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正騎著馬顛簸在崎嶇的山路上,雪厚冰多極難行走,兩邊都是阿爾卑斯山的余脈,莽莽蒼蒼的將本來就不平整的道路分割成更破碎的小段,不僅嚴重阻礙了大軍的前進速度,也妨礙了本地物資的出**流,但是卻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意大利的北方邊境,成為靴子半島的天然屏障,阻擋著來自北方的蠻族侵略者。
「前面就是維皮泰諾了,距離十五天的破城期限只剩下十二天了,咱們時間緊迫。」我揉了揉被顛地七暈八素的腸胃,長距離的騎馬行軍對我來說實在是一種折磨,上的皮都被磨破了,一挨馬鞍子就火辣辣的疼,不得不撅著隨馬背上下起伏,「長話短說,騎兵和重裝步兵離開行軍隊列另有任務,其余部隊除我直屬的預備隊之外加速前進,明天傍晚前務必到達維皮泰諾城下扎營,工匠隊隨軍行動,連夜趕制攻城器械,明日早起包圍城堡,切斷敵人的所有逃跑路線,開始攻城。」
步兵小隊的三名隊長領命而去,我囑咐漢斯調派工匠和所需物資督軍先行,公牛和騎兵隊的隊長蘭尼斯特騎士被我留下來,听候我的進一步指示。蘭尼斯特騎士是效忠于下洛林公國凱澤斯韋爾特伯爵的封臣,封地位于萊茵河邊,跟我有點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的拐彎關系,是一名人高馬大的金發碧眼壯漢,我懷疑他的鎧甲會隨時被他強壯的肌肉爆開,典型的職業殺手,看起來很是奪人眼球。由于下洛林公國與法蘭西擁有漫長的邊境線,同時也與諾曼底公國接壤,常年受到諾曼人和法國騎士的騷擾,再加上弗蘭德斯的本地民族一直不安于帝國的統治,經常發生叛亂,使得下洛林公國的騎士甲不離身,日日枕戈待旦,征戰不休,他們的總體作戰能力放眼整個帝國也屬上乘,尤其是騎兵,在低地平原上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戰功甚著,被稱為堪與歐洲最優秀的諾曼騎士相媲美的「飛馬軍」。
「蘭尼斯特騎士,攻城戰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必須將警戒的範圍擴大到十里,斥候要像蜘蛛觸手一樣撒得更多更廣,一旦叛軍主力有任何風吹草動必須讓我在第一時間知曉,以便做出決斷。」騎馬跟在我身邊的蘭尼斯特騎士不苟言笑的點點頭,嚴肅專業的作風讓我很滿意,便繼續說道,「你們連夜出發,在維皮泰諾附近尋找合適的掩蔽所埋伏下來,警戒戰場周圍的同時也要關注敵人後方可能趕過來的援軍,相機對敵援軍進行騷擾,阻滯他們的救援速度;另外,一旦發現維皮泰諾的叛軍開城出戰,要不惜一切代價的給我奪下城門,到時候重裝步兵會配合你的行動,能否在時限內攻克這座城堡就要看你們兩支隊伍了,這可是大功一件,皇帝陛下的賞賜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是如果失敗,我被軍法處置的時候肯定不會忘記捎帶著你們,明白嗎?」說完這話我總感覺自己是小日本的狗腿子,好像在說皇軍讓我給您帶個話,要是不照辦統統死啦死啦的,威逼利誘的很猥瑣。
「大人,我們僅有一百名騎兵,只裝備著輕型胸甲,恐怕很難完成艱巨的作戰任務。」蘭尼斯特騎士很客觀的對我說,確實對于他這樣正統的騎士來講,僅裝備著胸甲的騎兵算不上正面作戰力量,甚至不能被稱作騎兵,最多可以做做打打掩護,警戒戰場的偵察兵工作,面對面的騎士戰爭中肯定一敗涂地。
他的不理解我很明白,畢竟我比他的戰術思想要更天馬行空一點(天馬行空貌似是個中性詞吧……)︰「給你們減輕裝備的重量並且加強了火力配置,就是希望讓你們成為一支快速打擊的輕騎兵,出其不意,瞬發即至,指哪打哪,搶在敵人反應之前奪下城門,即使戰斗不利也能快速輕裝撤離,不會有什麼影響反應速度的累贅,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字。」
蘭尼斯特騎士抿著嘴回味著我說的話,沒有繼續和我糾纏騎兵的裝備問題,一邊的公牛開口問我︰「老爺,我們重步兵跟不上騎兵的速度,沒辦法在第一時間趕到戰場,要不我們先行出發吧?」
「你們只要保持正常行軍速度就可以,隨時听候最新命令,可能去支援戰場,也可能配合騎兵奪取城門,還可能埋伏狙擊敵人的援軍,因為你們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一般沒有幾倍于你的實力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你們吃掉,可以單獨建制活動。」
又分別囑咐了幾處細節之後,公牛和蘭尼斯特騎士帶著各自的命令離開了,我則率領著作為預備隊的第三小隊和直屬衛隊繞開大軍直撲向導所指示的維皮泰諾城東南方向五里的一個小村莊阿芬斯,據說那里是維皮泰諾獲取威尼斯物資的中轉站,即使敵人已經開始撤出物資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全撤的干淨,攻敵所必救可以迫使敵人出城救援,從而為圍城部隊營造破城的機會,減輕進攻壓力,順便還能如狼入羊群般撈點洋落,何樂而不為呢?
山上不為人知的羊腸小路本來就只是牧羊人們踩踏出來的,僅能容一人通過,再加上雪大風疾,使得行進更為困難,五百人的預備隊排成一條長蛇緩緩地蠕動著,不少人都把臉盡可能的縮在衣領里,在鎧甲外面包裹上能找來的一切御寒物品,但是仍擋不住刺骨的寒冷往自己脖子里鑽,一點一點的奪走身體本來就不多的熱量。我鼻子周圍的雪被鼻息沖過後已經結了冰凌,硬硬干干的很難受。我使勁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心里面抱怨,老子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里,哪吃過這份苦,長征的故事雖然從小听到大,但是從沒想過自己會親身經歷,想不到竟然穿越千年跑到歐洲爬雪山來了,真是更喜岷山千里雪,累得大爺直吐血啊。
在這麼寒冷的天氣下,科勒仍舊將一只手時刻停留在腰際,盡管那只手已經凍得發紫,保持著一名優秀神箭手的警覺,也讓我能放心的打哆嗦發牢騷——娘的,怎麼就沒能發明出羽絨服來,這一身破盔甲比冰塊還涼啊,本來尋思到意大利享福發財來著,哪知道要遭這麼多的罪,怪不得所有人都對冬季出征怨聲載道的。
「還有多久才能到你說的那個小村子?」我拉過向導問道,眼睜睜的看著噴出去的吐沫星子被凍成冰晶,以一個優美的弧線自由落體,這氣溫已經低到令人發指的地步,達到零度線以下了,「這個山口風太大了,我的部隊沒有足夠的御寒衣物,很多人都要凍傷了,如果前面還有很遠的話,等到達那里的時候我們就沒有可以作戰的士兵了。」
向導是一名本地的牧羊人,曾經作為農兵被征召參加過意大利征服戰爭,娶了一個日耳曼女人,所以對于德意志帝國很忠心。他身材矮小,縮在一團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破衣爛衫里瑟瑟發抖,本來就不健康的臉色顯得更加病態的懨黃,腦袋頂上一塊醒目的傷疤一直斜到眼角,使得他讓人憎惡的形象更加猙獰猥瑣起來。
「老爺,相信我,這是最近的一條小路了,咱們現在正走在風口,過了這個山坡氣候就能好不少,意大利冬季很溫和的。阿芬斯坐落在山腳下的一條小河邊,沒有多少人家而且都很貧窮,那里沒有石頭堡壘,只有一座小型的木頭城寨,物資都被儲存在里面。阿芬斯的叛軍一定想不到會有人從他們背面的高山上殺下來,正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儲備的物資就都成為了老爺您的戰利品了。」
我右手搭了個涼棚向著他手指的方向努力眺望,可是除了山頂的皚皚白雪之外什麼也沒有看到,我揉了揉眼楮自言自語,看起來這近視眼又嚴重了,最近也沒有玩電腦啊。收回目光,我把身上那件獸皮大衣緊了緊,驅著馬跟著隊伍像螞蟻一樣緩緩爬行,沒錯,是爬行。
在傍晚的時候,全軍終于來到阿芬斯村外的樹林里,在派出了幾個斥候去偵察情況之後,我命令全軍檢查裝備,順便啃食隨身攜帶的早已被凍硬的干糧,為大戰儲備一力。月亮慢慢地升到半空中,斥候陸續帶回村莊的情報,駐守在阿芬斯的叛軍大概只有二百人,跟向導猜的一樣,因為這里處在阿爾卑斯山的余脈上,北面全是險不可攀的崇山峻嶺,駐軍指揮官認為沒有軍隊會翻越白雪皚皚的高山出現在自己的月復地,所以防守很松懈,只在進出的大路上設有偵察哨,而我們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個被叛軍忽略的防御死角,面前並沒有敵人的暗哨,可以隨時對完全無防備的敵人發起攻擊。
「有貨嗎?」我拽住一個斥候的袖子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分兵進攻這里雖然說是出于戰略上的考量,但是更多的是為了填飽自己深不見底的欲壑,哦不,是清理攻擊側翼,切斷敵人的補給線。
他心領神會的點點頭︰「我看到有十幾輛大車從堡壘里出來,在士兵的押送下往西走了,堡壘里應該還剩下不少存貨。」
我滿意的點點頭,吩咐傳令下去準備進攻,士兵們都已經了解阿芬斯的虛實,紛紛舀起自己的武器,虎視眈眈的盯著堡壘,好像那是一名等待去蹂躪的少女,一個個躍躍欲試的想去佔有她,對財富和勝利的渴望讓他們雙眼充血,興奮地忘記了不久前凍傷對自己身體的傷害。
「讓預備隊正面佯攻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科勒率領直屬衛隊從後面模進去攻其不備,里應外合舀下城堡,在沙子漏完之前必須結束戰斗,勝利後大軍飽餐一頓,今天我要在阿芬斯過夜!」我終于下達了出擊命令,士兵們如同出籠猛虎一樣撲出去,鼓角爭鳴瞬間響徹天地的每一個角落,遠處堡壘里的叛軍覺察到自己被偷襲,急急忙忙點亮了幾把篝火,倉促應戰。
對我一生影響深遠的意大利討伐戰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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