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為首的四人相繼警惕起來,他們皺著眉環顧四周,著身體,隨時注意著即將發生的變故,他們甚至懷疑這是不是鬼魂的呼喚。
「 !」
「 !」
一聲巨響,卷簾門被劈出一道缺口,透過窟窿明媚的陽光折射了進來,可這久違的陽光並沒有讓劉強一行人感覺到任何溫暖,反而身體的更加厲害,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道防線,可以說若不是這扇鐵質大門擋住了外面的喪尸,他們可能早就被淹沒,成為喪尸的口糧。
不難想象沒了這道防線,他們會面臨如何的險境,就像是月兌光衣服的少女,面對在監獄關了二十多年的強女干犯,下場用手指頭都能想得到。
他們想要去阻擋,可腳下卻像被粘住一般,動彈不得。畢竟那個敢在喪尸堆里站著的男人給予了他們太多的驚訝與恐懼,他們蜷縮著,他們害怕著,除了等待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做盡了壞事,早已把上帝和天堂看得比糞池還要骯髒下賤的劉強,這一次並沒有斗狠耍混。他的心髒隨著窟窿的增加,也變的千瘡百孔,他向早已被拋之腦後的神明禱告讓時間在這剎那停止,可連神明都無法逃過的歲月神刀,凡人又如何能寥寥幾語就可褻瀆,當斧子終究還是把鐵門劈到破舊不堪,被一腳踹開的時候,劉強心底那最後一絲僥幸也隨之毀滅。
大門破了,慢悠悠走進一個讓劉強跌破眼鏡的角色。
只有一個人!?
張皓,手里攥著一把紅色斧頭,臉上笑容殘忍而陰冷,眼神更是寒風刺骨,就像是在看一堆死人。
「給你們一個交代遺言的機會,說完,死!」
張皓靜靜地站在四個男人面前,語氣不帶一絲感情波動,背後沐浴在陽光之中,不像傳說中奠使,更像是地獄所來的勾魂惡鬼,雙眼閃耀著灰黑色的詭異神采,倏然射出針尖般死寂的寒光!
「遺言?死?」
劉強的表情瞬間就凝滯起來,隨即就是一剎那的沉默,他眼楮四處亂飄,過了一分鐘終于確定除了青年沒有其他人之後,狠狠咽了一口唾液說道︰「兄弟,往日無仇近日無冤非要弄的這麼僵有必要嗎?再說就一個人來,也太不把我們當回事了吧。♀」
劉強的話對于其他二人無異于是一枚強心針,對啊!他只有一個人,我們這邊可是有三個,人又不是沒殺過,這小子牛什麼牛!
利弊結合,求生的意志讓他們擁有了短暫的勇氣,卻也剝奪了他們清晰的思考,他們甚至忘記了這可是單獨在喪尸群里自由行走的恐怖存在,他們叫囂著,往前踏了一步,與劉強並立,指著張皓就大聲說道︰「
「你腦子壞掉了嗎?跑到這里惹事,快把我們的大門修好,要不然一刀弄死你。」
「老子最恨小白臉了,長那麼帥有個屁用,修好大門都不行,我們正缺一個肉糧來吸引喪尸的注意力,你小子乖乖過來給你個痛快。」
井底之蛙是最可悲的存在,因為它們永遠不知道天到底有多高、多遠、多麼的遼闊。在這一棟樓稱王稱霸太久,已經讓他們生出了一股愚昧的勇氣,就像是自帶勇者光環的加成,說道動情之處,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撿起地上隨意擺放的扳手和錘子,迎面就朝張皓砸去。
「嗤」
毫無預兆地,一道雪亮的寒光豁然閃耀,鐵錘和扳手被擋到一邊。
「喲,反應挺快,瞧瞧你這自不量力的德性,哈哈哈,莫不是你真覺得自己是個絕世高手,威風凜凜地過來行俠仗義?你他媽的怎麼不去……」
然而話音還沒落,變故突生!
這名男子的話音硬生生地止住,因為他的脖子出現了一道的傷口,甚至連氣管都被割斷,鮮紅的血液就像是狂飆的賽車,瘋狂的噴灑在四周!
「啊!你對他做了什麼!」
這一幕視覺沖擊來得太震撼了,以至于所有人都呆住,直到另一個小弟張大了嘴巴,滿臉扭曲地發出淒厲慘叫聲的時候,劉強和曹鼠才反應過來。
槍打出頭鳥這話說的一點沒錯。
第二斧。
小弟脖間血光乍現。
張皓站在地上,一手提著沾滿血跡斧頭,任由上面的血液掉落在石灰地上,一剎那間,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他眯起眼楮,神色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堅忍不拔。
看到兩個叫囂的小弟,雙雙被殺,倒在地上嘴巴里還滿是鮮血,劉強終于感到了刺骨的恐懼。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說話,只是拼命的磕著腦袋,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亮,這還沒有一分鐘就已經磕的鮮紅一片,滲出了血跡。
曹鼠更是不濟,像是呆傻了一般,看著倒在血泊的二人,和往日凶狠無比現在卻像最弱小的雞仔不停磕頭的劉強,別說呼吸甚至連續都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
磕了太多下,不忍心再讓他繼續下去的張皓最終還是制止了這自殘般的舉動,為了表示感謝,劉強雙眼緊緊盯著他,里面包含了太多了情感,絕望、悲戚、不敢置信,神明還是滿足了他的願望,雖然,這個暫停來的晚了一些。
「死了?都死了?」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劉強,曹鼠終于清醒過來,可令張皓詫異的是,他並沒有流露出從壓迫中走出來的喜悅,反而目露慌張,堪比死了親爹一般,模索的還想止住劉強被割破脖子的血液。
張皓眉稍緊皺,任他怎麼想都沒想到會來這麼一出,難道是自己听錯了?不可能,這個胖子明明說要這個叫曹鼠的去引喪尸,可為什麼自己替他弄死仇人,反而露出這種表情?
「你不恨他?」張皓將斧子拿在身後,盡量用不嚇到這個可憐男人的和煦聲線說道。
目睹劉強的身體慢慢變的僵硬,耳邊再沒了他的辱罵,曹鼠才稍微地恢復一點神智,他緩緩地松開捂住劉強脖子的雙手,蠕動了一下干涸分裂的嘴唇,帶有些哭腔呆滯說道︰「恨,我比誰都恨他,可這有什麼用,能換吃的嗎?不能!沒吃的我會死,琳琳也會死,不能恨,不!我不恨他!快讓他活過來,他還不能死,我們說好去搬糧店,他死了,糧食怎麼辦?」
曹鼠的回答起先還好,可越說嗓門越大,越說神情越,嘴里不停說著什麼會餓死,琳琳會死讓張皓听不懂的昏話。
「老王摔死了,老李的老婆也被他們玩死了,對了還有老張是被活活踹死的,死了,都死了!我沒有辦法,我要管也得被打死,我不能死,我死了琳琳也會死,我……」
「原本我想把你安排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就在這時,張皓幽幽地聲音傳到了還在胡亂說話的曹鼠耳朵里。
曹鼠慌慌張張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張皓,就像是溺水之人緊緊地握住了求生稻草一般,珍而重之地跪著爬到張皓腳邊,啪啪啪地磕了三個響頭之後,便帶著哭腔等待下文。
「可我現在後悔了,如果非要找個理由,你不配。」張皓面色冷漠,可眼神卻露出一抹曹鼠不知含義的自嘲,舉手將身上裝有午餐的背包重重摔在了地上,隨後揚長而去根本不給他一句辯解的機會。
沒有得到不可怕,最讓人害怕的是得到後的失去,曹鼠臉頰蒼白,不知自己哪一點做錯了,竟失去了去安全地方的機會,看著張皓越行越遠,他的表情又變成了麻木與呆滯,雙手哆哆嗦嗦撿起地上的背包拉開了拉鏈……
「嘶!」曹鼠瞳孔放大,倒吸了一口冷氣,巧克力、香腸、魚罐頭還有包裝良好的方便面,這些自己都多長時間沒見過了?
這棟樓附近雖然有一個超市,可末日來臨時,由于里面人流量眾多,導致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型的喪尸基地,里面沒有上百也有六七十只,別說曹鼠,就連劉強團伙人數最多的時候都沒敢染指那里一步,可自己眼前又是什麼?確確實實是超市里面才會有的食物啊,這男人難道真的強大到可以在喪尸堆里奪糧?
或許真的是錯過了一場天大的機緣。攥緊手里的食物,曹鼠臉色變了又變,隨後重重嘆了一口氣,露出一副好似看開的解月兌之意,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聲音苦澀說道:「也好,還能做個飽死鬼。」……
街道外,越走步伐越慢的張皓,甚至連背都變的有發傴僂。
為了活著,把自己不當人看,這不是一個太差的理由,可為了活著,也不把別人當人看,這就有些太過了。
不管怎麼樣,人就是人,不是大街上賣的待宰雞鵝,餓了殺上一只,用來解餓。
張皓自始至終沒有對曹鼠解釋過為什麼不再救他,是為了他見死不救,還是麻木不仁的活著,連張皓自己都不知道。
或許真的是有苦衷,可既然活的這麼慘何不就此死了呢?搖搖頭,張皓發現自己又迷茫了,不過有一點收獲,曹鼠又給自己上了生動的一課,可憐之人必有可悲之處,這不止是說說而已。
殺戮依舊,無關淒涼,無關憂傷,救與不救,在這個做了數次分不清是好事還是壞事的男人眼中,逐漸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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