好?」
楚帝低頭親了親她的微微顫抖的小嘴,一邊勸道。
「那皇上今晚能不能陪陪臣妾?皇上放心,等臣妾睡了皇上再離開,臣妾會很快睡著的。這芳華宮空蕩蕩的,看到皇兒就那麼一點一點的從臣妾的身體里流失,臣妾有些害怕……」
「愛妃好好養好身體,朕這幾天都是你的!」
「臣妾謝過皇上……」
……
夜越來越深,如水的月光鋪滿一地,地面上或深或淺的折射出一道道光華。
西楚皇城外,靈丘坡的密林內的官道上。
馬蹄聲如同奔雷一般,踏破了沉寂的夜幕,彌漫在林間的淡淡薄霧也漸漸散開,呼嘯而前的隊伍如同騰沖的巨龍,自漫天的流霜下穿過。
當先的正是赤帝陛下跟一身黑色斗篷的七夜,隨後便是淨月公主風尊使跟連雲十八騎,再往後則是腰間掛著黑色彎刀,衣袖中藏著鋒利齒輪的三千玄羅軍。
一行人自沖出西楚皇城之後便是馬不停蹄的一直往前。
「停一下!」
一直往前急奔的陛下突然勒住馬,抬頭望著前方空曠的密林,夜風冷冽如冰面上拂來的冷風,帶著一股陰森之味,吹得陛下跟七夜的衣袍飄飄。
七夜也在第一時間勒住馬,凌厲的目光里更是多出一份警惕來,下意識的轉過頭望向陛下。
陛下漠然望著前方的林子,卻是微微抬手,後面緊跟在身後的眾人也緩緩的停了下來。
風尊使同日影等人頓時會意的上前。
然而,就在這時候,前方忽然有兩道小小的白影正在飛快的朝他們靠近,七夜定楮一看,這才發現居然是小五跟小七!
「小七!」
小七以感應到七夜的氣息,頓時閃電一般的抓著七夜的衣袍便猛地往上竄,眨眼間便已經穩穩的落入七夜的懷中,而小五,它則是停在陛旁,抬頭看了看小七,再轉過臉看了看陛下,隨後才往風尊使身上躍了去,穩穩的停落在風尊使的肩頭。
「主子,我們不如抄小道吧,不用說前面肯定是鋪滿了陷阱等著我們跳,這密林總透露著一股危險,那些所謂的武林高手應該就是隱匿在附近,說不定就是等著我們上鉤呢。」
風尊使伸手模了模小五那毛茸茸的腦袋,隨後才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開口,警惕的目光卻是落在前方的那空曠的密林里。
一道淡淡的涼風忽然卷了過來,日影跟月影等人連忙下意識的扣緊腰間的兵器,身後的三千玄羅軍也紛紛摁住腰間的彎刀,各個目光凌厲如鋒利的寒箭,帶著嗜血的冷光。
七夜也微微蹙了蹙眉,平靜的眸光之中閃過一道凌厲陰寒的涼光,順著陛下的目光也緊緊的盯著前方的密林。
「有什麼不對勁嗎?」
北淨月策馬跟了上來,美眸里閃爍著些許不安。
「不用往前了,前面有一股殺氣,估計就是等著我們的。」
七夜那略顯沙啞干澀的聲音傳來,眉宇間徒然浮起一道凝重,冷風忽然肆虐起來,猛然吹著她那黑色的大斗篷,‘呼呼’的聲響不斷,密林里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音,然而卻是安靜得有些令人心里有些發毛。
「準備戰斗吧,楚奇豪給我們弄了這麼一個大手筆,我們總要好好表現的。」
冷笑了幾聲,七夜這才不緊不慢的從衣袖里抽出弒月,淡青色的寒芒頓時傾瀉而出,映著蒼涼的月光,逼得身後的月影等人幾乎睜不開眼,下意識的眯起了眼楮。
空氣里突然間好像下降了好多度,一股讓人感覺到莫名其妙的壓制之力襲來,頓時感覺呼吸受阻一般。然而眾人又細細的往密林里看著,卻是看不到半點的風吹草動,前方還是寂靜一片。
小七縮了縮身子,突然往七夜的肩頭爬了去,也往前方望了去,一干人紛紛扣住自己手中的兵器,隨時準備作戰。
七夜也不著急,隨手取過一張手帕,擦了擦鋒利的劍身,頓時,弒月那劍身的寒光越發的絢爛,這下,七夜才偏過頭望向一旁的陛下,正好,迎上陛下投來的一抹深邃的眼神,七夜回以其一道清冷的微笑。
只見陛下輕輕的朝七夜點了點頭,七夜便收回了眼神!
夫妻二人剛剛收回眼神,霎時之間,陛下突然騰沖而上,挺拔的身軀頓時化作一道黑色的殘影,長槍一般朝對面的密林沖了過去,一道黑色的光弧閃電般掠過,逼得周圍的那漫天的流霜紛紛改變方向。
與此同時七夜手中的弒月頓時也化作經天長虹,淡青色的流光與破日揮出的那道黑色的光弧完美結合,詭異的光弧融合著磅薄令人驚駭的真氣,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出現了一股令人難呼吸困難的真空狀態,‘噗噗’的空氣爆破聲傳來,連停在遠處的風尊使都感覺到自己呼吸困難,一股令他頭皮發麻的寒意自身體的最深處蔓延而來。
他有些艱難的抬起頭望著前方凌空掠過的兩道黑色殘影,俊逸的臉上卻是莫名浮現出一些敬仰之色,北淨月跟月影等人也在一瞬間臉色頗為的凝重。
‘ !’
詭異的光弧那半徑足足有數十丈,勢如破竹的朝密林里閃了過去,劇烈的踫撞爆炸聲轟然響起,整個地面突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幾道慌亂的馬叫聲傳來,緊接著,只見那道與前方那堵極為強大的真氣牆踫撞的詭異光弧頓時碎成一根根凌厲的寒劍一般的冰刃鋪天蓋地的往密林間凌厲射去。
‘噗!噗!’
‘噗!’
‘啊!’
霎時之間,淒厲的慘叫聲頓時大起,原本沒有任何動靜的密林里頓時熱鬧了起來,執著兵器的人密密麻麻的幾乎站滿了整個密林,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幾乎全部都是那些武林高手,如此強大的陣勢,沒有上萬人恐怕也有**千!
這楚奇豪還真是有些本事,居然能找來這麼多的武林人士為他賣命,到時候還可以隨便以一個借口推出去,將這件事情跟他西楚撇得一干二淨,不愧是玩政治的高手。
天下武林本來就是一個大混亂的群體,即便真的出了事,隨便找一個替罪羊也是眨眼間的事情,更何況是這般好辦事的黑夜?
北淨月頓時大驚,望著前方那麼凶神惡煞的眾人,真不知道他們怎麼突然間就冒出這麼多人,眼底雖有驚駭,然而很快也被她給壓了下來。
「風尊使,這些人……」
北淨月忽然壓低了聲音,望著一旁的同樣臉色凝重的風尊使小聲翼翼的問道。
然而,不等風尊使回答,陛下跟七夜眨眼間便已經回到馬上。
「沖上去,見人就給朕殺,我們必須在第七天的黎明到來之前趕回大夏,不然就都不用回去了!」
陛下落下這話,手中破日便一揮而下,那聲音听著倒是有些平靜,然而那股渾然不可違抗的氣勢卻是尤為的令人振奮,頃刻之間日影等人頓時揚起手中的快刀,揚鞭策馬沖了上去,身後的玄羅軍也如潮水般的頂上!
「殺啊!」
幾千玄羅軍策馬飛奔,揮舞著手中的彎刀,依然能夠保持著隊形,往前方急沖而去,轟隆的馬蹄聲伴隨著風的怒吼聲響起,整支隊伍勢如破竹一般銳不可當的往那一大群的武林人士沖了去。
這股陣勢,即便是那些見慣了腥風血雨的武林人士又如何能夠應付得過來?見到這麼急奔而來的這麼一股氣勢,差點當場沒有嚇得直接掉頭就跑了。
一幫武林烏合之眾又如何是這訓練有素在戰場里打磨多年,殺過的人比吃過的豬還多的這玄羅軍的對手,玄羅軍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各個都是拳腳功夫過硬的勇士。
風尊使跟北淨月等人也沖了上去,陛下與七夜卻是在站在外圍觀看戰局。
「看來,這應該僅僅只是一道小關卡罷了,而且你發現沒有,這些人看起來應該是訓練有素。雖然是一副武林人士的打扮,但是這行為舉止卻不像那些武林人士。」
七夜觀看了好一會兒,便發現了情況不對,忍不住皺起眉頭。
「你說得沒錯,他們應該是潛伏在大半以上是由楚軍假扮的江湖人士罷了。」
赤帝忽然淡淡的丟出這麼一句。
「如此,恐怕這一路上,我們恐怕免不了有大大小小的許多場惡戰了。」
七夜禁不住嘆息了一聲。
又是這般逃亡之路,不過這樣的日子,她都已經過得習慣了。
「怕嗎?」
听到七夜的嘆息聲,赤帝忽然轉過頭靜靜的注視著七夜,目光里充斥著一抹少有的溫柔與疼惜,還有那般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愫。
七夜淡淡的迎上他的眼神,眼神很是平靜而柔和,緋色淡漠的唇線輕輕抿了抿,卻也沒有回答他的話。
赤帝清俊如神一般的臉上忽然扯過一道低柔的微笑,語氣柔和清冽如穿過竹林的微風,看著七夜的眼神忽然有些難以掩飾的深切情意,素來不會輕易在七夜面前表現出來的一面在此刻卻是暴露得如此的徹底,只听到他淡淡的說,「我十二歲的時候,殿內已逝的太師傅用盡他最後的力量為我佔了一卦——」
「他說,朕這一輩子只會擁有一個女人,而且那個女子……她並非是我們莽蒼大陸的人,或許她只是……一縷幽魂……朕從來不相信緣分這東西,不過,于你,于朕,朕卻不得不相信。朕也是第一次感激緣分這東西,讓朕在有生之年在這里等到你。」
赤帝這話落下,七夜不由得一怔……
有些吃驚的望著他……
他居然知道這些!他居然知道藏在她心里最隱秘的秘密!怪不得,他從來沒有好奇她突如其來的變化,還有一些怪異的舉動,甚至,還那麼干脆利落的就娶了她?
「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陛下笑了笑,淡淡的看著七夜,「朕也覺得不可思議,有的時候,你不得不感嘆命運的所帶來的一場戲弄卻讓人如此覺得自己幸運。」
七夜這才有些神色復雜的望著他,抿著唇線,略微思量了一下,然後才嘆息了一聲,回道,「嗯,興許,這也就是我們的命運吧。我……在那邊……代號是007,也叫七夜,只不過沒有姓氏而已,我……我是一個孤兒。」
「不說這些了,你知道就好。我挺怕死的,我們還是先殺出去吧,不要耽誤太多的時間。」
想起來,總感覺,那已經是很遙遠很遙遠的回憶了,七夜已經感覺到自己應該是永遠回不去了,因為她的靈魂跟這具身體已經完全融合,她能感受到之前的七夜內心深處的情緒,後來,她想,或許那個七夜根本沒有離開,只不過現在的七夜成了兩個七夜的融合體罷了。
陛下欣然笑了笑,這才緩緩從衣袖里拿出那支淡青色的長笛,遞到七夜跟前,所有的火氣頓時煙消雲散,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間明白了她所有的堅持。如此的她,又何嘗不是當初的自己?
「不要再弄丟了,除非,在你眼里,朕就是那麼的廉價。」
淡青色的流光映著淡淡的月光綻放出淺淡而絢麗的光輝,霎那間,七夜忽然覺得有些恍惚起來,想了想,這才緩緩伸出手接了過來。
然而,笛子剛剛落入七夜的手中,陛下便突然策馬揚鞭,往前疾馳而去,破日的光芒勢不可擋,眨眼間便同那玄羅軍殺出一條血路來……
看著浴血奮戰中的那抹黑色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間七夜居然感覺心頭有些酸澀起來,說不出來的那種滋味在喉嚨深處蔓延讓她有些難受,然而同時心中又有些淡淡的甜意。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迅速的將笛子往衣袖里塞了去,瞬間便恢復了原本的清冷淡漠,不再猶豫的,提著弒月便策馬沖了上去,化身為地獄修羅像一個瘋子一樣殺了上去。
夜更深了,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沖出重圍的時候已經是一炷香之後的事情,一行人皆是披著一身嗜血的陰寒之氣,沿著官道穿過密林一直往前。
這一路上殺過去,也看到了官府的榜文都貼了出來,正在重金通緝他們,而且似乎大楚的百姓知道他們的女神仙秦紫凝為大夏所害,心中也是氣憤得不行,一發現赤帝跟七夜他們的蹤跡立馬舉報,不久,立馬就有軍隊圍攻。即便抄小道也躲不過去。
原本也是打算分開走的,但是想來也沒有必要將那些弟兄撇一邊,而且他們目標大,也不容易隱藏蹤跡,而且到處有西楚的人舉報。
這個舉動終于把赤帝都給惹毛了,也懶得躲躲藏藏的,直接帶著三千玄羅軍走官道,整個大軍快速前進,絲毫沒有停留,但凡一見到大楚的官兵一律殺了,但凡知道有人舉報的,一律滅門,還干起了強盜才干的事情,燒殺搶奪,以戰養戰,放手大干,將一個個災難留給了西楚。
整個西楚頓時陷入一大片的恐慌之中。
而與此同時,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消息,是因為紫貴妃想行刺赤帝,所以才被赤帝一掌呼飛,然後才有了後來的悲劇。又有傳言說,紫貴妃根本沒事,是因為楚帝想要赤帝的腦袋,所以赤帝才受不掉的抵抗。
反正各種版本的流言都有,百姓們已經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了。
七夜這一路上,也才發現了這男人的心狠手辣,但凡有違抗他的人一律抹殺,黑色的風暴一路狂卷,快如閃電旋風,讓西楚朝廷根本來不及反應,因為他們的行軍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短時間根本無法調集有用的人手前去圍剿。而且這一批人可是精銳中的精銳,赤帝武功更是深不可測,要想拿下他,談何容易?更何況,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行軍路線,根本不知道他們將會從哪里經過,所以大多人只能看著一個個的悲劇發生卻是無能為力的心痛嘆息。
一路刀光劍影,血跡斑斑,所到之處,幾乎都成了一片地獄,除了臣服的百姓能幸免,其他的,只能用悲慘二字形容。
楚帝等西楚朝廷的人恨不得將赤帝抽筋扒皮吃肉喝血了,那種刻骨銘心的恨意是無法言表的,然而卻又不得不佩服赤帝,區區幾千人馬居然能將整個楚東攪得天翻地覆,整個楚東幾乎盡數癱瘓了,楚東地區已經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恐懼之中,赤帝以鮮血洗禮的方式直接告訴了西楚的百姓,臣服于他者,有好日子過,叛逆者,只有死路一條。
這個舉動在西楚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在莽蒼大陸本來就是強者為尊的世界,赤帝如此干脆的來了這麼一遭,再加上風尊使跟日影等人的蠱惑慫恿,這就讓很多西楚的百姓忽然想起了或者幻想如今大夏百姓的日子——
听說大夏人頓頓吃白米面,每餐桌上不少于三樣菜!
听說大夏人穿的可都是綾羅綢緞,戴的是美麗的瑪瑙寶珠!
听說大夏的樹上還能長出黃金,真的!是赤帝從海外的仙島引進來!大夏的百姓可以隨便摘金子!
大夏的女人是天下最美的!
大夏的男人個個是高富帥!
……
霎時之間,西楚的百姓不禁有些羨慕起來,原來大夏人的生活居然是這麼的美好!
為什麼我不是大夏人?
……
輿論的影響力是非常巨大的,知道民間有了這樣的流言之後,西楚朝廷立馬下令極力打壓,還派人散播大夏是整個的大中原最窮,最沒有禮義廉恥的國家。
然而,楚帝這麼做,非但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反而讓那些百姓更加相信大夏是人間天堂的事實,這讓楚帝非常的惱火,據說茶杯都摔了幾十個了。
又是一天的夜深人靜,臨近大夏邊境的楚東的某一處密林內。
幾千的人馬停駐在一大片空曠的草地上,圍著篝火烤著野味,啃著干糧,邊吃邊閑聊著,整片樹林里是熱鬧得很。
然而亦是在這時候,邊上的一叢篝火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
‘嘔——’
七夜雙手撐著樹干,一股酸水猛地往上沖,令人難受得窒息的惡心感不斷的沖上來,逼得七夜一陣抱樹狂吐,所有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全部都吐出來了,現在吐出來的,全部都是酸水!
誤吃了蒼蠅麼?吐成這樣!
七夜的臉色有些蒼白,抬手拭去額頭上冒出的汗珠,空氣里透著一股涼意,然而七夜卻發現自己身後早已經濕透了,這才一把伸手拉下自己身上的斗篷,一股涼意拂了過來這下,才稍稍感覺好受了不少。
「怎麼回事?」
一道低沉的關切聲自身後傳來,緊接著一個水袋跟手帕便遞到了七夜的跟前。
七夜一手接了過來,抓著手帕拭了拭嘴,拔開蓋子洗了把臉,正想喝下一些水沖淡那股難受的惡心感,然而,不等她行動——
‘嘔——’
見狀,陛下頓時臉色微變,連忙搶步上前,扶住七夜,俊眉都擰成了一團。
「怎麼回事?你哪里不舒服了?」
「誰知道是不是你今晚烤了一只蒼蠅給我吃,惡心了我一晚上!」
七夜擦了把汗,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不可能。」
微微眯著眼掃了七夜一眼,看到她臉色也不太對,當下臉色大變,連忙拉過七夜,往旁邊的草叢里坐了去,迅速的挽起她的衣袖,修長分明的手指往七夜的手腕上一搭——
沒一會兒,陛下驀然抬頭,眼神很是奇怪,似乎流露著些許慌亂,驚愕,意外,甚至還有欣喜的,多種復雜的情緒融匯在其中,而那張清俊的臉上,卻是一片呆滯……看著有點傻,好一會兒,那臉色又不再那麼平靜,見他又是深深的吸了口氣,好像強自壓下內心的澎湃的波瀾似的,再一次探上七夜的手腕。
這一次,他探了更長的時間。
片刻之後,他再次抬起頭看著七夜,臉色不再平靜,修長的大手忽然抓住七夜那只手腕,低沉的聲音里有些強自壓制的淡喜,「七夜……是……喜脈……」
「哦!」
七夜淡淡應了一聲,往口中灌水,突然——
‘噗!’
一道水劍猛地從七夜口中噴出!
‘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一雙清亮的星眸頓時瞪得大大的,怔怔的望著陛下,一臉的錯愕,喃喃道,「你……你說什麼……什麼喜脈?」
「朕說你的脈象顯示的是喜脈,你現在孕育有朕的子嗣。」
陛下那素來波瀾無驚的臉上忽然緩緩的扯過一道淡淡的愉悅,已經從剛才的失神之中迅速的反應了過來。
「不可能!」
然而,七夜卻是大驚,素手飛快的往自己的手腕一搭……
沒一會兒,她整個人就愣住了……
真是喜脈啊!她居然中標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七夜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沒想過要當媽啊!而且,她根本不知道怎麼當媽!想到將來的某一天,有個小屁孩在自己身後叫自己老媽,七夜就忍不住一陣驚悚,額頭上頓時狂冒汗,不禁抱怨道——
「完了,真搞出人命了!你們古代怎麼都沒有什麼安全措施?我們才成親多久啊?」
不是她不喜歡小孩子,而是她,她沒經驗啊,她又沒生過孩子,沒做過媽,要她怎麼辦?
七夜這時候不禁有些方寸大亂了起來,明亮的眼楮也浮現些許的慌亂來,不知所措的抬頭望著陛下,跟偷吃了那啥果的小青年惹下了事的樣子一模一樣。
然而,看到七夜如此,陛下頓時低笑了幾聲,低聲笑道,「看你這樣子似乎有些嫌棄這小東西?」
聞言,七夜這才猛地低下頭看著自己依然干扁扁的肚子,禁不住煩亂的伸手抓了抓頭,「不是嫌棄,問題是,我不會懷孕啊,我總不能帶著他去打仗吧?」
「如此正好,你就跟在朕身邊吧,也免得自己去朔涼那邊折騰。」
「那不行!怎麼可能不回去?現在是非常時期,大夏跟西楚的導火線已經點燃了,你要御駕親征,我自然得回北疆提防著庫克部落跟塔拉部落,而且最近大草原上還新崛起一個扎木部落,我放心不下。」
七夜有些嘆息了一聲,忽然有些苦惱的伸手模了模自己那干扁的肚子,忍不住郁悶道,「這小東西來得真不是時候。」
「依朕看,這他來得挺是時候,順其自然。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慶賀個屁,剛剛也沒見你表現得很高興很激動!別人要是知道自己做了父皇不是應該很興奮嗎?哪有你這麼一副淡定臨泰山崩而不亂的樣子?」
七夜突然有點看陛下不順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因為他太過于平靜的反應而感到不舒服。
怎麼就搞出人命了?隨後,自己又在自己心里嘀咕了一句。
這話落下,陛下頓時一怔,好一下子,才忍不住低笑了幾聲,連忙伸手模了模七夜的小腦袋,「朕自然是高興的。你自己剛剛不是也還在抱怨嗎?」
「我沒抱怨,我只是覺得這事情來得太突然!怪不得最近總是那麼容易就犯困。還得好多個月呢,你以為懷一個孩子容易嗎?」
七夜抬手揉了揉眉心,思量了一下,這才無奈的嘆息了口氣,模了模肚子,道,「好吧,就當給我做個伴吧,我帶他去朔涼,我的孩子我得自己帶,別指望跟你們皇室一樣,剛剛出生就骨肉分離。」
想一想,以後若是有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陪在自己身邊,倒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想到這里,七夜心中的陰霾便是一掃而光,倒是有些期待這個小生命的到來了。
------題外話------
這回,真中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