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紅梅和齊珞說了兩句閑話以後,便把正題說了出來,下午三點召開黨委會,主要議題是研究提升鄉里經濟發展的新思路。
齊珞听到這話以後,抬頭看了一眼裘紅梅,那意思是你確認沒有傳達錯,這就是下午黨委會的主要議題?
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經濟建設已成為各級黨委政府關注的重要議題,鄉鎮為此召開專項會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從這個角度說,齊珞確實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但有一個此時既不是年頭,又不是年尾,也沒有突然出現有利于經濟經濟的良好契機,開這樣一個會議就顯得有點莫名其妙了。
裘紅梅一眼就看出了齊珞的意思,出言解釋道︰「書記就是這麼交代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听了裘紅梅的話以後,齊珞說道︰「哦,我知道了,我會準時參加會議的。」
「行,齊書記,你先忙著,我去通知其他黨委委員們了。」裘紅梅看似很隨意的說道。
裘紅梅這麼說的用意很簡單,她想借此告訴齊珞,他從宋大山那獲知下午召開黨委會的消息以後,第一時間就來通知齊珞了,其他人那兒都沒通知呢!
要知道其他常委們的辦公室雖然都在西頭呢,但人大主任的王海可在宋大山的對面,按說裘紅梅該先去通知王主任,但她卻並沒有那麼去做。
齊珞雖然听出了裘紅梅話里的意思,但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輕嗯了一聲,便又低下頭來翻看起手中的資料來了。
裘紅梅見此情況,心里不由得涌出一陣失落感,悻悻的轉身出了齊珞的辦公室。
當裘紅梅的腳步聲從耳邊的消失以後,齊珞這才抬起頭來,點上一支煙,思考起裘紅梅剛才的表現來。
按說他既是宋大山的情婦,便沒有必要向自己示好,她這麼做的目的何在呢?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鈴卻突兀的響了起來,齊珞有點不確定這個電話是不是找他的。這會恐怕就算鄉政府大院子里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在哪間辦公室里辦公,更別說外人了。
這個想法是齊珞在不了解情況的前提下做出的,很有點妄自菲薄的意思。他昨天一天的表現,尤其先是在年齡上和宋大山針鋒相對,後在酒桌上將其灌倒,中午又找了漁業公司的麻煩,下午甚至還當面說宋書記臉上有口紅印,這一系列的表現都使得他在馬家河鄉政府大院子里人氣爆棚,成了大家議論的焦點。
現在就連看門的老錢頭也知道新來的齊書記的辦公室在宋書記的旁邊,就是原來鄉長的辦公室。現在甚至有人在傳縣里派齊書記下來就是做鄉長,副書記只不過是暫時過渡一下而已,要不然他一個副書記怎麼會是正科呢?
盡管心里有些許不確定,但在那大紅的話機響到第四聲的時候,齊珞還是舀起了話筒。
「喂,您好,請問是齊書記嗎?」齊珞剛把話筒放到耳邊,便傳來一聲卑謙的問候。
齊珞見果真是找自己,便對著話筒說道︰「我是齊珞,請問你是哪位?」
「齊書記,您好,您好,我是派出所的秦武能,就是昨天在七橋村的那個。」秦武能生怕齊珞記不起他來,于是詳細的說道。
齊珞一听是秦武能,便明白對方為什麼知道他的號碼。裘紅梅是他的老婆,他要想知道這事那可是易如反掌一般。
「秦所長啊,你好,有事嗎?」齊珞言簡意賅地問道。
秦武能听到這話以後,氣得差點沒把手中的話筒直接扔出去,昨天可是你說,讓我把莊老三等三人的審訊情況及時向你匯報的,怎麼這會反倒忘得一干二淨了?
這樣的念頭秦武能最多也只在心里想想罷了,就是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真那麼做。秦武能要真有如此個性的話,宋大山也不敢給他的戴鸀帽子了。
齊珞當然明白秦武能的意思,但他不想讓對方太過得意,裝出一副渾然未決的樣子。
在得知下午召開黨委會以後,齊珞便打定主意,在會上將秦武能的事情提出來,將其直接從派出所長的位置上擼下來。
馬家河鄉派出所長雖由泰東縣公安局任命,但如果鄉里向縣局提出撤換的要求,縣局也一定會充分尊重鄉里的意見的。
這事對齊珞來說,意義重大,他要想和宋大山斗,手中就必須有所依仗,而派出所長是有執法權的,無疑是非常有力助手。
除此以外,齊珞也想通過舀下秦武能初步樹立他在馬家河鄉的威信。派出所長並不歸鄉里任命,如果齊珞能將其搞掉的話,那大院子里的人豈不是更不在話下了,這樣一來的話,誰還敢不尊重他這位副書記呢!
齊珞心里很清楚,這個想法雖然很不錯,但要想實現的話,卻並不那麼容易。他不光要面對宋大山的刁難,就連裘紅梅那兒也不那麼好過,不過他已想好了對策,有很大的成功的可能性。
秦武能並不知道齊珞心里的想法,在電話那頭長出了一口氣,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說道︰「齊書記,我想向你匯報一下,我們所里連夜對昨天那三個襲擊的家伙的審訊情況。」
听到這話以後,齊珞輕嗯了一聲,裝作才想這事的樣子來,對秦武能說道「哦,這事呀,秦所長你說!」
「我們經過深入細致的調查,發現莊碧凡等三人當時並不知道您的身份,這才做出了沖動之舉,當然他們最終也沒有好下場。」秦武能說道,「盡管如此,我們所里認為這樣的行為還是要給予嚴懲的,所以決定給予他們三人治安拘留一周的處罰。」
齊珞听到這話以後,冷聲說道︰「秦所長,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當時我和鄉組織科的黃科長正在漁業養殖戶家里搞調研,那三個家伙沖過來以後便沖我動手。在這之前,黃科長可是表明了我們兩人身份,他們仍照打不誤。如果不是我見機得快的話,恐怕在履新的第一天就要進醫院了,那樣的話,我們馬家河鄉可就聲名遠播了。」
說到這以後,齊珞加重的語氣,嚴厲的說道︰「秦所長,這樣的惡**件你們派出所竟然覺得只需要治安拘留一周就行了。我覺得你是不是該組織你們派出所的所有人員認真學習一下妨礙公務罪的概念和量刑標準了?如果你們自學有困難的話,我可以和.縣局的聯系一下,請他們派人過來協助你們。」
齊珞說完這話以後,根本沒有給秦武能開口的機會, 的一聲,將暗紅的話筒扔在了話機上。
「齊書記,您听我解釋,這事鄉里有關領導作了……喂,秦書記,喂……」當听到听筒里傳來嘟嘟忙音以後,秦武能這才確認電話那頭的人已將電話撂了。
見此情況,秦武能很是氣憤,重重的將手上的听筒砸在了電話上,只听見咚的一聲,聲音傳出了老遠。
為表示對齊珞的尊敬,秦武能剛才打電話的時候,特意站起了身子,半彎著腰,好像齊書記能透過電話看到他的表現一般。此時,他再也顧不上這些了,一坐在了辦公桌旁的老板椅上,順手點上了一支煙。
從昨天中午將莊老三、黃毛和豁牙帶到派出所以後,秦武能的心里就很不淡定。雖說宋家二公子知道這事的始作俑者是新來的齊書記,但人畢竟是他讓帶回來的,秦武能的心里自是無法安定。
秦武能很清楚要想將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就必須快刀斬亂麻,在宋家人但應過來之前,將這事按照齊珞的意願給了了,否則,他就等著麻煩上身了。
秦武能的想法雖然沒錯,但宋強可不是吃干飯的。秦武能剛讓人將莊老三等人帶進審訊室,對方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秦武能剛想把事情往齊珞身上推,宋強卻搶在他前面開口了,秦所長,這事宋書記已經知道了,他讓我轉告你,妥善處理此事,如果造成什麼不良後果的話,所有責任都將由你這個派出所長一個人承擔。
宋強說完這話以後,也如此刻的齊珞一般,給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給秦武能,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這個電話一接,秦武能之前想的快刀斬亂麻的計劃就無法實現了。雖然宋強在電話里聲稱這是宋書記的意思,但秦武能知道這十有**就是宋強的意思,不過人家是兩父子,他要是真就這事頂真的話,用不了三兩分鐘的時間,宋大山的電話就會打過來了。
如此一來,秦武能真是犯了難,一頭是黨委副書記,另一頭則是黨委書記,馬家河鄉的老大,這兩位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長所能得罪的,他此刻就如那爬進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
由于事情發生了變化,秦武能的策略也相應發生了變化,由原先的快字訣轉變為拖字訣,準備等到第二天看情況再說。
由于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回到家以後,秦武能便將這事告訴了妻子,讓她幫著出個主意。裘紅梅听到這話以後,只是讓他自己舀主意,末了,特意提醒了他一句,這位新晉的齊書記可不是好惹的,你一定要慎重。
經過一夜深思熟慮以後,秦武能決定還是將莊老三等人拘幾天。至于宋強那兒,他準備把這說成是齊珞的意思,到時候對方就算有氣的話,也不會撒到他的頭上。
打定主意以後,第二天一早到辦公室以後,秦武能就撥通了齊珞的電話。他這麼做本是有幾分邀功的意思,誰知卻換來齊珞劈頭蓋臉的一陣批評。
秦武能坐在老板椅上,猛吸著手中的香煙,滿臉的憤憤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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