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志回來的時候,發現方石正在跟莊嬸很親熱的討論著什麼,那個親熱勁誰能相信這兩人半個小時之前還像是仇人似的,姜大志瞪大眼楮,看著方石十分無語.
趁著明明親熱的爬到女乃女乃膝蓋上,舉著自己買回來的炸雞翅討好女乃女乃,一副祖孫和睦的溫暖樣子,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當他看到連著幾天愁眉不展的女乃女乃露出笑容時,他的情緒也自然而然的興奮起來,舉著炸雞翅向女乃女乃邀功。
姜大志將方石拉到一邊,悄聲的詢問,他實在是太好奇了,方石也不隱瞞,將自己的打算跟姜大志說了一遍,姜大志徹底呆了。
自己當時說解鈴還需系鈴人不過是隨口一說,純粹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想法,看看能不能讓不言不語幾天的莊叔開個口,哪怕是罵幾句也好,只要莊叔肯交流,心理醫生就能進行進一步的治療。
誰知道方石來了之後,就沒打算做個藥引子,而是忽悠著莊嬸打算大干一場,也不知道莊嬸怎麼想的,居然會同意方石的建議,難道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孩子是怎麼沒的?難道莊叔會同意這個荒唐的做法?
「我說石頭,這你不覺得這很奇怪麼?你不是打算忽悠莊嬸吧?」
方石沒好氣的說道︰「你覺得我想忽悠莊嬸什麼東西?」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雖然莊叔和莊嬸會怪我,但是我還是不想用欺騙的手段,哪怕莊叔一直不原諒我」
方石鄙視的哼了一聲,打斷了姜大志的話︰「現在的問題是莊叔根本就拒絕了交流,就算你再想做什麼,有用麼?」
「那,那你這行麼?」
「行不行也要試試,總好過你束手無策吧?」
「小志,我仔細想過了,小方說得對,嬸子不怪你們兩個,你叔變成這個樣子,跟你們沒關系,是他在跟自己較勁。既然現在沒有別的辦法,我想讓小方試試,說不定能行呢!而且我覺得小方說得很有道理,如果能讓老莊再見我慶豐兒一面,或許能將心結解開呢。」
姜大志神色古怪的看了方石一眼,方石揚了揚眉梢,輕輕的翹了翹嘴角,心里無奈的嘆了口氣,姜大志轉向莊嬸道︰「莊嬸,您知道什麼是招魂術麼?」
「你不會以為是將魂魄從陰間召回陽間吧?小莊跟我說了,所謂的招魂,是從老莊的心里,將藏在他內心深處的一個執念召喚出來,然後嘗試將這個結解開,雖然我不明白這事究竟要怎麼做,但是既然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不妨讓小方試試。」
姜大志干笑了兩聲,被莊嬸指責自己迷信和無知,姜大志很是無語,不過莊嬸說得也對,現在既然已經沒有辦法了,讓方石試試未嘗不可,而且姜大志對方石還是充滿信任的,既然如此,姜大志也沒有什麼好猶豫了。
「既然莊嬸您同意,那就試試吧,我對方石還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凡事都有個萬一,若是沒什麼效果」
「嬸子知道,小方又沒有問嬸子要錢,沒有效果那就是老莊的命,難道我還會怪你們兩個關心長輩的孩子?」
姜大志再次尷尬的直撓頭,不過方石倒是笑**的看了姜大志只一眼,姜大志做這個壞人,都是為了方石,只是他的擔心有些多余了,作為一個術士,方石對如何避免因果沾身肯定比姜大志更有經驗。
「是我想岔了,石頭,既然要弄招魂術需要準備什麼?」
「不用準備什麼,將窗簾拉上,燈關了,然後門關好,別讓人進來打擾,另外,嬸子和明明要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這樣就行了?」
方石笑著點頭︰「這樣就行了,怎麼,你覺得應該擺個祭壇,然後再沐浴齋戒,換上一身道袍周圍貼滿符紙,再獻上三牲祭品?」
莊嬸抱著明明笑呵呵的看著被方石說得有些惱羞成怒的姜大志,覺得這兩個爭執的晚輩讓自己覺得很高興,她喜歡熱鬧,要是沒有一邊躺在**昏昏沉沉的丈夫還讓她擔心,她就覺得很滿足、很幸福了,這老頭子真的是個不知道惜福的,老是糾結于幾十年前的事情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可沒有那樣說,只是覺得你這招魂術未免太簡單了點。」
「真傳一句話,假貨萬萬言,我的術法好用就行,那些唬人的花招就沒必要了,這里也沒有外人。」
「好吧,那什麼時候開始,莊嬸你說呢?」
方石也扭頭看向莊嬸,這事肯定要莊嬸來決定。
莊嬸笑著擺了擺手︰「小方決定吧。」
「那好,既然如此就立刻開始吧,大志你將門關好,然後就站在門邊,別讓人闖進來。」
「我呢?」
「莊嬸您就坐在那里帶著明明就好,一會可能還需要您和明明配合。」
「哦,我知道了。」
方石說完,自己走向窗戶,將窗簾緩緩拉上,順便看了看莊叔的狀態,他還是緊皺著眉頭閉著眼楮,似乎神智仍然處于昏沉之中,剛才方石一直都沒有壓低說話聲音,就是想要讓莊叔听到,看看他對這些話語有沒有反應,結果自然是有些讓人失望的。
雖然現在才傍晚,但是窗簾一拉上,病房內的光線立刻就暗淡了下來,方石指了指門邊上的開關,守著房門的姜大志伸手吧嗒一聲將開關關了,病房里忽地黑了下來,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了。
莊嬸摟著明明,適應了一會,雙眼才能漸漸看清病房內的情況,明明听話的依偎在莊嬸的懷里,睜大了亮晶晶的雙眸看著站在床尾位置的方石。
方石安靜的站著,閉著眼楮,一只手在胸前握拳,從拳頭上延伸出來的兩條繩索讓莊嬸猜測到他手里抓著什麼東西,這東西原本應該是掛在方石的脖子上的。
姜大志一看就明白了,方石是打算用那個能讓人進入幻覺的‘幻象之鬼’,原來他說的招魂術是這個意思,所謂的‘鬼魂’,就是莊叔內心的執念的了。
病房里安靜極了,三雙眼楮都緊緊的盯著方石,看著看著,莊嬸覺得方石有些不同了,他的身影在暗淡的光線里有些晃悠,好像那里站著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影子,莊嬸覺得心里有些發毛,自小就受到鄉村各種傳說燻陶的莊嬸,被自己不信鬼神的丈夫壓制,在大都會里消磨掉的敬畏心思又開始復活了。
「嗯」
黑暗中傳來一聲低沉的**聲,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黑暗中蘇醒。
莊嬸身子一震,下意識的摟緊了懷里的孫子,似乎想要從他那小小的身軀里索取力量,明明卻低聲歡呼了一聲︰「女乃女乃,爺爺醒了。」
力量在一霎那就回到了莊嬸的身體里,莊嬸欣喜的向**看去,莊叔並沒有醒只是翻了個身,原本就緊皺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放在胸月復上的雙手滑到兩側,正緊緊的握成拳頭,拳頭的關節偶有些發白。
‘騰騰’
莊叔的拳頭在**用力的敲了兩下,身體繃緊了起來,牙關緊咬臉上顯得十分猙獰,明明似乎有些害怕,小小的身子向著女乃女乃懷里縮著。
「莊有志,你兒子莊慶豐已到,這些年來,皆因你執念不斷,使其不能超月兌,有什麼話就趕緊對他說吧,說完了就放他走,好讓他早獲新生。」
方石的話語調很怪,仿佛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說出來的,聲音低沉,有種陰森的感覺,姜大志撇了撇嘴,這是方石的惡趣味?
「慶豐,我的孩子!慶豐,慶豐,真的是你麼?都是爸爸沒用,是爸爸沒用啊!嗚嗚」
方石話音才落,閉著眼楮的莊叔就忽然開口,開始的時候聲音低沉含糊,叫了兩聲慶豐之後,莊叔的聲音已經相當清晰了,聲音也提高了很多,到最後更是嗚嗚大哭,雙眼雖然沒有睜開,老淚卻已縱橫。
他的雙手用力伸出,似乎想要抱住什麼,但是撈來撈去卻只是一把空氣,可他卻依然流著淚在空氣里不依不饒的撈著。
莊嬸見狀,正要上前去安撫,方石卻沖她搖了搖手,莊嬸只好忐忑的坐回去,緊緊的抱著孫兒默默的陪著自己的丈夫流淚,明明懂事的伸出小手幫著女乃女乃擦淚。
姜大志轉過頭向外看去,正好看到一個小護士似乎听到動靜走了過來,姜大志暗叫糟糕,這個時候若是被護士發現,可真是不好解釋,而且也沒工夫解釋。
姜大志沖著方石晃了晃手,指了指門外,方石皺了皺眉,從口袋里模出一張折疊的符,走到門邊,低聲對姜大志道︰「符向外按在玻璃上,不管外面的人干什麼都不要理她,在我出聲之前,不準拿下來。」
「哦,好,這是什麼?」
「問那麼多干什麼,等會兒再說。」
說罷,方石重新回到床尾,看著正哭得淅瀝嘩啦,亂七八糟敘說著的莊叔,莊叔現在的語言很散亂,東一下西一句,大致就是譴責自己,怪責自己當年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妻兒,怪責自己一念之私不能讓早逝的孩兒重獲新生。
其言也哀、其情也切,只是,莊叔泣血的自述卻沒能吸引姜大志,姜大志此刻正吃驚的看著正在向病房走來的小護士,雖然她距離病房沒幾步,但是眼神卻沒有聚焦在房門觀察窗內側姜大志臉上,而是穿過了病房門和姜大志看向遠處,這小護士終于一臉的驚恐的停了下來,然後瞪大眼楮扭頭來回的看著,臉上的神情也越發的扭曲,終于,似乎忍受不住心里的恐懼,小護士捂著嘴低聲驚叫了一聲,像只受驚的兔子一般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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