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中世紀的生態保護還真是好,樹林里還真就是密密麻麻的大樹(要不是什麼?),滾下山崖的過程中我至少被三棵大樹撞擊兩條藤蔓纏繞得七暈八素,估計再滾下去就算不會摔死也十有**被震出內傷,死相淒慘的曝尸荒野。但是我所有努力都是無濟于事的,白胖子米謝諾夫的重力加速度實在是太驚人了,自由落體運動非常適合他圓滾滾的身體,關鍵是這胖子嚇得要命,下意識的緊緊抓住我,任憑我使多大力氣也掙月兌不開,「我要死了,還是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死在荒郊野外!」在決定放棄閉上眼的那一剎那我對自己說,然後就毅然決然的接受了命運。
事後我才知道米謝諾夫其實也是有點用處的,至少他用自己龐大的身軀抵消了很多不可預知的樹樁藤蔓,那身肥膘此刻正護著我安全的著陸在山坡底下的小河邊,騎在他身上的我(好害羞的重口味畫面)竟然奇跡般的被彈了起來,然後舒服地落在他的肚皮上,白胖子表情扭曲的快要吐血,我卻拂拂身上的枯枝爛葉一骨碌坐起來。
這是一處兩山夾一溝的地形,小河流水清澈曲曲折折,兩邊全是長滿密林的山坡。我抬頭看了看剛才我們滾下來時留下的狼狽痕跡,目測了一下山坡的高度,廝殺聲已然看不到更听不見了,不過按照狗血劇情的發展,敵人沒有達到目的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落下山崖必被追殺,此地不宜久留,必須馬上離開。
「王子殿下,你沒事吧?」我伸出手想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白胖子拉起來,但是在努力過後我放棄了,有些人,真的是你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米謝諾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嘴唇一努突出兩顆門牙,然後沒事人一樣站起身來,自愈能力強悍的讓人瞠目結舌。
「我們這是在哪里?我好害怕啊!」在短暫的開機遲鈍之後,白胖子開始驚慌的大叫,動作夸張的過分,頗有點馬錦濤濤爺演瓊瑤劇的架勢。
「小點聲!」我趕忙把他的嘴堵上,雖然難免沾染上他惡臭的口水,「敵人一定已經開始尋找我們了,千萬不能聲張,咱倆快點跑路吧!」
米謝諾夫驚恐的點點頭,表示服從我的安排,我把自己的手舀開,對他說道︰「大路已經不能走了,咱倆必須盡快趕回營地去,你能認得回去的路嗎?」(笑什麼笑,我是路痴我驕傲!)
白胖子搖搖頭︰「你們的皇帝已經許諾了我自由,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打死我也不回去了,你要完成你的使命,我們必須去我父親那里。」說著就看看四周簡單的辨識了一下方向,用他盡可能快的速度鑽進樹林逃跑。
我快跑幾步拉住他說道︰「你必須跟我回去,前面的路上還不知道有什麼危險,你現在最需要保護,而皇帝陛下就能提供這樣的保護,是有人要殺你,我們要弄清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殺你,我要對你的生命負責,這是我用高貴騎士的名譽發過誓的,知道嗎?」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話把我自己都騙了,其實我要拉他回去真正的原因是,有這麼多兄弟又為我葬在這,其中還有好幾個騎士,不帶個人證回去奧托皇帝新仇舊賬一起算能把我活吞了,這個死胖子必須跟我走,何況我還不認識回去的路!
「呵呵,不用猜我就知道半路伏擊我們的人是誰。」白胖子不理我的拉扯,帶著我一起跑路,我就像被掛在汽車後斗的拖車,身不由己的被拖著飛奔。
「你知道那些人是誰?你怎麼知道?」我一邊費力的躲避著腳下不時出現的灌木樹樁,一邊問他。
「那是我的好哥哥貝斯普里姆的手下,他們一定是得到了我被釋放的消息前來滅口的,他想殺我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米謝諾夫冷笑著說道,「你們日耳曼人里面有內奸給他通風報信。」
「你哥哥?」合著你們是中世紀的九龍奪嫡,兄弟鬩牆刀兵相向啊,這橋段玩得還真開心,「別告訴我是為了那個什麼勞什子波蘭大公爵的寶座?」
「權力是讓人痴迷的毒藥,一旦沾染上了它,無論是至親的父子兄弟還是同床共枕的知心愛人,全都換了一副嘴臉,必要置對方于死地而後快。」白胖子莫名的開始憂傷,換了個風格的他配上可愛的肥臉,倒是很讓人生出那麼點同情心,「從小時候我最喜歡的小狗被哥哥送來的食物毒死之後,我就知道自己永遠失去了一個本應該保護我的兄長而多了一個要日夜提防的敵人,不管是美味佳肴還是飲料美酒,我都要小心翼翼的確保它們沒有被下毒,晚上睡覺也不敢睡死,一有點風吹草動就馬上順著地道逃跑,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我已經過了整整十五年。別人羨慕我們的養尊處優,可是誰又能知道我們光鮮外表下早就潰爛不堪的親情?在這一點上,就算是衣不蔽體的農奴也比我們要幸福得多。」
說實話,米謝諾夫的這番發自肺腑的話確實感人至深,讓人不禁唏噓絕對權力的可怕,可惜的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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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在咱們的必經之路上一定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抓你,現在回去等待我們的肯定是死路一條。」我決定危言聳听的嚇唬他,這白胖子膽小如鼠,沒準就打消了去他父親那里的念頭。
「不,情況恰恰相反,我哥哥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就像你看到的,我是一個好吃懶做欺軟怕硬的人。」米謝諾夫猜到我會表現出吃驚的神情(廢話,頭一次听見有人這麼夸自己的),沖著我微微一笑,「所以,他一定認為我面對前路凶險會選擇灰溜溜的跑回你們日耳曼人那里,天羅地網被布置在咱們回去的路上,而前面,肯定是一片通途。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貝斯普里姆發現找不到我之後就會散布我已經被你們殺害的消息,然後慫恿父親和德意志繼續作戰,波蘭就會被拉到前台來和帝國廝殺,那些磨刀霍霍的拜佔庭人就可以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干涉波蘭的戰爭,他們的軍隊可能就在不遠的地方等待著時機,強大的外力介入之下父親會被軟禁,貝斯普里姆也許會被擁戴稱王,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東正教徒,君士坦丁堡的每道旨意他都奉之如圭臬。」
呃……他說的這些名詞听得我一愣一愣的,但是從他嚴肅的表情和嚴謹的邏輯分析來看,這是一次國際軍國主義集團策劃的離間兩國關系,然後趁火打劫的計策,其環環相扣的嚴謹和步步為營的穩重超乎我的想象(話說,我也實在是想象不出什麼),倘若敵人的計策成功,波蘭會成為遏制德意志的橋頭堡和拜佔庭人控制東歐的工具,不僅僅是損失一個波蘭那麼簡單,德意志也會因為不斷的戰爭而捉襟見肘,自顧不暇,最終失去現在逐步確立的霸主地位。
可問題是……這些都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土生土長的日耳曼人,對德意志這個國家沒有感情,認識的幾個人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就是想把我變成玩弄于鼓掌之間的棋子,如果說我還有唯一一點對這個國家的認同感的話,那就是我靠著德意志的爵位獲得采邑從而能養活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自己。我現在有點理解那時公牛對我說過的話,我不是不會拼命,只不過需要一個讓我拼命的理由,是啊,讓我拼命的理由是什麼?德意志帝國即使衰落了我也會舒舒服服的當我的領主老爺,照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什麼國家興亡騎士榮譽的對我來說還不如一碗炖爛的肉湯誘人。
「請幫助我,我一定要回到父親身邊阻止波蘭被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求求你了,高貴的騎士先生,從你那天半夜偷襲我們,並且屢出伏兵的智謀我就看出來你不是那些頭腦簡單只知道打打殺殺的騎士可以比擬的(這話好耳熟啊)。」米謝諾夫眼淚汪汪的對我說,好像選秀節目上憶苦思甜的獲獎感言,先鋪墊再戴高帽的手段玩得爐火純青。
「對不起,我對你的提議不感興趣。」在他的大跌眼鏡中我聳聳肩表示完全不能接受。
「你接受的命令不就是要將我安全的護送到我父親那里去嗎?現在雖然半路出了狀況,但是你的使命並沒有完成,這樣回去的話你會受到皇帝陛下的責罰。」米謝諾夫看出我的無動于衷,于是對我解釋道,「即使我跟你回去,但是那個時候波蘭已經成為拜佔庭的馬前卒,德意志會陷入連綿的戰火之中,你們的皇帝照樣會追究你的責任,總之你是跑不掉的,向前向後都是死路一條,為什麼不試試賭一把呢?」
「你們這個時代的人還真是奇怪,總是想著左右別人為你們效力,並且老想著賭一把改變命運,難道你們是貓嗎,有九條命不怕輸?」
「如果你不賭,連唯一的那條命也朝不保夕,況且,你不是一直在跟著我走麼?照現在的路程看,我們很快就能到達我父親的營地了。」白胖子終于恢復了他公子哥玩世不恭的本質,沖我擠眉弄眼的奸笑,「不要跟我說你不認識路才跟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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