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需要我們的忠誠了嗎?已經不需要我們的忠誠了嗎?」仿佛失神一般的喃喃囈語在宮廷的長廊里回『蕩』著。《》最快的更新盡在四*庫^書*小說網一瘸一拐的主教此刻心中正在不斷反復思考著今後到底將何去何從,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一老一小兩個身影在一直跟著他。
對于塔列朗主教來說,雖然神學院畢業的他也拜讀過包括盧梭、伏爾泰著作在內的各種啟蒙書籍,但他並不是那些啟蒙理論的的忠實信徒。他和他的家族一直以來都深受皇恩,從血統上來說,他的父親甚至與國王是同輩的表兄弟,在他的心中依然對延續了數千年的封建王權依然存有敬畏之心。
而身為一位貴族出身並且得到國王任命的主教,他依然熱愛和向往凡爾賽宮里的貴族生活。這種向往不僅僅對因為貴族生活奢華與繽紛的向往,也是因為較之那些暴發戶商人與政客們粗俗且無恥的的衣著談吐和生活方式,他更樂意與他自己認為禮貌且富有涵養的貴族們打交道。哪怕相比起那些政客與暴發戶商人,這個時代的貴族們看起來要愚蠢得多。
在骨子里他對那些政客與商人之間那種毫無尊重可言的交流方式深深厭惡和鄙視,這種無禮在貴族之間是不可想象的。在塔列朗主教所習慣的貴族言談方式之中,即便對方位高權重,他依然能夠感覺到對方的禮貌以及尊重,少有諷刺,公然侮辱更是被貴族們圍觀鄙夷。而暴發戶與政客們的言談卻盡是諷刺與侮辱,每當嗅到金錢與權利的味道時候,暴發戶與政客們又極盡諂媚之能,毫無半點尊嚴,鮮廉寡恥。但是如今,偏偏就是這種粗鄙與無禮成了當前勢不可當的力量,而他所擁護的王權卻如同風中殘燭。
「好吧,那我該為自己做點什麼了。」塔列朗一步步走到了回廊的盡頭,望著月『色』下凡爾賽宮的花園,主教仿佛想通了什麼事情一般,將一頂三角帽往頭上一戴,準備離開這個讓他也同樣感到毫無安全感的地方。
「那你打算做什麼呢?先生。」突然出現的童音讓這位瘸子主教嚇了一跳,接著塔列朗立即回過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是不看還不要緊,這一看直接將這位瘸子主教嚇得跌倒在了地上。女裝德?博蒙伯爵那張慘白的臉在這夜『色』之下猶如女鬼一般,嚇得塔列朗主教差點要拿起胸前所掛的十字架來驅魔。
不得不說,在這個躁動不安的宮廷之中,許多時候,陸逸以及德?博蒙老頭確實如同到處游『蕩』的鬼魂一般。如今已經沒有人在意這個小小的王儲在干嘛了。
回魂之後,塔列朗主教拍了拍胸口,爬起來之後盡量保持著一貫的風度對面前的「夫人」以及幼童問道︰「請問你們是誰?」
「迪昂?德?博蒙女伯爵」德?博蒙老頭用女聲回答道。
「維埃諾瓦王太子、瓦倫蒂諾瓦及迪瓦伯爵,諾曼底公爵。」雖然知道相比起以往這個王國的任何一位王太子來說,自己如今在貴族眼中已經身價大跌。但是必要的姿態還是應該要有的,所以陸逸將這個自己不得不背誦無數遍的繞口稱號也一並念了出來。
好在,雖然這位主教已經對王室感到失望,但是他還是規矩地用右手將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揣在懷中,左手持杖別在身後;同時左腳向前伸直,右腿向後彎曲,低頭行禮,直到身姿放低到左腿與右腿齊平之後才慢慢站立起來。
這個姿勢對于塔列朗+激情小說
「您將來一定會是個仁慈的國王,殿下。」對于陸逸的好意,塔列朗被扶住之後就立即奉上了自己的贊美。
對于塔列朗的贊美,陸逸毫不在意︰「我將來會是個被砍頭的國王,就像查理一世那樣,巴黎的暴民會把我的頭砍下來。」
陸逸的話讓塔列朗主教心中一驚,連忙回答道︰「這是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法蘭西王國的子民斷不會像英格蘭的蠻子一樣將自己的國王送上斷頭台的。」
「可是你剛才正跟阿圖瓦親王伯爵說這正在變為事實,你說他們什麼都干得出來。」陸逸一臉微笑地看著塔列朗主教。
我們的主教此刻正在努力地回憶著剛才是否說過那樣的話。事實上,這位瘸子主教現在有點心虛。因為就在剛才走出那條長廊的時候,塔列朗主教已經下定了決心,不再擁護這即將崩塌的王權,投向國民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已經根本記不清前面和阿圖瓦親王伯爵對話的具體內容了。
當然,陸逸也看出來實際上這位主教就在剛才已經有了投向國民議會的決心。以王國如今的狀況,貴族們要麼逃往國外,要麼就只能留在國內投向國民議會。這中間沒有其他的選擇,所以留在巴黎能干什麼這種事情自然不用多猜。
這個王國上千年以來王權的威嚴如今已然崩塌,陸逸自認為自己現在還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他也明白想要讓這樣一位自認為有能力在國民議會那邊生存的主教效忠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無所倚仗的陸逸只能對塔列朗主教笑了笑說道︰「好了,主教大人,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這句話立即為正窘于如何應對的塔列朗主教解了圍,隨即主教也跟著笑了笑︰「呵呵……若無其他事情的話,殿下,請允許我先告退。」
「請吧!」陸逸大方地做了個請的姿勢。不過在塔列朗主教行禮告退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轉身之後,陸逸又大聲說道︰「如若主教大人將來遇到困難的話,我這里隨時歡迎你。只要你沒犯弒君罪。」
在說到「弒君罪」這個詞的時候,陸逸看到塔列朗主教的背影微微地顫抖了一下。接著主教回過頭來,朝陸逸再次行禮,而後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離開的背影顯得很狼狽。
「為什麼要對他說那些話?殿下。」塔列朗主教離開之後,德?博蒙老頭見四下無人,便好奇地對陸逸問道。
「嘿嘿,沒什麼,見這個瘸子主教很有意思隨便聊聊而已。」陸逸抬起頭沖德?博蒙老頭笑了笑,但是看到這個老頭慘白的臉上帶著滿臉的不信後,隨即陸逸只好繼續說道︰「好吧,我是為了未來,老師。」
「未來?」
「嗯!是的,未來,如果還有未來的話……」陸逸認真地點了點頭︰「這是我父親的時代,不管是好也罷壞也罷,不管最後是皆大歡喜還是以悲劇收場,這都是他的時代。我不能,同樣也無力去改變什麼……我的時代在未來。」
「可是……我們不是已經在盡力地去改變了嗎?」听到這,德?博蒙老頭疑『惑』地問了一句。和陸逸的長期相處使得他對于隨時打斷陸逸的話並不介意,同樣,他也知道陸逸不介意。
「老師,四十年前的你知道路易十五國王的結局嗎?」陸逸張開了雙臂,示意德?博蒙老頭將自己抱起來。
「不知道!」德?博蒙一邊搖著頭,一邊將陸逸抱了起來。
「那你在你在王室機密局效力的時候,知不知道自己究竟為國王改變了哪些結局?」陸逸笑著對德?博蒙老頭繼續問道。
這一次德?博蒙老頭仔細地想了一會兒,但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望著月『色』下已經開始顯得有些淒涼凡爾賽宮的花園,陸逸茫然地喃喃道︰「我只知道有一些東西被我們改變了,但是在我們死的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們永遠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結局。」
「不懂!」德?博蒙老頭還是繼續搖頭︰「這已經超出了我所有涉獵過的書籍所能夠理解的範圍,可能只有上帝知道吧。不過不管怎樣,殿下,請相信我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你。」
听著老頭的保證,陸逸開心地笑了起來︰「對了,老師!」
「什麼?」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為我做這些。」
「呵呵,因為我對王室無比忠誠!」說著,德?博蒙老頭挺直了胸膛,一手抱著陸逸,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見狀,陸逸嘟了嘟嘴︰「你又騙小孩,現在王權旁落,如無意外的話王室已經是任人宰割了。效忠王室可沒什麼好處。」
看見陸逸這幅樣子,德?博蒙老頭開心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學生,所以我應該保護你,同樣我也相信不管將會發生什麼,我都能夠讓你安全的長大成人。」
「我不信……」
「好吧……」德?博蒙老頭收起了笑臉,一臉深情地望著遠方︰「因為……我已厭倦漂泊。在歷經種種之後,我真的厭倦了漂泊。有誰……願意孤獨地活著,願意……在四方漂泊,認為……那可以獲得無窮的快樂。歲月流淌,孤獨之中……慢慢地放逐自我,只剩下……不停地漂泊,早已忘卻,忘卻……那從來不曾擁有過的快樂。不曾擁有……又如何忘卻?」
沉寂的夜只剩了花園之中蟲兒們的鳴叫聲,仿佛為了襯托德?博蒙老頭的法語深情朗誦一般,一陣風兒輕輕吹過,帶來歲月的嗚咽。
「哈哈哈哈……」可是這種意境還沒持續多長時間,花園里響起了陸逸的歡笑聲。「我勒個去……老師,你居然這麼文藝。」
在前世的時候,陸逸看過不少法語影片。而不管是什麼影片,什麼題材,基本上里面都會有法國佬詩詞朗誦式的對白。陸逸沒想到在這里重生之後,自己遇到的這個傳奇老頭居然也有這『毛』病。
「文藝?」德?博蒙老頭楞了一下,細細回味之後點了點頭︰「我喜歡這個形容,可惜的是我這輩子都在跟刀劍打交道,滿月復的文藝埋沒于歲月之中。」
「哈哈哈……好酸,我牙都酸倒了。」陸逸笑著捂住了自己的下巴。
听到陸逸的話,德?博蒙老頭又緊張了起來︰「酸?是長牙了嗎?張開嘴巴我看看,啊~」
「我是說你的朗誦浪漫得讓我起雞皮疙瘩了。唔~嘶……」說著,陸逸夸張地搓著自己的雙臂抖了兩下。
這下德?博蒙老頭明白了,笑著將指尖放在了陸逸鼓鼓的肚皮上,胳肢得陸逸哈哈大笑。讓這個已經開始變得冷清的宮殿群平添了幾分生氣。
直到兩人在草坪上坐下之後,德?博蒙老頭才帶著一臉的深邃遙望著遠方低語道︰「這場紛爭的勝負不在于刀槍,最後的勝敗在于耶和華,而他必將我們交到你的手中。」
「什麼意思?」陸逸一臉茫然地看著老頭。
德?博蒙老頭笑著看了一眼陸逸︰「這是舊約聖經撒母耳記上第027章之中大衛殺死非力士巨人哥利亞後的一段話,那是守護未來的力量。」
「守護未來的力量……」陸逸默念著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抬頭問德?博蒙老頭︰「你還是我?」對于聖經故事陸逸並不了解,他能夠完全領會的只有老頭言語之中「守護未來的力量」這個關鍵詞組。
「是你,殿下。」德?博蒙老頭笑了笑,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或者,我也是,呵呵,守護……未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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