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眼尖的李秀兒又看到了崔宗之後方的馬車,她幾乎在瞬間就認出了這是韋家的馬車,這讓她忍不住心中一喜,只因誰都知道,王維與韋陟走得很近,是極好的朋友,看起來這次韋陟也來參加這重陽佳節,那麼,王維也不可能不來。
想到此,李秀兒發自內心的高興起來,連那總是顯得怯懦的神色,也出現了幾分喜意。
李持盈看到自家外甥女這般變化,心機頗深的她,自然一瞬間就想到了什麼,雖說她很努力的讓自己不在乎那個可惡的男人,可此時她依舊忍不住說道︰「秀兒,你既然已經知道那個王維身上有了婚約,難道你還對他不死心?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的……」
李秀兒臉頰通紅,她忙擺著手否認道︰「小姨你別瞎猜,我只是單純的欣賞那王摩詰的才華而已,不是連小姨都總是臨摹他畫的那兩個人物嗎?」
李持盈微微噘著嘴,嘟噥道︰「嘛,他的才華當然不用說,還是有那麼點的,還有,我可只是模仿那個所謂的萌系畫風而已,我覺得那樣的畫比其他的可愛,至于那另外一種畫風,簡直無法直視,說是唯美畫風,還不如說是春/宮畫!」
李秀兒抿嘴輕笑,她其實知道,自家小姨對那王摩詰還是十分欣賞的,可惜那王摩詰似乎三番五次的不給小姨面子,這讓自那位舅舅登基後就一帆風順的小姨很氣不過,器量不大的小姨自然便對那王維產生了疙瘩。
至于小姨為什麼不喜歡那個御姐人物,大概是覺得那御姐身上穿得緊身褻衣太過婬/蕩了,它幾乎完美的勾勒出了御姐那夸張的,甚至那胸前的兩個凸起都勾勒了出來,其火爆的身材,簡直會讓男人欲罷不能……
李持盈作為一個已經二十五歲的大齡剩女,雖然早就久聞那些屬于大唐公主們的風流韻事,連她最親的姐姐都不能免俗,可實際上她自己卻純潔得厲害,就是一個黃花閨女,至今尚到過心儀的男子,反而一心系在姐姐身上……
李持盈干過的最瘋狂的事情,莫過于直接把姐姐的男寵找個莫須有的理由杖斃,而金仙公主卻沒有在意,事實上,在李持盈做了這件瘋狂的事情以後,金仙公主就再也沒找過男寵,而那個時候,她卻發現自己的肚中已經有了孩子。♀
金仙公主一點都沒有將男人或者孩子放在心上,那個時候的金仙公主,飽受宮廷斗爭的折磨,雖說這斗爭離她並不近,可她依舊戰戰兢兢,對她來說,那些男人就像玩偶一般,也不是沒有所謂的美少年或是硬漢想要憑借自己的手段讓金仙公主徹底淪落,奈何最終的結果,卻是被玉真公主辣手摧花。
如今大概唯一能夠證明金仙公主那段風流往事的,便是被玉真公主保下來的李秀兒了,而閱盡風華之後的金仙公主,如今似乎已經洗盡鉛華,最近迷上了那種寫實的畫風,想要自學,卻發現無從下手,只是在想著如何能夠讓王維親自教她。
總之,如今金仙公主最感興趣的,除了那幅畫以外,便是王維。^H小說
王維自然並不知道這件事,他甚至連李秀兒與金仙公主的身份都不知道,哪怕崔瓔珞曾與李秀兒有過交集,但接回來之後的她,卻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王維。
一路從長安那寬闊的街道駛向城外,最終在山腳下停了下來,然後一行人沿著山間小道,往上走去,金秋十月,當真是秋高氣爽,陽光明媚卻不,透過樹林的罅隙照在人的身上,反而讓人覺得十分溫暖。《》
除了有步行上去的人以外,還有坐轎子上去的,王維五人自然是一路向上行去,其中崔顥與盧象兩人交談甚歡,似乎在討論某首詩歌的煉字問題,而崔宗之則在不停的對韋陟說些什麼,可惜韋陟依舊冷著臉,回應的話極少,只有不得不回應時,才冷冷的說出幾個字。
崔宗之似乎一點都不介意韋陟的冷淡,反而樂此不疲,他好像有將韋陟這個冷面男變成像他這樣的陽光男的想法。
至于在五人中顯得異常安靜的王維,卻在獨自享受這行走山林間靜謐的感覺,听著那悅耳的鳥鳴,曬著那溫暖的陽光,旁邊還有一條從山頂向下流去的小溪,溪水干淨而純澈,如同山泉,若是口渴時,想來可以直接掬起一捧水飲下,其味道定然甜冽動人。
然而在享受這山中美景的同時,忽然看到自己身上所插的茱萸,聞著它散發出來的清香,在回味的同時,卻又有些悵惘,他有些想家了,孤身一人來到這繁華的長安城求取功名,其中機關算盡,費盡心思,終于得到當今宰相的推薦,可謂付出必有回報。
可在功成之後,王維只覺得有些茫然,于是自然而然的想家了,他所想的,除了在河東王氏的弟弟與妹妹以外,還想念現代的生活,因為哪怕他在這里過得再瀟灑,卻也不可能有現代生活的便利,更別說他在這里過得並不瀟灑。
為了自己的前途,他一直壓抑著自己,讓自己集中精神做正事,此時看來效果還不錯,起碼明年的科舉已經十拿九穩,可當這正事做完後,他卻發現自己居然無事可做了。
並不止王維一人身上佩戴著茱萸,他的幾個友人都戴著,只因這個時代風行九九插茱萸的習俗,所以又叫重陽做茱萸節。茱萸入藥,可制酒養身祛病。茱萸香味濃,有驅蟲去濕、逐風邪的作用,並能消積食,治寒熱。民間認為九月初九也是逢凶之日,多災多難,所以在重陽節人們喜歡佩帶茱萸以闢邪求吉。茱萸因此還被人們稱為「闢邪翁」。
向上的山道並不算長,僅僅一會兒就到達了目的地,距離山頂並不遠的半山腰,這倒是一個極妙的過這重陽佳節之處,只因此處很平,是天然的岩石形成的平地,而環繞著此處的,除了綠樹以外,還有大量的菊花,這顯然是特意種植的。
在這平地之間,那條自山頂而下的小溪,則將此地一分為二,若不是此處的溪水較為湍急,或許還能玩玩「流觴曲水」的風雅之事。
當先來到這里的是為貴族們準備好一切的下人,他們極為熟練鋪下了毯子,以保證貴族們的舒適,然後擺下了桌子,桌上更是放滿了重陽糕與菊花酒,將這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便又四下散去,在暗中候著,在發現有什麼麻煩事時,才會出現然後解決。
然後來此登高的貴族們才會陸陸續續的到來,這個半山腰所在的地方,雖然十分寬闊,足夠上百人聚集而不顯擁擠,但每次重陽佳節,來這里的也不過三四十人,基本上都是的青年才俊。
將在此地聚集一起過重陽佳節的這種事變成一種特有的風俗的人,自然是玉真公主了,她很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覺,而能夠圍繞著眾星捧月的,當然不是那些老人家,而是年紀不大的年輕人們。
而這樣的聚會,那些朝中掌權的大佬們,是樂見其成的,哪怕其中有自己政敵的後輩,那也不妨事,後輩有後輩們的交際,在年輕時編織的人際關系網,日後肯定有大用處的。
來參加這個聚會的世家子弟們,當然也十分樂意,說不定能夠在其中發現有自己看上眼的名門貴女,然後與其攀談,最終的目的即便不是為了成親,卻也能夠有那一夕之緣,別以為限制普通人的禮法能夠限制這些貴族,他們是完全將自己凌駕于勞苦大眾之上的,能夠做一切凡人們不能做的事情。
還有更為大膽的名門公子,直接將妓女帶來,號稱是學習當年所謂世家風流的謝安,行那「東山攜妓」之事,那時,謝安年輕氣盛,家境又富足,不去做官,正樂得縱情山水。他在風景秀麗的會稽東山築室隱居,經常與三五位朋友一起,外出游賞山水,回來吟詠詩文。而且他每次出游,必定帶了歌妓隨侍,此之謂「東山攜妓」。
那個「東山再起」的成語,也就是出自謝安身上,王維本人可是對謝安非常欣賞的,所謂世家風流莫過于是,退可盡情于山水之間玩樂,進可將敵手玩弄于鼓掌之間,在隱居時,整個天下都在倉惶——安石不出,奈蒼生何?
每年在這里舉行的重陽聚會都是一時的盛況,無數自認為有身份的世家子弟,都以參加這里的聚會為榮,而那些花魁名伎們,若有機會參加,更會喜不自勝,這不僅僅是提升名氣的問題,若能在這些世家子弟中傍上一兩個,那下輩子就不用愁了。
只是這樣的機會很少,一般願意帶妓女來的世家子弟,在他們的眼里,這些所謂的明星花魁,就是玩物而已,甚至可以互相換著玩的。
要想在世家子弟中尋找那種忠厚老實的,那還是趁早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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