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驚湯有安眠的成分在,茵娘跟林鳳祁打鬧一陣之後,很快就打著哈欠睡過去了。林鳳祁輕手扶著茵娘平躺到床上,幫她蓋好被子,這才下了床。
等出了院子,在院子外等候許久的林總管連忙迎了上來,輕喚了一聲︰「大少爺。」
林鳳祁點點頭。
林總管繼續道︰「去車馬房查過了,車廂和喂馬的草料都沒有發現問題,而那匹馬前幾日得了風寒,這幾天時常會表現得非常狂躁,馬會受驚可能是因此而起的。車馬房的牛管事之前下過令,讓車馬房的人不得使用這匹馬,只是今日當值的小廝粗心,竟將這匹馬套到了大少女乃女乃的馬車上。」
林總管的辦事水平林鳳祁還是信任的,他既然這樣說,那基本就排除是陰謀所致,怕真的是當值的小廝不當心才造成的。
林鳳祁道︰「革了牛總管的職,將今日車馬房當值的小廝杖斃,那匹馬也拉出去打殺了。」畢竟是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人,平日里在家林鳳祁對待下人雖然寬容,但此時發起怒來,說出來的話卻含了廝殺的意味,讓人听了不由自主的發顫。
而這番處罰,也不可謂不重了。畢竟是沒有出什麼大事,若是平時,怕也就將人打幾個板子輕輕放過了,而現在卻是要人的命。林總管是多識廣之輩,想到大少爺平日對大少女乃女乃的看重,不難看出大少爺是因為大少女乃女乃差點出事而心有余悸,因此對車馬房做事的不經心才越加憤怒。
林總管也沒有求情,直接答是。接著林總管又問起空置下來的車馬房總管一職,道︰「那牛總管革職後留下的總管一職,大少爺您是意屬將誰提拔上去?」
雖說名義上林鳳祁也是管著外院,但他平時忙著仕途功名,對外院花費的心思不多,平日里都是全權讓林總管管理外院事務的,此時讓他說可以將誰提拔起來,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但總歸林總管是知道的,便道︰「外院的事情都是你在管,下面人的品行也是你知道的比較清楚,你覺得誰合適就將他提拔起來就是,不用問我。」
林鳳祁雖然這樣說,但林總管還是將心中的人選跟他報備了一下,道︰「您看程二如何,他做事伶俐,有眼力勁,人又勤奮,在車馬房也干了好幾年了,做管事應該也做得的。只是年紀小些,今年才二十歲。」
林鳳祁無所謂的道︰「你看著辦就是。」
林鳳祁是沒請假就急匆匆的從軍衙回來的,現在急著回軍衙跟上司解釋清楚,便沒有多留。林總管送走林鳳祁後,跟著也回了外院。將革職的事情跟牛總管說過之後,接著吩咐人將今日當值的小廝拉過來,直接當著眾人的面將人杖斃了,行完罰之後,順便還告誡各房的小廝,以後要認真當差,否則,這就是下場。有幾個平時不認真當差,經常偷奸耍滑的小廝,當場就被嚇得尿了褲子。
一起在旁邊觀看小廝行杖罰的牛總管同樣被嚇得冷汗直流,他是听人說過府中大少爺對大少女乃女乃的看重的,現在又看到當值的小廝直接被打死了,心中暗自慶幸,雖然被革了職,但好歹命還在。幸好,幸好!
外院發生這樣大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內院的。
林侯夫人听到自己兒子的處置後,淡淡的說了句︰「罰了就罰了吧,罰重一點也好給其他人一個警醒,免得他們個個心存僥幸在主子面前偷奸耍滑。另外,給他的家人送二十兩銀子過去,好歹買副厚棺材。畢竟是在我們府里做事的,他們雖不仁,我們卻不能不義。」
在來人「夫人仁慈」的奉承聲中,林侯夫人也只是淡淡的彎了一下嘴角,並不顯得多高興。
林侯夫人話雖然是這樣說出來的,但心中多少卻是有些不舒服的。
夫妻不和鄰也欺,兒子兒媳婦感情不好,做婆婆的會頭痛。但感情太好了,婆婆心里也會覺得不痛快,怕兒媳婦在兒子心里的地位將自己也越過去了。林侯夫人忍不住的想,若今天驚馬的是自己,自己的兒子還會不會也這樣憤怒,結果越想,心里越不痛快。
而在另一邊的丹楓院里,何氏從何媽媽口中听到外院發生的事情後,不由的撇了撇嘴,不屑道︰「至于嘛,不過是驚個馬而已,又沒發生什麼大事,結果就將人都杖斃了。府中還人人都夸他們‘寬和仁善’呢,我看他們行事比誰都狠毒。」
至于這話中有幾分是不屑,有幾分是嫉妒,也只有何氏自己心里清楚了。
何媽媽對何氏道︰「大少女乃女乃受了驚,我們這一房也不好沒有表示,不如二少女乃女乃帶些藥材親自過去看望大少女乃女乃。」
何氏心中本來就有些不舒服,听完何媽媽的話,越加氣道︰「就她身體尊貴,不過是受個驚而已,連皮都沒有傷著一塊,就非要我親自上門探望,憑什麼。」
何媽媽看到何氏連人都不顧忌,當著丫鬟的面就說出這樣的話,急忙的對她使眼色想讓她打住,不想何氏根本不理。何媽媽無法,連忙出聲阻止,道︰「我的女乃女乃,你小聲點。」
說完又使眼色給秀兒,讓她將身邊的丫鬟都帶出去。等丫鬟們都出去後,何媽媽才繼續道︰「少女乃女乃,這院子里的丫鬟畢竟不是全部從家里帶來的,小心隔牆有耳。」
何氏不說話,何媽媽勸道︰「大少女乃女乃畢竟是世子夫人,又管著府中的中饋,少女乃女乃就算不願與她交好,也不要得罪她的好。」
何氏在家中雖然被寵得有些不知人情世故,但也不得不承認,何媽媽說的是有道理的。于是便松口道︰「那你從庫房里包些藥材送過去吧,我就不去了。」
何媽媽在心里嘆氣,二少爺是庶子,大少爺既是世子又前程遠大,說句不好听的話,二少爺以後只怕還是要靠著這個嫡出兄弟的,這個情況下,少女乃女乃與大少女乃女乃交好,真的是一點壞處都沒有。只是少女乃女乃在娘家都被老爺夫人寵壞了,幾個嫂子為了不得罪婆婆也讓著奉承著這個小姑子,弄得少女乃女乃到哪兒都只喜歡別人來奉承她而不喜歡去討好別人。只是大少女乃女乃是嫡媳,如何會來討好她這個庶媳。
何媽媽有心再勸幾句,卻也知道自家少女乃女乃在這個時候是根本听不見人家勸的,只好自己去庫房包了一些壓驚的藥材,又拿了一根二十年的人參,親自去了沐德堂。
茵娘在床上躺了一日,覺得自己好多了,第二日便去給林侯夫人請安。
林侯夫人坐在炕上,見茵娘進來,便讓她坐到自己旁邊來。林侯夫人問茵娘道︰「你今日覺得怎麼樣了,還有沒有覺得哪里有不適的?」
茵娘道︰「謝謝娘關心,我好多了。」
林侯夫人點點頭,接著道︰「既然這樣,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茵娘道︰「娘您請說。」
「就是鳳祁屋里的兩個丫頭青蕪和芳洲。」林侯夫人停了一下,接著又繼續道︰「她們兩個都是你們成親前,我送到鳳祁屋里讓她們近身伺候的,這你都知道。成親前三個月算是新婚,怕影響你們夫妻感情,我也就沒有提。現在既然你已經進了門,我看不如將她們兩個抬了姨娘吧,也好幫著你服侍鳳祁。她們是婢女出身,賣身契在你手上捏著,她們也翻不出浪來。等到你生了長子,你再賞賜她們一兒半女的,也全了你賢良的名聲。」
果然,又是一出婆婆給兒媳婦屋里送人的戲碼。雖然說這人是早就送過來的,但通房與妾室差別太多了。她原以為,按照林侯夫人的脾性,至少是要等到她壞了孕才會提的,沒想到比預想的早那麼多。
茵娘心里當然是不舒服的。茵娘與林侯夫人一起相處了兩年,林侯夫人教她許多東西,大部分時候對她也算疼愛,她心中對她是有情分的。雖然這情分還比不上陳夫人,但當她半個母親的情分總是有的。現在這半個母親親口對她說讓她將丈夫分半個出去,她有點被背叛的感覺,多少覺得有些傷心。
但茵娘也知道,林侯夫人對她再好,那也比不上自己的兒子的。婆婆與兒媳婦在面對同一個與她們最親近的男人的問題的時候,就像是天然的公敵。茵娘也沒有傷心太久,接著就打起精神來應對。
茵娘道︰「按說娘的話,我是不敢不听的,只是畢竟是給相公抬妾室,出嫁從夫,我總要問過相公的意見才能決定,不如等媳婦回去與相公商量了之後再答復娘。」
這就是不願意咯,還拿了丈夫做擋箭牌。現在他們感情好得跟蜜里調著油似的,她只要撒撒嬌或吹吹枕頭風,還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林侯夫人有些不悅。
「原就是他屋里服侍的人,若不願意他早就說了。你是做大婦的,心胸要開闊些才是。」
你也是做大婦的,怎麼不見你開闊,你跟林侯爺的感情還不好呢,這些年對她的妾室還不是故意打壓,將庶子庶女故意養歪。憑什麼要她開闊。
茵娘忍下心中的憤怒,繼續道︰「娘,不是兒媳故意逆您的話,只是夫字天出頭,兒媳也是怕做了讓相公不滿的事,讓他不喜。只要相公說願意抬舉青蕪和芳洲,媳婦絕對沒有二話,立刻讓人擺上兩桌酒席,喝了她們的敬主母茶。」
總之我就將你兒子這面大旗插起來,有本事,你逼你兒子去。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送上,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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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斷更一個月再回來之後,訂閱不足一千的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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