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 59痴怨

作者 ︰ 姚桉桉

馬車到了威北侯府,茵娘扶著青藤的手從馬車上跳下來,蔣家的二少女乃女乃姜氏在門口迎接了她,茵娘對著她行了禮。♀姜氏拉著她的手笑道︰「都是自己人,何須這樣多禮,先進來吧。」說著就牽了她進了垂花門,邊走還邊道︰「婆婆進宮去了,我先領你去雨桐苑看蘊姐兒,正好你跟蘊姐兒談得來,你幫我勸勸她。」

茵娘擔心的問道︰「這些日子蘊姐兒可好?」听姜氏的語氣,蘊姐兒似乎是不太好的。

果然姜氏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怎麼能好,家里僅她一個女孩子,蘊姐兒向來是嬌寵著長大的,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起先的時候還能哭出來,嚷著是王家公子是被設計的,自從王家公子成親後,卻是哭都不哭了,整日將自己關在院子里,也不像以前那樣活潑*笑了,家里婆母和公爹擔心得不行。前兒時候婆母想給蘊姐兒說門親事,男方是寧陽長公主的次子,長得一表人才,在羽林軍里領了個校尉的差事,對蘊姐兒也是一見傾心,但蘊姐兒偏偏不願意,說若是逼她嫁人,她就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正說著,府中的粗使婆子牽了後院行走的青油小車過來,茵娘和姜氏一起上了車。小車兜兜轉轉行了半盞茶的功夫,然後在雨桐苑的門前停下。

茵娘和姜氏一起下了車,兩人一起進了院門。雨桐苑里面種了幾棵梧桐樹,正值春天,梧桐樹上長滿了白色的花,威風吹過,有幾片白色的花瓣隨著落了下來,地上稀稀疏疏的鋪了一層白花。

院子中間放了一個火盆,里面生了火,火盆的邊上還能看到幾幅還未燃盡的卷軸。蘊姐兒的丫鬟雨兒和雪兒正抱了一堆東西從里面出來,看樣子是要拿出去放到火盆里面燒。姜氏見了,皺了皺眉頭,問雨兒和雪兒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走在前面的雨兒看了看自己抱在懷里的卷軸、荷包、手帕之類的東西,然後才抬起頭來對姜氏道︰「回二少女乃女乃,這些都是以前秦小姐送給小姐的東西,小姐說不想再看見它們,要把它們燒掉。」

姜氏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對雨兒和雪兒道︰「去吧,這樣也好,免得看了傷心。」

雨兒和雪兒福了福禮,然後走了過去,姜氏則領了茵娘繼續進了內室的門。

姜氏和茵娘進來時,蘊姐兒正趴在一個木箱子里面,認真的在里面不知道翻找什麼,連她們進來都不知道。直到姜氏叫了一聲蘊姐兒,她才反應過來,轉過頭見到是她們,這才站起來,用手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灰塵。然後才道︰「嫂嫂,茵娘,是你們來啦。」

以前茵娘見蘊姐兒,無論在何時,她都是開開心心的,像朵向陽而開的向日葵花,連眉眼都是帶笑的,讓見著她的人覺得心里舒服,哪怕是心情不好的時候,見了她也能心情舒暢幾分。但此次茵娘見蘊姐兒,卻在她臉上再看不到那種活潑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是眉眼之間滿含的郁郁之色。

姜氏將茵娘帶進來之後,又跟蘊姐兒說了幾句話勸慰了她幾句,便將空間留給了茵娘和蘊姐兒。

姜氏走後,茵娘和蘊姐兒坐到了靠牆的炕上,丫鬟們將炕上的炕桌搬開。蘊姐兒握著茵娘的手,仿佛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流著眼淚問道︰「茵娘,我是不是特別傻,我娘以前老跟我說暖姐兒不是好人,讓我不要跟她見面,可我不相信,還跟我娘頂撞,吵著鬧著非要出去見她。」

茵娘很是同情蘊姐兒的遭遇,但她實在是沒有安慰人的經驗,不知道怎麼勸慰她,只好拿了帕子幫她擦干淨眼淚,然後握緊了她的手。

而蘊姐兒似乎也並不是希望別人來安慰她,她只是想有個人來听她傾訴,哽咽著繼續道︰「是她設計清哥兒的,清哥兒才不會背叛我,清哥兒說過他最喜歡我了,他還答應我以後我們成了親他就學我爹那樣,永遠不納妾……可是,可是暖姐兒,她怎麼可以對我這樣壞,我們是最好的姐妹,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我有什麼事情都跟她說,以前她被丹萍縣主欺負的時候,我還幫她在丹萍縣主的茶里面下瀉藥幫她報仇,可是現在,她搶了我的清哥兒,她,她怎麼可以這麼壞!」

茵娘繼續拿帕子幫她擦眼淚,擦完後跪直了身體抱過蘊姐兒,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不要傷心了,這又不是你的錯。《》」

蘊姐兒靠著茵娘的肩膀,繼續道︰「我想起來了,你以前提醒過我讓我不要讓暖姐兒和清哥兒見面的,是我自己笨,沒有听明白你的話。」

茵娘繼續拍著她的背安慰她,等過了很久,蘊姐兒的哭聲才漸漸停止。或許是因為哭累了,或許是因為傾訴之後心情放松下來,蘊姐兒很快就靠在她身上睡著了。茵娘示意雨兒雪兒,將蘊姐兒扶著放到了床上,又拿了被子在她身上蓋上。

茵娘從雨桐苑出來時,天色已近中午。姜氏留了飯,讓人請她到前院去用膳。用過午膳後,茵娘準備打道回府,姜氏送她到門口。

茵娘給姜氏福禮辭行,正準備上車之時,正好遇到那位赫赫有名,為了繼妻散盡後院承諾永不納妾的威北侯蔣宏,他正騎馬從外面回來。威北侯幾代侯爺都是皇宮禁衛軍的統領,或許是因為是軍人的關系,威北侯有些不苟言笑。從馬上下來之後,看到茵娘,問旁邊的兒媳婦道︰「這是陳嬪的妹妹,陳家的二小姐。」

姜氏過去給威北侯行禮,然後笑道︰「回公公話,正是呢,陳二小姐與蘊姐兒談得來,今日是來看望蘊姐兒的。」

茵娘上前去給威北侯行了個禮︰「茵娘見過侯爺。」

威北侯溫和的道︰「起來吧。蘊姐兒最近心情不好,你有空多過來陪陪她。」說起蘊姐兒,威北侯難得的露出溫和的神色來,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疼*她的這個嫡女。

茵娘自是稱是。

畢竟是男女有別,威北侯听完茵娘的回答,點了點頭,接著就抬腳進了府。茵娘則上了馬車,準備回永寧侯府。

馬車在平坦的路上一路行駛,茵娘在馬車里一路想著蘊姐兒的事情。少年玩伴,青梅竹馬,長大後正準備嫁娶,結果因為一場算計,落得個我*的人成親了,新娘卻不是我的慘案,這不能不令人唏噓遺憾。

茵娘在為著蘊姐兒的事情,嘆著今日以來的第一百零八口氣時,坐在馬車里翻開窗簾的一個小縫一直往外看的青花突然轉過頭來,對著茵娘道︰「小姐,好像有人一直在跟著我們,從威北侯府出來就一直在跟。」

「誰會跟著我們?」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腳下,身邊有又這麼多的侍衛,茵娘倒不怕是打劫的。

青花又拉開了簾子,從里面往外面繼續看了一下,過了一會,她又回過頭來對茵娘道︰「好像是王家三公子。」

竟是他!那應該是一開始他就躲在威北侯府外面,見他們從威北侯府出來,才決定跟過來的吧。茵娘低頭沉思了一會,對坐在她旁邊的青藤道︰「等走到前面偏僻一些的地方,你讓馬車停一下。」

馬車繼續行駛了一會,等行駛到一個偏僻的路段才停下來,青花青藤先下去,接著把茵娘扶了下來。大路的旁邊長了一棵榆錢樹,茵娘走到大樹下面。

王清再傻也知道茵娘這是停下來等自己,于是快步上前去。等走到他面前,仿佛是在組織語言,茵娘等了好一會,他才開口說話︰「我看你是從威北侯府出來的,你是去看蘊姐兒嗎?她……她還好嗎?」

人家都說,人生四喜,其中以洞房花燭為最。但從這位王家公子身上,茵娘卻看不到他半點新婚的喜悅。穿了一身藍色的衣裳,仍是謙謙如玉的公子,卻沒有半點當日在瀛月台時見他與蘊姐兒交談時的那種明朗,而是整個人都帶上了一種郁郁之色。

茵娘低頭想了一下,回答道︰「不太好,我去見她時,她讓丫鬟抱了秦家小姐當初送給她的東西出去燒,又對了我哭,一直在說秦家小姐是壞人,清哥兒是被她設計的。听蔣二少女乃女乃說,蔣夫人正準備給她重新定親事,听說男方是寧陽長公主的次子。」

前面的人臉上露出糾結的神色來,似是心疼,似痛苦,又似遺憾。過了好一會,才低聲開口︰「那……」可是那字說完之後,卻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是是否還有資格問些什麼。

沒等他想清楚將接下來的話繼續說出來,馬路上突然遠遠行來一輛青釉華蓋車,馬車的聲音越來越近,一直行到他們的不遠處才停下來。茵娘和王清轉過頭去,然後就看到秦暖扶著丫鬟的手從馬車上下來。

她已經是作了婦人的打扮,梳了婦人的發髻,或許是因為還在新婚的關系,身上穿了一件紅色繡牡丹花的對襟褂子。從馬車上下來之後,徐徐的走到王清的旁邊,行了禮,然後道︰「相公,我來接你回家。」

王清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回應她。拱手對茵娘行禮道︰「陳二小姐,今日打擾你了,我先告辭。」說完既未理秦暖,也沒有上馬車,而是直接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秦暖看著漸漸走遠的背影,面色黯淡。茵娘轉過身,本想直接上馬車走了,但秦暖的聲音卻突然傳過來︰「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是壞人?」

茵娘本不想理她,但後面想了一下,還是回答了一句︰「好人與壞人的標準是很難定義的,做人但求問心無愧。希望將來某一天,你不會後悔你曾經做過的事情。」說完就直接上了馬車。

等馬車走遠之後,茵娘挑開簾子的一角往外看,看到這位現今的王家三少女乃女乃仍是站在剛才站著的地方,看著王家公子走遠的方向。春風將她的衣擺吹起來,顯得她的身影更加的孤寂。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更上了,

我差點以為今晚更不成了,

新房子的網絡實在太差了,經常就是打不開*的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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