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處首席特工皇妃 第二十九章 當歸一

作者 ︰ 逐雲之巔

第二天離開大夜古族的時候,天剛灰蒙蒙的,還沒有完全亮。

大夜族長親自將七夜跟萬毒子送出大夜,在聖河之水邊上,七夜第一次見到這個外表看起來很冷漠陰寒的老人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悵然與無奈。

「好了,老夫就不送你們了。」

大夜族長停下腳步,低沉說道。

「夜族長盡管放心吧,本座既然答應了你,自然會盡力為之。」

萬毒子對著大夜族長抱拳道。

大夜族長點了點頭,目光一移,卻是望向一旁沉默不語的七夜,想了想,才沉聲道,「這些天委屈了你,但老夫也是別無他法,你也莫要放在心上,那小子就交給你了。待聖山大會結束之後,你們再回來吧,還有那個叫北凌辰的,都一起回來,老夫會信守承諾將他們的母後母妃的骨灰奉還。」

七夜怔了一下,隨即才點頭,「我們會回來的。」

「好了,趁天還沒亮趕緊走,等下老夫也要隨他們一起趕往聖山城。」

大夜族長最後看了七夜一眼,才揮了揮衣袖,忽然就轉身回去了,七夜同萬毒子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才紛紛上了馬,絕塵而去。

雖然知道七夜是要聖壇主幫忙收集各部反派的消息,但是陛下看到送消息過來的人的時候,卻是有些意外。

聖山城無極殿臨時的府邸門前,一身風塵僕僕的陛下看著眼前一身淡金色袍服整個沐浴在金色的暖陽之中的楚聖天,許久也沒有說話,而,楚聖天同樣是靜靜的望著他,波瀾無驚的眼楮里看不出什麼情緒。

……

半柱香之後,府邸深處的無極樓內,清涼的風吹了進來,陛下跟楚聖天分坐在茶幾的兩側,丫鬟上前泡好了茶便默默的退下。

「朕沒想到聖壇主竟然會派你過來。」

陛下淡漠的掃了手上的紙張幾眼,便往桌邊放了去,沉寂的眸子一抬,淡淡的望著對面悠閑的喝著茶的楚聖天。

「是不想見到我吧?」

楚聖天淡然笑了笑,也默然望著陛下,倒也沒有扭捏掩飾的問道,「七夜呢?她沒有跟你來聖山城嗎?」

此話一出,陛下倒是微微皺起俊眉,沉默片刻,才冷聲道,「剛見面就跟朕打听朕的皇後,還敢這麼肉麻的直呼她的名字,有失你天聖使的風度。」

「真沒想到,堂堂的赤帝陛下居然也會這麼小心眼,其實你只不過比我更早遇見她而已,而且還是趁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罷了。當初若是我先認識她,她現在也未必嫁給你。」

想到這里,楚聖天心里依然還是有些不服。

陛下不屑的掃了楚聖天一眼,冷哼道,「那你就去怨天怨命罷,東方七夜天生注定就是我北璃赤的皇後,你打娘胎里出來就認識她都沒有用。你不知道想要吸引她那樣的女人,需要絕對的男人魅力,在你身上,朕沒看到半點這種魅力。」

「天生注定?我從來都不知道你也挺能扯的!當初從大夏回來我就已經打算跟大夏聯姻,以太子妃之位迎娶七夜,是你那麼卑鄙的先下手為強,給她扣上什麼皇貴妃的頭餃,還不是小妾的頭餃?而且,你那時根本就沒有喜歡她吧?她也不稀罕你!」

楚聖天也冷笑了一聲。

「她現在是朕的皇後,朕兩個皇兒的母後!你今天送過來的消息有些價值,你想要什麼?朕可以給你相應的酬勞。」

陛下端起茶抿了一口。

「我要七夜,你給嗎?」

「楚聖天,別逼朕揍你!」

楚聖天的聲音才落下,陛下那陰驁冷酷的聲音便響起,嚇得外面候著的風尊使等人差點就沖了進去。

這下,楚聖天才收起臉上的笑意,攬了攬自己那有些凌亂的衣袖,正色道,「你們無極殿這些年到底是得罪了多少的勢力,拿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差點以為這聖山大會根本就是聖山各門派古族討伐你們無極殿的。」

「原來無極殿跟大夜古族還有這樣的淵源,真讓人意外,不過傻瓜都能看得出來,這大夜的魏無天恐怕就是想借這次的洗牌聯合其他的對手除掉你,我倒是挺好奇的,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勇氣,難道他的武功還在你之上?」

楚聖天倒是知道這北璃赤的身手,在西域聖山已經是罕見的頂尖高手,恐怕能相比的也就是聖山大會的那幾個執事老家伙,不想這魏無天難道還真的有什麼過人的本事?竟然這麼跟無極殿叫板了?

「跳梁小丑爾!」

「即便如此,但是那麼多個跳梁小丑也夠你吃上一壺吧?」

楚聖天抬手給自己倒上茶,一邊嘆息道,「你倒是如此淡定,這天底下好像還真沒有能讓你感到害怕的事情,你恐怕還不知道這魏無天如今煽動的勢力吧?你當初在聖山大會上痛揍的那三個老家伙已經死了兩個,不過他們的兒子如今可是一直惦記著你,你等著看吧,這次他們聯手起來對付你,這樣的大混戰少了幫手,你還能打得過他們?」

「朕比誰都清楚他的實力。」

陛下淡淡的應了這麼一聲,將手中的杯子一擱,又拿起旁邊放下的那張紙張,細細看了幾眼,忽然緊緊收緊手心里,眨眼間只見一道細細的粉末從他手中滑落而出,隨即,那眼神才冷冽下來,不帶任何一絲情緒,「想要朕的命的人很多,也沒見他們能拿去。」

「是,惦記著你的命的人不少,當初我也很想要了你的性命。」

楚聖天忽然想起當初的大楚皇城里的那場刺殺,恐怕這些年來,那樣的刺殺也不會少到哪里去,當初他的父皇曾經雇了一大批的西域高手刺殺這赤帝,但是每次都是鎩羽而歸,足以見得,要想殺了這北璃赤,簡直是痴人說夢。

陛下眼底忽然閃過那冰冷而遙遠的寒意,冷笑道,「更何況,你以為聖山大會那些人都是蠢貨嗎?他們比誰都害怕整個西域聖山失控,雖然他們主張這個洗牌大會,但也不過是決定各族各派在聖山大會的位置罷了。」

頓了一下,陛下忽然抬起頭看向楚聖天,神色淡淡的臉上忽然拂過一道淡淡的涼意,「朕知道七夜之前是曾請聖壇主出手照看,但這聖山大會本來只是西域聖山的事情,所以你們既然是西域苗疆的人,便也不應當參與,免得惹禍上身。」

「這個你需要自己去跟聖壇主說,我只是負責傳達指令罷了。聖子出事之後,聖壇主也……興許這一切都是看在聖子的面子上了,你們在聖子的事情盡力一些便是當作回報吧。」

想到這里,楚聖天臉上沒由來的也浮現出些許的凝重,「聖子在我苗疆聖壇備受尊敬,出了這樣的事情,聖壇主也不敢向外界透露這消息,擔心苗疆會大亂。現在連族中的長老也都還瞞著,只希望聖子能早日醒來。」

「朕自然會盡力。」

「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這件事情上,不是你我之間的事,而是……」

「朕明白。朕已經將人馬從無極殿調過來,停駐在聖山腳下,另派兩路人馬沿途巡查,各路探子一旦有消息就會立刻傳回來,他們若敢動我無極殿,朕也不會這麼站著等著他們來殺朕,只要朕一聲令下,無極殿的弟子就會放手大開殺戒!」

陛下的眼楮忽然閃過一道極為凌厲的殺意,看得楚聖天一驚。

「七夜會不會也隨你上聖山大會?」

楚聖天忽然擔心的問道。

「她護送萬毒子回無極殿,風御城能不能醒來,還得看這萬毒子。」

陛下不冷不熱的應道。

「萬毒子?他不是我們西域苗疆的……」

「他對咒毒研究頗深,但願在他身上能找到解開風御城身上的死符咒的辦法。」

低低的念了一句,陛下才端起茶,不咸不淡的攝了一口。

「試一試總好,這些天想必七夜也操心不少,真希望這件事之後,大家都能夠真正太平,沒有戰亂,也沒有紛爭,大家都能夠平安和睦的過日子,簡簡單單,平平淡淡,那也是一種福分。」

楚聖天看陛下臉色有些淡淡的沉郁,頓時也禁不住嘆息起來,神色也是異常的復雜,頓了頓,才繼續道,「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輸給你,但是走到今天這一步讓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比我強太多。我現在明白七夜當初跟我說的話了,想必,像她那樣的人,就應該是追隨你這樣的強者的。而不像我,我雖然承認自己深愛她,但是我始終也沒有你的這般魄力。論才華我倒是未必輸給你,但是論帝王權術,論心狠手辣,論勇氣魄力,我差你太遠。」

「歲月什麼也沒有留給朕,卻教給朕這些東西。楚聖天,你比朕幸運,至少你擁有了許多朕不曾擁有的東西,這輩子,唯一覺得上天眷顧朕的,便是把七夜送到朕身邊來。」

「看不出堂堂的赤帝陛下也是如此情根深種嗎?」

楚聖天笑道,「要是我沒有認識七夜,听到你說這話,我一定會驚訝的,甚至覺得不可思議,不過現在卻也明白和理解。」

聞言,陛下沉靜的眼底也浮現出些許的笑意來,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是有些涼意,「不管明白理解與否,都已經不重要。」

楚聖天忽然沉默,許久之後才起身,「興許吧!我回去了,後天聖山上見了,聖壇主答應過七夜的事情自然會做到的。我所做的,不過是遵從聖壇主的意思,你無需感到不安。對了,這些藥材我帶過來了,聖壇主廢了不少的力才找到的,之前你們似乎也找得挺辛苦!」

說著,便將兩個錦盒讓茶幾上擱了去,便忽然轉身,不等陛下出聲,便往門口走了去。

陛下抬起眼簾望著已經消失在門外的身影,許久之後才驀然收回眼神,望著茶幾上的兩個錦盒,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

「主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到杯中的茶已經涼透,耳邊忽然傳來風尊使的呼喚聲,陛下才緩緩收住思緒,轉過頭,望向風尊使。

「何事?」

低沉平淡的聲音響起。

「無極殿所有弟子已經遵主子無極令前往聖山,夫人在明天早上應該能抵達無極殿,老殿主已經派人接應。」

風尊使恭敬道。

「嗯,讓天地乾坤四位旗主務必加大警惕,一旦對方的人動手,不管任何人,格殺勿論,不能讓他們堵住我無極殿的路,朕前些日子已經從大夏將五千玄羅軍將士秘密調遣過來,今夜應該就能抵達聖山城。你持朕的令牌馬上趕往聖山城外的鬼林接應他們。藍色信號彈為接應信號,弄影認得你,只要把朕的令牌給他看,他就會明白朕的意思。」

一邊說著,陛下忽然擱下茶杯,從衣袖里模出一塊金色的令牌遞給風尊使。

「主子……」

風尊使差點忘記了,這玄羅軍可是主子手中的王牌之一!

那些人再厲害,五千的玄羅軍絕對夠他們吃上一壺!更何況,玄羅軍將士可是主子手中的精銳王牌部隊,身懷絕技,比一般的普通士兵不知道強上多少倍!

再厲害的高手,恐怕也無法跟軍隊抗衡的吧?

想到這里,風尊使禁不住一笑,多日以來的擔心總算淡去了不少,他就知道,以主子的本事,怎麼可能會這麼被動?

「那些人若是不知悔改,就直接把他們的老巢端了罷,忘川跟忘影他們應該也快到了,這件事情你直接安排給他們去做。剛剛楚聖天送過來的消息想必你也看了,提個心眼,他們若是嫌自己活膩味了,就成全他們。」

陛下那淡淡的俊臉上拂過一道冰冷殘酷的冷笑。

「是,主子的意思是,若是玄羅軍進入聖山城之後,是不是直接潛伏……」

「讓他們直接秘密趕往聖山,潛伏在聖山腳下,待後天所有人都進入聖山會場之後,立刻秘密監控住每一個要塞出口。然後等待朕的指令。記住,此事務必秘密進行,玄羅軍應該是分好幾撥喬裝打扮陸續趕來的,你們務必要謹慎。」

「是!請主子放心!」

陛下這才點了點頭,輕輕揮手,「你先下去吧。」

低沉的聲音里已然染上了些許的疲憊,不難看出也是因為這些天累壞了。

「是!主子先休息一下吧,趕了那麼久的路想必也累了,有情況屬下會立刻派人通知主子!」

陛下點頭,也不再說什麼,便欣然起身,往里室走了去……

是夜,聖山城流春坊某一雅間內。

‘嘩嘩——’

酒倒入酒杯中的清冽響聲傳來,燭光搖曳的珠簾內,一名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在桌前,獨自暢飲。

已經記不清喝下第幾杯了,火辣辣的酒水流進喉嚨里,胸口頓時好像被燃燒了一般,秦紫凝滿臉通紅,然而腦袋里卻是異常的清醒。

此刻的她一身風塵僕僕,臉色看起來也有些憔悴蒼白。

「秦姑娘,楚公子到了!」

就在這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來。

秦紫凝一頓,驀然抬起頭,只見到緊閉的門已經被推開,楚聖天徐徐走了進來。

「我以為你不會來。」

看著對面悠然坐下的楚聖天,秦紫凝靜默了許久才淡淡開口道,隨手給他倒上酒,臉上拂過一道苦澀的笑意來。

「你誠心邀請,我為什麼不來?」

楚聖天端起酒喝了一口下去,聖潔清俊的臉上也扯過一道恍惚的笑意,而那笑容看著卻是有些莫名的壓抑。

「我想知道你現在是不是也很恨我,若不是我當初……興許一切都還是沒有發生的,大楚依然存在,你也還是高高在上的大楚太子殿下,我們……」

秦紫凝定定的看著楚聖天,玉手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酒杯,眼底的幽光明滅不定,也看不清什麼情緒。

楚聖天卻是莫名的一笑,「愛恨情仇如何能說得清楚,若我說不怪你,你怕也不會相信。事情走到這一步,你我都是始料不及的。只要父皇跟母後他們都好,也就罷了。自古以來,都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慶幸赤帝沒有將大楚皇族一脈趕盡殺絕,而是圈地軟禁……」

秦紫凝看得出他的笑容里分明有那般諷刺的冷笑,然而眼里更多的是莫可奈何。

「對不起!我也沒想到大家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當年若是我不極力促成開戰,現在或許一切都是如初的,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不僅害了你們大楚,還害了金盛,害了父皇和母後受苦……」

秦紫凝說著,鼻子忽然一酸,淚如雨下。

「我想,當初……當初我不那麼任性,接受你們大楚跟金盛的聯姻,或許我們至少會比現在幸福一些,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可是,為什麼……我總是覺悟得太晚……明知道再那樣奮不顧身的飛蛾撲火,他也不可能愛上我的……卻……」

泣不成聲。

楚聖天一直以為這樣的女人應該是狠絕的,卻不想她還是真正流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面。

「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樣,為什麼你會甘心放手?」

秦紫凝抬起眼楮,透過模糊的淚眼望著楚聖天,嗓音哭得哽咽而沙啞。

「我應該怎麼告訴你?」

楚聖天低低的出聲,頓了頓,好一會兒才繼續,「愛的方式很多種,擁有只是其中的一種而已。如果,他在你心里很重要,遠遠比你自己還重要,你就會明白,比起看到他幸福,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

「所以你願意退到身後默默的守候東方七夜嗎?我知道那次是你放走他們的……是你將東方七夜放走的,不然說不準現在她都已經不存在了!」

秦紫凝擦了一把淚,仰頭喝盡杯中酒。

「你錯了,若是我不放他們走,七夜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一定會刺下去,你應該知道,在她心里,北璃赤或許比她自己更重要。我楚聖天也不想就這麼死掉,所以才願意配合她,不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講到這里,楚聖天忽然抬頭看秦紫凝,眼底生出些許的淡淡冷笑,「但是,你應該心里很明白,即便七夜慘遭不幸,赤帝恐怕也不會多看你一眼。我是男人,比你了解男人。」

「所以,你現在是在嘲笑我嗎?」

秦紫凝有些悲愴的笑了笑,語氣雖然尖銳,但是憔悴的臉上卻不見很久之前的那種恨意,剩下更多的是落寞。

「你說,為什麼我們竟是愛得那麼辛苦?我們做錯了什麼?這一生卻是如此為情所困?」

一杯酒又下肚,秦紫凝悵然長嘆道。

「興許,這一切也就是上天的安排罷,看開了便好。我也沒想到,你對北璃赤用情深至此,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听說你對他芳心暗許,痴戀不改,卻不想這些年都還能堅持至此。有些東西,它是你的就是你,不管走得多遠,它一定會回到你的手中。但是有些東西它不是你的,無論再如何強求也是徒勞。」

楚聖天也無奈的嘆息道,想他當初又何嘗不是如此?他也想過像秦紫凝這般去爭取,但是每次看到她那般堅毅清冷的眼神,听她說的那些話……後來經過那麼多的生死與風雨,他忽然明白,其實能不能擁有,那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大家都還活著,她能感到開心幸福,便好。

「以前的我們都愛得很自私,所以都很辛苦。我不喜歡說什麼成全,輸了就是輸了,在這場角逐里只要真心付出過,就沒有什麼丟人。秦紫凝,其實說起來,你興許並不比七夜差在哪里,你跟她之間沒有什麼可比性。你是你,她是她,在乎你的人,你便是無價之寶,不在乎你的人,你在他眼里便什麼都不是,就好比擦肩而過的路人跟你摯愛的人一樣。」

楚聖天一邊給秦紫凝倒上酒,一邊淡淡道。

「真沒想到,你竟然還真的有這麼一番感悟來……我不如你,真不如你……你知道嗎,前些日子,他也跟我說過這樣的話……他問我,為何淪落至此……還說走到這步,也不能盡然歸咎于我……我居然回答不上來,我當時就在想,或許,很久之前,我在他心里至少還是……是我自己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的……他這麼說,我才更是,更是感到難過痛苦,不敢奢求他能原諒我什麼,可是,可是……正是因為他的諒解和寬容才更讓我覺得我自己不堪,你說,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秦紫凝哽咽道,哭得很傷心。

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她許久,楚聖天才嘆了口氣,忽然從衣袖里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遞到秦紫凝的跟前,低沉的嗓音有些悵然的感性,「不要想太多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明天還是需要繼續啊,都成為過去了,再想也沒有用了,別難過了。」

秦紫凝淚如雨下,接過楚聖天遞過來的手帕,擦掉眼角溢出的淚珠,紅著眼眶望著楚聖天,哽咽道,「我對不起他,對不起七夜,對不起你,對不起很多很多人……我寧願,寧願他能一刀殺了我,至少我也不會這麼難過……」

「死亡,永遠只是一種最懦弱最無用的解決方式,事已至此,就不要想太多了,有些事情雖然成為過去,但是我們有很多的事情還是需要去做的。你看,當我們緊握雙手其實里面什麼也沒有,張開手心,你卻得到很多東西。」

楚聖天視線朝自己的緊握的大手看了去,隨後才緩緩伸開,修長的大手忽然間沐浴在風燈之下,仿佛鍍上一層金色的聖潔的流光。

秦紫凝吸了吸鼻子,淚眼婆娑的朝楚聖天攤開的手心看了去,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蒼白的臉色浮現出些許的恍惚來。

楚聖天忽然長嘆了口氣,徐然站了起來,淡淡的望著一臉神色恍惚的她,道,「好了,不要太為難自己,我們不再是年輕氣盛的孩子,往後的日子也還長著呢!保重,後會有期!」

聲音落下,人便朝門口走了去,听到那珠簾‘叮叮’的踫撞聲傳來,秦紫凝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抬頭默默的看過去,只發現珠簾搖曳的夾縫之間,那道淡金色的身影正在慢慢的消失在門外……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將手中那潔白的手帕緊緊抓住,捂著那張絕色動人的小臉泣不成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她感覺自己的眼楮哭得干澀灼痛,再也流不出眼淚,她才抬起頭,擦去臉上的淚痕。

而這時候,門外又有另一道腳步聲傳來。

‘叮叮!’

一陣涼風呼嘯而過,吹得那珠簾輕輕的搖曳著,眨眼的功夫,一道潔白的身影已經走進門里來,一雙美麗的玉手撥開垂落的珠簾,看到了里面正在借酒消愁的人。

「你果然在這里……」

花雨淚皺著眉頭看著眼眶發紅的秦紫凝,聲音雖然溫柔,但是仔細一听的話,仍然能听出里面染著些許不高興的意味。

「淚姐姐,你怎麼來了?」

秦紫凝這才失魂落魄的抬起頭望著她,眼神很是迷離,花雨淚一看,這才坐了下來,看到跟前擺著的酒杯,秀眉頓時擰緊,「剛剛你跟誰在喝酒?」

秦紫凝掃了對面那已經空下去的酒杯一眼,淡然道,「一個老朋友罷了,淚姐姐怎麼來了?」

花雨淚臉色微沉,不動聲色的看了秦紫凝許久,見她神色恍惚,眼底才迅速劃過一道幽光,沉聲道,「到處找不到你人,問了他們才知道你來了這流春坊。怎麼?又在為赤的事情難過嗎?還放不下?」

那溫柔的聲音里居然有些試探的成分。

秦紫凝落寞的苦笑了幾聲,又一口喝下杯中酒,「呆在客棧里有些無趣,所以出來走走,淚姐姐找我有什麼事?」

「心里要是覺得難受,怎麼不跟我說?紫丫頭,你可知道,用情太深,它其實不是什麼好事!你是姐姐我見過的天底下最傻的丫頭!你說你,何苦要將自己變成這樣子?」

花雨淚眼里泛著淡淡的心疼,看著秦紫凝,「我真不知道應該說你什麼好?」

「淚姐姐對紫凝的恩情,紫凝這一輩子的都會記得。淚姐姐找我必定是有要事吧?一直也沒來得及報答你什麼,有什麼需要紫凝的地方你盡管提吧。反正紫凝也無事可做,就當讓我發泄解悶也好。」

秦紫凝取過一個空杯,給花雨淚倒上酒。

花雨淚微笑的搖了搖頭,「紫丫頭,只要你過得好,對姐姐來說就是最好的回報。好了,既然你這麼說,那姐姐也不客氣了,知道你在赤跟東方七夜的事情上一直耿耿于懷,興許,這樣的恩怨也只能用生死來解決,淚姐姐也不想讓你承受些什麼。」

說到這里,花雨淚頓了頓,端起跟前的酒,一杯下肚,隨即才繼續道,「我接到探子來報,東方七夜一個人護送萬毒子去了無極殿,想必是有什麼急事,據知她今晚會從無極殿連夜趕回聖山城,直奔聖山之巔。為了防止突生變故,一定不能讓她趕過去。明天就是聖山大會洗牌大戰,我們不能冒這個險,所以我已經派出頂尖的高手,讓他們務必在東方七夜趕來的途中將其解決掉,我們的人會在一路上不定點的埋伏。這次,一定會要了東方七夜的命,而你想必也對她怨恨無比,借這次機會,你就隨他們一起行動吧,如此也能了結了你心中的怨恨!」

花雨淚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異常的冰冷。

看似不在乎,其實恐怕沒有人比她更恨這東方七夜了,當初北璃赤在西楚的時候中傷了她,就是因為這東方七夜,還有那次在聖山城外她也挨了東方七夜的一掌,毒針入骨,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

她花雨淚一代天驕之子,豈能甘願受這樣的侮辱?

這東方七夜,她是殺定了!

北璃赤,我要讓你嘗嘗失去的滋味,權當你當初踐踏我尊嚴的補償!從來沒有人能讓我花雨淚花費這麼大的功夫,總需要拿回有些補償的。

從來沒有人能從我花雨淚手里奪走任何東西,得不到,那就毀滅吧!

花雨淚心中冷冷一笑,眼底閃過一道陰寒至極的冷芒,而轉瞬間又恢復了剛剛的平靜溫柔。

而,听到花雨淚這話,秦紫凝卻是在一瞬間怔住了,端著酒杯的手一晃,酒水飛濺而出,沾濕了顫抖的指尖,她愣愣的看了對面低頭冷笑的花雨淚一眼,隨即才緩緩垂下眼簾,眼中有極為復雜的冷光拂過,隨即才化作一道冷厲的寒芒隱藏在眼底深處。

「淚姐姐不是說阻止她便好嗎?為何要殺了她?你不擔心赤會……」

秦紫凝抬起頭,望著花雨淚,試探性的問道。

「不,紫丫頭!她只有死了,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我不知道族長是用什麼樣的辦法讓赤答應迎戰魏無天,但是為了確保事情的順利,我不得不出手。這個時候的我們已經輸不起了,我也不想輸,我籌劃了這麼久,不能讓魏無天就這麼奪走,也不能讓族人排斥我,這大夜的族長之位,我是要定了!」

花雨淚的聲音充滿了堅決與肯定,目光瞬間變得凌厲如刀鋒,讓秦紫凝不禁為之一顫。

思量許久,秦紫凝才咬了咬唇,正想說些什麼,而花雨淚已經再次開口,「紫丫頭,你放心吧,我派出的高手都是西域聖山頂尖的高手,分了好幾撥人沿途埋伏,這次,東方七夜是插翅難逃!哼,她以為她不帶那些屬下,不招人耳目,便能隱藏得了自己的行蹤,我有追蹤迷蝶,直接下在萬毒子的身上,她即便跑到天涯海角,我也定然能將她挖出來!」

仰頭喝盡杯中酒,將酒杯重重一放,冷笑道,「這次,東方七夜,必死無疑!」

「如此,那紫凝會照辦的,淚姐姐請放心吧!我早就想殺了她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這次既然淚姐姐開口,正中我下懷!」

秦紫凝微微一笑,笑容也異常的陰冷。

這下花雨淚才微笑的抬起頭,緩緩伸手抓住秦紫凝的素手,語氣很是溫柔動听,「好,姐姐果然沒有看錯你!紫丫頭!只是,有些難為你了!」

「他們已經出發了,你趕快趕過去吧,聖山城外會有人接應的。還有,這藥你吃下吧,你若是有危險的話,我馬上就能感應到!」

花雨淚從衣袖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倒了一顆紅色的藥丸,遞到秦紫凝的跟前。

秦紫凝有些吃驚的望了花雨淚一眼,視線很快就落在花雨淚手心里那紅色的藥丸上,低垂的眼簾里生出了一些冷笑。

「紫丫頭,別害怕,淚姐姐擔心你會有危險,要知道東方七夜的身手不弱,你要是有什麼危險,我會不安的。」

花雨淚微笑的解釋道。

秦紫凝漠然笑了笑,緩緩伸手將那藥丸接了過來,扔嘴里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這樣,淚姐姐可以放心了嗎?」

「紫丫頭,淚姐姐沒有惡意,只是擔心你!這是連心蠱,只要雙方任何的一方有危險……」

「淚姐姐不用解釋什麼,紫凝都知道!既然如此,紫凝馬上就動身,淚姐姐保重!」

秦紫凝也不再說什麼,神色平靜的看了花雨淚一眼,喝下最後的一口酒,便起身離去。

「進來!」

秦紫凝的身影才剛剛消失門外沒多久,花雨淚突然朝門外喚了一聲!

很快,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突然走了進來,單膝跪下,抱拳道,「聖女大人有什麼吩咐?」

花雨淚那陰寒的目光掃過剛剛旁邊那只酒杯,冷冷道,「去,查查剛剛秦紫凝在這里見了誰!」

「是!屬下馬上就去!」

黑衣人應了一聲,然後才快速退下,雅間內一時間又恢復了一片平靜!

……

冰冷的空氣自腳底下急竄而上,彌漫的淡淡水霧之中,滴水聲仿佛來自最遙遠的世紀,氤氳的朦朧之中,有一道沉重的腳步傳來。

黑色的裙角掃過升騰的霧氣,淡淡的微光之中,依稀看到七夜那張清秀的小臉如今也是充滿了疲憊蒼白之色,她緩緩的來到那潔淨無塵的玉石階梯下,目光淡淡的望著睡在寒玉暖床的雪衣男子,神色很是寂然。

寒玉暖床的聖子仿佛沉睡了千萬年的仙子一般,遲遲不肯醒來,英俊的臉上如今剩下的只有蒼白,整個人看上去很是虛幻而不真實,仿佛風一吹就會不見了。

七夜雙腳就好像有千金一般的沉重,徐徐走上階梯,在寒玉暖床邊上停下了腳步,默默的看著毫無知覺的風御城,許久,才神色恍惚的轉過身,無力的靠著寒玉暖床坐了下來,剛剛萬毒子的那一番話……

「本座可能真的無能為力……他身上的咒毒已經強了很多倍,應該是他這些年用內功壓制的結果……唉,只能說盡力了!不過,勸你們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萬毒子面色沉重的放下聖子的手,眼里盡是無奈,轉過頭望向在自己身後的七夜,沉聲道,「你應該知道這些咒毒蠱毒歷來都是最難解的,本座雖然研究這咒毒多年,但是了解得並不算深,這下咒毒之人既然已經死去,本來就是無法可解的。若不是他內力深厚,而且有高手給他封印,恐怕他早就撐不住了。」

萬毒子說著,又拉過他的手,緩緩攤開他的手心,果然,一朵怒放的紅花就那麼綻放在的手心里,妖冶又刺眼,瞬間就刺痛了七夜的眼楮。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七夜神色蒼白如紙,聲音里有無法抑制的顫抖。

長長的嘆了口氣,萬毒子無奈的笑了笑,「至少,以本座現在的能力,恐怕無法救醒他,本座曾經嘗試過用相似的血做引子,但是還是不行,我想是因為血脈不純的原因。我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的東西可以替代做引子,這些年本座也一直在尋找。但是一直都沒有結果。」

「好了,你放心吧,本座會盡力的。有些東西它也得看緣分的,本座這段時間會致力研究,但願會有一個好結果吧!」

「本座先去看看死符丹怎麼回事,過幾日再回萬毒谷。」

萬毒子落下這麼一句話,便忽然起身,看了七夜一眼,隨即嘆息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

怎麼會這樣?

七夜有些無力的垂子。

冰冷的空氣不斷的襲來,七夜忽然感到一陣寒冷的刺骨的疼痛,六神無主的抱著雙臂,很是無助的把臉埋進膝蓋里,久久沒有抬頭……

很久之後,才感覺自己的腿上傳來一陣淡淡的濕熱。

深深的吸了口氣,馬上抬起頭,眨了眨眼楮,將眼中的灼熱感盡數逼回去,而這時候才看到自己跟前的階梯下那抹白色的身影。

「老夫讓他們安排萬毒子住在你之前住的那個小院里,方便他研究。」

夜玄鏡看了看寒玉暖床上的聖子,目光很快就停落在七夜的身上,也沒有走過去。

七夜點了點頭,別過頭去,眨了眼眼楮。

「順其自然吧,難過也不頂用,盡力就好。不要太強求,他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也比太為難他!這咒毒發作的時候,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夜玄鏡嘆息道。

聞言,七夜依稀閃爍著點點晶瑩的目光頓時黯淡了下來,深深的吸了口氣,沙啞充滿疲倦的聲音才傳過來,「即便如此,有些事情還是得去做的,只要還有希望,我就必須竭盡全力去做,不管希望有多渺茫。我只有去做了,才不會後悔……」

「唉,你可知道,有的時候太過于執著也不是一件好事,你這性子啊,倒是像極了赤兒,好強又死心眼,難過的時候,也只能如此。這樣堅持得很累啊!」

夜玄鏡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知道,但是躺在這寒玉暖床之上的人,是我大哥……我沒有辦法看到他總是這樣沉睡不醒,而且,我答應過淨月,一定要確保大哥平安,然後一起回大夏。我也想對爹娘有個交代,我害怕他們說我無能,連自己的大哥都保護不了……我記得,很多年以前,我說我要變強大起來,只有強大起來我才能守護我所在乎的人。可是,我忽然發現,其實我錯了,我太自負了!我所能守護的人,其實並沒有多少個,他們還是一個個的陷入失望的境地,最後或許也還是離開……」

「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去做,其實我什麼也不想要,我只想守護我在乎的人而已,不讓他們像我一樣,一世漂泊,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這時候,七夜忽然落寞的笑了笑,眼神很是迷離……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這些事情哪里能歸咎于你?有些事情天注定的,如何能去改變?別太為難自己,記住,盡心盡力,但求問心無愧就好!我們也不過是簡單平凡人,如何能跟天斗?多年以前,逝去的長老歷盡最後的余力給赤兒佔卜了一卦,那時候起,命運的輪盤就已經開始運轉,你可知道,在你到來之前,赤兒無情無愛,從來不會花半點心思在任何的女子身上……」

听著夜玄鏡這話,七夜忽然抬起迷離的眼楮,淡淡的看著他,卻見他微微仰起頭,平和沉寂的眼楮里充斥著很遙遠的回憶,臉色沉靜如水,「他一直等了你很多年,現在還在等……老夫沒想到,他竟然還是讓你把萬毒子送回來,料想也是因為擔心你牽掛你大哥的情況。」

七夜微微一怔,總感覺這夜玄鏡話中有話,便是靜靜的看著他。

「你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過于難過自責,這里有老夫照看,暫時不會有事。快去聖山之巔吧,赤兒還在等著你……那麼多的高手圍攻,他縱使本事再大,恐怕也難以應付,無極殿這些年混得風生水起,得罪了不少的人,將無極殿視為眼中釘的可不少。以他們的手段,遲早還是會逼赤兒簽下生死狀的。你是他的人,有資格參加洗牌大戰,身手也不凡,回到他身邊助他一臂之力吧!」

夜玄鏡語氣很是深沉,話語里還帶著無奈,「他也是一個傻小子,孩子,他比任何人都愛你愛得深沉,他支開你想必也是因為……唉,原諒老夫的自私,請你現在馬上趕去聖山之巔吧,晚了怕是有些變故了。」

「什麼意思?」

七夜疑惑的望著夜玄鏡,心中居然有些隱隱的不安。

「聖山大會的洗牌大戰就在明天早上,你們需要面臨的難題並非而赤兒跟你所說的那麼簡單,你們忽略了一點,洗牌大戰上是可以簽下生死狀的,不死不休!你以為魏無天等人召集那麼多人無極殿的敵手就僅僅是為了打敗無極殿嗎?既然花雨淚是魏無天那邊的人,那麼他們一定會要赤兒的命!那個夜老頭瘋了嗎?都沒有意料到這一點?還在大夜享受他的好日子不成?」

夜玄鏡擰著眉頭埋怨起來。

「大夜族長他已經趕往聖山城。」

七夜怔怔的應了一句,將夜玄鏡的話琢磨了一遍,頓時,整個人一震,忽然間想到了什麼,肩頭微微顫抖了起來,眼底頓時閃過一道抑制不住的慌張,隨即才扣緊衣袖中的弒月,不知是應該憤怒還是應該感動——

「北璃赤,你又騙了我一次!」

仰天咆哮了一聲,才一手抓過衣袖中的弒月,緊緊握在手里,轉過頭望著聖子,「大哥,不管如何,我一定會救你醒來,但是現在,我要去找他,我們一定會平安回來,到時候為你解去身上的咒毒,我們一起回家!」

落下這麼一些話,便忽然轉身,風一般的沖下階梯,往門口狂奔而去。

听見蕭瑟的風聲從自己耳邊呼嘯而過,夜玄鏡這才緩緩轉過頭望著那道漸漸消失在薄霧之中的嬌小縴細的身影,深深的吸了口氣,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道欣慰的笑容。

但願上天保佑這些苦命的孩子,他們都過得很辛苦,幸福縱使是來之不易,但是也不要太過于為難他們才好啊!

默默的在心底祈願著,許久之後,他才轉過身,看向沉睡不醒的聖子……

……

夜已經很深了,冷月依然悄悄的掛在朗朗的天幕上,是一輪淺淺的彎月,天階夜色很是清澈,銀色的淡淡月光傾落了一地,遙遠的天際外依稀有微弱的星辰在閃爍著。

聖山城的無極樓回廊外,清冽的倒酒聲傳來,淡淡的酒香飄散在空氣之中,冷月之下竟有一道清瘦的身影斜斜的落在空寂的回廊里,看起來有些寂寥。

風不斷,夜已深,人卻難眠。

北凌辰順著階梯走了上去,便看清楚了那道孤寂的身影,頓時收住了腳步,有些復雜的看著那道身影。

「既然來了,就一起喝幾杯吧。」

就在北凌辰恍惚的一瞬間,陛下忽然緩緩轉過頭,淡漠的看了過來。

北凌辰當下一怔,半響,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才走了過去,拿起旁邊桌上的另一壺酒……

「夜已深,陛下也睡不著嗎?」

北凌辰喝下一杯酒,才低低的問道。

陛下笑了笑,也倒上一杯酒,飲下,才抬起頭遙遙望著空中冷月,「看今晚夜色不錯,起來看看,倒是許久沒看這聖山的月色,這一看,忽然感覺似乎跟過去有些不太一樣。」

「哦?怎麼不一樣了?」

北凌辰有些疑惑的看了陛下一眼,然後順著他的視線往天邊那抹淺月望了去……

「好像比以前亮了一些,也比以前明淨。你覺得呢?」

陛下淡淡的應了一句,隨即,清冽的倒酒聲又響起了。

「臣沒注意看過這西域聖山的月色,倒是覺得我們大夏的月色遠遠比這聖山好看很多。」

想了許久,那靜穆的神色似乎很是認真的思考許久,才得出這麼一個答案。

聞言,陛下唇邊上揚的弧度微微加大了。

「朕也很懷念大夏的月色。」

「明天的洗牌大戰……很危險吧?為什麼……讓她……」

北凌辰擰緊了眉頭,定定的看著陛下那清冷淡漠的俊臉,「你明知道她……」

自是知道了七夜的性子,北凌辰此刻竟是有些心疼眼前的陛下。

「也不是什麼事情都需要個說清楚講明白的理由。拼刀拔劍的,豈能不危險?」

陛下的聲音很是平淡。

「可是,听風尊使說這次的洗牌大戰,其實幾乎都沖你來的,沒想到無極殿跟那些門派古族有那麼多的恩怨是非,非要拔刀相向才肯罷休麼?我很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北凌辰臉色有些沉郁,充滿擔心的眼神靜靜的落在陛上。

「朕能有什麼意外?」

陛下很是淡定從容的笑了笑,似乎也沒有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沉寂而清冷的眼神仿佛看透了生離死別,波瀾無驚。

「萬一真的……」

「那就麻煩辰皇兄你能帶著幾位皇兄跟皇弟幫朕照看好七夜,擁護她登基,替朕保護好她跟蒼兒墨兒,能做到嗎?」

不等北凌辰說完,陛下忽然就停下手中的動作,生死不驚的眼神淡淡的望著北凌辰,神色很是沉靜。

而听到這話,北凌辰卻是忽然一愣,臉色頓時就僵硬了起來,沉寂的眼底居然莫名的流過一抹難以掩飾的疼惜與錯愕。

「蒼兒跟墨兒還小,也沒有辦法登基主持國事,七夜只是一個弱女子,接替了朕的位置,有你們諸位皇兄跟皇弟替朕護著他們,朕也不會擔心她會受什麼人欺負。當然,皇兄你也可以做攝政王,但是請皇兄一定要善待他們……」

「陛下……臣失言了,請陛下恕罪!」

北凌辰心里一慌,居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在他心里,他們的陛下素來是所向披靡,天下無敵的,從來也沒想過他有一天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而這個話題卻是他提起的。

‘呯!’

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北凌辰忽然‘撲通’的一聲,跪了下去。

「上蒼會保佑陛下萬福金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了,皇兄!朕也沒有跟你說笑,都說是萬一,世間自是存在諸多這樣的萬一的。萬一朕真的回不去了,你就照著這麼辦吧。九皇弟那邊朕早就交代好,他會配合皇兄做好一切的。朕也是凡人而,哪里能真正萬歲?」

陛下也不忌諱這樣的話題,淡然笑了笑,修長縴細的手一伸,微微彎下腰,拉住北凌辰的胳膊,「皇兄起來吧,說來,你我兄弟二人,似乎也很久沒有痛快的暢飲一番了,今晚趁如此夜色,可有興趣對弈一盤,喝個痛快呢?」

听到這話,北凌辰心里卻是莫名的難受起來,看著眼前陛下臉上那平和的笑容,卻忽然感覺他離自己很遙遠似的,沉吟許久,才點了點頭,繞過桌子,坐了下來。

而對面的陛下已經擱下酒壺杯子,擺開了棋局。

「朕已經記不清上一次跟辰皇兄你對弈的時候,是何時了,倒是記得第一次跟你對弈的時候,你卻是贏了朕的。皇兄你的棋藝素來不錯,不知道如今是到了什麼樣的境界。」

陛下雲淡風輕的伸手示意北凌辰先請,北凌辰微微攬起衣袖,也不客氣的捻起一顆白子往棋盤上落了去,「那是你故意輸給我的,因為你知道若是我贏不了,父皇會責罰我,母妃也會不高興。而你,不管你做什麼,父皇和母後都不會責罰你的。不過,這麼多年了,不管怎麼說,我應該說謝謝你,七皇弟!」

北凌辰抬起頭,唇邊掛著一抹微笑,「其實,生在皇室,我覺得最幸運的事情,就是我們皇室一族能和睦相處,這多虧了皇爺爺的教導。」

「朕也是如此認為的。父皇留給朕一副爛攤子,但是也給朕留下這麼一筆寶貴的兄弟財富。若是沒有諸位皇兄跟皇弟還有眾位忠心耿耿的大臣支持,朕恐怕也挨不到今天。」

陛下語重心長的說道,神色異常的肅穆而莊嚴,說完,他才拈了一顆黑子往棋盤里落了去。

「七皇弟,有的時候,我很不明白,你說這世間真的存在因果關系嗎?」

北凌辰又落下一顆白子,低聲問道。

陛下微笑的挑了挑眉,沉寂如星辰般的眸子幽然閃爍著淺淡的溢彩,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朕恐怕也回答不了你。」

「好吧,那我們換另一個問題。」

北凌辰也是欣然一笑,也不等陛下應答,便問道,「你說,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聞言,陛下頓時停住手中的動作,微微抬頭看著北凌辰,片刻之後,才將那黑子收回缽中,取過酒,給兩人都滿上,閑適的喝下一杯,才平淡的應道,「別人的答案朕不知道。」

頓了一下,又倒上一杯,繼續道,「對朕來說,有很多理由。責任永遠是最重要的一個。對我大夏的百姓負責,對我大夏皇族的列祖列宗千百年的夙願負責,對朕的皇兒負責,更要對七夜負責……」

「是啊,怪不得當初皇爺爺說……唉,不說這些了,我們喝酒下棋吧!不過,既然是對弈,總有輸贏的,不然加一個賭注如何?」

「你想下什麼賭注?」

陛下饒有興味的捻起黑子,似笑非笑的望著北凌辰。

北凌辰飲下一杯酒,「很簡單,這盤棋若是我贏了,就請陛下明天答應讓我一起參戰吧,這場戰斗不應該只有你一人承擔而已,我們身上也流著一樣的血。」

「哦?如此看來,等下朕還是得再故意輸給你一次。」

陛下淡淡笑道。

「為何?」

「因為朕其實也挺怕自己會死,七夜會饒不了朕。」

「哈哈,陛下也知道怕嗎?七夜平日對你很凶嗎?你堂堂大夏的陛下居然會怕她?」

「朕習慣讓著她。」

「那就你的賭注就是你若贏了,誰也不許有事,如何?」

「這算什麼賭注?」

……

棋子落入棋盤伴隨著倒酒聲不時的傳來,只是到後來深夜散去的時候,兩人似乎有些微醉了,最後還是沒分出誰勝誰負。

夜很是漫長,冷月之下,有流霜正在肆意的飛舞著,昏暗的天光將樹影拉得很長很長,同樣聖山的林間小道上也分外的沉寂。

而,一串急促疾馳而來的馬蹄聲卻敲破了涼夜的寂靜。

聖潔而淺淡的月光之下,七夜一身黑色衣裙,也顧不上深夜的霜寒露重的,不停的打馬趕路。

從無極殿一路疾馳直奔聖山之巔,如今已是五更天,約莫著天大亮應該能抵達聖山山腳下了,但願能趕得上,現在只要穿過這片密林就是前面便是聖山了。

想著夜玄鏡的那番話,七夜心中自是忍不住一陣著急,按捺不住的,又狠狠的打馬,急匆匆的往前疾馳而來。

‘呼!’

一陣夜風吹來,忽然間疾馳的駿馬突然收住了馬蹄,仿佛收到了什麼驚嚇一般,兩旁的樹木突然間急促的搖晃作響。

一股極為陰冷的涼風襲來——

殺氣!

很濃郁的殺氣!

七夜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拔出衣袖中的弒月,猛地拍馬整個身子騰躍而起,劍芒如狂風驟雨一般快速的一陣交錯閃爍流動著,只听到叮叮的很多聲,蒼茫的夜色之中,有無數的銀光點點自空中落下。

寒箭像一張密密麻麻交織的巨網朝七夜撲了過來——

七夜沉寂的目光驟然迸射出一道狠毒的寒意,根本已經不用想,她就已經猜到這些殺手是誰派來的!

鬼魅一般穿梭在陰冷的空氣中,七夜那身子快速的朝旁邊的林子里沖了去,掃了天邊那抹已經出現的淡淡白,目光在一瞬間就堅定了下來。

十幾個黑衣蒙面人分別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身手非常的靈活,看得出是訓練有素的頂尖殺手。

一道道刀芒閃過,宛如流星雨劃過天際,卻是如此的詭異而森冷。

七夜連話都懶得說一句,抽起弒月便是一片肆意的砍殺,一次次的穿刺斬殺,淡青色的刀光帶出紅色的血光,染紅了天地,一股濃郁惡心的血腥味彌漫而起,空氣里似乎都變得一片粘稠,凌厲的劍鋒閃爍著詭譎而嗜血的冷光,身邊方圓一丈之內盡數是那斷臂殘肢,慘叫聲沖破天地。

沖上去的一大批黑衣人眨眼間便被七夜斬殺殆盡,而七夜那一身黑色的衣裙上也沾染上了濃郁的鮮血。

‘呯!’

‘噗!’

‘啊!’

七夜一劍對著沖上來的黑衣人劈了下去,一道血光帶出,那黑衣人的肩頭便被整個削了下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沖破天地,一掌緊接這轟了過去,那人便像那破碎的女圭女圭一般往前方撞了去,狠狠的壓向撲上來的幾個同伴,幾個同伴也被那可怕的余力震開。

短短片刻,七夜腳下已經倒滿了斷臂殘肢,冷冷的月光之下,那人影就好像秋收的麥子一般倒下,那些黑衣人看得一身惶恐懼怕,紛紛後退。

「放箭!放箭射死她!快!」

這時候,躲在樹林的領頭突然間大呼了起來,也顧不上自己的弟兄還在里面,便下令放箭!

黑衣人也絲毫不敢怠慢,更不敢違背領頭的命令,不然等那個可怕的女人沖過來,死的人馬上就是他們!

于是,顧不上前方的弟兄的尖叫和絕望,箭雨頓時猶如急促的驟雨一般再次狂落而下,截住了七夜的去路。

七夜揮舞著手中的弒月,不斷的攔下飛射而來的寒箭,揮掌將地上倒落的尸體劈了出去,直擊躲在暗處的弓箭手,時不時的听到林子間傳來一道道慘叫聲。

「不想死就給我死開!」

冷厲陰驁的聲音落下,衣袖下的寒針便雨點一般彈射出去……

然而,總是武功再高,面對著這急促恐怖的箭雨,恐怕也難全身而退,七夜在彈射出那數根寒針的瞬間,手臂也被一支寒箭擦過,衣袖瞬間被劃破,潔白的手臂一道猙獰的血痕在暗淡的月光之下若隱若現!

見到七夜挨了一箭,黑衣人頓時一陣激動,揮舞著寒刀,頓時又沖了上來,再次跟七夜拼命的廝殺在一起。

此時的七夜渾身似乎已經濕透,分不清是汗水還是血水,渾身彌漫著那撲鼻的血腥味,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妖冶的血光不斷的噴射而出,沾染了一地。

「殺!」

七夜已經殺紅了眼,手中的弒月就好像著魔了一般,一路殺出去,她就算要殺出血路來,也要趕去聖山之巔!

她不能丟下他,一生一世共生死!

渾身盡是那嗜血的殺氣,清冷的眼眸里此刻充滿的是狠毒的恨意,恐怖殘酷的寒意,讓圍上去的黑衣人忍受不住節節敗退了下來。

「誰攔我誰就死——」

冷厲的聲音猶如暴風雪一般劃過眾人的耳膜,淡青色的光弧帶過,眼前的人又倒下一片,七夜匆忙上馬,趁著這寒箭收歇的片刻,往前狂沖而去——

殺出去!

直奔聖山之巔!

一定要殺出去!

七夜腦海里只有這麼一個念頭,全然顧不上手臂還有肩頭傳來的疼痛,她只知道她現在不能停下來,她必須要一路殺過去,堅持!很快就要抵達聖山了!

……

天邊漸漸出現了一抹淡淡的金色微光,蒼茫的暮色緩緩散去,不一會兒,天便亮了,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台緩緩照了進來,溫暖了一室。

‘吱!’

開門聲悠然傳來,一身金色祥雲勾勒的黑色錦袍的陛下出現在門前。

「參見殿主!殿主英明神武,千秋萬載,必能旗開得勝!」

陛下的身影才剛剛出現,屋前等待許久的無極殿眾屬下立馬恭敬的跪拜,眼底盡是那崇拜與敬慕。

陛下眯起眼,抬頭斜斜的看著天邊那輪暖日一眼,半響才低沉而平淡道,「起來吧,都準備好了嗎?」

「啟稟殿主,一切準備就緒,只待殿主發號施令!」

飄西上前抱拳稟報道。

陛下淡然點了點頭,「吩咐下去,一切按原計劃行事,看本殿的指令行事。」

「是!」

眾人拜道。

「出發吧。」

陛下落下最後這麼幾個字,便負著手緩緩走下石階,眾人飛快的讓出一條路來,緊緊跟了上去。

「陛下,讓臣隨你一起吧!」

陛下走出府邸的大門,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飄西等人轉過頭一看,便發現了北凌辰正站在身後。

「這些事也不應當只有你來承擔。」

北凌辰幾個大步便來到陛下的跟前,目光里盡是堅定,眉宇間也充滿了堅決。

陛下神色寂然的掃了北凌辰一眼,忽然緩緩別過頭,抬起眼簾看了對面的一干手下,半響,才淡淡道,「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臣只是想過去看看!」

北凌辰語氣里有些隱忍的緊張。

陛下又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許久,便也是點了點頭,「罷了,走吧。」

說著,人已經越過北凌辰,眨眼間便上了馬,而眾人這才紛紛緊隨其後。

聖山離聖山城並不遠,就在聖山城北城外不到十里遠的正北方。在聖山城內,只要抬頭往正北的方向望去,便能看到那巍峨險峻聳入雲端的聖山。

陛下一行人抵達聖山腳下的時候,通往山上的路上已經站滿了聖山執法隊的人,聖山大會的總部就是在這聖山之上,他們通常用聖山之巔這樣神聖的稱號來稱呼他們的總部。

聖山之巔其實也是一座屹立在聖山上的一座超級大古堡,聳入雲端之中的大古堡!古堡內有無數的小城堡,幾乎佔據了整個聖山山脈,古堡進去便是萬紫千紅擁護的超級露天大廣場,足足可以容納一個上十萬人的軍團不成問題!

這里便是洗牌大戰的場地,整個大廣場呈四方形,中間的角逐場長寬都有幾十丈的長度,角逐場的中心是用花崗岩雕飾成一副聖山大會徽章的巨幅石畫,邊上是無數支白色雕龍刻鳳石柱支撐起來的遮天看台。

此時,看台上已經滿座,侍女不斷的穿梭在席間端茶送水,最正方的是聖山大會的執事席,對面跟兩邊的最前方則是各大盟主的席座,左為尊,右為貴,左邊是一些像大夜大韓之類的超級大古族,右邊則是類似無極殿這樣的江湖勢力。

執事席上此刻還是空的,那些老家伙習慣講排場,非要做壓軸級出場。

「主子,請坐!」

飄西很快就找到屬于他們無極殿的位置,他們的位置歷年來幾乎都是保持在原來的位置。西域聖山的人其實比任何一個地方的人都更為好斗,聖山大會時隔幾年就會進行一次大洗牌,當然,每次洗牌的時間都不會準時,這些都是由那些執事跟眾位盟主召開商談大會臨時決定的,然後提前幾個月通知,讓人防不勝防。

而也正是因為有這洗牌大戰的進行,所以每次洗牌之後,召開的聖山大會的席座順序都會大有改變,這席座的順序決定了他們本勢力在聖山大會說話的分量。

陛下就著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北凌辰跟飄西等人則是分坐在後面。

「陛下,你看,對面就是大夜的人!」

剛剛坐下沒多久,北凌辰忽然壓低聲音開口道。

聞言,陛下抿了口茶,漫不經心的抬起頭往對面望去,果然看到坐在最前面的大夜族長,他的身後自然是一身湖藍色錦袍的魏無天跟一身桃紅色衣裙萬分妖嬈傾國傾城的花雨淚。

北凌辰自是有注意到,周圍無數到熾熱的視線也正落在花雨淚的身上,畢竟這花雨淚在西域聖山可是出了名的美女,就連他們西域聖山江湖第一美女對其也是望塵莫及的,更何況這女人武功也很是不錯,是萬千男子的夢中女神!

花雨淚臉上微微含著笑意,也不理睬那些灼人的眼神,卻是時不時的抬頭朝陛下這邊望過來。

……

晨風四起,穿過茂密的樹林,涼風之中有彌漫著的濃郁的血腥味,柔和的晨光透過稀薄的空氣灑落而下,耳邊回蕩著卻是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還有刀劍交擊的聲音。

黑色的裙角在空中肆意的飛舞著,衣角上那幽藍色的鳶尾花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淡青色的劍身上的緋紅正順著劍尖一滴滴的滴落而下,妖冶而詭譎。

七夜靠著一棵大樹呼呼的喘著氣,一**的殺手竭力攔截,火力很猛,一路殺過來身上到底還是挨了幾刀,傷口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感卻是更讓她清醒。

不管如何,一定要沖出去!

後面還有十幾個追兵,前方就是聖山大會的管轄區,這些人應該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動手了!

很快就可以抵達了,她一抬頭就已經可以看到前面聳入雲端的聖山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抬起衣袖猛地擦了一把汗水,再次提著弒月往前沖了去。

「截住她!殺了她!她支撐不了多久了!快!」

叫囂凌厲的聲音讓七夜極為的憤怒!

「不想死就退開!」

「哼,你不死我們也活不成!弟兄們,上!」

領頭人帶著一幫黑衣人窮追不舍,上頭可是給了死命令,他們若是沒有辦法完成任務,結果也只有死路一條,不如趁現在拼了!

「那就不要怪我了!」

她也不想殺人的,但是,既然他們都如此凶殘的想要她的命,她也不能這麼站著讓他們來殺自己!

「擋我者——死!」

凌厲冰冷的話語猶如寒風冰箭一般呼嘯而來,驚得那些早已經被嚇得惶恐不已的黑衣人禁不住的後退。

她今日勢必要殺出一條血路來,踐踏他們的尸骨往前走麼?

‘叮!’

‘叮叮!’

‘啊——頭痛!我的頭好痛!’

就在七夜肆意狂殺咬牙往前沖的時候,一道清冽的琴聲乍然響起,緊追不舍的黑衣人頓時停了下來,抱頭大呼了起來。

琴聲?

七夜一劍刺穿撲上來的黑衣人,拔劍,一腳踢開,詫異的偏過身子,看著身後抱頭痛呼的黑衣人,蹙了蹙眉,才收回視線,循聲望了過去——

只見身側的密林里,一個身穿淡紫色紗裙蒙著面紗的女子正席地而坐,悠閑的彈著腿上的琴。

西域魔琴!

看到女子腿上的琴,七夜眼神莫名的一閃,目光上移,瞬間鎖住女子那蒙著面紗的臉。

秦紫凝?

她怎麼在這里?

七夜皺著秀眉,徒然握緊手中的弒月。

而秦紫凝那如玉的指尖撥動琴弦的速度越發的加快了,一道道魔音侵入黑衣人的耳中,那些黑衣人痛得滿地打滾,沒一會兒便昏厥了過去。

秦紫凝這才收住動作,琴聲戛然而止!

‘噗!’

這時候,秦紫凝居然也嘔出一口鮮血來,而她卻隨意的抬起衣袖一擦,默默的抬起頭,朝對面的七夜望了過來。

「怎麼是你?」

七夜冷冷的看著抱琴走過來的秦紫凝,清冷的眼眸里充滿的是警惕。

「為什麼不能是我,你要死也是死在我秦紫凝的手上!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恨你!如果不是你,我……」

「就是因為你恨我,所以花雨淚才派你來殺我的?」

七夜不屑的勾起嘴角,一臉諷刺的望著秦紫凝,手中弒月的劍尖還在閃爍著刺目的鮮紅,「給我弄這麼大的一個手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感謝她如此看得起我?」

「你一點也不意外嗎?被派來截殺你的人是我?」

秦紫凝緩緩停下腳步,撤下面紗,默然望著跟前一身狂傲冰冷的女子,縱使肩頭跟手臂上已經挨了幾道深深的傷痕,然而她卻仍是面色不改,星眸里的流光冷漠銳利如昔,有跟他一樣洞悉一切的鋒利。

「我只隱約能猜到花雨淚不會這麼放過我。但是誰過來刺殺我,對我來說結果是一樣的,不管誰攔著我,誰都得死!」

七夜握緊弒月,堅毅的寒芒令秦紫凝不禁為之一顫。

「能得到他的感情,東方七夜,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我秦紫凝窮極一生去追求他,到頭來也不過空夢一場而已。我不知道我是應該羨慕你,還是恨你。」

秦紫凝仰起頭,拼命的眨著眼楮,悵然長嘆道,「我多麼希望我就是你,可惜我永遠也比不了你,更無法成為你。人世間最大的悲痛莫過于此……」

七夜在秦紫凝的身上感覺不到半點殺氣,看她的樣子,心里卻是頗為的疑惑,但是心中的警惕卻也沒有落下,她倒是還記得,之前這女人好像還跟她說了一句什麼進入聖地的口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或許我從一開始就已經錯了,從認識他的一刻開始,我就已經陷入了苦海,一生掙月兌不得。」秦紫凝落寞的說道,頓了頓,便抬頭靜靜的看著七夜,「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因為,追求過,不去管那些愛與恨,至少還能有些回憶。」

七夜不言語,眼里涼光淡淡,漠然望著一臉憂傷的秦紫凝。

「你走吧!去他身邊,他現在一定很需要你!」

看出七夜眼中的不耐煩,秦紫凝才深深的吸了口氣,蒼白的臉上扯過一道微弱的笑意,「前面的殺手已經被我打發了,不再有人攔著你,你放心吧!花雨淚跟魏無天早就勾結在一起,我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希望你和赤……赤帝陛下能旗開得勝!」

秦紫凝這番話落下,卻是讓七夜有些意外的挑起眉,眼神深深的鎖著秦紫凝那張小臉,那銳利的眼神幾乎要將她給洞穿一般。

然而,就是看了那麼幾眼的功夫,七夜便已經驀然轉身,抬頭看了天邊那高高升起的旭日一眼,提著劍大步的往前走了去,涼風襲來,秦紫凝可以很清楚的聞到她身上那濃郁的血腥味,看著她緩緩離開的冷漠的背影,秦紫凝知道,她根本不屑于她的幫忙。

她自嘲的笑了笑……

‘噠噠!’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轟鳴的馬蹄聲忽然從前方傳了過來,她一陣驚訝,連忙抬頭往前方望了去,眨眼的功夫,便看到數十騎正朝這邊狂奔而來。

七夜也在一瞬間抬起頭,才發現來人竟然是風尊使他們!

「夫人!」

風尊使一看到七夜,便立刻勒住了馬,迅速翻身而下,飛快的來到七夜的跟前,「夫人沒事吧!」

語氣分外的焦急,看著七夜渾身沾染著鮮血的衣襟,眼底的憂慮便又濃郁了幾分,「屬下來遲,請夫人恕罪!」

「拜見夫人!」

「你們怎麼會過來?」

七夜充滿的疲憊而沙啞的嗓音傳來,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起身,幾個大步越過風尊使,利落的上了馬。

「是殿主派屬下過來的,一路上洗了不少沿途埋伏的殺手!」

風尊使應道,目光一轉,卻是落在眼前一身恍惚的秦紫凝身上,也沒有錯過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當下,眼神便凌厲了起來,握著長劍的大手猛然收緊,幾乎在下一秒便要拔劍,而這時候,七夜勒緊馬韁,驀然看向風尊使,將風尊使那陰狠的表情盡收眼底!

「不用理會她,那些人是花雨淚派來的,不是她!快走吧!」

語落,便收了劍,一手揚起馬鞭,往前疾馳而去。

「夫人你受傷了,先包扎傷口……」

不等話說完,七夜的身影已經快要消失在前方的彎道處,風尊使一怔,思量片刻,才冷厲的掃了秦紫凝一眼,便也上了馬,緊緊跟上去。

秦紫凝默默望著湮沒在飛揚的塵土之中的身影,苦笑了幾聲,遲疑了許久,才抱緊手中的魔琴,深深的吸了口氣,一手摁住傳來一陣陣銳痛的胸口,臉色慘白的往前走了去。

……

而此時的聖山大會會場內,身穿黑色佩戴徽章的幾十個執事正姍姍來遲的入座,整個會場也安靜了下來。

主持會場的是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者,見眾位執事已經全部入座,整個會場也安靜了下來,他才站到台前,開始嘰里呱啦羅哩羅嗦的講著一番場面話。

北凌辰有注意到,那執事席座上的老家伙個個都是繃著一張臉,異常的嚴肅,他很快就看到似乎里面也有幾位無極殿的尊老,不過沒有發現夜玄鏡的身影。

當他轉過頭看向陛下的時候,卻發現他正低頭雲淡風輕的喝著茶,或是悠閑的拉著自己那有些褶皺的衣袖,臉上依然是神色淡淡的模樣,也不見有什麼不耐煩的意味。

「殿主,倚風剛剛傳來消息,搜尋的兩支隊伍跟他們起了沖突,冰霜二使先下手為強,活捉祁靈宮兩大護法,藤原古族聖女,現在押著人往聖山的方向行來。」

飄西大步匆匆的走了過來,將一張小字條交到陛下跟前,一邊密音傳道。

聞言,神色淡漠的陛下才微微抬起眼簾,修長的指尖夾過飄西遞過來的字條,隨意打開,看了一眼,然後才收緊掌心,眨眼間那張字條便化作一道粉末。

「祁靈宮,藤原古族?」

陛下輕輕沉吟了一聲,隨即才悠然抬頭,往對面望了去,淡漠的眼神瞬間便鎖住了對面的兩張桌子,果然看到那兩桌的主子也正在一臉陰冷的望著他。

「殿主你忘了?當初就是你將他們的長老父親踩在腳下讓他們丟盡了臉,這次恐怕免不了會找殿主您報仇了!」

飄西壓低聲音道,「而且,天聖使特別提醒過要小心這兩個勢力,他們派出的角逐高手在聖山的新秀榜上都是排在前十的。」

「排在前十?」

北凌辰不禁一怔,順著飄西的視線望了去,自然看到對面那黃衫男子跟藍袍男子,兩人看起來約莫也就是四十歲上下,從他們時不時望過來的眼神之中,不難發現他們那目光里夾著的火藥味。

「嗯,黃衫的那個便是祁靈宮副宮主祁衡,藍袍男子則是藤原越,是藤原古族的少族長,他們分別是新秀榜榜單第八跟第六的高手,也是這次魏無天聯合的最重要的兩個幫手。」

飄西低聲的解釋道。

「新秀榜第四跟第六?」

北凌辰瞪大眼,俊臉頓時就僵硬了下來,驀然收回眼神看了飄西一眼,隨即很是不安的朝陛下望了去,卻見陛下神色寂然的把玩著手上的一把鋒利的小飛刀……

北凌辰遲疑了一下,然後才轉過頭看著飄西,眼里充滿擔憂之色,「那魏無天跟花雨淚呢?」

「魏無天在新秀榜前三,花雨淚的實力,應該也不在新秀榜前十之外。」

「那陛下……」

「殿主沒有參加新秀榜的競爭,所以新秀榜上並沒有殿主的名次!」

飄西這話落下,北凌辰的眉頭越發擰緊。

「陛下,這……」

「該來的,躲也躲不掉。」

陛下低沉的應了一句,停下手中的動作。

而這時候,前方的主持老者已經開始宣讀比賽規則,依然跟以往一樣,自由選擇邀請式混戰,由各個勢力派出代表邀戰,基于之前已經編排好名次,誰打贏了對方,便能取代對方的位置,當然在此之前必須要正確的估量好自己的實力,不然刀劍無眼,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意外。

「下面,老夫宣布,洗牌大戰正式開始,諸方勢力可以站出來邀戰,邀戰者,必須在一炷香之內決出勝負,否則所有的席位將按照上一次的比賽的結果進行編排,也就是說,原位不變!」

「現在,諸位盟主可以請出你們本勢力的代表參戰,請!」

那老者落下一句,古堡內頓時響起了渾厚而古老的鐘聲。

「大炎古族少族長炎落想與玉茗山莊的高手切磋一番!」

鐘聲一停,對面已經站起一個白衣男子,只見他對著眾人微微抱拳,足尖一點,便往角逐場中飛了去。

「我玉茗山莊派我少莊主玉無痕出戰!」

聲音落下場中便依然出現了一個藏青色袍服的年輕公子,拿公子執著一把折扇,想必應該是他的武器。

‘鐺!’

「玉莊主請!」

「那本莊主就不客氣了!」

那藏青色袍服的年輕公子一笑,臉色徒然一凝,瞬間騰沖而起,右手中的折扇一開,一股狂風頓時呼嘯而起,只見幾道金色的寒光猛地一閃,逼得眾人禁不住伸手遮住了眼楮,幾個眨眼之後才發現那玉茗山莊少莊主玉無痕手中的折扇已經化作五指鋒利的爪子,細細一看,居然是五把鋒利的小彎刀,在暖暖的陽光之下正閃爍著詭異的金光!

那大炎古族的少族長炎落也不慌不忙的抽出腰間的鏈子刀,猛然迎擊而上,轉眼間,刀刀相擊,空中不時的迸射閃爍出一道道絢麗的幽光,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這大炎古族的炎落刀法很精湛,難怪他敢跟這玉茗山莊叫陣。」

北凌辰禁不住贊嘆道,難怪都說這西域的高手要遠勝大中原一籌,如今看著,他北凌辰的武功在大夏已經算是頂尖的高手,可是現在看來,若是讓他迎戰這玉無痕,恐怕是要遜色一籌了。

「大炎古族素來以刀法出名,他們族中頂尖的刀法不下十種,每一種都是變幻莫測讓人防不勝防,尤其是大炎上一代的老族長,連老殿主都是有幾分佩服的,當初其可是在老殿主手下上百招還不見敗勢,這炎落所施展的這個碧落回魂刀法尚未純熟,但是如今也算是掌握了七八分,這個程度已經抵得上這玉茗山莊的剔骨扇了!」

飄西也算是博覽群書的人,尤其是對這各門各派的之名武功都了解個大概,便是很樂意的為北凌辰解惑。

「怪不得,原來是名家刀法,西域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啊!這兩人都如此厲害了,更不用說靠前的席位了!」

北凌辰說著,眼底居然拂過一抹狂熱,有幾分的期待,然而,轉瞬間眼底又浮起一抹擔憂,不動聲色的看向陛下,而陛下卻是雲淡風輕的看著下方對決。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玉茗山莊的玉無痕果然承受不住的敗下陣來。

「承讓了,玉莊主!」

那炎落謙虛的抱歉道。

「是本莊主技不如炎落少族長,少族長不必謙虛!」

玉無痕倒也大度,還了一個禮便黯然退下。

「第一局挑戰結束,大炎古族少族長炎落打敗玉茗山莊少莊主玉無痕,大炎古族取代玉茗山莊排位第十一!」

隨著那老者蒼老的聲音落下,場中頓時傳來一陣歡呼聲。

「凌風閣凌秋月不才想與紫月派決一雌雄,請紫宗主賜教!」

歡呼聲尚未停止,一抹紫紅色的身影依然出現在角逐場中,細細一看,竟然是一位容貌嬌美的女子!

「求之不得!」

一道冷笑聲響起,轉眼間紫月派宗主也落入場中,鐘聲一響,雙方立刻展開廝殺,下手絲毫不留情!

精彩的對打無疑是讓場外的眾人看得津津有味,歡呼聲不時傳來,成千上萬雙眼楮緊緊的盯著角逐場中交戰的兩人,耳邊還時不時的傳來眾人對場中兩人武功套路的分析,就如現在的飄西為北凌辰解惑一般。

「凌風閣凌閣主的這招是落月飛花,是凌風閣鎮閣之寶凌風弄月秘笈之中的第三式,她使出這一招目的虛影轉移,這紫月派的宗主怕是要吃虧了!不過,紫月派的武功素來詭異飄渺,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北凌辰點了點頭,雙眼緊緊鎖著場中交戰的雙方,果然,只見那紫月派的宗主很快便挨了那凌秋月一劍,然而,那紫月派的宗主轉瞬間便順勢迎擊,身上一閃,轉瞬間便繞到那凌秋月的身後,奮力擊出一掌,凌秋月措不及防,身子狠狠的一震,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狼狽的往前急沖數步才勉力站穩了腳步。

……

角逐場中很快便繼續進行下一場較量,眾人的情緒也是越發的緊張,而此時臨近聖山山腳下,七夜跟風尊使等人也在飛快的往這邊趕著。

「現在是什麼情況?忘川這幾日並沒有消息傳回來。」

七夜望著前方即將抵達的聖山,忽然微微拉住韁繩,慢了下來。

據她所知,花雨淚跟魏無天他們應該是暗中不下不少的殺手,此次不僅僅想要她七夜的性命,連北璃赤他們亦是不打算放過,畢竟,殺了北璃赤,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不然,這魏無天也不會尋思著拿到秘術,一來可以用秘術迎戰北璃赤,二來還可以讓那些老東西心服口服。

「夫人請放心,主子從大夏調了近五千玄羅軍,秘密的將聖山包圍起來,堵住各個出口,稍有風吹草動,主子便會下令讓他們殺進去,而且,我無極殿眾多的弟子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到時候主子令下,玄羅軍沖進去,無極殿的弟子也會緊隨其後,將敵人一網打盡!」

風尊使眼里拂過一道凌厲的寒光,冷笑聲听起來異常的陰寒。

七夜點了點頭,「注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跟他們結仇,能將他們威脅退下便好,無極殿在聖山已經惹下不少的仇家,勢單力薄,要是真的與他們對上,恐怕也會有很大的損失。更何況,樹大招風,我們若是如此狂妄將他們打壓下去,他們日後必然會感覺到有威脅感,包括那些超級大古族。如此,他們就極有可能會聯手將無極殿鏟除!」

「夫人考慮得極是!屬下會盡量衡量!」

風尊使思量片刻,才恭敬的應道,「夫人請放心,主子都已經安排好一切,以及所有的對策也安排下去,這次我們定然能夠全身而退!」

七夜眼底依然還是掩飾不住的擔心,然而吸了口氣,卻也只有打馬,加快了速度往前方疾馳而去。

「快點走吧,遲了怕就趕不上了!」

……

「第八局,莫伊古族莫少天擊敗清月樓詹飛,莫伊古族取代清月樓排位第六!」

「第九局,岳山劍派岳武峰挑戰大韓古族韓建失敗,大韓古族仍排位第四!」

「第十局,落塵閣落雨挑戰祁靈宮失敗,祁靈宮仍排第九!」

十多局下來,角逐場中的對戰越發的激烈,開打了將近一個上午,臨近中午十分天色才稍微陰了下來。

「該輪到我們出手了,後面都較量得差不多了,就我們幾大超級古族跟無極殿了,再不出手,等到那些鼠輩找我們迎戰我們還得費一番功夫跟他們玩。」

這時候,一直坐在大夜族長身後的魏無天忽然密音傳入花雨淚的耳中,那聲音異常的陰冷邪佞。

這下,一直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對面的北璃赤的花雨淚才緩緩收回視線,轉過頭望了一臉陰驁冷酷的魏無天一眼,抿了抿嘴,又下意識的望向對面的北璃赤,卻發現他仍然漫不經心的執著茶杯,斜臥在軟榻之上閉目養神。

她幾乎觀察了一個早上,發現他根本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那般冷漠的性子著實讓花雨淚備受打擊,他不是答應了族長要于這魏無天決一雌雄嗎?為什麼這會兒連半點反應也沒有?難道,他並沒有答應族長?

前來聖山城的途中,她也曾試探過族長的意思,卻不想,族長根本不屑于跟她解釋,只是一味的讓她放心,盡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她管,更不要她多事,這自然是讓花雨淚心中異常憤怒!

這老頭子根本就是對她全無半點信任,自己在他手里恐怕連一個傀儡都不如,時刻提防著她。

但是她自然是還不敢與他翻臉的,畢竟當時還不是時候,他的武功之高讓自己在他手上根本施展不出幾招,只有趁這聖山大會的機會,絕對將北璃赤剔除出大夜繼承者的名單,最好是讓北璃赤跟魏無天兩敗俱傷,如此,只要廢掉他們兩個,族長之位必定會落入她的手中。

魏無天這個蠢貨,還一心的以為她是他當初操控的棋子,哼,任何利用她花雨淚的人她都絕對不會放過!這大夜族長,她是當定了!

「你確定真的要跟他們兩個聯手迎戰北璃赤嗎?他們兩個身手確實不錯,但是如此一來,我擔心我們名譽會受損!」

花雨淚想了想,才壓低聲音應道。

那魏無天一听,禁不住一陣冷笑,淡淡道,「你擔心什麼?哼!名節聲譽是小,大業才是大!我為這一天籌備了多久?我為這大夜族長之位犧牲多大?等待多久?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是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的!況且,這些年無極殿接下的恩怨可不少,想他北璃赤死的人不枚勝舉,我這麼做,不過是為整個西域除害!到時候,天下眾豪杰崇拜我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恥笑于我?」

「哈哈,到時候,只要北璃赤一死,我馬上發信號彈,山下的人手馬上會沖上來,全力擊殺無極殿逆黨,即便攻不上無極殿,也能讓無極殿元氣大傷,更何況,到時候我們還有眾多人的支持,那無極殿的幾個老鬼,像夜玄鏡他們想要報仇,恐怕也是有心無力了!哈哈!這可是千年不遇的好機會,怎麼樣,我這步棋下得可好?」

魏無天冷笑連連,嘴角勾起的弧度森冷無比,不屑的望了對面的北璃赤一眼。

「所以,今天不管如何,我都會讓北璃赤死無葬身之地!就算讓他替他的女人還了無涯的性命!」

「東方七夜?」

听到魏無天這話,花雨淚腦袋里才忽然的一閃,幡然想起自己之前讓秦紫凝去刺殺七夜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現在結果如何?

「秦紫凝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不知道這東方七夜是不是已經被解決掉!」

花雨淚有些擔心的抬頭望進魏無天的眼中。

魏無天也是微微一怔,思量片刻,才冷聲道,「想必應該弄死她了!百號人的頂尖殺手你以為是開玩笑的嗎?而且他們手中的弓弩可是不眨眼的,上百只寒箭一齊射過去,那東方七夜即便是有三頭六臂,她也得被射成一只刺蝟!哼!」

聞言,花雨淚遲疑片刻,隨即才點點頭,「但願如此吧,那東方七夜的身手非同尋常,我在她手下都是吃不消的,若是讓她攻上來協助北璃赤,恐怕我們應付起來會很艱難。你知道北璃赤的武功已經達到一種出神入化的境界,想要打敗他,沒有我們大夜的秘術,只怕會很吃力!幸虧我們如今是幾人聯手,不然,我還真敢斷言你我二人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

花雨淚這話卻是讓魏無天極為的惱火,冷厲的掃了她一眼,才冷冰冰道,「哼,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北璃赤這小子在新秀榜前十應該是沒有他的份吧?不過你放心好了,我就不信新秀榜前十的其中三個對他一個北璃赤還能拿不下他!況且,你跟祁衡,藤原越也不是飯桶!總之,今天就讓北璃赤有來無回!哼!」

魏無天冷笑聲剛落下,大手頓時一掌拍向桌面,整個身子騰沖而起,徑直的往角逐場中沖了去!轉瞬間便穩穩的停落在場中,冷冽的眼神不免帶著一分輕蔑的色彩,驀然轉過頭朝陛下望了過來,冷聲道,「大夜古族魏無天想要請無極殿主賜教一番,不是無極殿主是否介意?」

魏無天此話一出,眾人的喧嘩聲戛然而止,皆是瞪大了雙眼,眼中有難以掩飾的興奮激動之意,興致勃勃的望著下方的魏無天跟席座上的北璃赤,片刻之後,眾人才歡呼起來!

「好啊!精彩啊!無極殿跟大夜古族!無極殿主北玄夜對新秀榜第二魏無天!」

「打!一定很精彩!」

……

「陛下!」

熱烈的歡呼聲卻是讓北凌辰感到一陣不安,只好壓低聲音,低低的喊了陛下一聲。

陛下斜臥的身子才微微直起來,捏著手中的茶杯定定的看著場中的魏無天。

「北璃赤,你當初讓我爹備受凌辱,我爹為此痛不欲生飲恨而死,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祁衡一定要殺了你替我父親報仇!」

不等陛下出聲,一道陰狠憤怒的聲音乍然傳來,緊接著一道黃色的殘影掠過天際,瞬間便站在魏無天的身邊,正是那祁靈宮祁衡!

「哼,我的理由也跟祁靈宮祁少宮主一樣!當初你也羞辱了我爹,今日我藤原越也要用你的鮮血替我爹洗去身上的恥辱!」

聲音落下,一道藍色的身影騰沖而起,朝魏無天跟祁衡兩人飛越而來。

眾人的喧嘩聲更是大起,驚呼的望著場中一臉陰冷狠辣的望著無極殿主的三人。

陛下微微收緊指尖,眼瞳微縮,迅速閃過一道寒光,北凌辰眼尖的看到他緊握的酒杯里正微微升騰著些許的霧氣。

「陛下,讓臣與你並肩作戰!這麼多個對手,怕是……」

北凌辰擔心的開口道,而不等他說完,陛下便已經抬手攔住了他的話,深不可測的黑眸里盡是冷冽的寒光。

‘叮!’

‘嗖!’

又一道桃紅色的身影劃過天際,眨眼間便也落在魏無天的身旁,溫婉而悅耳的嬌笑聲軟軟的刷過眾人的耳際——

「無極殿主相貌堂堂,武功深不可測,但你奪走我大夜古族的密匙,本座今日想與你討教一番,望北殿主能夠歸還我族密匙!」

花雨淚一臉冷笑的看著陛下。

「陛下!這個女人!」

北凌辰正想沖上前,卻被陛下一手攔開,眼眸里凝聚的寒光冰冷無比。

‘呯!’

這時候,一道巨大的響聲乍然傳來,眾人一驚,循聲望去,才發現大夜族長此時正憤怒的望著場中的魏無天跟花雨淚!

「兩個叛徒蠢貨!就憑你們那卑賤的血脈也想繼承我大夜族長之位,異想天開!赤兒,今日你就替外公殺了這兩個蠢貨!清理門戶!」

陰寒冷酷的聲音響起猶如一道驚雷在空中炸響!

赤兒!

外公!

什麼意思?

這無極殿主居然還是大夜族長的外孫嗎?

眾人大驚,不僅面面相覷!居然瞬間腦袋回不過神來!

對了,早年間是听說過這大夜族長有一個女兒嫁到中原去了,想來,這北玄夜應該就是那個女兒跟中原的男人生的兒子!

可是,無極殿跟大夜古族不是存在恩怨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看這架勢,應該是魏無天跟這大夜聖女花雨淚想聯手鏟除北玄夜,登上族長之位!

「哼,族長,我敬你現在還是我大夜的族長所以尊稱你一聲族長,你不知道無極殿是我們大夜的死敵嗎!居然還這麼明目張膽的跟這無極殿大魔頭認親來了!虧你還是我大夜一族之長!」

魏無天冷笑的望向大夜族長,冷然掃了大夜族長身後的兩名長老一眼,那兩名長老便點了點頭,朝大夜族長迎了上去。

「族長,這是族中的規矩,哼,而且族長你也說過,只要他們能打贏這場較量,他們便有資格繼承我族族長之位,族長難道想要食言嗎?」

「哼!你們若想隨意亂來,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無極殿跟我大夜古族原本就是一家,淵源很深,若不是你們魏氏一族跟花氏一族豈能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們以為老夫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我大夜跟無極殿關系越發惡化是為何所致?」

大夜族長振臂一揮,強大的真氣爆出,兩名長老措不及防頓時被震開,眾人驚呼聲大作!

「你!」

「不知北殿主可有勇氣應戰?素聞北殿主武功蓋世無雙,難道不肯與我幾人賜教一番?」

魏無天兩指悠閑的夾住自己胸前的碎發,臉上的譏笑之意甚濃。

「北玄夜!今日之戰不死不休,本宮主要與你立生死狀,勢必要你鮮血祭奠我父親的英魂!」

說著,便是一掌朝角逐場中心的生死台騰飛而去,一掌往玉石上印了去!

「對!立生死狀!不死不休!今日之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藤原越誓死討教!」

藤原越也跟著印上自己的手掌。

花雨淚跟魏無天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只見兩人點了點頭,也紛紛印上手掌。

……

立生死狀,不死不休!

果然!

大夜族長蒼老的眸子里浮現出一道嗜血的寒光——

沒有他的允許,誰染動他的外孫,誰就得死!

眾人眼底既是充滿驚恐之意,然而更多的是期待!

「卑鄙無恥!」

北凌辰咬牙切齒的罵道,恨恨的盯著場中的幾人,「你們是四個打一個!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有本事就一對一的打!」

執事席上的老家伙也皺起眉頭,臉上不免有些不安,尤其是無極殿跟大夜古族的幾位老家伙。

「你們馬上安排人手將整個古堡控制包圍起來,以防生變。」

「你們多安排聖山執法隊密集巡邏,一旦發現有可疑的人馬上抓起來。」

「是!」

掌管的執事飛快的下命令,霎時之間,氣氛變得異常的緊張!

「陛下,怎麼辦?」

「殿主,屬下馬上去找殿中的尊老……」

飄西也感覺到事態不對,連忙起身迎了上來。

「哼!」

不等飄西的話說完,陛下那黑色的衣袖頓時一揮,只听到‘呯’的一聲,茶杯瞬間化作粉末,大掌迅速往榻上一拍,黑色的殘影閃電般往角逐場中飛越而去,頃刻間一股強大的真氣驟然壓來,陰厲的寒風之中傳來遙遠的龍吟聲,魏無天等四人臉色一緊,連忙各自猛然踩地,身子迅速後仰飄出,驚險的躲過了襲來的掌風。

‘呯!’

四道真氣驟然朝陛下呼了過來,陛下縱身一躍,一腳踩上身旁的玉台,翻身飄出,眨眼間便穩穩落在四人的跟前。

「北殿主可以預先把遺言交代好,不然等下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魏無天冷笑連連,心想著,四對一,而且身手都在新秀榜前十,北璃赤這次是插翅難逃!必定要取了他的性命!

「廢話少說!你們四個一起上吧!」

冷厲的低沉聲落下,一掌拍向玉台,眨眼間,一個深深的掌印便出現在玉台之上,粉塵揚起的瞬間轟鳴聲震動天地!

眾人震驚的站了起來,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場中幾人,眼中的期待與興奮之意甚濃,而,亦是在此時——

「應該交代遺言是你們!」

一道清冷凌厲中氣十足的女聲暴喝傳來,緊接便是一陣轟鳴的馬蹄聲,奔騰如雷,氣勢雄壯,眾人驚愕的轉過頭一看,只見前方的大道上,十余騎正疾風一般狂卷而來,身後清一色的黑衣人是無極殿弟子的打扮,為首的卻是一個相當年輕的女子——

一身黑色衣裙,裙角怒放著幽藍色的鳶尾花,妖冶而詭譎,滿頭秀麗的長發挽成一個清麗簡單的髻,上面僅僅斜插著一支鳳簪,秀麗的容顏上布滿的是森冷的肅殺之意,手中那閃爍著淡青色幽光的寒劍劍刃上還沾染著鮮紅的血跡,不難看出,她身上顯然也是負了傷的,肩頭的衣裳已經被鮮血和汗水浸濕,正緊緊的沾在肩頭。

來到場外,一行人便勒住了馬,緊緊守在女子的身後。

而卻見那馬還沒有停下,那黑衣女子依然化作一道黑色的殘影往角逐場中飛掠而去,一股渾厚的真氣也排山倒海一般壓了過去!

「是夫人!」

這時候,飄西才從恍惚之中回過神來,無極殿數十名弟子眼中皆是瞬間閃出激動之意,哪里還能顧得上什麼?對著場中的兩人就是大喊——

「殿主,夫人千秋萬載,獨步天下!萬歲!萬歲!」

聲音落下,無極殿數百名弟子也頓時振臂高呼了起來,呼聲如驚雷一般,震耳欲聾,眾人臉色頓時僵住了,緊緊的鎖著往角逐場中急速掠去的黑衣女子……

原來這個黑裙女子竟然就是無極殿主北玄夜的夫人?

無極殿此時自是激動萬分,早就知道他們無極殿的殿主夫人跟殿主本來就是人中龍鳳,在大中原開創了新紀元,拉開盛世繁華的篇章,成就了一段驚天動地的龍鳳傳說,今天殿主跟夫人再度聯手抗敵,對陣西域聖山眾英豪,這將來一定又為整個西域乃次整個天下成就一段傳奇佳話!

「七夜!太好了!」

北凌辰心中自然是知道自己身手遠不如七夜,不管結果如何,他相信七夜也不想看到陛下獨自一個人迎戰,況且,他也私心不想讓陛下這樣迎戰!

‘啪!’

一掌往玉台上拍了下去,陛下剛剛印下的那只掌印旁邊已經出現了一只縴瘦的掌印,兩掌並排印著,分外的清晰。

涼風歇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也撲鼻而來,看到七夜朝自己走來,陛下那沉寂平靜的臉上才微微有些許的變化。

「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下午嗎?」

低沉的嗓音有壓抑的淡喜,但七夜也仍听出一些責備的意味,「身上的上怎麼回事?夜風他們是飯桶嗎?」

「得了,想如何退敵吧,生死狀已簽,能死能活全憑本事,適才在路上還想著見面的時候怎麼罵你一頓,如今看來,便也沒有了這心情,幾年前我們在朔涼的時候便已經立下誓言,你我夫妻二人定要同生死,共進退,即便下地獄也要一起闖,我今天便是為了實現這番諾言而來的。」

七夜語氣卻沒有半點責備之意,心知,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其實她七夜也有很大的責任,看到他一人獨戰這些西域高手,她心里既是著急又是心疼。

「你當這生死狀是開玩笑的嗎?他們想著擊殺朕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朕若是怕了他們早就不能活在這世上了!他們想殺朕,還要看他們的本事!」

陛下一手伸過去,握住七夜的閑置的素手,微微收緊掌心,完美的唇邊扯過一道冷笑。

「姑娘是何人?竟然敢如此放肆擾亂我聖山大會?吃了豹子膽了?」

見陛下跟七夜兩人挺親密的樣子,藤原古族的藤原越雙目一寒,冷冷的望向七夜,陰厲的斥喝道!

聞言,陛下眼中猛然迸射出一道陰厲的寒光,如同穿過冰雪的寒箭,正想出聲,而七夜卻攔住了他,秀麗的臉上扯過一道冷笑來——

「本宮與陛下育有兩位皇子,你說本宮是誰?你們今日不顧天下英豪的恥笑多人合力圍擊我陛下一人,還威脅他寫下生死狀。倘若我大夏的陛下有任何的閃失豈是你們這些賤民能承擔得起?你們不怕無極殿的追殺,難道你們還以為你們能勝得過上百萬大軍,乃至幾百萬雄獅大軍嗎?」

「今日我夫妻二人若是走不下這聖山之巔,本宮可以保證,兩個月之內,上百萬大軍一定會發兵征討你們西域聖山,既然你們不給我們活路,那就一起死好了,幾百萬大軍不能夷平你們西域聖山,絕對也可以將你們西域聖山變作人間地獄!」

殘酷狠絕的聲音不帶一絲的溫度,眾人這才一怔,幡然想起,除了這無極殿之外,這個北玄夜更是大中原至高無上的帝王,手下掌控的兵力有上百萬,甚至幾百萬之多,這個女人這般的狠絕樣子,讓他們毫不遲疑的相信,這樣的事情她絕對是做得出來的!

更何況,無極殿若是跟大夜聯手,他們就已經感到壓力萬分!

自然,七夜講的這些話其實是講給那些執事跟局外人听的,剛剛進來的時候幾乎也是一路殺進來的,聖山執法隊的人將聖山之巔圍的嚴嚴實實的,生怕出亂子,而且看他們的架勢,似乎還在打算讓他們無極殿跟魏無天的人互拼相互殘殺,場外不少的人也是蠢蠢欲動,其中無極殿的宿敵就不少,到時候他們開戰之後,他們也很有可能刺激行動,七夜豈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必須要震懾住他們,將他們壓住,同時也給聖山大會的執事們提個醒,讓他們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如此他們才可能出手按壓住那些變動。

而她跟陛下只需要專心迎敵,便也不怕他們敢暗自偷襲了。

傻瓜才會跟擁有軍隊的人斗!雖然他們個個是身懷絕技,能以一敵十,但是他們可不敢保證能夠以一敵一百啊!而且這無極殿跟大夜古族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百萬大軍!

絕對夠他們吃上一壺!

「哈哈,不愧是我大中原備受千千萬萬人敬仰的赤帝陛下跟大夏皇後,這等氣魄果然是人中之皇,不是那些小蝦小米所能比擬的,我苗疆聖壇有意助你們一臂之力!」

又一道溫潤而低沉的聲音打破了片刻的沉寂。

很是熟悉的聲音!

七夜秀眉一挑,循聲望了過去,卻見楚聖天率領苗疆聖壇的一幫屬下正緩緩從門口的方向走來,一身淡金色袍服,俊美如斯的宛如來自九天宮的神祗一般,聖潔而柔和。

「苗疆聖壇的人!」

「他們居然也過來湊熱鬧了!」

楚聖天的出現,無疑是讓眾人一片震驚,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多日不見,不知二位可好?」

楚聖天淡淡的笑聲傳來,卻讓陛下暗自一陣冷哼——

他跟他剛剛見過,很明顯,這話他是問七夜的,而,果然,他身旁的七夜輕輕點頭,清秀的臉上難得的掠過一道淡淡的微笑,「天聖使,別來無恙!」

「夠了,我可不管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生死狀既然簽下了,就應該有膽量迎戰,不然你們就從我們的胯下鑽過去,磕三個響頭叫上我們幾聲爺爺,然後再自我了斷還能免了一番酷刑!」

看著對方的助手越來越多,魏無天終于是沒有了耐心,他必須要盡快的解決掉這兩人,冷冷瞪著突然出現的七夜,魏無天咬牙切齒的望向身旁的花雨淚,而花雨淚眼底依然還流露著一道不敢置信的流光。

難道刺殺行動失敗了?

明明派了一百多個頂尖的殺手,而且還讓武功不弱的秦紫凝助陣,怎麼會失敗?剛剛看到東方七夜沖進來的時候,劍尖似乎還在滴落著血,想必應該是一路殺過來的,身上也還負著傷,她也發現了剛剛跟在她身後的無極殿風尊使跟無極殿的一幫弟子,難道是他們知曉了消息趕過去營救的?

秦紫凝呢?

為什麼沒有秦紫凝的半點消息?

花雨淚想著,心底忽然有些不安起來,七夜居然能夠沖了出來出現在這角逐場上,恐怕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她心里感到異常的不安!剛剛隱約感覺到連心蠱的變動,腦袋是秦紫凝生了反逆之心?

「魏無天,花雨淚,祁衡,藤原越你們四個一起上吧,我夫妻二人何懼!」

七夜心中自是大怒這些無恥之徒居然用這樣的辦法逼他們就範,中氣十足的暴喝聲響起,手中的弒月一橫,淡青色的劍光閃爍著駭人的寒芒朝花雨淚刺了去,她今天非要將這可恨的女人亂劍分尸不可!

花雨淚之前跟七夜交過手,自然是知道七夜的厲害,絲毫不敢怠慢,立刻點地躍起,也拔出腰間的佩劍,迎上來,哪知在劍尖即將要相擊的一瞬間,七夜劍鋒一轉,左掌凝聚的內力猛然往花雨淚毫不留情的擊出,黑色的身影一閃,殘影一般一繞,閃爍著淡青色寒芒的劍尖一偏,卻是指向一旁的祁衡,周圍的空氣的溫度徒然下降,凌厲的劍尖擦過停滯的空氣,祁衡甚至可以很清楚的聞到空氣彌漫的那股摩擦硝煙之氣!

祁衡心里大驚,來不及想太多,雙掌猛然轟出,七夜側身躲開,而藏在衣袖下的素手徒然出手,數道銀色的流光帶出,三把飛刀直逼祁衡的面門。

一連三招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動作之快讓人震驚!

花雨淚只覺得一個驚天霹靂在自己跟前轟然炸開,幸虧她反應得夠快,不然定是被這渾厚的掌力給震到了,真沒想到這東方七夜的內力是如此深厚,看這掌力轟下來,連這堅硬的地上也被震出一個大坑來,原本平整的地面方圓一兩丈之內已經看到絲絲裂痕,心中便是暗驚︰

這東方七夜加入戰局,北璃赤果然是如虎添翼,沒想到秦紫凝這個飯桶居然連這點事都辦不好!一百多號西域頂尖高手居然擊殺不了一個東方七夜!而看她身上多多少少還是負了傷,想必也是經歷了一番惡戰,體力必然有限,這祁衡的攻擊不錯,不如我拖住她,先讓祁衡出手,待她體力耗盡,再與祁衡合力一擊,必然能要了她的性命!

而七夜一路打上來,體力消耗之大她自己心中比誰都明白,時下雖然感覺身體有些疲憊,然而七夜是何人?她是一代殺王007,意志力驚人,她寧願戰死也不會後退半分!越是這樣的險境,就越能激發她的斗志,當初被那些雜碎追擊一個月,她幾乎都是這麼一身疲憊的挺過來的,如今她自然也還是有這樣的毅力!

但是也不能這麼硬打,必須要速戰速決,先重擊這祁衡,再牽制住花雨淚,那麼陛下就能專心應付這魏無天跟藤原越,陛下之前既然敢說他的實力在這西域聖山新秀榜前三不成問題,想必對付這魏無天還應該是不相上下的,藤原越雖然也在新秀榜前十,但是七夜對陛下的武功是深有體會的,她相信只要她拖住這兩個人,陛下一定能將魏無天跟藤原越打敗!

「赤,速戰速決!」

落下這麼一句,七夜身形一閃,劍尖再次往花雨淚直擊而去,直逼花雨淚往祁衡那邊逼了過去將四人拉開距離。

而此時,陛下那低沉冷靜的聲音飽含關切之意,密音傳入七夜的耳中,「小心些,拖住他們片刻就好!」

陛下自然是知道七夜的心思,夫妻二人闖蕩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心中早已經有了默契,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思。

話音落下,便是長臂一震,劃過一個半圓,狂風怒吼的呼嘯聲頓時大起,身後披著的大氅一掃,狂風之中,凝聚的真氣猶如一條騰雲駕霧的巨龍一般,仰天咆哮了一聲,便閃電一般朝對面的魏無天跟藤原越沖了過去,周圍數丈十丈之內仿佛是龍卷風過境一般,整片天地都在劇烈的扭曲移動,隨著那巨龍沖出,狂風頓時瘋狂呼嘯,一切都來得太快!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完成這麼強悍的一擊!坐在場外的前方的人很明顯的感覺到腳下大地的撼動,臉色徒然劇變,吃驚的盯著場中交戰的雙方。

魏無天哪里會料到這陛下會突然出手,而且還轟出這麼強大的一掌,臉色微變,眼里的寒光一愣幾乎是在眨眼間的功夫,便順著沖來的風勢迅速往身後飄出,打了一個翻身,這麼一閃幾乎達到他武術的巔峰!而他身旁的藤原越也驚險之極的避開,雙掌推出一拳急退了數步才勉力站穩了身子。

素來知道這無極殿主北玄夜武功了得,今日一試竟是厲害如斯,看他一掌擊出之後,強大的真氣震得魏無天兩人都不敢硬拼,眾人心里也一個捏緊,而轉眼間,三道身影便糾纏在一起,高手對招自當精彩無比,這魏無天跟藤原越配合得很好,魏無天的功力原本就不弱,再加上藤原越施展本族的秘術,招招凶險,場外的北凌辰跟無極殿眾弟子已經暗自捏了一把汗,飄西慌張的望向執事席上的尊老們,然而卻見那幾位尊老正在一瞬不瞬的盯著場中的激戰看得津津有味,心中也是焦急得不行,只得望向身旁的風尊使。

風尊使臉色也很是陰沉,不時擔心的望向場中的情況,見飄西焦慮不安,這才壓低聲音道,「放心,主子跟夫人既然敢迎戰,想必應該是胸有成竹。傳令下去,讓山下的弟子,還有雲,冰,霜三為尊使,各位旗主,堂主做好準備,通知幾位隨行長老,讓大家提高警惕,一旦有意外,立刻放手大殺,一定救出主子跟夫人!」

風尊使很冷靜的下達指令,他不能讓那些人趁機動手,所以只能先下手為強!

「是!屬下馬上就去!」

一聲落下,飄西才飛快的退了下去。

……

一連幾十招下來,雙方都沒有見任何敗勢,陛下衣袂在狂風狂卷而起,身形閃電般移動,仿佛一道陰郁的黑雲在暴風雨之中穿梭著,龍吟虎嘯聲驚雷一般轟然蓋下,霹靂作響,飛沙走石,繞開魏無天的攻勢,招招陰狠直打向藤原越,藤原越縱然武功不弱,但是距離陛下還是遜色一籌,所以十幾招強大的轟擊下來,便毅然應付得吃力了一些。

陛下心中自是也有一番思量,只能盡快出手解決去這個藤原越才能騰出手來對付這魏無天,七夜經過一番血戰下來體力已經有些消耗,雖然她出招也是陰狠凶險,但是在如此消耗下去,他們的處境絕對不妙。這四人都是新秀榜的高手,若是他們四人聯手對付他,他真的不敢說能活著走出這角逐場的人會是他北璃赤。

但是不管如何,既然七夜加了進來,那他們今天必須活著走出去!

陛下心中暗下決心,出手更為凶猛凌厲,揮出的掌力狂風呼嘯,猶如驚濤駭浪一般猛然砸下,藤原越只得奮力相擊。

眼看著藤原越應付得越來越吃力,然而也不知道這北玄夜忽然施展了什麼身法,自己竟然靠近不了他,打出去的拳也被他那強大的掌力震退,然而看他每次出掌招招凶猛,想必內力消耗也是極大,心中便是暗想著,以一對二本來就是不容易,最擔心的便是這樣的消耗戰,所以只要拖住他,讓他打得筋疲力盡再反擊也不遲!

而陛下哪里會如他的意,見魏無天給藤原越使了一個眼神,便明白兩人是打算打消耗戰,清俊的臉上扯過一道冷笑,黑色的寒芒頓時從衣袖中閃出,只听到一聲清嘯聲劃破天際,破日已然出鞘!

「天啊,是破日!」

「那女人手中的好像是弒月!」

「當年蒼雲女帝的佩劍,上等傳奇寶刀寶劍,他們怎麼可能會破掉封印的?那刀劍都在我聖山之巔的寒池聖水之中浸泡多年聚集了多少的天地精華!」

大夜族長身後的幾位長老也幾位驚愕的看著陛下跟七夜手中的破日跟弒月,臉色變得異常的奇怪!

而大夜族長臉上卻是拂過一道冷笑,不難發現,看向陛下跟七夜的眼神里卻是多出了一份期盼與欣慰,西域的人恐怕沒幾個人知道這無極殿主的底細,但是他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破日一出,必見血!眾人只知道無極殿主武功高強,但是卻不知道他真正強的是刀法!

適才觀戰,便隱約能看出,這藤原越並不是他的對手,倒是這魏無天挺強,想要擊敗他恐怕不容易!

再看看七夜那邊,一對二著實是有些為難她了,現在看起來雖然也沒有落于下風,但是一炷香之後恐怕也會內力消耗殆盡,想到這里,大夜族長那蒼老的眼眸禁不住微微一沉。

‘叮!’

兩劍相擊!

望著花雨淚那絕色的臉上扯出的冷笑,七夜心中自是憤怒不已,而另一個對手祁衡也不是簡單的角色,他們現在雖然重傷不了她,但是這樣的消耗戰她打不起!

「東方七夜,想不到吧?你今日終究還是死在我手中,秦紫凝跟那麼多的殺手居然還弄不死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花雨淚側身避開七夜呼來的掌風,冷笑道。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了!」

不能這麼蠻力打下去,必須重傷他們當中的其中一個才騰出手來對付另一個!

想到這里,七夜眸光頓時冷漠如冰雪,整個人看上去鎮定無比,空中傳來一道清嘯聲,七夜迅速偏過身,果然看到祁衡的長劍正朝她的胸口刺來!

目光一寒,一道陰冷的寒光驟然一閃,冷漠的唇線扯過一道不達眼底的冷笑,肩頭微微一偏,動作稍微遲緩了下來——

‘叱!’

寒劍刺入身體的聲音傳來!

「七夜!」

一直站在場外緊張的觀戰的楚聖天一聲驚慌的大吼,迅速站起,正要往場中沖去,然而卻被身後的幾位長老給拉住了!

「七夜!不要打了!」

楚聖天雙目赤紅,憤怒的望著站在七夜跟前的祁衡,恨不得將其碎尸萬段,而這時候眾人也驚呼起來,定定的望著場中的七夜!

只見她跟前的祁衡手中的長劍已經刺入她的左肩,花雨淚跟祁衡臉上瞬間露出一個笑容,「怎麼樣?東方七夜?我說過,你今天必須死!」

七夜臉上的冷笑越發明顯,渾身釋放出的嗜血的殺意濃郁無比,只見她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詭異了起來,身子一個用力,往前沖了過去,只听到‘叱’的一聲,祁衡的長劍已然穿透七夜的肩頭!

花雨淚瞪大眼,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事情,失聲尖叫起來,「快退開!快退開!」

然而,這一聲落下已經太遲——

‘叱!’

寒劍沒入身體的聲音再次傳來,花雨淚驚恐的顫抖起來!

「去死吧!」

狠毒殘酷的冷笑聲傳來,淡青色的劍光帶著一道緋紅自祁衡的月復部一閃而過,素手用盡力氣對著祁衡的胸口猛然震出一掌,黑色的身影往身後退去,祁衡手中的長劍一閃,妖冶的鮮血順著劍尖滴落而下!

‘噗!’

滴落的鮮血還沒有落地,他的身子頓時像一堆破布一般被七夜震開,重重的朝對面豎起的石柱撞了去,一口鮮血夾著破碎的內髒從口中沖了出來!

眾人驚恐的大呼起來,瞪大眼望著祁衡,這才發現他的月復部已經被橫劃過一條幾寸長度的傷口,鮮血狂涌而出!

他緊緊捂著傷口,奔涌的鮮血依然不斷的留下,完全阻止不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抬起頭望著七夜,卻發現已經退出十丈遠開外正執劍而立,清冷秀麗的小臉上盡是狠辣的冷笑。

「你……你好……毒……」

「少宮主!少宮主!你感覺怎麼樣?」

祁靈宮的弟子驚慌失措的迎了上來,將祁衡扶住,花雨淚也震驚的望著這一幕,一股寒冷的氣息自腳底往上冒。

然而,祁衡已經來不及交代上一句話了,不等祁靈宮的弟子將他抬下去,腦袋一歪,便沒了氣,雙眼瞪得大大,帶著不敢置信驚恐之色!

花雨淚這才微顫的轉過身,望向一身嗜血猶如地獄修羅一般的七夜,卻見她絲毫不管自己鮮血浸濕的肩頭,正冷冷的望著她。

這個女人……

果然狠毒啊!

不僅僅對別人狠,更是對自己狠!竟然不惜重傷自己以身誘敵!

其實看似如此,七夜心中卻是有苦說不出,要知道她打斗這麼久下來,三人交戰不下上百招,她已經明顯的感覺到她體內流失的真氣越來越多,若是再這麼打下去,她恐怕難以抵抗了,如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解決掉一個,要纏住這個花雨淚還是勉強可以的。

「祁衡!」

這時候,魏無天跟藤原越等人也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兩人身上也或多或少負了傷,破日的刀勢凶猛凌厲,他們想要全身而退自是不簡單!

‘叮!’

‘呯!’

就是抓住這個機會,只听到一聲猶如霹靂一般的炸響,一道慘叫聲劃破天際,乍一看,只見一道黑色的殘影從眼前一閃而過,瞬間掠過天際,而原本剛剛驚險避開陛下的掌風轉頭往祁衡那邊看去的藤原越整個身子已經被一陣掌風狂卷而起,千斤巨錘一般的掌力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胸口上,真氣震得空氣一陣轟鳴作響!

‘呯!’

藤原越被拋棄的身子忽然間又好像被一股強大的吸力猛然往地面一扯,重重的摔在地上,震起一片飛揚的粉塵,口中鮮血狂涌而出,雙目圓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的變故又讓眾人大驚,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執事席上‘嗖嗖’的幾聲,幾乎所有人都震驚的站起來,驚駭的望著場中如此血腥的一幕!

‘嗖!’

黑色的殘影鬼魅一般一閃而過,正在隱忍著肩頭傳來劇痛的七夜瞬間被那黑色的殘影一抓,擁入懷中!

「感覺如何?」

低沉的聲音里蘊含濃郁的關切與焦急,不等七夜開口,一顆大力回金丹已經送入她的口中。

七夜咽了下去,吸了口氣,應道,「沒事,速戰速決!」

語畢,也顧不上肩頭的傷口,肩頭一閃,弒月化作經天長虹再次朝花雨淚直擊而去,必須趁勢將他們拿下!

花雨淚只感覺一股陰風朝自己猛撲而來,顧不得太多,迅速飄起,衣袖一陣橫掃,一大片的銀色寒芒驟然從衣袖中橫掃而出。

七夜見狀,連忙猛然後仰,快速的往身後飄出,在三丈開外站穩了身子,只見她手中的弒月一揮,一股詭異的淡青色的漩渦騰升而起,冰冷的空氣自周圍凝聚急速旋轉著,殺戮的氣息大漲,只見七夜口中低低念著——

「滄海茫茫笑長風,明月高照破海天!」

一聲落下,回蕩的劍氣漩渦頓時猶如如同奔騰狂涌的驚天海嘯,咆哮怒吼激起千萬層驚濤駭浪。

‘轟隆隆!’

一陣濃郁的殺氣大盛,她感覺體內的真氣越來越少,她想也沒想便直接施展伽藍十八式最後的必殺之招,必須在這幾招之內將花雨淚抹殺!

隨著風聲呼嘯而過,腳下的大地微微晃動起來,狂風卷起滾滾煙塵。

七夜唇邊扯過一道殘酷的冷笑,望著迎面刺來的花雨淚冷笑道,「到你了!去死!」

淡青色的漩渦凝聚著可怕的能量朝迎面刺來的花雨淚刺來的劍尖猛然相撞,一切都來得太快,花雨淚根本來不及躲閃,只來得及偏過身,避免那漩渦之中飛舞的寒劍刺傷自己身上的要害。

然而,即便如此,當右臂傳來一陣劇痛的時候,她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從自己身上離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大起,深入骨髓的尖銳的疼痛自右臂往全身各處蔓延而去,她當下一聲淒厲的慘叫,轉頭往自己的右臂望了去,只見眼前一片紅,右臂自上臂被整個砍去!

「我的手!啊!我的手!」

花雨淚恐懼的尖叫了起來!

‘呯!’

眾人亦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那只依然執著劍的斷臂落在花雨淚的跟前,後背都驚出一身冷汗來!

‘轟隆!’

與此同時,魏無天承了陛下一個虛招,當陛下橫劈來一掌的時候,他已經躲不開,亢龍怒吼聲劃破天際,陰風咆哮的瞬間,奔騰狂嘯的巨龍已經朝魏無天狂卷而來!

好可怕的速度!

魏無天來不及出手,便被那巨龍卷到天上,龍尾一陣狂拍而下,黑色的殘影自眼前一閃而過,魏無天只听到一陣‘ 嚓 嚓’的骨頭折斷捏碎的聲音,緊接著尖銳的疼痛便自全身各處傳來,一聲淒厲悲涼的慘叫聲和著花雨淚那尖叫的痛苦聲響起——

‘呯!’

陛下一手舉起魏無天朝大夜古族的方向扔了去,慘叫連連的魏無天被狠狠的丟在地上,震起一片飛揚的塵土!

「這就是你魏無天新秀榜前三的實力!倒是朕太高看你們了!」

低沉冷漠的聲音冰冷如寒霜,宛如隔了幾個世紀般傳來,听在眾人的耳中令眾人不禁一顫,驚恐的望著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的魏無天,差點忘記了呼吸。

好強,好厲害!

就那麼眨眼間便將魏無天的全身的骨頭都捏碎了,這種歹毒的手法不愧是無極殿主,記得當年他幾乎也是用這樣的手法捏碎了某一個古族的長老,後來西域聖山的人才暗中將這無極殿主成為魔頭的,自然,明面上他們不敢造次。

「東方七夜你這賤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賤人!」

花雨淚痛苦的大呼,左手撿起地上的長劍發瘋一般的朝七夜沖刺而來,絕色的容顏上盡是扭曲的猙獰與狼狽。

七夜冷目一眯,咬了咬牙,拼勁了力氣迎了上去,黑色的身影一閃,自花雨淚的身旁擦過,劈頭將扇了她一巴掌。

「讓你罵!你派了上百個西域高手刺殺本宮,本宮要你死上一百次你也是死有余辜!你明面上順從大夜,實則已經跟魏無天暗渡陳倉,堪稱無恥下流之最!」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也不過是一個未嫁先休的棄婦而已!要說無恥,你才是無恥……啊!」

花雨淚一句話還沒說完,一陣掌風便橫掃而來,花雨淚一聲尖叫,聲音落下只是便已經被丟到躺在地上申吟慘叫的魏無天的身邊。

「朕的皇後豈是你們這些賤民能肆意辱罵,魏氏一族跟花氏一族當年不過是借住大夜古族喪家之犬,如今卻有宣兵奪主膽色,這等忘恩負義的小人,也配做朕的對手,簡直丟人至極!滾!」

陛下一聲冷厲的暴喝,揚手又是一掌,兩人便硬生生的朝大夜族長面前撞了去。

「這兩人交給你處置,別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

冷冷的丟下這麼一句,頃刻之間陛下已經來到七夜的身旁。

「今日之事,本是你們祁靈宮,藤原古族,還有這大夜魏氏一族花氏一族挑起,事至此怪不得赤兒跟七夜,花氏一族跟魏氏一族勾結已久,一心想奪取我大夜族長之位,這等小人之心不配做我大夜的族人!本族長宣布,自今日起,魏氏一族與花氏一族將永遠從我族除名!今後,他們將不再是我大夜古族的人,大家生死兩不相干!」

大夜族長拍案站起,目光陰冷的望著跌倒在自己跟前的花雨淚跟魏無天,冷漠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大夜族長這些話無疑像一個重磅炸彈,讓眾人又是一陣震驚!

「你這什麼意思?你想將我花氏一族跟魏氏一族逐出大夜?」

這時候,大夜族長身後的灰衣長老瞪大了眼望著大夜族長,眼里盡是那不敢置信的寒光。

「哼,老夫想這麼做已經很久了!你們不是一直想要一個理由嗎?現在你們可看到了,魏無天跟花雨淚居然不顧我大夜血脈公然挑釁想擊殺我大夜第一順位繼承人,這個大罪足以將你們驅除出我大夜古族!族規第十八條,便是有此規定!大夜接納了你們上百年,對你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老夫可不想這大夜古族以後還要更名做大魏古族或者大花古族!」

大夜族長陰冷殘酷的冷笑道。

此話落下,那灰衣長老頓時一驚,連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魏無天跟花雨淚也為之一驚!

「這麼說,今天這樣的安排是你有意為之了?」

灰衣長老震驚的望著大夜族長。

「哈哈!老夫說過,想在老夫面前玩陰謀詭計,那是自尋死路!花雨淚當初一開始被你們安排到老夫身邊的時候,老夫便已經知曉你們的目的。你們沒有順位繼承族長的資格,所以你們只有以武功讓我大夜所有人心悅誠服你們才競選的資格,當然前提是,沒有赤兒這個順位繼承人的情況之下!所以你們必須要找到一個殺死他,又讓眾人誠服的辦法,讓大家找不到制裁你們的理由!于是你們便是想借此次聖山大會,名曰打洗牌大戰,暗中挑撥祁靈宮跟藤原古族的人逼赤兒立下生死狀,借他人之手為你們開月兌!真是好計策!」

大夜族長冷笑連連,不屑的望著下方的魏無天跟花雨淚,「以你們的計劃是這麼想的,要是後面赤兒敗下陣來,那麼你們便可以隨意推月兌,畢竟提出立生死狀的人不是你們!哼,老夫早就知道你們打的如意算盤!便是將計就計,今天不管如何,只要你們立下這生死狀,就已經注定你們魏氏一族跟花氏一族的命運!我大夜古族眾位長老可不是你們肆意坑騙糊弄的蠢貨,就憑今天這事情,讓你們兩族在我大夜除名已經是便宜事,若是赤兒出了什麼事,你們兩族的人必將遭受我大夜無窮無盡的追殺!老夫想著將你們逐出我大夜已久,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哼哼,今日,正好!」

大夜族長這話落下,那灰衣長老臉色大變,臉上不禁一陣憤怒,一股腥甜猛地往上沖,一口鮮血便沖口中噴了出來,只听到他仰天長嘆道,「可悲啊!我們還以為我們做得滴水不漏,到頭來卻被你當成猴子一樣耍,你果然是陰險卑鄙!我魏氏一族跟花氏一族這些年為族中所做的貢獻不是你們能隨意抹殺的!」

「所以你們就無恥的想將我大夜族人拉下來自己上位?蠢貨!你們再如何也改變不了大夜的主人是夜氏一族的事實!大夜的秘術只有夜氏一族血脈才有資格修煉,無知的你們居然還想潛入聖地,哈哈,笑煞老夫也!」

「哼,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聖山大會也不會答應!北玄夜跟東方七夜血洗大樓挑起戰爭,本來就應該受到聖山大會的制裁!他也沒有資格做我大夜的族長!況且,你以為你說驅除就能驅除嗎?哈哈,說不準現在被驅除的人就是你們夜氏一族的人。」

「魏三長老此言差矣,我大樓古族本來就是因為吳氏一族作亂,北殿主跟夫人不過是為我大樓除去那些監守自盜的奸賊罷了!本族長還打算要想聖山大會請願,望聖山大會好好嘉獎北殿主一番呢!」

說話的,正是樓逍遙,現在大樓古族的族長。

「哈哈,所以老夫笑你們這群人不過是無知的蠢貨,老夫早在來這聖山城之前便已經安排好族中的長老將你們族人驅除出大夜,你們真以為夜氏一族的底蘊就僅僅如你們看到的那般嗎?如果不是不想因為你們這些蠢貨拼得元氣大傷,老夫豈能容你們到今天?」

……

听著這麼一席話,七夜才一陣恍惚的看向陛下,原來,此人的心機還有手段,都是遺傳自眼前的這個老者!

太厲害了!

七夜渾身一陣虛軟,弒月猛地往地上刺去,借劍穩住腳步,陛下眼明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臂,扶住她,這時候,七夜才忽然感覺喉嚨間一甜,一道鮮紅頓時順著嘴角滑落下來,很明顯,還是受了內傷,忍了很久到底是忍不住了。

「你怎麼樣?」

陛下俊眉一皺,迅速收住破日,一手抓過她的手腕開始把脈,而七夜嘴角溢出來的鮮血卻是越來越多,而且那血跡竟然隱隱帶著些許的黑色,整個人無力的倒了下去。

陛下大驚失色!

中毒了!

「怎麼……怎麼會這樣?」

低沉的聲音已經染著一道顫抖,連忙火速的扶著七夜讓她靠著一旁的石柱坐下,驚慌失措的給她檢查身體,而剛剛往她身後一模,便忽然感覺到自己掌心一熱,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並不是左肩上的傷,而是右胸口……

「是箭傷……箭上抹了毒,我吃下大哥之前給我的那顆救命丸才勉強支撐過來的,所幸……來得還不算太晚!」

七夜腦袋里是一片恍惚,眼中有些迷離,無力的望著他,「放心吧,估計也死不了,只是現在有點想睡。」

「不要睡過去,七夜!朕這就帶你去解毒!」

陛下迅速的撤下自己身上的披風,往七夜身上遮了去,正想抱起她,而這時候,一道尖叫聲傳來——

「我要殺了你!東方七夜!」

「赤兒小心!」

「主子小心!」

「小心!」

驚呼聲幾乎在一瞬間響起,陛下正想回頭,冷不防,一道寒風襲來,鋒利的寒劍擦過冰冷的空氣刺了過來!

一切都來得太快,任誰也沒又想到,倒下旁邊的花雨淚竟然還能有力氣爬起來,對于這麼富有戲劇性的一幕,眾人已經驚呆了,忘記了尖叫!瞪大眼的望著那寒劍朝陛下的身後刺了去!

‘噗!’

恍惚之間,忽然見到眼前掠過一道淡紫色的殘影跟一道淡金色的幽光交錯閃過,緊接著,刀劍沒入身體聲音傳來——

陛下抱著七夜也在一瞬間轉過身,便看到跟前被長劍穿過胸口的一身淡紫色衣裙的秦紫凝,而楚聖天的大手正緊緊的握著劍刃,鮮紅刺眼的鮮血正順著劍刃滴落而下。

‘呯!’

一掌震飛花雨淚,楚聖天才出手扶住秦紫凝倒下去的身子,胸口溢出的鮮血很快就染紅了衣襟,然而她似乎沒有感覺到半點疼痛一般,側過身子,雙眼微微含著熱淚望向陛下,那里面蘊藏著太多的東西。

「秦姑娘,你感覺怎麼樣?」

楚聖天神色復雜的望著秦紫凝,又是一臉擔心的望著被陛下抱在懷中的七夜。

「咳咳……」

秦紫凝咳了幾聲,鮮血開始從口中溢出,美麗的眼眸卻是緊緊盯著陛下,眼神開始有些渙散……

她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

也是眼前這個清俊高貴的男子,英俊神武,卻是冷漠如冰的黑袍男子,淡漠的站在她身後,用那雲淡風輕的語氣指點她琴藝的樣子,那時是桃花漫天飛舞的時節……

「太子殿下願意教紫凝彈琴嗎?」

「心境比指法重要。」

那時候他就是丟給她這麼一句話,然後她很生氣,知道他平日里也不出門,總是呆在府中,于是就故意彈錯音,使著性子去擾他,讓他受不了的終于出來指點她。

那一日,他要離開了——

她站在桃花樹下,望著他那清冷的背影說——

「紫凝想給殿下彈一輩子的琴,不知殿下是否願意听?」

「殿下他日若是有時間,一定要來金盛,紫凝親自做了桃花釀埋在桃花樹下,等殿下來,再挖出來,與殿下共飲……」

他不答,沉默良久,終是頭也不回的離開,她在桃花樹下哭了一天一夜……

想著那一幕幕,秦紫凝眼角很快就落下眼淚來,感覺不到胸口的疼痛,整個人都是麻木了,淚眼朦朧一瞬不瞬的望著陛下,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還是七夜壓下昏厥沉睡的沖動,勉力開口讓陛下將她放下,然而陛下卻將她抱得更緊,而七夜終于還是昏睡過去了。

這一幕無疑是讓秦紫凝痛心的,他竟是抱她一下都不肯嗎?

秦紫凝落寞而失望的笑了笑,眼角滑落的淚珠越來越多,滾燙而灼熱幾乎灼傷楚聖天的手,她睜大淚眼迷蒙的美眸,美麗的瞳孔漸漸渙散——

「你知道嗎?你是天下最涼薄的人,人道你就是太上忘情,而我卻明白,你亦非太上忘情,只是你把所有的感情都給了另一個女人。而視其他的女人猶如無物!可是……我偏偏……偏偏就是愛這樣的你,從來都不後悔過!如果……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秦紫凝仍然會這樣痴痴的深愛你,而且……我一定會,一定會換另一種方式愛你……」

秦紫凝吃力的望著陛下,目光如風中搖曳的殘燭,隨時有熄滅的可能。

陛下低頭看了懷中的七夜一眼,然後才望向秦紫凝,目光很是平淡,低沉的語氣很是淡漠,「朕從來沒讓你為朕做任何事,朕窮盡一生,除了她,已經要不起任何的女人,你原本貴為金盛公主,又何必如此執著?」

陛下說著,忽然低頭望向懷中已經昏倒過去的女人,目光霎那間溫柔似水。

秦紫凝悲愴的大笑了幾聲,一口鮮血狂吐而出,「北璃赤,即便如此,我秦紫凝仍然不會後悔深愛著你!我永遠,永遠不會後悔……」

聲音收歇,人便也咽了氣。

她知道她活不成了,花雨淚的連心蠱……不如就這樣死去罷……

「主子!」

風尊使跟北凌辰等人也應了上來。

「夫人沒事吧?」

「七夜沒事吧?」

一干人都是關切的望向昏迷不醒的七夜。

陛下嘆息了一聲,「早就中了毒箭,一直忍到現在,如今怕是毒性已經深入內髒了,朕要帶她回去了,這里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朕無力再管,告訴幾位長老跟尊老,他們再不出手,這無極殿朕也不要了……」

陛下說著,又低頭看了渾身是血的七夜一眼,素來平靜深沉的眼眸居然微微閃爍著一點點淡淡的晶瑩,他低下眼簾,將外露的情緒盡數的隱藏,雙手收緊,將七夜緊緊擁進自己微暖的胸膛。

「做到這一切,已經足夠,縱使身上背負得再多,朕也不能再看她負傷,她原本也不需要承擔什麼。」

忽然想起,似乎,從她跟他在一起的那天起,他就沒有給過她一天安穩的日子,他欠她的,終其一生恐怕也難以償還,既然連她都無法償還,又如何能有心思去在乎別的女人?

這一刻,他忽然想他應該給她幸福,而不是……

他一直都是寂寞的,直到她的出現。

他一直都很累,直到她給予的分擔。

陛下覺得自己的心眼其實很小,小到也僅僅能容納她一人。記得很多很多年前,皇爺爺也曾經問過他這麼一句話——

赤兒,你說是江山重要還是女人重要?

那時候皇爺爺因為東方老太妃病逝悲痛難當,恍惚之際問他這話,那時候父皇雖然還是太子,但是也代理朝政好幾年了,皇爺爺總喜歡將他叫到龍榻邊跟他說話。

那時候的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索性就說自己不知道,多年以後,他心里早已經有了答案。

在簽下這生死狀的那一瞬間,他確實心里有不太好的預感,也沒想過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迎戰了。

因為,不管如何,有些事情他總得去承擔的。

走上聖山之巔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一切的心理準備,但是其實,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再也見不到她,後來她還是趕來了……

「主子請放心,屬下馬上去找幾位尊老!」

飄西一聲落下,便飛開的往執事席的方向走了去。

他也不再說什麼,抱著七夜便大步的離開了。

北凌辰跟楚聖天轉過頭,望著他急急離去的樣子,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便是笑了笑,那笑容里看起來卻是有些落寞的,深沉的眼眸里也都是摻著一道復雜之意。

手心里傳來尖銳的疼痛讓他回過神來,楚聖天低下頭看向自己已經被染紅的手心,不禁悵然嘆息了一聲,目光淡淡的落在秦紫凝的身上……

「天聖使,你的手受傷了,沒事吧?」

無極殿的弟子關切的望著楚聖天,見他手心沾滿了鮮血,便低聲問道。

楚聖天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看著陛下已經往角逐場外走去的身影,忽然想起了什麼,俊臉上頓時浮起一抹擔憂之色,「你們快點護著他們下山吧,除了這些事,怕是不太平了,快點護著他們下山!」

那無極殿弟子點了點頭,一個招手,一干人便迅速跟上陛下。

「將她厚葬了吧!」

許久之後,北凌辰才回過神來,望著已經咽氣的秦紫凝,冷峻的臉上不禁也浮現出一抹復雜的神色,眼底有些許的惋惜,些許的悵然的幽光緩緩流過。

有誰能想到當年名滿天下的中原三大才女之一,如今竟是以這樣悲涼的結局收場,這算不算造化弄人?

想想,從今以後,這世上又少了自己熟悉的一張面孔,此去經年,茫茫人海,滄海桑田,山高水長,他們永遠不會再見了,真正的後會無期……

天地悠悠,滄海茫茫,誰能料到這又是一次永別呢?恐怕,也只有這樣的永別才更讓人痛惜,而難以忘記。

陛下會記住她嗎?

或許不會,永遠都不會……

因為——

陛下永遠記住的人是他同樣深愛的七夜,而亦是同樣深愛陛下的她卻是永遠記住了陛下!

為情所困,了卻余生……

原來,他們並非都是太上忘情的……

------題外話------

先上傳上半部分,還有下半部分在本月三十一號上傳,上半部分寫得有些悲傷,所以我寫得很難受,通常寫這樣的戲份我都需要先把自己給感動了,只有把自己感動了,才能感動大家,我會努力寫好結局,大家不要著急,三十一號見,姐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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