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苑,這是趙青竹自己為他居住的地方取的新名字。
東宮青竹苑,一個很的地方!
一大清從墨硯房間里溜出來的流氓頭子來到茅坑前,看著眼前這個原始的茅坑,我們的流氓頭子不干了,再怎麼說,這也是東宮嘛,為嘛王子殿下用的是尿壺,他就得親自來這臭氣燻天的茅坑?
想到這里,我們的流氓頭子就很生氣,流氓頭子一生氣,那可是什麼事都干得出來的。
只見他毅然轉身,然後直奔王子殿下居住的正宮跑去。因為他是王子殿下的貴客,不管是宮女還是太監侍衛們都沒有阻攔他。
但正是這種放縱,驚世駭俗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那沖進正宮直奔王子殿下議事大廳而去的流氓頭子當著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侍衛們的面,拉開褲子便站在議事大廳偏門旁撒了一泡尿。
憋了一路的流氓頭子終于通暢了,也不生氣了。
無視那些駐足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驚世駭俗舉動的宮女太監侍衛,流氓頭子很很舒暢地吐了一口氣,然後一甩頭,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這——
所有宮女太監侍衛面面相覷,難道青竹大人大清晨來這里,就為了,撒尿?
在王子殿下的議事大廳門前撒尿?
這也太黃了吧,這里可是還有那麼多宮女呢。
「啊——」
終于,一名將趙青竹站在門前撒尿的全過程看在眼中的宮女最先醒悟過來,只听得她一聲尖叫,然後掩面落揮跑。
而這個時候,我們的流氓頭子已經走出很遠了,听到身後的尖叫,他回過頭,迷茫地眨了眨眼,嘀咕道︰「這些女人都怎麼回事,總是一驚一乍的。」
「嘿,壞小子。」老家伙很適宜地出現,只見他翹首看向議事大廳的方向,小聲問道︰「撒了?」
「撒了。」
「通暢不?」
「很通暢?」
「感覺如何?」
「棒極了。」
「哈哈,」老家伙再以憋不住,捧著月復便大笑起來,只見他一邊笑一邊指著趙青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在王子殿下門前撒尿,你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我敢保證,你這驚世駭俗的舉動一定會在一日內名動歌賦城。」
「這都不是個事兒。」趙青竹得瑟地昂頭。
「好了好了。」老家伙強忍住笑意,眯著眼說道︰「我們趕緊走吧,等會王子殿下知道了,你可就慘了。」
「怕卵啊,他若是敢修理我,改明兒我蹲他臥房拉屎臭死他丫的。」
「這可不是我指使的啊。」老家伙見趙青竹來勁了,趕緊溜之大吉。趙青竹怎可能讓他這麼簡單就離開,老家伙剛剛開溜便被他一把抓住,「說吧,老不臉的,你讓我來這議事大廳門前撒尿是為何?」
「嘿,天機不可泄露。」
老家伙抖了抖被趙青竹抓皺的衣服,神秘地說道︰「今晚你便知曉。」
孫仲瑜又是一宿,前方戰事的告急,讓他都快瘋了,幾次面見他那皇帝老兒,都被拒之門外,這讓孫仲瑜快瘋了,瘋到想馬上對這王城進行一次徹底的清洗。
「殿下,桃源鎮戰報。」
「講。」孫仲瑜頭也不抬地說道。
「張大將軍戰死!」
手里拿著另一折戰報的孫仲瑜整個人如遭電擊,手中戰報無聲滑落。
半響後,孫仲瑜緩緩抬起頭,一眨不眨地看著身前的年輕士兵,臉上破天荒地出現一絲笑容,「你說什麼?」
「殿下。」
發現孫仲瑜異常的士兵不敢再說下去,輕輕叫了一聲後將頭低下。
「說!」
孫仲瑜加重了語氣。
「張大將軍…戰…戰死…」
「呵呵——」孫仲瑜笑出聲來,不過,笑聲沒有落下,他突然一口鮮血涌出,身子更是向一邊倒了下去。見狀,士兵趕緊向前,但被孫仲瑜阻止。吐出一口鮮血後,孫仲瑜抬手指向士兵,欲言又止時鮮血再次涌出。
再一次阻止下向前的年輕士兵,孫仲瑜強忍住涌到咽喉的血液,笑著說道︰「我,沒事!」
看著眼前的王子殿下,年輕的士兵無助地站在原地,虎目中淚花閃爍。
他知道,王子殿下心在滴血,心里裝不下,所以就從嘴里流了出來。張大將軍是繼十八年前寒武大將軍後的瑤光支柱,可是現在,這個支柱也倒下了,瑤光大半的土地更是被天樞大軍佔領,現在的瑤光國,恐怕只剩下歌賦這座孤城了。
而這個年輕的王子殿下,是瑤光最後的希望。如果他也在這個時候倒下,那瑤光還有誰能拯救?
「你退下吧!」
稍微穩住了心神的孫仲瑜彎身將地上的戰報撿起來,向年輕士兵說道︰「張大將軍戰死的消息不得外傳。」
得到命令的士兵躬身退下,目送士兵退下,孫仲瑜抓住身旁的一根棍子支撐著身子站起來,顫顫巍巍地轉身一步步向內室走去。
在這一瞬間,孫仲瑜蒼老得如那八旬老翁。
走進內室來到榻前坐下,孫仲瑜緩緩地抬起頭,「來人!」
「屬下在!」
「去準備吧!」
「是。」
隨著這道聲音的落下,孫仲瑜便一動不動地靜坐如雕像,足足半個時辰後,孫仲瑜才輕輕動了一下,然後輕聲呢喃道︰「父皇,瑤光國危在旦夕,兒臣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話音落下,一切歸于寂靜,孫仲瑜再次靜坐如雕像。
白晝悄然而過,黑夜無聲降臨。
靜坐了整整一天的孫仲瑜突然睜開眼,然後站起大步向議事大廳走去。
大廳中已是燈火通明一片,十二名年輕的將領一動不動地分兩排站立。這些年輕的將領都是孫仲瑜這些年秘密培養的俊才,個個都是上陣殺敵的奇兵。而他訓練的不僅僅是讓這十二人去沖鋒陷陣,而是要讓他們成為統帥十萬甚至百萬大軍的將領。
雖然現在時機不夠成熟,但形勢容不得他再去想其他,這些個從臨戰場的瑤光國,也該拉出去見見世面了。
孫仲瑜剛剛走進大廳,十二名年輕將領馬上整齊的單膝跪下。
不過,當他們抬頭的時候,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那個溫文爾雅瀟灑俊朗的王子殿下在短短一天的時間里消失不見,換之而來的,是一個眼中閃爍著如野獸般凶猛殺意的冷面白發郎。
一晝白發!
年輕的將領們面面相覷,但卻沒有人出聲詢問。全部默契地單膝跪在地上,等待著白發王子殿下的命令。
掃視了十二名年輕將領一圈後,孫仲瑜向站在跪在最前面的一名男子說道,「夜魅,你隨我進宮。」
「是。」夜魅站起身。
「其他人去準備吧!」說完,孫仲瑜轉身便走出了大殿。
隨著夜魅隨孫仲瑜離開東宮,其余十一人馬上朝相反的方向閃電掠去。
孫仲瑜等一行人全部離開東宮後片刻,趙青竹與老家伙馬上從黑暗角落走出來,看著人去屋空的東宮,趙青竹向身邊的老家伙問道︰「老不死的,你說今晚便知,怎麼沒啥動靜啊。」
「快了。」
老家伙一眨不眨地看向白天趙青竹撒尿的地方,全神戒備,如臨大敵。
見狀,趙青竹也開始小心起來。
時間緩緩流逝,外面大街上響起了打更的聲音,三更天悄然而至。
趙青竹再以堅持不下去了,留下老家伙一個在原地,自己跑到角落里靠牆便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流香宮前燈火通明,人影閃動。
站在門前的,赫然正是孫仲瑜與夜魅兩人,在他們的身後,是全副武裝的重騎兵。
示意夜魅留在原地,孫仲瑜一個人跨門而入,直奔內室。
剛剛走進內室,孫仲瑜愣在了原地。
「你總算了。」
出奇的,那讓皇帝陛下流連忘返的香榻上,沒有花妃的身影,有的只是穿戴整齊的皇帝陛下站在榻前,一臉笑容。
在他身邊,安靜地擺著那著無上權力的瑤光傳國玉璽。
看著愣在原地,一晝白發的孫仲瑜,皇帝陛下眼中破天荒地閃過一絲溺愛,「我的王子殿下終于長大了啊,你看,頭發都白了呢。」
「父皇…」孫仲瑜哽咽著叫了一聲,然後緩緩跪下。
「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看著緩緩跪下的孫仲瑜,皇帝陛下面色依舊,語氣平淡地說道︰「我知道,在孝與國家存亡面前,你選擇艱難。一面是親生的父親,一面,是天下蒼生百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兒仲瑜會做出怎樣的選擇?是大義滅親將我這個無能的父皇趕下皇位,還是放任天下蒼生不管盡為人子之孝。這真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啊。」
「不過,我很欣慰,你終還是站在了天下蒼生的一方。這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為父無能昏庸的罪名背負了整整十八年,也是時候將皇位交出來了。有你這樣為天下蒼生著想的皇帝,瑤光國,還有救。」
「父皇!」孫仲瑜抬起頭,詫異地看著此刻完全變了一個人的皇帝陛下,他萬萬沒想到,這話是他那無能的父皇嘴中說出來的。
「這是你想要的。」
皇帝陛下轉身將傳國玉璽拿起,然後走到孫仲瑜身前,接著說道︰「旨意我已下達,只要你手握這傳國玉璽,便可馬上親政。」
孫仲瑜沒有伸手去接傳國玉璽,而是一眨不眨地看著皇帝陛下。
這一刻,他的父皇讓他很陌生,陌生得有點令人害怕。
仿佛知道孫仲瑜心底在想什麼似的,皇帝陛下將傳國玉璽放到孫仲瑜手中,然後輕輕拍了一下孫仲瑜肩膀,輕聲說道︰「十八年前,瑤光國失去寒武大將軍這個國家支柱,整個瑤光國危在旦夕。我更是臨危坐上皇位,不得不接受那令我恥辱一生吊約。而我更是在那以後的十八年里,不得有所作為,因為我稍有作為,天樞老兒便會大軍壓境滅了寒武大將軍用他以及三十萬將士的生命換來的和平。我越是昏庸無能,天樞老兒就越安心。可是現在,天樞老兒等不及了,因為瑤光國那個最無能的皇帝養出了一個文武全才的王子。」微微頓了一下,皇帝陛下轉過身,眼中濕潤,著聲音說道︰「為父多想再無能昏庸一段時間,那樣我兒就不會在親情與大義的擇決中一晝白發,就有更多的時間去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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