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自然沒有錯過這一幕,當下便是蹙了蹙眉,指尖一轉,扣向他的手腕,沒一會兒,秀眉已經緊緊的蹙成一團,臉色一沉,連忙抬頭看他,禁不住驚呼出聲來——
「你怎麼……怎麼會走火入魔?藥呢?剛剛你給我吃的那藥丸呢?」
說著也不等他應答,便自顧的往他衣袖跟懷里模了去,卻被他那微涼修長的手摁住了動作,腥熱的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七夜大驚,這才連忙一手掏出衣袖中的手帕往他嘴邊捂了去,而他那低低略染疲憊的聲音卻緩緩傳來,「朕沒事。」
早知道就從老頭那里多拿幾顆,那老頭不知道都把藥藏在哪里了,將他的藥房翻個遍還是只找到這麼一顆。
「都急火攻心了還說沒事!」
七夜忍不住出聲低斥了一句,皺著眉頭看著他手中微微沾染著血跡的手帕,然而他卻仍是神色淡淡的,眼神很是沉寂。
「小傷罷了,他們來人了,殺出去,直奔千年蛇窟吧,大哥應該就在那里!」
陛下來不及想太多,敏銳的耳朵已經听到前方那凌亂繁雜的腳步聲,料想應該是大樓的人知道了這邊的動靜,飛快趕過來的。
說著,便一手環住七夜縴細的腰肢,不待七夜應答,那身形便是一閃,快如疾厲的閃電一般從回廊下一閃而過。
七夜只感覺耳邊傳來的一陣呼呼的風聲,轉眼間,待她回過神的時候,兩人早已經離開原地上百丈之遠,而七夜這才知道,這男人的輕功果然是了得,就這樣的狀態,絕對是讓她望塵莫及的,瞬息間,兩人便躍上的房頂,疾風閃電一般往寒湖的另一邊沖去!
「在那里!看!他們在那里!」
淺淡的暖陽之下,一道黑影幻影一般掠過,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便沒有了蹤跡。
「快追!他們往蛇窟的方向去了!快!」
這下,追上來的人才手忙腳亂的急追而上。
……
冷!
漫無邊際的冷!
白茫茫的寒氣夾著風刃襲來,連呼吸都感覺分外的艱難,天地盡數籠罩在一片寒冷的冰天雪地里。
‘蹬蹬!’
‘ ——’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響起,腳下的冰雪也被踩得‘咯吱’作響,呵氣成冰的刺骨冷意讓人四肢冰冷,渾身禁不住打顫。
漫無邊際的冰雪天地之中到處是漆黑森冷一片,淺淡微弱的微光是來自前方那座傲然挺立的燈塔,冰雪之光折射出的幽光將那道緩緩走來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潔白似雪的袍服迎著寒風狂舞,幾乎與漫天的冰雪化為一體。
一股陰森的寒風忽然從前方襲來,遙遠而冰冷,透著一股詭異的腥臭味,讓人更是感覺到呼吸困難。
‘蹬!’
聖子乍然收住腳步,飄飛的潔白的衣袍宛如天空中緩緩拂過的流雲,花一般的開放搖曳著,涼風微微吹起他臉上的面巾。
只見他緩緩抬起頭,白色的面巾之下,那聖潔俊秀的臉上是一副很平靜的表情,沉寂的眸子里有星子般幽光流動著,很是淡漠的望著前方靜靜屹立的燈塔,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望著燈塔旁邊的那座祭壇。
‘滴!’
‘呼呼——’
耳邊忽然傳來那清冽的滴水聲,同時風聲更是大作,卷起的一道道漩渦如同肆虐的風暴往聖子的方向呼了過來,緊接著,跟前的一大片的紛紛飛揚的冰雪開始飄起,天地間,空氣里到處是紛紛揚揚的白雪,遮斷了望眼,前方的景物忽然都盡數被湮沒,那暗淡的幽光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著那怒吼的暴風雪肆意來襲,冰冷無比的風從臉上拂過,那刺骨的寒冷傳來,空氣莫名的多出一道壓制之力,憑著直覺,他可以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危險正在朝自己逼近!
風中的那股腥臭的味道越發濃郁了起來,讓人感到一陣莫名的呼吸困難!
危險!
聖子心里乍然閃過一道寒光,足尖一點地面,身子閃電般的騰空而上,一手拔出衣袖中的薄尺,一股強大狂暴的真氣頓時橫掃而出,對著那股襲來的陰風幾乎是以十成的功力狂劈而下,同時身子迅速的一閃,仰頭往後飄出——
‘呯!’
強大的爆破聲傳來,緊接便是一陣‘嘩啦啦’的碎裂聲,好像忽然有無數的碎片紛紛落地,白色的雪片碎末飄揚在空氣之中,微微泛著詭異的幽光,而那股腥臭味卻沒有褪去半分,反而是越發的濃郁。
聖子神色微變,黑瞳微縮,緊緊的盯著眼前不斷飛揚的白色碎雪粉末,握著薄尺的大手又下意識的收緊了幾分,心中暗暗揪緊,想也沒想便再度抬手,一股強大的真氣自掌心迸發而出,對著那紛飛的粉末又是震出強大的一掌!
‘呯呯——’
‘轟隆隆——’
濃郁詭異的腥臭味撲來,隨著那一掌震出之後,明顯的感覺到前方的白色粉末似乎變了顏色,紛紛落下,在雪地里化作一灘鮮紅的血水……
那血水透著詭異的幽光,正緩緩的朝聖子腳下飛快的急躥而來,速度之快讓人震驚,聖子眼底也拂過一道驚駭之色,就在那血水下一秒便要沾上他鞋尖的那一刻,他忽然騰空躍起,潔白的衣袖一掃,手中的薄尺猛然朝前方劈出,堅硬冰冷的雪地上頓時裂開一條裂縫,那詭譎的血水立刻往那裂縫之中滲透——
‘嘶嘶——’
這時候,一聲聲怪異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一股陰寒的冷風乍然襲來,看著那血水慢慢滲透融入雪地之中,那雪地開始慢慢融化,隨著那奇怪的聲音傳來,一條條黑色小影也忽然在眼前浮現!
蛇!
好多蛇!
那詭譎的血水所到之處,那雪地就會融化,然後沉睡在雪地之下的蛇就會蘇醒,透著信子,陰冷的邪瞳直直盯著聖子,朝聖子爬了過來。
聖子一怔,黑眸里拂過一道暗驚,身後竟然微微生出冷汗來,忽然下意識的急退了幾步,這時候,一陣大風驟然襲來,掃過跟前的雪花,帶走那碎碎的粉末,他才發現,自己腳下竟然一層冰面,透明的冰面下面竟然是一條條黑色的毒蛇!
不愧是千年蛇窟!
聖子眼色一變,望著急速爬過來的毒蛇,他又下意識的急退了幾步,然後也顧不上想什麼,一個抬手,一陣淺黃色的粉末頓時從他衣袖中飄揚而出,指尖一彈,一簇跳躍的火焰也緊跟著飛了過去——
‘——’
只見前方的空氣之中乍然劇烈的閃爍著一陣花火,刺鼻的雄黃混著奇異的香氣頓時彌漫而來,緊接,那狂追而來的毒蛇居然被逼退回去!
聖子望著不敢上前的上百條毒蛇,唇邊扯過一道冷笑,乍然轉身,足尖點地而起,朝前方的燈塔的方向急速飛躍而去。
淺淡的亮光自塔上傾瀉而下,將四周照得很是通明,聖子在距離燈塔數十丈遠的地方停下,一步一步的朝通往祭壇的階梯上走了去。
白色的衣袍飄飄不斷狂舞著,掃過那冰冷的扶欄,風中忽然飄蕩著一股窒息的壓抑氣息,冰刃不斷的從臉上刮過,然而那沉寂的臉上依然不見半點表情,目光緊緊的盯著跟前的祭壇。
「私自擅闖我族禁地者,死!」
聖子剛剛邁上階梯,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從耳邊傳了過來,聖子下意識的轉過頭,抬起視線循聲望了過去,這才發現,燈塔上方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個黑衣人,借著暗淡的燈光隱約可以看出是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者,臨風而立,雙手背在身後,一雙冰冷的眼眸正淡淡的望著他。
「你是何人,竟然膽敢擅自闖入我族禁地,想死嗎?」
見聖子沒有回話,那老者蒼老的嗓音更是透著幾分冷峭的寒意。
聖子漠然掃了他一眼,一手扣緊手中的薄尺,渾身透著一股冰冷而殘酷的殺意,不屑的收回目光,便繼續提步往祭壇上走了去。
「小輩,你是聾子嗎?老夫正在跟你說話,敢私自擅闖我族禁地,老夫是真想找死,還不趕緊滾出去!」
收到聖子那蔑視的眼神,那老者頓時心中一陣憤怒,看著聖子一步一步的往祭壇上走去,更是一陣咬牙切齒,黑色的身影一閃,頓時從燈塔上飛撲而下,直撲聖子。
‘嗖!’
‘呯!’
聖子早已經有準備,不等那老者撲來,便是一個驟然轉身,對著老者便是震出一掌,老者臉色一變,慌忙躲開,而聖子哪里給他喘息的機會,薄尺一橫,強大的真氣縱橫,真氣驟然自尺身帶出,攪動著周圍的空氣,細碎的雪花頓時隨著周圍的空氣流動起來。
‘呯!’
‘砰砰!’
「哪里來的狂妄之徒,居然如此囂張!簡直找死!」
空中傳來老者那陰冷的咒罵聲,隨即,兩道身影已經交織在一起,分不出彼此,方圓數丈之內,漫天的飛雪忽然改變了方向。
聖子出手又快又猛,加注的實力幾乎是自己畢生的武學巔峰,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將自己的母親解救出去,然而眼前的老者卻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轉眼間上百招過去了,對方仍然不見落于下風,聖子心頭不禁有些驚住了,是有料想到這些老家伙的武功不會弱到哪里去,可是沒想到……
‘叮!’
兵刃相擊聲傳來,一朵絢爛的火花在兩人之間傲然綻放,凌厲的劍氣縱橫彈出,聖子迅速一個翻身後仰向後方飄出,耳邊那冰冷的氣流正在詭異的拂動著。
‘呼——’
他還沒來及在地上站穩,一股濃郁的腥風便撲鼻而來,一股強大的沖力正在朝他猛然撲來,他快速抬手揮出一尺,白光閃電般閃過,凌厲的薄尺仿佛一瞬間化作可怕的利刃,撕碎了稀薄而冰冷的空氣,一道光影閃過,感覺到那襲來的東西被自己砍成兩半——
居然是一條蟒蛇!
這老者居然可以操縱蟒蛇!
他應該就是這里的看守長老了!
聖子心底暗驚,然而,自然不等他喘上一口氣,只見對面的老者忽然對他露出一個冷笑,目光一沉,從衣袖里掏出了一只竹笛,就要放到嘴邊吹奏!
不好!
聖子心底大驚,這竹笛應該就是可以喚醒那些毒蛇的,這千年蛇窟了恐怕是成千上萬條毒蛇,他恐怕……
眼神突然冷凝,一股狠絕的殺氣頓時暴漲,兩指夾著薄尺,緩緩擦過那尺身,那薄尺頓時大綻光芒,蒙在臉上的白色面巾也掉落了下來,露出一張模糊看不清樣子的臉,只見他口中低低念了幾句口訣,那尺身上忽然浮現出一竄復雜而古老的符文來,那符文就在那薄尺上流動著,閃爍著詭異的藍光,一股清淡的檀香味幽幽襲來……
「苗疆秘術!」
「幻境決!不是,不止幻境決,是幻影決!這個秘書不是失傳了嗎?苗疆聖壇主?你是誰!你到底是……」
一看到這一幕,對面的老者頓時大吃一驚,定定的看著聖子,眼底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苗疆聖壇的秘術,傳說中是一種非常神秘的武學,而且只有這苗疆聖壇的秘術才能結印出符文,這種秘術素來是很可怕的,而且,听說要想施展這些秘術,通常是以透支自己的體力為代價,所以施展起來是很可怕的!
「你是苗疆聖山的人!你就是那個苗疆聖壇聖子!」
老者驚呼了一聲,渾身頓時繃緊,因為,他已經感覺到周圍忽然驟變的空氣,扭曲的空虛感讓他喘不過起來,忽然感覺渾身動作受阻,眼前一陣恍惚,居然看到一大片的火海正朝自己蔓延而來——
「你也應該很慶幸,你是第一個讓本座施展這秘術的人,所以,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哈哈,大言不慚!你以為這秘術就能殺了我嗎?老夫拼死也要咬你一口!老夫要是出了什麼事,整個大樓的人都不會放過你們苗疆聖壇,你難道要與我們大樓古族為敵嗎?要與整個聖山為敵嗎?我們大樓與你苗疆聖壇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這麼做是何意?」
渾身動彈不得的無力感撕扯著老者,他甚至來不及召喚那些寶貝,雙手忽然間好像被什麼束縛住了,一點也動彈不了,胸口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感,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胸口沖破出來一般!他咬了咬牙,極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忍著跟前漸漸蔓延而來的火海的灼燒的疼痛感,蒼老的眼底閃過一道惡毒的寒意。
「咬我一口?井水不犯河水?」
聖子不屑的冷笑,忽然淡淡的望著在火光之中掙扎的老者,「吳道長老,你以為你當年教唆吳摩去做了那些好事沒人知道嗎?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古族總算以為你們血統很高貴,外族人血統卑賤,心狠手辣的拆散一對又一對姻緣,連他們的後代也不放過,就憑你們這些畜生犯下的事情,本座就應該將你們大樓夷為平地!」
「你……你究竟是誰……」
那吳道長老心中一陣揪緊,緊緊的盯著聖子,腦袋里乍然閃過一道亮光,雙目頓時睜大,不敢置信的望著聖子,好一會兒,才轉過頭望向祭壇,那里面關著本族中無數犯戒的族人的尸骸骨灰,難道他跟里面的某一個人有著什麼緊要的聯系?
……
就在陛下七夜還有聖子這邊出手的同時,北凌辰,楚聖天,跟忘川風尊使他們已經帶著大隊的人馬攻進了大樓古族,有樓逍遙做內應,他們很快就攻入族中,然而自然是遭到吳氏跟親吳一族的頑強反抗。
這幾日正是新一任大樓族長的選拔的日子,所以族中非常的混亂,自然就給七夜他們可趁之機,人手都派去忙活這事了,不然往日這些禁地一般都是有族中的一些武藝高強的長老看守的,若是如此,七夜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拿到風斬的尸骸……
‘呯呯!’
‘啪啪——’
‘殺啊!’
柔和的暖陽之下,濃郁的血腥味充斥滿了整個空氣,兵刃交擊聲不絕于耳,喊殺聲,慘叫聲劃破天幕,對于突然殺進來的北凌辰跟楚聖天這麼一個大隊人馬,大樓古族上下都陷入一片震驚之中,尤其是吳氏一族,更是嚇得膽破心驚,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到底怎麼回事,他們就莫名的被這幫來勢洶洶的人一陣猛地砍殺,不明白他們是什麼意思,他們甚至連話也不多說一句便大開殺戒。
直到那一道道飛濺而出的血光從他們眼前閃過,他們才意識到了這事情的嚴重性,這才奮起抵抗。
……
‘鐺鐺——’
‘噗!’
寒湖邊上的回廊里也正在進行著一場慘烈的廝殺,淡青色的流光不斷的揮舞晃動,劍氣縱橫回蕩,勾出的淡藍色幽光宛如一道道跳舞的流星劃過蒼茫的天幕,血雨腥風之中,原本明鏡烏雲的天空忽然陰沉了下來,天幕上風起雲涌,陰雲慘淡,轉眼之間,只見幾道閃電疾速閃過,天空中開始飄落下紛紛的細雨。
聖山的天氣就是如此,這雨說下就下的,紛紛揚揚的雨絲飄散在風中,吹進回廊里來,然而卻是一點沒有能將那濃郁的血腥味驅散半分,回廊的走道里到處橫滿了尸體,七夜跟陛下一路大開殺戒直殺了過去,誰擋路誰就得死,那股勢如破竹的沖勁嚇得那些大樓的人節節潰退了下來,根本不敢上前阻攔。
兩個來自地獄的修羅!
「不想死就退開,擋我者死!」
凌亂的劍光之中傳來凌厲而冰冷的聲音,血光宛如飛濺的瀑布一般跟著弒月和破日帶出,眾人只能在到處飛濺潑墨一般的血光之中看到那兩道交錯配合得天衣無縫的黑影,根本看不清兩人如何出招……
「不是說風尊使跟忘川他們應該殺進來了嗎?怎麼現在還不見到人?你的棋子真的管用嗎?我之前讓忘川潛伏進來,在他們的水里下了藥,所以,你的人恐怕現在也中毒了。」
七夜一劍刺入從後面偷襲的人的胸口里,那人來不及噴血,七夜便已經快速的抽回劍,迎身而上,緊緊隨著陛下。
「放心好了,朕的棋子不是沒有腦子的人,他一定會出色的完成任務,他心里比誰都明白,他這麼做不過是自救而已,將其收服,今後這大樓還可以成為一個助力。朋友永遠比敵人來得好,不管這個朋友抱有什麼樣的目的,能有利用價值的合作伙伴,永遠不要放過。」
陛下低聲笑了笑,一手收回刺入身側那人月復部的破日,黑色的暗芒帶出一道血光,染紅身旁的柱子。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就想著怎麼算計利用別人麼?」
七夜冷下臉,瞪了他一眼。
陛下唇邊扯過一道淡淡的笑意,清俊而蒼白的俊臉微微緩和了下來,飛快的一個轉身對著追上來的人便是合力呼出一掌,幾道身影頓時措不及防的被那道突如其來的真氣震出回廊,狼狽至極的往樹上掛了去。
「這不是算計,而是合作,朕與他們合作,朕達到朕的目的,而他們也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雙贏的機會,朕為什麼要放過?你可知道若不是這些棋子,我們想要進入這大樓也還要花費一番心思,而且,這焚禁塔跟千年蛇窟是大樓的秘密禁地,除了那些老家伙,沒有人知道它們的入口。你手中的那份地圖便是他給朕的,所以,這大樓朕答應了他為他保存。」
陛下的語氣很是堅決,眼中卻是帶著一絲誠懇之意望著七夜。
「哼,憑他們的地位,當初要想保住我爹娘也並非不可以,可是他們卻放任吳氏一族放肆,他們那麼對待我爹娘,你讓我如何能當作沒有發生?大樓古族,我就一定要它消失!踏平它為我爹娘祭奠!」
七夜那蒼白清秀的臉上拂過一道蝕骨的恨意,眼中寒芒大盛,手中的弒月越發的凌厲了起來,慘烈的嘶叫聲不絕于耳。
「七夜!朕不介意你血洗大樓,但朕必須保證樓氏一族,別忘了,你外婆也是樓氏一族的人,大樓古族不滅,聖山大會就沒法子奈何我們,到時候頂多說是一場無奈之舉,或者誤會,到時候一切都可以圓滿的換上句號。」
一場無奈之舉?
一場誤會?
七夜一怔,這才收住動作,驚愕轉過頭望向陛下,卻在他那蒼白的俊臉看到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當下禁不住驚呼道,「你還真敢想!把聖山大會那群老東西耍得團團轉嗎?」
不愧是玩權術計謀的高手,連她之前都因為這聖山大會的事情傷腦筋,現在被他這麼一句話就給解決掉了!
好深沉的心機!
她要是真的跟他斗,恐怕被他玩到死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七夜心底忽然發出這麼一陣感慨。
「你恐怕是一早就想好了吧?你當初怎麼就能肯定那人會真的听你的擺布?還這麼冠冕堂皇的將這場大戰解釋為一場誤會?」
「為什麼不可以?吳氏一族早就想執掌大樓古族,派人行刺樓氏一族少主,本殿與其少族長是肝膽相照的好朋友,所以出手幫他剿滅叛黨,這件事情得到樓氏一族的認可,你說聖山大會能奈我何?」
陛下淡然笑了笑,「雖然不需要懼怕什麼聖山大會,但是為了能早點過上清靜的日子,這事情你得依著朕,免得他們總是咬著不放。」
七夜這下才蹙了蹙眉,思量了一下,然後才輕輕點頭,「好,那這依你所言,放過樓氏一族,但是吳氏一族,我一個也不留!」
說著,手中的弒月,便再次化作經天長虹,飛刺而出——
……
‘砰砰!’
‘噗!’
滾燙的火球猛然在半空中炸開,熾熱的火花‘噗噗’的燃燒得旺盛,吳道雖然閃得快,但是還是被那詭異的秘術所震得重傷,整個身體被那股強大的真氣震開,高高的拋起,然後再重重的摔在地面上,一口鮮血夾著破碎的內髒狂噴而出。
‘啊!’
一道淒厲的慘叫聲傳來,只見吳道此刻是一身狼狽的倒在冰冷的雪地上,一身袍服已經被剛才那詭異的火焰燒得七七八八的,花白的頭發也被燒去一大半,整個人渾身都在冒著煙,一臉的痛苦,然而眼底卻似充斥深深的恐懼望著聖子。
「你……你到底是誰?」
吳道驚恐至極,努力的撐起身子,很是不甘心的望著聖子,他不想臨死的時候都不知道殺他的人究竟是誰!
聖子緩緩收回潔白修長的手,極力壓制下喉嚨出即將要沖出來的腥甜味,雙手緊握,卻是冷漠的望著落敗的吳道,籠罩在自己眼前虛無的影像忽然一下子變得清晰了起來,一張清俊聖潔的俊臉緩緩浮現在吳道面前,吳道頓時瞪大了眼,沒有錯過眼前的聖子眼底那種刻苦銘心的恨意,仿佛將海里翻滾起的可怕的驚濤駭浪,瞬間就可以將他徹底湮沒!
「我爹是風斬,我娘是東方秀,你說我誰?」
冰冷如寒水一般的聲音落下。
吳道頓時大驚,錯愕的瞪大了眼,「你……那你是……你就是當年被救走的那個孩子!你怎麼……你怎麼成了苗疆聖壇的聖子!你……」
怪不得前些年他們也一直暗中派人出去查探那個孩子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沒有半點有用的消息,他們曾經想過,或許那個孩子已經死了,又或者,那個孩子應該是被一些相當有實力的門派救了!畢竟,要將那些消息盡數隱藏起來,那需要很大的功夫,沒有足夠的實力是萬萬不可能做到!
原來是苗疆聖壇的人給救了,那麼應該就是那聖壇主救了他的!
沒想到當年的一絲大意竟然造成了今日的滅頂之災,早知道當初就應該立刻追上去一刀砍死他,如此也不會釀成今日的大禍!
悔不當初啊!
吳道越想越不甘心,當初樓清雪那個賤人背叛整個吳氏讓他們顏面盡失也就算了,如今還要因為她招來了滅族之禍。
「沒錯,我就是當年爹娘拼死護送殺出來的人,這麼多年了,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雪恨,我無時無刻不想著攻上大樓,將爹娘解救出來,親自宰了你們這些惡毒的罪魁禍首!」
「錯!罪魁禍首是樓清雪那個賤人!還有她的姘頭東方破天!族中本來就不允許私自同外族通婚!哼,當初她狗眼看人低,看不起我,我誠心讓她下嫁于我,她不僅不答應,還出言羞辱我不配!我可不像吳摩那樣,對她死心塌地的,被她三言兩語就信以為真的利用了。她既然敢羞辱我,那就必須付出代價,更可恨的是,她居然選擇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這分明是對我最大的羞辱!」
講到這件事情,這吳道眼底忽然浮現出一道瘋狂來,若是不說,聖子還不知道竟然還有這樣的緣由,本來還以為這吳道是吳摩的堂兄,應該就是向著吳摩的,如今看來……
「即便你跟外婆之間有恩怨是非,也不至于殺了我爹娘,他們跟你們無冤無仇,不是嗎!」
聖子冷聲質問道。
誰知,那吳道竟然仰天大笑了幾聲,緊接又是噴出一口鮮血,吃力笑道,「哈哈……不殺了你爹娘怎麼能讓樓清雪跟東方破天心痛?怎麼能讓他們記得他們所犯下的滔天大錯?所以,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讓他們全都死光吧!樓紀元那蠢貨以為他自己是誰,我本來就沒有做錯什麼,他竟然罰我到這里面壁看守禁地!那蠢貨,那蠢貨……等吳氏一族執掌大樓,老子第一個剁的就是他!咳咳……咳咳……」
說完,又是大笑了幾聲,然後又是狂吐了一口鮮血,整個人便死了過去,再也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