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膽小鬼。」王緋在心里暗暗鄙視,明明這個少女對她那位兄長也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但卻因為世俗的原因而不敢逾越一步,這讓王緋既覺得自己有優越感,又覺得很不爽,優越感自然是她敢于挑戰世俗,而陸玉玨不敢,至于不爽,大概也是對方輕易向世俗妥協的軟弱。
經過這一件事後,陸玉玨的情緒顯然十分低沉,甚至有些自暴自棄,為什麼自己與兄長是親生兄妹呢,如果是表兄妹的話,或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吧。
不過,陸玉玨依舊想確定,王緋這個親妹妹,到底對她的親兄長,抱著如何性質的「喜歡」。
在與陸玉玨離開王氏的大宅院前,她恰巧與王緋有獨處的空間,那位公孫佳人似乎去找王維了,于是她又問出了更加禁忌的問題︰「你愛你的兄長嗎?我這里的‘愛’,可不是僅限于兄妹之間。」
王緋笑了,那雙鳳眼之中眼波流轉,明明只是尚年的少女,卻天然有種嫵媚撩人的魅惑之美,她依然毫無任何遲鈍的回答道︰「當然,我愛摩詰,無論他是不是我的親兄長。」
陸玉玨顯然被驚到了,她無法想象王緋這個親妹妹,居然真的敢在她面前承認如此有違倫理的事情,她忽然想到王緋之前刺傷她的話,忍不住有些慍怒︰「那你之前還說,親妹妹對親兄長產生親情以外的感情,是件十分惡心的事情?」
王緋十分不屑的說道︰「那又如何?我才不在意別人如何看待我,我只知道,我就是喜歡我的阿兄,哪怕所有人都阻止我,我也毫不動搖地喜歡著!」
陸玉玨張大了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的震驚,卻又听王緋幽幽地說道︰「但是,哪怕我再瘋狂地喜歡著阿兄,我也不會希望自己給阿兄帶來困擾,甚至麻煩,比起我自己的名聲,我更在乎阿兄的清譽。」
陸玉玨臉上的驚訝,漸漸變成了一種佩服,她有些感嘆道︰「我不如你。」在對比王緋對王維的深情之後,她發現自己對兄長的感情,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樣深刻。
「不過,你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告訴我,就不怕我傳揚出去?」陸玉玨想到自己之前被這個少女戲耍,自然有些不忿地想要報復回來。
「誒,果然壓抑了太久,一不小心居然對一個才剛剛認識的家伙說了了不得的話呢。」王緋說是這麼說,但語氣卻顯得漫不經心。
陸玉玨听出了少女話語中的敷衍,蹙眉道︰「你不是挺在意你家兄長的清譽麼,難道真不怕這樣的丑聞傳揚出去?」
「你難道不知道,這種所謂的‘丑聞’在世家大族中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只是區區流言而已,事實上,我倒是希望這樣的流言可以傳到阿兄耳中。」
王緋臉上微微有些苦澀,顯然並非恐懼什麼流言,「在阿兄面前,我真的不敢說剛剛對你說的話,我若說了,怕是以後都不能再待在阿兄身旁了。」
陸玉玨默然,將自己代入到王緋身上一想,自然可以體會到作為一個深愛著兄長的親妹妹的苦澀,明明好像離兄長那麼近,但實際的距離,卻有如天塹,這自然就是為何那句「願天下有情人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顯得十分惡毒了。
「你總要嫁人的。」陸玉玨平靜的說出一個事實,這是她最近極為苦惱的事情,因為她馬上就到出嫁的年齡了,而名門貴女的身份雖然光鮮,可婚姻卻無法由自己做主。
王緋的笑容漸漸變得勉強,她淡淡道︰「我可以出家當女冠,一輩子不嫁人。」
陸玉玨顯然覺得這個想法不靠譜︰「你的母親大人同意?」
「我的母親從來不會強迫我做任何事,況且,今日過後,阿兄將會全面接管河東王氏。」王緋有些驕傲的說道。
陸玉玨似乎想到了什麼,露出了苦笑︰「你的兄長大人那麼疼你,他肯定會十分熱心的幫你找個好歸宿,像我家小明哥,可是很熱心地想要撮合我與你家兄長呢。」
王緋覺得陸玉玨的話真的很有說服力,很明顯,一個對自己妹妹沒有任何逾越想法的兄長,哪怕在小時候再寵溺妹妹、疼愛妹妹,可在妹妹長大後,給予妹妹幸福的最好想法,當然便是為妹妹找個好的歸宿。
只要妹妹幸福的話,那作為兄長的他們,自然也便放心了。
王緋索性不考慮這種讓人煩惱的問題了,這個問題的矛盾,便在于兄長都是很認真的為妹妹考慮人生大事的,都希望自己的妹妹有個好歸宿,但妹妹卻很不願意,在妹妹眼里,沒有一個男人能比得上自家兄長。
而當她听到陸玉玨的兄長居然要將自己的妹妹介紹給王維,不由冷冷道︰「雖然你這家伙當了一次很好的傾听者,大約是你也算是個對兄長抱有其他想法的同類,可你想打我阿兄的主意的話,還是省省吧。」
陸玉玨很難理解王緋對她兄長的欲,因為她即使也喜歡自己的兄長,可卻從來都不會去吃兄長女人的醋,因為那太鞭長莫及了,親妹妹這種身份,根本沒資格去爭,這就是作為親妹妹的悲哀。
王緋的話讓陸玉玨很不舒服,雖然她對王維確實沒其他想法,但她卻已經決定听從兄長的建議,她信任兄長的決定。
「必須承認,你家那位兄長,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能被父親與小明哥看中,足見他的前途遠大,除了我不喜歡他太過狠辣以外,幾乎找不到任何缺點,這樣的男人,確實是個良配,我為什麼不可以打他的主意?」
陸玉玨十分理智的分析道,她就是不忿王緋剛剛那嗆人的話,畢竟只是妹妹而已,陸玉玨也是妹妹,可從來不去警告其他女人離自家兄長遠點的。
王緋只是冷笑,她愈發不屑道︰「你與那些世家女子也沒什麼兩樣,若你真想嫁給阿兄的話,也就只能當個小妾而已。」
陸玉玨這樣身份的貴女自然不可能去當小妾,哪怕真被所謂的「愛情」給蠱惑了,也不可能,那意味著將自己的一切人身權力都舍去,所有可以想象王緋這話是多麼得刻毒。
陸玉玨也火了,她與王緋之間雖然有些「惺惺相惜」,但女人間哪有什麼真正的惺惺相惜,惺惺相惜的背後,大抵都是互相捅刀子,這世上不知有多少女人的「良配」,是被閨蜜給挖了牆角。
「若我當了正妻,一定讓他早點把你這個禍害嫁出去。」陸玉玨氣憤地說道。
「別妄想了,你難道不知道,阿兄已經與崔氏女有了婚約?」王緋覺得以自家表姐的手腕,陸玉玨這樣的女人簡直毫無威脅。」
陸玉玨還真不知道這件事,不過就算她知道了,那沒任何異樣,反正她確實對王維無感,只是為了和王緋爭斗賭氣一下而已。
「那她也不會容下你這樣的妹妹的,再說,有時候婚約也不是可靠的,我想我吳郡陸氏,不會比博陵崔氏差。」
扔下這句話後,陸玉玨便轉身離去了,她來到這里最大的收獲,是看清了自己對自家兄長的「喜歡」,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深,與王緋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就在王緋與陸玉玨私下里進行兄控交流時,公孫佳人也在王維面前大肆揭露陸玉明此人是怎麼欺騙王維的,比如之前為了讓王維與自家妹妹相處,卻用騙局將公孫佳人支開。
王維面帶微笑地听著公孫佳人的話,卻對此一點也不以為意,陸玉明是怎樣的人,經過這一番相處,他也算了解了大概。
陸玉明是個對自己世家子弟身份有著強烈優越感的家伙,所謂貴族的修養,只是流于表面,骨子里根本看不起平民,如陸玉明這樣的人,若出現在其他小說中,肯定是反派一個,可王維卻要和這樣的人結交,全都只是因為陸玉明的身份而已。
公孫佳人見王維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不由擔憂道︰「這樣的人,難道你還要和他來往,小心什麼時候他再把你給騙了。」
王維微笑道︰「你倒是挺關心我啊,佳人。」
不知為何,公孫佳人覺得王維直接喊她的名字,很讓她覺得別扭,還不如以前喊她「女俠」呢,當然她根本不是什麼女俠,只是個跑江湖賣藝的。
「放心吧,只有我騙別人,不會有別人騙得到我的,我不否認總有人會為了利益背叛,落井下石的人在這世上尤其多,可只要我保證本身以及家族的強大,既能夠給予別人更多的利益,又有震懾對方的力量,我不認為一個正常人會隨意背叛。」
王維十分意氣風發,就在剛剛,他的母親崔茵夢將河東王氏的家族信物、地契房契奴契等等都交給了他,簡直毫無任何猶豫,一點都不擔心王維其實還是個尚冠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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