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警示旗,詢問對方身份!」「章魚」沉著的發布指令,絲毫不見慌亂,瞭望手升上代表戰斗信號的紅色三角旗,這是種警告,也是在詢問對方的身份,如果他們並無惡意,會馬上升起白旗表示和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緊張的盯著越來越近的敵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章魚」跳回甲板,等著炯炯發亮的鷹眼注視前方,「來者不善啊……」他掐腰迎風而立,頭發被揉得亂七八糟。
「對方毫無反應!」瞭望手扯開嗓子吼道,「等等……他們升起了奇怪的綠旗,這標志從未在海上見過……慢著!是海盜!」
「果然是這群狗娘養的,這片海域已經很久沒有他們的蹤跡了。」「章魚」沖瞭望手大喊,「匯報下敵人的配置!」
「一艘大德羅蒙,兩艘型快船,剩下兩個是近海平底船!」瞭望手一面觀察一面回答,「距離只有1500碼了!」
「章魚」威風凜凜的抓著桅桿,像一只靈活的猴子,三兩下就爬到頂端︰「拿起武器,準備戰斗,都給我興奮起來伙子們!有人自不量力的來送死了,咱們可得好好招待招待這幫遠道而來的客人!」
隨著他的命令,水手們紛紛舉起掛在船舷兩側的盾牌,弩炮手和弓箭兵也各就各位,仿佛一顆顆條件反射的細胞,迅速讓戰艦這副軀殼蓄滿能量,執行力絕對不比訓練有素的騎士差。
「還有1200碼!」三百碼對于快速飛馳的戰艦根本算不得事。幾乎轉瞬即逝,這距離要是放在陸地,即使騎手是輕裝上陣。最快也得幾息之間。
「沒關系,咱們處在上風,他們的劃槳手再這麼追遲早累死。」「章魚」滿不在乎的嘟囔著,「伙子們,降下前帆,扯起後舷的三角帆,左舷停止劃槳!咱們從島的另一面突過去!」
鼓滿風的前帆馬上被收起。左舷的劃槳像翅膀一樣抬著,不停往下淌水,舵手沉著的操縱舵桿。戰艦在海里直直的打個急轉彎,掀雪白的浪花,仿佛一支離弦的箭,直朝島嶼飛也似的沖去。
「哈哈。////一群蠢貨。你們那破船怎麼可能追上帝國海軍最優秀的戰艦!」「章魚」的嘲笑引來水手們的齊聲附和,他們瘋狂的敲擊盾牌,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羅馬萬歲!羅馬萬歲!」
歡呼聲中再次傳來瞭望手聲嘶力竭的吶喊︰「前方!前方又出現兩艘敵艦,他們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什麼!」「章魚」急火火的蕩著纜繩跳到船舷上,「想不到這里還埋伏兩艘,原來是我看了這幫雜碎,有點意思。」他伸出拇指比量著雙方的間距。計算弩炮的射程,「升起前帆。弩炮準備!」
「你想干什麼?」我好不容易抓住上躥下跳的戰艦司令,剛才還降帆規避,怎麼又改成全速前進了?
「大人,您怎麼還在這里?」對于我的出現他感到相當驚訝,「你們兩個快把大人送進船艙,我的甲板上不留沒用的人!」罷,兩名膀大腰圓的水手就要上來扳我的肩膀,被我掙扎著月兌開。
「我要留在這!我不是無用之人!」
「該死的,隨便吧,到時候真打起來可沒人有心思關照您,告訴我騎士,你會憋氣嗎?」。他懷疑的沖我挑著眉毛。
我心虛的咽口吐沫,倔強反駁道︰「你只要告訴我為什麼要升帆就行。」
「章魚」沒好氣的哼了聲︰「在這艘戰艦上誰都不能質疑我的命令,騎士,這是大海,不是陸地,爵位和武力派不上用場!」他估麼著弩炮已經準備完畢,快步登上前舷的船樓,遠遠飄來一句話,「看在你第一次上船的份上,騎士,來,我告訴你怎樣在海上打仗!我要利用風向從兩艘敵艦中間穿過,順勢將其中一艘打成篩子!然後……嘿嘿,他們誰也來不及調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走遠!」
平靜的海面因為三艘爭渡的戰艦而變得凶險非常,連海鷗都避回巢穴,再不敢自由飛舞盤旋。我靠著船舷不停地打哆嗦,沒錯,在太陽底下打哆嗦,濕透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帶來發自心底的寒冷。
「五百碼!」
「弓箭手!」「章魚」不知什麼時候又跑到桅桿上,「瞄準右舷的敵艦,給我狠狠地壓制!」
十幾名弓箭手集中到右舷,在隊長統一的指令下彎弓搭箭,整套動作一氣呵成,「放!」弓弦崩響的動靜是我最不愛听的聲音,因為伴隨它的總是些不太美好的回憶,我捂著耳朵,眼看密密麻麻的箭雨飛向那艘綠旗飄揚的海盜船。
「再放!再放!不要停!」「章魚」搖著手臂,似乎很不滿意火力壓制的效果,「一半掉進水里了,笨蛋,都沒長眼楮嗎!」
被罵得狗血噴頭的弓箭手並未受到影響,估計他們早已習慣司令官暴躁的脾氣,繼續有條不紊的發射。「後方出現敵艦!」瞭望手總是不讓我剛剛放下的心髒舒坦多久,「是那艘德羅蒙,它來了!」
「還不賴嘛……」「章魚」像個在表演空中飛人的雜技演員,從前桅直接跳到後桅,嘴里嘖嘖贊嘆著,分不清是沒甩開敵人的憤怒還是得知對手沒那麼水的欣慰,他「刺溜」一下抱著桅桿滑到甲板上,邊跺腳邊破口大罵,「劃槳的那群狗娘養的是不是皮癢癢了?竟然敢偷懶!讓他們給我使出吃女乃的勁劃!」
指揮官的命令果然奏效,戰艦的速度得到明顯提升,我甚至能看清對面敵艦上海盜呲牙咧嘴的猙獰表情。「伙子們,等我下令再發射!」「章魚」確認右舷的海盜船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這才沖早已準備就緒的弩炮手吆喝道,「只有一次機會,瞄準他們吃水線以上的劃槳艙,往死里打!」
德羅蒙船首、船中、船尾的三座船樓裝備著四門弩炮,每門配有三名操作的弩炮手,射程足有四百碼,但威力欠佳,尤其還在顛簸的海面上,想要一發命中絕非易事。「發射!」兩艦即將交錯的瞬間命發矢至,拳頭大的石彈借助扭力撕破空氣,全部傾瀉在敵艦靠近我方一側的船舷!
你听過硬塑料在火中燃燒爆裂的聲音嗎?沒錯,擊中木頭船舷的石彈就發出那樣的轟響,雖然有幾顆直接落到水里,卻仍有兩顆準確的鑽進劃槳艙,伴著漿手的慘叫迸出無數漫飛舞的木屑。
「干得漂亮!」「章魚」興奮地鼓掌,「退下後舷三角帆,轉舵撞上去,快呀!」他等不及舵手慢吞吞的動作,一把推開對方自己擼袖子頂上,憋得臉頰通紅,硬是靠一己之力改變航向,鋒利的撞角折斷敵艦好幾支劃槳,猛地插進水線以下的後艙,輕松的仿佛用鋼針穿過柔軟的絲綢。
「收帆收帆,趕緊往後劃!別讓另一艘抄了後路!」戰艦司令在水手們躍躍欲試想趁機跳幫過去殺個暢快淋灕時保持著一顆清醒的頭腦,即使處于優勢,仍舊冷靜的縱然全局,「都滾回來,你們這群嗜血的豺狗,脖子上頂著的腦袋用來裝屎的嗎?弩炮重新裝填,其他人去收拾希臘火,燒死下一個送死的倒霉蛋!」
水手們悻悻退下,從船艙里扛出手臂粗的銅管,手忙腳亂的往里灌著某種散發異味的黑色漿糊狀流體,「那就是傳中的希臘火麼?」我剛邁開步子想往前湊湊一探究竟,立刻有人擋住視線。
「法蘭克人,不行!」兩個肌肉虯結的水手惡狠狠地瞪著我,嘴里不停吼著僅會的法蘭克語,「走開,不行!」
「還有保護知識產權的意識……」我想起東羅馬人保守了幾百年希臘火的秘密,心里也便釋然,「其實我就想看看傳得神乎其神的希臘火到底和奈梅亨的破敵利器‘火油’到底有啥區別,氣!」
漏水的敵艦慢慢傾斜,船上的海盜走投無路不得不跳海逃生,在劃槳手的努力下,我們的戰艦一點點拔出折斷的撞角,終于恢復「自由」,可是後面的兩艘海盜船已經一左一右的全速包抄過來,眼瞅著距離越來越近!
「匯報距離!」「章魚」趴在船首檢查撞角的受損情況,好在只是折斷了,並未造成船艙滲水。
「四百碼,正是弩炮的有效射程!」瞭望手的聲音里全是殺戮的亢奮。
敘利亞人兜頭一盆冷水潑下︰「升起滿帆,咱們離開這!搶在敵人堵住退路前沖出去!」他攀住章魚船首像的一條觸手,探手招呼著,「給我把斧子!」完,雙腿靈巧的勾著船舷倒掛下去,動手劈砍斷損的撞角。
只剩一半的撞角三下五除二就被砍斷,戰艦陡然一滯,仿佛奔跑的人絆在石頭上踉蹌著,馬上又恢復速度,而且貌似比之前更快。
「章魚」如釋重負的胡亂抹了把臉,悠悠然吩咐水手︰「放兩顆石彈,跟護送一路的朋友告別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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