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是?」
看著交遞自己手上的那一沓白紙,林西明顯一愣,他不明白老人想要做什麼?
老人的聲音此刻也不再是那麼洪亮,而是有些滄桑,轉過身背對著林西,悠悠道︰「現在政府手里的檔案,也就是你們當初費盡心思想要保護的檔案,其實只有三分之一.那些在檔案上面出現的名字,有一些已經被解決掉,有一些則是由于牽扯的關系太深,政府無法出面解決,但只要是手頭有這份證據,就可以以此牽制他們。」
說到這里,老人好像有些累了,休息了一會兒才說道︰「所以不光是蝶鋒想要搶到這份名單,以此作為要挾,實行自己的暴行。那些自知在抗戰時期做過違背道德之事的家族也是想法設法的想要得到這份檔案。而我龍家的這份檔案還是當初我的父親,冒死摘抄下來的,上面的每一條都是確切屬實的。而我龍家能夠在而後的幾十年中崛起,成為各個隱秘家族之領袖,就是因為這份檔案。」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與我同年的老家伙相繼入土,那些年輕人好似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才導致我龍家陷入如此的境地。」
雖然老人的聲音很輕,但不知為何,听在林西的耳中,卻讓他周身泛起了一股涼意。
「您是想把他交給我?我不明白您為何這麼做?」
老人轉身直視著林西,輕笑了一聲道︰「在我見到你之前,我也不覺得我會這麼做。或許真的是老了,我只想過兩天安生日子,那些打打殺殺,陰謀陽謀的事情,我也不想在參與。今天把這個東西交給你,不會有人能夠想到,只希望你一點,如果龍家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就用它為龍家的子孫換取一條活命的機會吧。我想沒人願意拒絕這個東西,必定會傾全族之力保我龍家逃生。但你切記,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可以將它拿出!這上面的每一個名字,都足以讓整個地下世界顫上一顫,對國家不安。如果龍家能夠擺月兌險境,轉危為安,把這個東西燒了吧。這東西一旦出現,那龍家也必將會成為整個國家的禍首。」
看著手中泛黃的紙張,林西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確信老人不會騙自己,這上面的東西真的能讓國家動蕩,讓時局不安。但就這麼交給自己,難道不怕自己把這東西私吞或是另作他用嗎?一個只見了一面的人,如此重托,林西被老人的豪氣和信任弄得沉默了。
良久,林西抬起頭深深的看了老人一眼,心中已打定主意,一直貼身放好的令牌拿了出來,交遞到老人的手中。
「我想您比我更適合擁有這個東西。」
老人在看到令牌的剎那,也是一愣,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這才出聲道︰「南洪門的令牌?」
「恩,在我這里已經很久了。我想關于黑煞的事情,您一定比我更加清楚,現在蝶鋒為了令牌已經重新滲透進來,而且我現在也是他們懷疑的目標。所以我想這塊兒令牌,放在您這里會更加的合適,以您的智謀,我想您應該會很好的利用它來緩解龍家現在的窘境。而且這件事情您的兒子龍天在車上和我說過,他已經知道了。現在想想他的話,或許他也是希望我能將令牌交給龍家,抵擋這一次的危機,只不過他沒有說出口。」
說完,林西又將檔案重新放回到鐵盒之中,笑聲道︰「這東西既然危害這麼大,我怕我的小心髒承受不了,還是物歸原主。您放心,我現在和龍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這麼做可不是分道揚鑣,只是同您一樣,想過兩天安生日子罷了。這東西還是在您的手中比較安全。我的戰場是在斬天里面。」
林西大篇幅的言論,說的老人愣住了,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檔案,他知道,有了這兩樣東西作保,他一直擔心的龍家危機,一定會化險為夷。
原本是想托付一下,卻沒想到最後卻演變成了這樣的結果,難不成這小子真的是龍家的福星?
「對了,我想看一眼郭銳,是不是方便?」
見林西轉移話題,人老成精的老人可是心中通透,知道林西是心中已經做了決定,到嘴的感謝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點頭道︰「郭銳自從和我一起修佛之後,野心也漸漸化開了一些。本想著找個機會讓他回去,畢竟龍家也是難以自保。但如今,看樣子他要在這里多呆上一段兒時間了。」
說到這里,老人的話中多了幾分自信,有了令牌在手,他就能借此做到許多的事情,用它來作為威懾,要遠比那份檔案安全的多。
林西不想在這件事情耗費太多的精力,他身上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如果連龍家未來的命運都要落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的住,所以他越來越覺得,把令牌交給老人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決定。
重新回到房間,謝絕了老人想要把一副唐伯虎的真跡送給他的舉動,原因無他,對于這些東西,林西並不感興趣。
郭銳的房間在西房,並不是像電視中階下囚一樣,只是一處簡單的蝸居。相反,佔地極大,穿過兩個客廳才到了郭銳所在佛堂。
推門而入,呢喃的佛音繞耳,視線中帶著些許的霧氣,這是焚香所致。
一個身著中山裝的中年人正盤腿坐在一塊兒**上,對于林西的到來,一直緊閉的雙眼微微睜開。
「我是林西。」
「我知道。」郭銳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卻帶著一股莫名的磁性。
只是簡短的對話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林西也不著急,他明天才會離開,所以他有很多時間來等著郭銳開口。
敲打的木魚之聲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林西不自禁的去感受著跳動的音律。
良久,林西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長時間。
郭銳敲打的動作終是停了下來,虔誠的對著供起的佛像深深的作揖,將地上飄散的香灰收拾完畢,才對林西說道︰「和我來吧。」
移步到臨近的客廳內,郭銳坐在主位,看著林西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和子潔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這應該是林西比較苦惱的事情,貌似來了這里之後,關于感傷的戲碼在不停上演。
「我來這里見你,也是為了她。」林西輕聲回應著。
如果光從面相上來看,這個滿臉和善的中年人,決然不會想到曾經是叱 黑白兩道的大哥級人物,滿身的儒雅之氣,就連喝茶也是極為有條有理。
林西雖然自認為耐性不錯,但他卻不認為應該把時間a費在喝茶這麼無聊的事情,繼續開口道︰「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
「為什麼要離開?」
「難道現在的感覺很爽嗎?」
「清心寡欲沒什麼不好,雖然足不出戶,但關于子潔的情報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沒有我在,她已經成長了很多,我又何苦讓她重回原點,做一個每天都依賴我的小公主。」
郭銳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林西剛認識時的郭子潔和現在的郭子潔,確實是判若兩人。
「我今天來並不只是為了子潔的事情,我想關于郭子明的事情你也一定清楚,知子莫若父,不是嗎。」
郭銳悠然倒茶的手一頓,外表看不出什麼端倪,泰然道︰「從郭家破產的那一刻起,我與他便沒有了父子關系。」
「那你知道他現在的消息嗎?或者說,你知道他差點死亡的消息嗎?」
說這話時,林西一眼不眨的看著郭銳,企圖從他的眼楮中得到什麼消息。
從西方夜那里已經得知郭子明還活著,為了保險起見,林西需要足夠的消息來應付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然而,林西還是小看了郭銳,他的眸中如水一般的安靜,泛不起絲毫波動,輕聲道︰「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他的一切與我無關。」
「你還是在袒護他!」林西的聲音有些低沉。
郭銳一笑,悠悠道︰「等你什麼時候做了父母,就知道我為何會這麼說。」
在這里這麼久了,林西沒有得到一點實質性的內容,這個郭銳簡直就是個老狐狸,說話間沒有絲毫的破綻,沉吟了一下繼續道︰「郭子明的事情我可以不問,如果你認為這樣對子潔好的話。我想知道雷銳的身份,就連郭子潔都看得出來,你和他並不是單純的上下級關系。而我和雷銳現在是合作關系,我需要了解一些他的事情。」
聞言,郭銳倒顯得沉默了,只是默默的重復著倒茶,沖茶的工作,片刻後才說道︰「他很神秘,只有這樣。如果你非要問我,他的身份是什麼?那我只能說抱歉,不是不想說,而是真的不知道。而他當初給我的承諾是可以收編上海本地的地下勢力,前提是把他留在我身邊,我信了他,他也履行了他的承諾,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