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進新家,總要收拾收拾才行,現在一下子從五六十平的小趴趴房換成了三四百平的復式公寓,轉換之大我不得不由衷的感嘆一句,還是國家的政策好啊,拆遷補助來的真快,雖然不是就地回遷,可是卻芝麻開花節節高,真得感謝感謝那幾個拆遷辦的法國同志。
雖然說住進了更靠譜的石頭城堡,爵位也水漲船高的成了世襲的男爵,可是家底還是干淨的一窮二白,除了傻呼呼的漢斯,勤勤懇懇的旺財,忠心耿耿的公牛,就是那個隨時隨地攤在地上幻想自己是一泡馬尿的醉漢喬爾,沒辦法面對更加復雜的現實情況啊。
像我這麼個鄉村土財主,每天的生活除了吃飯放屁就是拉屎睡覺,流水賬的令人發指,業余文化極度匱乏。我十分懷疑自己會不會就這麼胖死在中世紀,到最後墓碑上寫著——蘭迪男爵,一生致力于吃喝的事業,終因脂肪淤積過多,造成內髒無空間伸個小懶腰,負氣罷工,光榮殉國。
就在我鬧心要不要重拾打獵的舊愛好時,帝國的傳令兵帶來了那個生命不息折騰不止的年輕皇帝的軍令,他下令全德意志的領主和騎士收拾好自己的武器,帶好拎片刀的小弟,準備跟著大哥他找人掐架去——帝國決定要對東北易北河邊境的斯拉夫部落動手了。
根據我采邑的領民數量和爵位的大小,我被要求提供一名全副武裝的騎士(當然就是提供我本人了),每人備好五百支羽箭(你知道一支羽箭制作費用是多少嗎?這不是要了我的親命嗎)的長弓手三名,至少擁有武器和簡單鎧甲的步兵一名,最可氣的是還要自己準備三個月的干糧和備用馬匹。不過由于是今年的超期服役,皇帝陛下將用戰利品和奴隸來支付每一位貴族及其參戰士兵的費用,但是被征召的騎士和士兵必須按照裝備要求武裝自己並在規定時間地點完成戰術集結,遲到或者不符合標準的一切相關人員,都將受到帝國皇帝的處罰和整個德意志的無情嘲笑。
女乃女乃的,害怕什麼來什麼,我這麼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穿越到這麼個爛時代,還干了這麼個不靠譜的職業,每天提心吊膽的擔心別人糾集起來到自己家門口玩掃蕩不說,現在還被要求自己準備好後事跟著大哥出去砍人,大學時候一千米的體能測試我從沒達過標啊親!上了戰場扛著好幾十斤鐵疙瘩別說打仗,跑路都邁不開腿啊!別人穿越隨隨便便背兩首唐詩宋詞就高官厚祿美女無數,要不就發明點這個那個埋頭種田發家致富,再不就是風雲際會一呼百應,手底下幾百號歷史猛人氣勢洶洶的改朝換代,穿越中世紀的衰人傷不起啊,這個野蠻血腥的時代害死人,老話說的好,沒文化真可怕!
好在這段時間我安排公牛重新訓練了一支五十人的城堡衛隊,個個都是十里八村好勇斗狠的街頭霸王,見面一語不合拔刀相向的山里孩子,每天不打仗皮都癢癢的那種,大把的銀子砸下去(被我敲骨吸髓的老騙子躲在角落里畫圈圈詛咒我),讓喬爾為他們叮叮當當的打造了還算像樣的鎧甲兵器,每天拎著斧子到林子里找落單的強盜發泄多余的腎上腺素,如此練下來算是有那麼點地方性小強軍的意思,四周猖獗的強盜聲稱要區域經濟聯動發展,都收拾收拾包裹拖家帶口的搬到了隔壁領地找工作去了。
從這些哥們里面挑了三個射箭最不準的人(你問我為啥?蘀公家去打仗,意思意思就行了,萬一把精銳折在戰場上我哭不哭?還是留著幫我看家吧),叫上公牛帶著漢斯(這熊孩子留在家里肯定壞事,還是帶在身邊踏實點),把家務事安排給了旺財(老家伙給他錢都不知道該怎麼花,管帳什麼的還是放心)全權負責,我依戀的看著這片摟在懷里還沒捂熱乎的領地,頭也不回的踏上了不歸路。
這一路上經常遇到從各地趕來的騎士或者士兵,大家舉著花花鸀鸀畫著不同家族紋章的旗幟互相打招呼。這玩意就好比中世紀的名片,在沒有電視機也沒有互聯網的時代(嗯,我覺得主要原因是沒有qq),可能有許多貴族一輩子都沒見過面,不過大家可以通過各自的紋章來確定對方的身份和家族顯赫程度,據說有專門負責繪制和記錄紋章的書記員,他們記錄的紋章古老年代可以追溯到眾神之父宙斯變成公牛(果然會變!)玩弄了腓尼基歐羅巴公主時期,人類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想著法的讓別人記住自己了。
如果從天空中俯視此時此刻帝國的土地,一隊隊的騎士正從帝國的各個角落結伴而來,有的從意大利奔騰不息的波河平原,有的從阿爾卑斯山白雪皚皚的腳下,有的從黑森林茂密的林地里,有的從低地國家風景如畫的農莊,像一朵朵潔白的雲,匯聚向帝國的東北邊界,最終凝結成氣勢凶猛的雷霆風暴(只有你是從大水泡子來的,形容詞都土得掉渣啊)。
此次集結的目的地是在距離皇帝家鄉馬格德堡以北一百多里的奧斯特城堡,在我到達的時候那里已經成為了一個露天大軍營,在森林邊緣的草地上鋪開一眼望不到邊的營地,篝火升起的塵煙遮雲蔽日,幾萬人的口臭燻得小草都耷拉著腦袋。每支小部隊都按照自己領主效忠的家族聚集扎營,我們幾個人也在漢斯的指引下找到了阿登伯爵的營地,那里圍繞著伯爵大帳已經有不少附庸家族布置好了自己的營地,一面面小旗飄揚著就像世博會一樣熱鬧。
「蘭迪!」澤雷早早的就來報道了(就來他一個人,速度當然快了),看見我當然要過來打個招呼(十有**是混吃混喝)。
「我的朋友,這麼久沒有見面,很是想念你。」我屏住呼吸擁抱了胡渣鋒利的澤雷,那玩意把我的臉扎得夠嗆。
「听說你的領地被法國佬襲擊了,我听到消息就帶人過去,可惜已經人去屋空,麥田也燒成白地了。」澤雷表情難受得跟死了爹似的(小小的佔了個便宜),為他沒有幫上我這個最好的朋友而難過,「不過後來又听說你救了教皇,跟著霓下去亞琛了,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勇者蘭迪怎麼會輕易地就被俘獲,肯定會反敗為勝的,哦不,現在你的名號在江湖上可叫的響亮,是‘卑劣者’蘭迪!」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趕緊給我歇了,我的名聲算是被毀了,這名號都傳到你耳朵了去了,以後可怎麼在那一帶混啊。」
「你小子別裝可憐,在亞琛見了皇帝陛下,還被封賞為世襲的帝國男爵,領地也轉封了馬斯河邊的一大片土地,好意思在我這個窮鬼面前說自己慘,真是的!」
「你還羨慕我?兄弟差點就陷在亞琛回不來了,那片新采邑根本就是屁都不長的水鄉澤國,一大片一大片的荒草甸子,這次還讓我裝備五名士兵,我都快窮得吐血了!」
「快跟我說說,怎麼回事?」澤雷來了興趣,扯著我不放,硬是把我拉到一個戰地啤酒館前坐下,客氣的請我喝啤酒(事後是我買的單)。
「那幫大領主和皇帝陛下還有教皇霓下之間明爭暗斗的,我這個小人物差點被當了槍使。」我小心翼翼地嘬了一口里面上下翻飛著未知雜質的黑色啤酒,那味道比馬尿(說得好像自己喝過似的)都難喝。
「皇帝陛下剛剛加冕的時候,德國公爵們曾經站在爭吵者亨利一邊阻止陛下的母親泰奧法諾皇後獲得他的監護撫養權,從那時開始陛下就已經對大領主們產生了不滿的情緒,不過後來四大公爵的宣誓效忠結束了帝國內戰,最終使陛下得以登基執政。」澤雷對我說。
「所以我跑了回來,在那里咱就是個小人物,還不如回家當個土財主痛快,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天高皇帝遠,自由自在。」我挖著耳朵打了個哈欠,「皇帝陛下已經到了嗎?我們什麼時候會向著易北河進軍?」
澤雷仰脖將木質酒杯里的黑啤酒都喝光了,然後毫不客氣的把我的酒杯搶過來,滿滿的喝了一大口說道︰「皇帝陛下還在馬格德堡的宮廷,現在這里是由士瓦本大公爵康拉德一世統領,軍隊的集結可能還要幾天,另外從帝國各地征集的糧草還沒有就位,戰爭離我們還有很遠。聞訊而來的小商販和隨營軍妓早就擺開了架勢,準備趁著這段短暫的和平時期大賺一筆,現在是戰前抓緊狂歡的時間。」
我郁悶的看著眼前來來去去的騎士和下級士兵,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狂歡的放縱和對即將到來戰爭的深深渴望,澤雷也滿不在乎的大口喝著我的啤酒,高聲和身邊的一名來自巴伐利亞的騎士談論營地里有名的一個吉普賽妓女,兩人都聲稱佔有了那個女人的初夜,爭得不可開交,臉紅脖子粗的開始相互罵娘。
這幫人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玩命的狠角色,打打殺殺的軍旅生活對他們來說就是一次殺人派對和分贓聚會,順便享受享受異國女人的別樣柔情,小日子過得滋潤極了。
對我來說這就是要了親命的死亡之旅,武藝不精的我沒準就一個不小心死在刀劍無眼的戰場上,公牛被編進了單獨作戰的步兵陣營,澤雷也不一定能保護我周全,現在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了。
那我靠誰?只能靠不會虧待我的穿越之神的庇佑了——我還沒混到女主出來呢,別這麼隨隨便便的就讓我掛了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