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顆流星呼呼帶著火花劃過湛藍的天空砸向了一個小村子。
正在地里集體勞作的人們都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愣神了。
突然一個中年黑臉漢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過神來,扯著嗓子的喊了一句「不得了了,帝國主義y n謀破壞我們共產,他們用導彈進攻啦。」
地里的眾人一下子慌了神,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當時一听,‘砰’的一聲,丟下手中的鋤頭,向村子里跑去,邊跑遍喊著「導彈應該是落在村子里了,大家趕快回去保護集體的財產啊。」
都是一個村的人,哪能不知道這小子,這小子出了名的油,淨干些不著五六的事,還能顧著集體的財產?這丫大概是怕自己家房子給炸了,不過其他的人都還是丟下手中的工具急匆匆的趕了回去。
等一干人風風火火的趕到,看到的只是只剩幾根未燃盡的主梁和一堆土坷垃的牛棚了,所幸的是,牛都下地干活了,倒是沒有傷亡。
小年輕是最先趕到的,看到這個場景,臉s 不禁有些放松了起來,「呼,原來只是個牛棚啊,還好自己家沒事,要不然」
不多大會兒,村子大部分人都到了,帝國主義的導彈襲擊,那還得了,因為村子比較偏,戰爭年代這玩意都很少能見著,所以這一大群人在那推推嚷嚷的圍觀著,十分的稀奇。
當中有一個穿著一身靛青粗布衣裳的中年婦女人正東張西望的尋找著什麼,神s 中似乎還帶著些許不安,找尋了許久,依然沒有什麼發現,于是扯起嗓子喊了起來︰「大牛,大牛。」
喊了半天,周圍依然是眾人好奇的討論聲,沒有一個人回應她。
婦人這下是真急了,趕緊扒著人群往里頭擠,當看到最前頭站著的生產隊大隊長張明合的時
候渀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擠了過去。
婦人一臉緊張的望著張明合,問道︰「張大隊長,我們家大牛不是安排給牛棚頂上加草麼,人呢?」。
本來張明合見就損壞了一個牛棚,心情還是不錯,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不過一听婦人這話,還算正常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了下來。
張明合看了一眼牛棚,趕緊指了幾個圍觀的人,說道︰「長庚,你們幾個還愣著干什麼,大牛說不定還在牛棚里頭呢,趕緊去看看」
張明合不禁有些緊張,自己這隊長當著可不容易,好幾雙眼楮盯著自己這位子呢,不過張明合望了望四周,眼咕嚕一轉,轉念一想,「這不是帝國主義的導彈嘛,這也不是自個能控制的事情不是,過兩天一上報,說不定還能下個獎狀咧。」這麼一想頓時臉s 好了許多。
張明合想通了,當時臉s 一正,大聲嚷嚷道︰「長庚,你們幾個趕快扒開那堆土坷垃看看,看大牛在不在里面,速度快點,還有這牛棚稍微修修還能用,別給弄壞了,咱們要盡量的減少集體的損失,沒為咱們祖國的建設添磚加瓦,趕英超美。」
說完還舉起拳頭喊起口號︰「趕英超美,打倒帝國主義。」
本來冷清的場面頓時火熱了起來一聲聲整齊的「趕英超美,打倒帝國主義」的口號震天響,還有誰記得那堆土坷垃里還有可能有個叫大牛的小伙子。
婦人一听大牛還真有可能在土坷垃里,什麼都顧不上了,趕緊沖到牛棚前,一把搶過長庚手里的鋤頭扒起了那堆磚頭,邊扒拉著邊苦喊著︰「虎子,你哥在里頭,快過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硬是給擠出一個小腦袋,向婦人奔過去。細細一看,卻是個十多歲的小男娃,瘦瘦的身子裹著一件與婦人一樣的靛青大褂,只是少了幾個補丁,新了許多。
火還沒完全熄滅,不時從木梁上冒出幾股青煙,土磚經過那麼高的溫度一烤,燙的嚇人,長庚等幾人實在是受不了高溫的烘烤,干一會兒就得離開下。
婦人見這麼會兒功夫了,上面的磚頭還不見怎麼少,有些急了,外邊的靛青褂子手一扯,就分成了兩半,一只手上裹了一片,稍微蘸了點水,就沖上去直接用手扒拉開了。
婦人叫張翠花,和丈夫周前進是第一批下鄉知青,因為一些原因就在這張家村生了根,發了芽,前幾年土改的時候因為分地問題,周前進在爭執中給人打到腦袋,給打死了,最後也不了了之。
那年頭,死的人多了,死個把人還真不是事,不過從那以後就張翠花一個人帶著兩個兒子過,也沒再跟過人,也沒人願意養兩個人家娃。
在那年月里,一個寡婦帶著兩孩子那是相當的不容易。這麼多年了沒穿過一件好衣裳,家里米缸里頭也從來都是一個缸底。
生產大隊里頭攏共才兩頭牛,所以這牛棚也不過是巴掌大塊地兒,沒扒拉兩下就看到了被壓在橫梁底下的大牛,此刻已是沒了多大的動靜,只怕是連出的氣兒都沒了。
終于見著了人,張翠花更是瘋了起來,白s 的內卦已是變成了黑s ,就算是包裹著布片,手指頭早已被碎石頭給劃破了,紅黑斑駁,卻依然是不停的撥著那些碎土磚塊。
見著人了,長庚等幾人趕緊加把力,頂著熱氣上了,不管怎麼樣,先把人拉出來再說。
不多大會,大牛就被擺在牛棚附近的一個開闊的地兒,身子底下就墊了點干草,張翠花就跪在大牛的頭前,舀著自己的破衣裳沾了點水給大牛擦著臉,擦著擦著眼淚就掉下來了,淚珠落在身上白s 內卦的黑灰處,一個個淚斑慢慢的擴散,由濃漸淡。
隊里的老中醫本也在看熱鬧的隊伍里,長長的胡須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會兒正在給大牛瞧著呢,老頭翻了翻大牛眼皮,看了看嘴巴,把了一會脈,便搖了搖頭說道︰「活是還活的,不過脈相極弱,就剩一口氣了,只怕是過不了今晚了。」
大牛此刻的模樣著實有些恐怖,頭發和眉毛已燒成了焦黑s ,頭不知撞到了什麼,破了個大口子,血倒是沒流了,不過這紅的,黑的混著些泥土一烤,是相當的嚇人,就這模樣,圍觀的村民早已給大牛判了死刑。
張翠花一听老中醫這話,便覺得腦袋一嗡,昏了過去。
本來已經被熱氣蒸騰了許久,身心交瘁,一听這消息,熱火上攻,人哪能受得住。
一旁的虎子本已經是淚眼滂沱,這會見母親昏了過去,更是哭的不行,畢竟這麼大個孩子,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不停的擦著眼淚,在一旁盼望著母親和哥哥的醒來。
把張翠花這一家子圍成一個圈村民都在一旁小聲的嘀咕著,不時能听到
「可憐哦,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現在又死了兒子,這家人算是完了」之類的話。
張隊長見這情況,趕緊站了出來︰「大牛這是不懼帝國主義霸權,為了守護我們大隊集體財產才犧牲的,過兩天要上報給縣里頭,上報給市里頭,上報給省里頭,上報給主席。他的犧牲是有價值的,大家伙兒就別c o心了,先去干活。」
「長庚你們幾個留下,先麻煩你們幾個先把翠花和大牛抬回家去。」大隊長見人都散了,就想先把這家子先弄回去。
長庚幾人磨磨蹭蹭的,都站在那沒動,張明合一瞧他們那模樣就明白這幾人是想敲他一筆了,抬大牛跟抬死人沒兩樣了,不給點好處幾人當然是不願意干。
「這事,給你們幾個多記幾個工分,快去吧。」說完不耐煩的擺擺手。
磨磨蹭蹭的幾人一听這話,二話不說,抬起翠花和二牛就往他家走。
被人忽略了的虎子,哭哭啼啼的跟著幾人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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