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復晟一個人坐在小酒吧里喝著悶酒,這些天他覺得很煩惱。
搬廠本身就是一個相當的煩惱的事情,更何況這次還不僅僅是搬廠,與搬廠相比,要說服當地村委那幫唯利是圖的家伙將工廠拆了建成廣場和食街才是一個真正的大麻煩。
當時還覺得方石的要價是不是有些太低了,現在看來方石的要價是有些太高了,幸好,宋理先臨走的時候還是很厚道的給林復晟出了個主意,讓他將這廠區風水不好的謠言給散發出去,到時候這個廠租不出去,村委的一窩狐狸自然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林復晟思前想後,最後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只是這個辦法想要見效可是需要不少時間的,林復晟其實是很想立刻就完成對方石的承諾,早早的將這個心事放下,奈何看起來這個願望是暫時不能實現了。
當然,這些煩惱對與林復晟來說只是一種承受範圍內的煩惱,或者叫做困難也行,困難的存在價值就是為了讓人克服的,從而充分的展現出人的能力,並順便收獲成功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林復晟並不懼怕困難,相反,他對困難是有一種隱晦的喜愛的。
真正讓他苦惱的只能是家里的事情,兒從戒毒所里出來了,林復晟覺得回到家里的兒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更加拒絕與林復晟交流,原因是林復晟將他送進戒毒所,林復晟對這個兒已經是徹底的沒有指望了。
這些天兒晝伏夜出神出鬼沒的,估計這會兒又不知道到哪里去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看這個樣。用不了幾天。這家伙又得復吸。
在兒的問題上,林復晟覺得自己很失敗,這種挫敗感有種讓人了無生趣的沉重,人對繁衍後代是有著本能驅動力的,甚至在華夏,很大一部分的人都會將自己的女看做是自己生命的延續,當這個延續已經完全讓人絕望的時候,那種失落和痛苦真的是讓人痛不欲生。
不過與此相比。還有更讓林復晟痛不欲生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妻,當她看到兒墮落的已經完全沒有希望的時候,當她看到林復晟為此痛不欲生的時候,她竟然在開心的大笑,就像是一個陰謀成功之後,在享受著自己成就感一樣暢快的大笑。
她似乎生怕林復晟不明白,讓自己的兒墮落,成為一個完全沒有希望的社會垃圾,完全就是她一手策劃實施的。當著一切成為現實之後,她洋洋得意的在林復晟面前炫耀著。就像是一只驕傲的孔雀,可是,她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那個墮落的孩的親生母親,她對自己的兒冷漠的讓人覺得恐懼,兒已經不是她的血脈,而是一件用來向自己仇恨的丈夫報復的工具。
她是個魔鬼!
林復晟從來沒有這麼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喝得有些暈乎乎的林復晟此刻心里唯一想到的事情就是如何將這個魔鬼從他的生活抹去,只有這樣,他的生活才會有希望,否則,他活著比死了更加痛苦。
這一刻,林復晟忽然有種感覺,或許,自己的兒心里也有著差不多的感覺吧?只是,他承擔的痛苦或許更大,畢竟害他的是他的親生母親,父親從小就忽略了他,母親卻只當他是一個報復工具,這種痛苦真的不是人能夠承受的,所以,他才只能選擇用吸毒來麻痹自己,原來,兒跟自己是同病相憐啊!不,兒是自己跟妻之間仇恨的犧牲品,他有資格來恨自己,恨他的媽媽,可憐的孩。
林復晟仰頭灌下了杯里的金黃色的威士忌,不知不覺,他已經老淚橫流。
「真巧啊,林老板,在這都能遇見你?」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林老板有些恍惚,然後他有些愣怔的回過頭來,使勁擦掉擋在視線前面的淚水,卻發現真的是方石的一張笑臉︰「方,方師傅您怎麼您能不能幫幫我,我我真的真的」
林復晟說不下去了,嗓里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樣,張著嘴愣是發不出任何聲音出來,淚水卻是不受控制的嘩嘩直流,姜大志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大男人能哭成這樣,莫道男兒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時啊!
方石搖了搖頭,伸手在林復晟的肩膀上用力的一拍。
‘啪’一聲悶響,林復晟卻覺得自己的腦海里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如同洪鐘大呂天崩地裂一般,這一下就將他給鎮住了,心里的各種情緒在這一刻都忽然間不翼而飛,心里空空渺渺,有種茫茫然無所依的感覺。過了一會,這種孤獨的感覺引發了心里的傷感、失落、絕望等等,這些負面情緒漸漸的涌上來,但是卻不再像剛才一樣一涌而上淹沒了自己,而是像浩浩蕩蕩的大海一樣,在自己的在腳下蕩漾著、鼓動著,林復晟很驚訝,原來自己的負面情緒竟然有這麼多,這麼的壯觀和強大,是的,這種情緒竟然給了林復晟一種強大的感覺。
「林老板,驚訝吧?同樣的東西可以成為吞沒你的滔天洪水,也可以成為你的力量源泉,不幸也是一種力量,善加利用它吧。」
「嗯方師傅?」
林復晟驀然回頭,卻發現什麼都沒有,身後也是一片海洋,自己這是在什麼地方?
‘啪’
方石的第二巴掌又拍了下去,這一下,林復晟渾身一震,豁然驚醒過來,然後愕然的看著方石,等他醒悟過來拽出面巾紙猛擦眼淚的時候,方石和姜大志已經繞到桌對面坐了下來。
方石抬頭看了看躲在一邊看熱鬧的服務員,招手道︰「半打啤酒,謝謝。」
服務員點頭笑著,順便還好奇的看了看林復晟,這才轉身走了,方石掃了一眼,周圍的顧客都扭過頭去,裝作一副毫無所覺的樣,酒吧里像是打開了開關一樣,忽然響起了一陣嗡嗡的低語聲,姜大志啞然失笑。
林復晟已經將自己收拾好了,他已經被剛才發生的事情驚住了,趁著整理自己儀表的機會,他仔細想了想,剛才發生的一切似幻似真,但每一個細節卻都深深的刻印在他心里,他看向方石的眼神更加敬畏了,他猜測,剛才方石施展了什麼玄妙的手段,否則自己已經崩潰的情緒怎麼一霎那就恢復了過來?
還有剛才那神奇的大海,以及那一句驚世駭俗的警語,林復晟絕不相信那都是自己的幻覺。
「對不起,剛才我失態了。」
方石笑了笑︰「人都有七**,不必在意,這位是我的哥們,叫姜大志,開一個小車行,修車的。」
「切,有你這麼介紹的麼?這位林老板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將來可要多多幫襯啊。」
說著姜大志非常快速的遞了一張名片過去,林復晟怔了一下,竟然很鄭重的收好了,然後在身上模了模,發現自己沒有帶名片。
「不好意思姜先生,我忘記帶名片了。」
「不要緊,只要你有我的名片就可以了,將來有需要就來幫襯我,保證收你友情價!」
「你不會不熟不宰吧?不過林老板是大老板,不在乎這個。」
「喂,我說石頭,你能不能別當著客人的面給我倒米,呵呵林老板,別跟他一般見識,這人比較傻。」
林復晟笑了,剛才還充塞在心里的愁苦似乎在這一刻都消失的干干淨淨︰「姜先生真是幸運,這樣的朋友別人求也求不來呢!」
「呵呵那是,林老板是爽快人,我喜歡,來,咱們走一個!」
姜大志開心遞過去一支啤酒,林復晟毫不猶豫的接了,笑著與姜大志踫了一下,方石也湊上來踫了一下,三人仰頭喝著冰凍的啤酒,咕嘟嘟的將清涼的酒液吞進月復,然後齊齊的呼了口氣,一副爽快滿足的樣。
「舒服,人活著就該這麼過,要總是找樂才對,你說是吧,林老板?」
「姜先生豁達,我不如啊。」
方石撇了撇嘴道︰「你才過了幾個人生啊,人家林老板過得橋比你走的路還多,少在這丟人顯眼了。」
「切,不跟你一般見識,你這是嫉妒,我知道。」
林復晟笑著搖了搖頭,方石卻忽然主動開口問道︰「林老板,踫到什麼為難事了?」
林復晟怔了怔,也不管姜大志這個陌生人在場,竟然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煩心事,以及自己剛才想到的東西都一股腦的和盤托出,說到最後,盡管情緒已經完全平復了,竟然也還是唏噓不已。
「我靠!假的吧?」
姜大志听得是瞠目結舌,他真的想不到這世界還有這種狠毒的女人,當然,他忘記了,這只是林復晟的一面之詞,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方石一直認真的听著,臉上的表情很寡淡,直到林復晟都說完了,方石才喝了一口酒道︰「看來,尊夫人是病入膏肓了!」
「病?對,就是病,這病得治。」姜大志揮著肥肥的手掌一副我說了算的樣,倒是一點也不跟林復晟見外。
林復晟苦笑︰「這是心病吧,怎麼治啊?」
誰知道方石卻搖了搖頭︰「這恐怕不僅僅是心病,也可能是精神疾病,當然,身體可能也有毛病,真的需要要治療。」
姜大志愣怔的看向方石,林復晟也是一臉的疑惑,難道自己的老婆真的是有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