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神態輕松的看著沈先生,他可不是在硬撐著,對于方石來說,沈先生的權力對付自己,有點用大炮打蚊的感覺。可說回來,方石剛才的威脅也並非是胡說八道,如果沈先生還幻想著有一天能夠東山再起的話,就絕對不能做這種沒品的事情。
沈先生面沉如水的臉上忽然綻開一點笑意,隨即整個人忽然從一座即將噴發的危險火山,變成了和風燻人的春日草原。
「呵呵方師傅非常人啊!我算是見識了,今天能與方師傅一會,大開眼界啊!時間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了,小任,我們走吧。」
「哦,好。」
任宣峰的心髒還沒有恢復正常,他跟在沈先生身邊的時日已經不短了,對于沈先生的真實想法他也不敢說能猜得到,但是狼是改不掉吃肉的,手握著大權的人,是不容有人質疑他的權威的。
沈先生會不會跟方石玩魚死網破,任宣峰不敢確定,同樣,他更不敢確定的是,自己會有個什麼樣的下場。
患得患失的任宣峰眼神復雜的看了方石一眼,他不明白,方石有什麼底牌在手,竟然敢于跟沈先生這樣的人悍然對峙?難道真的如方石所說,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方石送走了這兩個麻煩的客人,想來想去心里始終有些不安,看了看時間,還是撥通了姜大志的電話。
「大志,有時間吧?」
「有啊,我單身寡佬一個,這個時候還能干什麼呢?」
「誰知道你是不是正忙著呢!」
「忙個屁,忙著擼啊!說罷。什麼事?听你語氣似乎不是什麼好事。」
「剛才沈某人來了。」
「沈某人你是說那個大神!?」
方石抿嘴笑了笑,他能想象得到姜大志現在的驚訝表情,一定很有喜感。
「是的,就是他,他可是來給他的兒討公道的。我擔心」
「擔心個球球,他能怎麼樣,現在是法治社會,打官司唄,老還怕他不成!」
「打官司你們還怎麼做生意?而且他們還能動用官府合理合法的讓你們沒法營業。」
「嘿嘿,難道你會在一邊看著?」
「鬧了半天你在打這個主意。我還以為你多光棍呢!」
「屁,老又不是喝風把屁能過活的,你總得讓咱不會餓死才行吧。」
方石咧嘴無聲的笑了笑︰「當然,我的意思是不用硬著頂,咱們船小好調頭,不要硬拼損失。」
「我懂。老明天就找人將修車店轉讓了,換個地方、換個法人再開,草了,就不信他們能追得上。」
「呵呵,就是這個意思,另外,對付你們的人都給我拉個名單。我就不信折騰不死他們。」
「好 ,不過偉偉那里」
「他們還想通過慧慧以前的那個男人動慧慧,放心,我都想著呢。」
「行,那我就放心,我說石頭,那貨是不是有病啊,這個時候還鬧,真的打算破罐破摔了麼?」
「或許,是上面的意思。想要給我一個教訓吧。」
「我草,用得著這樣嘛?你娃就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嘛。」
「這事你知道我知道,他們不知道,小人總是用小人之心來度君之月復!」
「呃,你娃是君?」
「呵呵。至少不是小人,好了,就這樣吧,我還要出去一趟,你幫我打听一下偉偉的老板住在什麼地方,我去會會這位老板。」
「好 ,不過別太過分了,萬一給嚇出個好歹來就麻煩了。」
「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的。」
「切!」
第二天一早,任宣峰昏昏沉沉的被手機的鬧鐘吵醒,昨晚他一晚上都輾轉反側的睡不著,事實上他已經好多天沒有睡好了,之前是擔心沈某人的官位,昨晚則是擔心自己的下場,好不容易睡著了,卻被鬧鐘嚇醒了。
睜開眼楮,天色大光,任宣峰用力的揉了揉粘粘糊糊的眼楮,伸手抓起手機,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的打開手機先看新聞。
不過,手機一打開,看到的是一個未讀短信,看看時間,是早上點多由周明偉發來的,任宣峰心里忽然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打開一看,任宣峰愣住了。
‘網上盛傳沈先生夫人參與多起以權謀私事,各大論壇都有轉載,速謀對策。’
任宣峰手忙腳亂的打開新聞網站,果然,媒體也已經注意到了論壇上的熱帖,任宣峰知道,新的一輪聲勢浩大的反沈風波已經是無法避免了,這種彈藥送到對手手里,能被發揮到什麼程度,任宣峰完全能想象得到,沈先生徹底沒救了,現在就是看能不能不被拖進監獄了。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任宣峰很清楚,是方石在主動出手,跟自己一樣,方石也不相信沈先生改行吃草了,主動出手先將沈先生手腳綁住,沈先生再想報復方石就很困難了,至于上面的人會不會為沈先生出氣其實很微妙,任宣峰覺得方石說得很對,上面的人沒有理由為了一個已經死掉的棋去找方石的麻煩,因為方石本身就是個大麻煩。
沈先生昨天干了一件蠢事!?
可是不對啊?!沈先生是個很聰明的人,怎麼可能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呢?昨天他去見方石,根本就沒有任何實質意義,除了激怒了方石之外!
等等,激怒方石?!
沈先生難道是故意去激怒方石的?為什麼呢?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任宣峰想不明白,不過等到下午,他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到了下午,網絡媒體上的浩大聲勢忽然開始減弱了,任宣峰搜索了各大論壇,發現很多的帖都不見了,原本被牢牢頂在最上端的帖都換成了客機失聯、飲用水污染的內容,仿佛就這麼半天的功夫,大家的覺悟都上漲了,不再關心鵬城的小老虎和小小老虎,而是都開始關心起國際大事了。
出身宣傳口的任宣峰明白了,有更高層次的人出手了,估計是因為鵬城這邊鬧到太過,已經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說起來,這些原本只是普通的權力斗爭,這種斗爭每時每刻都在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里發生著,原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但是這些事情都是要放在台面下進行的,現在鵬城這事情被鬧得這麼大,面上就有些太難看了,究其根本,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于是上面適當的施壓來平息事件就容易理解了,平息事態本來就是一種最起碼的政治智慧,只有平息了事態之後,才好妥協。
而鬧事的人,總是讓人討厭的,如果是只能鬧事不會收放自如的,更是愚蠢,現在鵬城的幾位恐怕就已經被打上了愚蠢的標簽,幸好,只是愚蠢。
任宣峰忽然就明白了沈先生到底在干什麼,原來這就是他的目的,當他進一步激化矛盾之後,上面終于忍不住要干涉了,事態由此將會迅速的平息,不管沈翔空和沈夫人將會如何,至少沈家終于能從這個爛泥潭擺月兌出去了。
而當沈家和對手紛紛退場之後,在上面人的眼,那幾個術士就凸顯了出來,這麼一來,沈先生確實達到了一石二鳥的效果,高明,高明啊!
方石還是太女敕了,竟然被沈先生一嚇,就忍不住搶先動手了,只是任宣峰如此評價方石的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昨晚也曾經被嚇得睡不著覺的事了
方石此刻也正坐在楊玄義的辦公室里听楊玄義給他分析這事的玄妙之處,楊玄義的江湖可不是白混的,而且他對商場、官場有著深刻的認識,再說現在事情已經明朗化了,楊玄義要是還看不出其的玄妙,他可就白活一把年紀了。
方石听完了楊玄義的分析,不但沒有覺得沮喪,相反,方石竟然興奮的拍了一下手,驚嘆沈先生的高明。
「厲害,厲害!果然是老狐狸啊!」
「當然,能做到那個位置上人,哪有省油的燈,你要知道,我天朝的官位可不是只靠關系的,事實上,天朝的官場是最為殘酷的地方,每一個上位者都是能人。」
「呵呵,能人,確實是能人!就是專業有些不對口!」
「哈哈從某個方面看,權謀也是一種實現政治抱負的必須手段,不能太苛求了吧。」
「沒有,沒有,我就是這麼一說,純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站著說話不腰疼,難道你就不擔心上面對這件事背後推波助瀾的你會有看法?」
「我這是被逼的。」
「他們才不會管你是不是被逼的呢!」
方石聳了聳肩,無辜的說道︰「如果他們非要逼著我做更糟糕的事情我也沒辦法,您覺得他們會這麼干麼?」
「老實說,我不知道,估計他們現在也沒有想好要如何來處置你。」
「處置?」
「嗯,處置,覺得不好听?」
「沒有,他們是掌權者,這個詞用得很合適,只是我覺得如果他們能用‘看待’這個詞會更合適,不管對誰來說都是如此。」
「那就要看他們是怎麼評估你的了。」楊玄義神秘的笑了笑。
方石狐疑的看向楊玄義,他總覺得楊玄義似乎知道了什麼,不過楊玄義不說,方石也就不問了,如果情況很糟,楊玄義一定會告訴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