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說魃道(小白的鬼故事系列) 47第二十四章

作者 ︰ 水心沙

狐狸沒有回應我,如果不是手臂上能感覺到那一點點細微的呼吸,他就好像具尸體一般,連身體都是冷的。《》

這叫我不知所措。

如果之前還存著一絲僥幸,期望著遠在我家的狐狸能感覺到我這里出了問題,而跑來找我,憑著他妖怪的直覺。而現在他就在我懷里,卻是更需要去救的一個人。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找到這里來的,也想象不出之前他到底遇到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以致把自己弄成這樣。單純的地震不可能傷害到一只有著五百年道行的狐妖,因此,狐狸必然是踫到了某種強大到讓他也難以應付的東西。而如果真的存在著那麼一種可怕的東西,它很可能並沒有因為地震而離開,甚至,之前那場突兀的地震,說不定也是這東西弄出來的,而它或許就在這黑暗空間的某個地方窺視著我們,我們的一舉一動皆在它的眼底,而對于它我們卻一無所知。于是這就意味著,即使沈東他們已經幸運地找到出口,我們必然也沒有一個人能因此就活著離開。這會兒得以不死,說句悲觀的話,這極大的可能是那東西還不打算一口氣把我們盡數弄死而已,不管它出于什麼目的。

「剛才我好像看到梅蘭的嘴里含著什麼東西,是那塊翡翠麼?」黑暗里忽然听見陳金華問了一句。

「是的。《》」見沒人吭聲,我答道。

「你們塞的?」

「不是。」

「不是你們?難不成還是她自己……」

「……不知道。」這實在是個讓人費解的事情。說起來,古代王侯將相家死了人,他們堅信埋葬時倘若在嘴里放一顆珠寶,尸體能永葆生前的容顏。可梅蘭在從上面掉下來的那瞬間會很冷靜地確定自己會死,並且將那珠子塞進嘴里去嗎?而如果不是她自己塞的,那又會是誰,並且,為了什麼……

也許狐狸知道,如果當時他是清醒著的話。他的眼楮可以在黑暗里看清任何東西。

可是他始終一動不動,無論我怎樣試圖讓他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我很奇怪那東西為什麼不干脆一下子殺光我們,而是這麼一批一批的來。」這時黑暗里又響起陳金華的話音︰「它完全有能力在第048章奏,在黑暗里結束得同樣的快。

而那之後,兩人好一陣沒再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呼吸聲都變的難以辨認起來,像是兩人存心要隱匿于黑暗中一般,這讓人倍覺難受。

眼下的處境已經讓人非常難以承受了……不單我們的處境,還有狐狸的狀況。《》

偏這兩人在這樣的時候說出這些話來,讓原本就悶熱的空氣變得更加讓人喘不過氣。

突然覺得那個雙目失明的男人有點可恨起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在這種時候表現出的異于常人的冷靜和誠懇,他覺得很合適麼?這種感情上的事情,非要在這種時候還針鋒相對爭個明白麼?難道連偽裝的體貼和愛都吝于給彼方?況且那有效期,不過只是現在短短共處的那麼一點時間。

過後,也許就此葬身在這里了,黑暗里,兩人彼此再看不見……

就是這麼一個令人絕望的地方,非要,為了一個說法,一個好看的姿態,于是讓人更加絕望麼。

他到底在想什麼,在乎什麼。

「絹,」于是我叫林絹,想把她叫到我身邊來,離那男人遠一點。

但是林絹沒有應我。

我以為她是在氣頭上,沒有听見我的聲音。所以略微把聲音抬高了一點,我再叫︰「絹!」

很奇怪,她依舊沒有應我。

「絹??」我再提高了點聲音︰「絹你在做什麼??」

聲音在黑暗里撞擊出一道道回音,很響的了,可是林絹仍然沒有回答我。《》

這叫我突然間有些慌了起來︰

「絹,你說話啊,你在干什麼??你說話啊!」

還是沒人回答我。

「陳導!」我一下子站了起來,大聲叫︰「陳導!!」

但陳金華也沒有回答我。從林絹和周林開始交談,他就沒再發出過聲音,原本以為他是在听他倆的談話,可現在顯然並非如此。

「周林!!林絹!!陳導!!!」

我一個個把他們的名字叫出來,這幾個就在剛才還在我身邊說著話的人。

現下卻沒有一個出聲回答我。

而在回音過後,空氣迅速沉澱出一片寂靜。很濃很濃的寂靜。寂靜里,除了我和狐狸的呼吸,什麼聲音也沒有,仿佛這黑暗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我們兩個。

而他們三個人到底出什麼事了……我不敢想,一點也不敢想。只用力抱著懷里的狐狸,他一半身體在地上,一半在我懷里,除了呼吸什麼動靜都沒有,卻是這寂靜里唯一能讓我感覺到真實存在的。「狐狸……」我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雖然這種時候哭,是最無用的。

可是除了哭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突然之間的孤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四周除了呼吸聲我什麼也感覺不到……可怕……不同于見到那麼多人被殺害的場面,不同于被困在宅子里無法走出去……就好像睡醒後一睜開眼,發現自己正漂在連一絲海岸線都望不到得海面上,這是種陰冷得突然讓人從頭到腳都在發抖的可怕。

以至一時我都沒感覺到自己手指間所觸踫到得變化,那種『毛』發褪盡,變成了光滑的人的肌膚的變化。就連耳朵邊原本微弱的呼吸聲逐漸清晰起來,我都沒有留意到。我只是用力抓著狐狸的身體,一遍又一遍重復著︰「狐狸你醒醒……狐狸……狐狸……」

直到一只手用力『揉』了下我的頭發,並且在我頭上拍了一下,我才驚跳著住了嘴。

「把外套給我,」開口的時候,狐狸已經完全恢復了人的模樣,而用剛才抱著的方式,我已經抱不住他。他從我懷里直起了身體,那雙碧綠的眼楮在望向我的時候,一閃一閃燒著磷火似的光。

第一次覺得這光並不可怕。

它們真漂亮……漂亮的讓我眼淚忍不住直跌了下來︰「狐狸!」我大叫︰「狐狸!!」

那雙眼因此月牙似的彎了起來,我听見狐狸低低的笑聲︰「哦呀,還能叫得再激動點不?小樣兒可憐得……讓人怪有成就感的。」

「……你是豬。

「你見到豬能這麼激動?豬說,不容易啊……」

「……」

「話說,我身材好不?」

「……」

「上面都『模』完了要不要再往下『模』一點?」

「狐狸!你丫一輩子就這麼猥瑣死算了!!!」

「猥瑣死了你怎麼辦,好了,別哭了。」

「不行,我不哭不行。」感覺到狐狸的手指在我爬滿眼淚的臉上劃過,我邊哭邊笑。

「為什麼?」他問。手指再次劃過我的臉,忽然一頓。

隨即那兩道月牙般的笑從目光里淡了出去,眨了下眼,他看著我︰「你……手里拿的是什麼。」

我用力吸了口氣,很驚訝自己的聲音在這種時候听起來依舊這麼高興︰「雖然很像,但你不是狐狸,你是誰,」捏著剛才從地上『模』到的碎玻璃,我在他低頭和我說話的那瞬把它架在了狐狸的脖子上,一邊控制不住自己眼淚繼續往下掉。「你到底是誰!」

「木頭……光著腦袋」

「……搖啊什麼……不見」

@黃色「……拍一下女圭女圭出來」

「最慢的一個……這兒……」

「木頭……的女圭女圭光著腦袋……」

「搖啊搖啊……看不見」

「你拍一下……啊……拍一下……啊……」

邊上忽然有人在輕輕地唱歌,那首我好幾次在宅子里听到的兒歌。

只是這會兒唱歌的人不是那些從露』過臉的小孩,而是個女人。也許是因為嘴里含著東西,所以總也唱不清楚,可她還在一遍一遍唱著,就在離我和「狐狸」不遠的地方。

那聲音本該是在地上的,因為唱歌的人一直都躺在地上。

可是這會兒她分明站著,站在她原先躺著的地方,一邊含糊不清地唱著歌。

我哭不出來了。

那個唱歌的人是梅蘭。

「沓……」突然悉瑣一陣響,那方向有腳步聲朝我慢慢走了過來,伴著含糊不清的歌聲。「啊……你拍一下……啊……」

聲音听起來不過幾步遠的距離,含糊而尖銳的歌聲,听起來就像只漏了風的哨子。

這詭異的聲音讓我呼吸不由自主變得有點急促。

晃神間看到「狐狸」那雙碧綠的眼再度彎了起來,他朝我微笑著,那副和狐狸簡直一模一樣的笑︰「怎麼了,小白?」

「啊……我……難受……難受……啊……」聲音再度靠近,幾乎就在我耳邊。

可我什麼也看不見……

「木頭的女圭女圭……啊……難受……啊……啊!!!」突然聲音陡地拔高朝我耳朵里猛刺了進來!驚得我一甩手把那塊碎玻璃朝那方向用力扎了過去。

悶悶扎在樣厚實的東西上,那尖銳的歌聲于是倏地停止了。

空氣里再次靜得只剩下呼吸聲,我一個人粗重的呼吸聲。

「狐狸」的呼吸聲不見了,連同他亮在黑暗里的那雙眼楮。

而這一次,我是真正的被孤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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