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听埃留特杜邦說完,陸逸楞了一下接著笑了︰「如果能夠得到王國政府對于設計專利的承認,那麼,不需要太長時間,我想幾年之內杜邦兄弟公司之名就會傳遍法蘭西的。」
「是的!」埃留特杜邦點了點頭︰「其實最為重要的還是得到王國政府對設計專利的承認,據我所知像伊萊惠特尼先生發明的軋花機就沒有得到美利堅政府的承認,北美南部的種植園都在盜用他的設計,但是從這項發明上他沒有得到任何好處,並且美利堅政府也拒絕為此付錢。而惠特尼先生的軍火生意似乎做得也並不好。所以我需要找一個合作伙伴,專門手工制作一種與我的子彈相匹配的步槍,而且這種步槍還必須帶有惠特尼先生的那種零部件設計。以適用于量產,我想這樣的話,應該足夠說服王國政府采用我們的標準以進行大規模生產,同時支付我們的專利費用。想象一下吧,真正可以在戰前更換的槍械零部件,而以我們公司所設計的子彈武裝起來的法蘭西王國陸軍,將以現在幾倍的速度來痛宰法蘭西的敵人……」
「你確定?」听到這里,陸逸立即打斷了埃留特杜邦的話。因為他听到了一個關鍵詞「幾倍的速度」而且重點提及的是「以子彈武裝」。那就意味著很可能這種設計不是單純只以弗格森那種設計在槍械結構上改良以提升射速,而是子彈本身另有玄機。
「當然!」埃留特杜邦對于自己的設計充滿了自信。「我了解軍械,正如我了解火藥一樣,若不是對這種設計有著絕對的自信,我怎麼敢找合作伙伴一起向王國政府推銷我的設計。」
「可以用于大規模生產?」陸逸更為擔心的是這個問題,因為這個時代有著太多的設計死在了不能進行大規模量產應用上。
「我認為可以,只要按照我們的工序來改進機床,不過我們需要專門制造一種銑削的機床,用來給我的設計加工。我正在尋找另外一位可靠的合伙人,改良出一種符合我需要的機床。當然,這只是小問題,我認為完全可以實現。」以說道技術,埃留特杜邦就開始滔滔不絕。
「不用了,這個我也可以做主。」听到這里,陸逸已經被埃留特杜邦給說動了,因為從埃留特杜邦所透露出的種種細節來看,這可能真的是一種可以改變戰爭的設計,因為他剛才說了這是需要用機床來銑削的子彈,如果是用來削彈頭的話,那肯定不用了。埃留特杜邦肯定不會拿著這種設計跟線膛槍搭配去跟王國政府推銷,因為他剛才提及了「速度」。
听到陸逸的回答,埃留特杜邦驚喜地朝自己的兄長看了一眼。顯然,此時此刻埃留特杜邦已經開始認為自己兄長所給出的訊息有誤,這個家道中落的貴族子弟並不像他兄長剛才在家里跟他說的那麼窮。
「嗯……我那位遠親涉及的產業不少,而對于一些能夠賺錢的東西,我想我還是可以做主的。♀」陸逸向埃留特杜邦補充說明道。其實陸逸並不想這樣,因為他本來是不打算讓這個「杜諾德伯爵」的身份再跟其他的東西扯上關系。但是現在既然已經從埃留特杜邦的言語之中得到了許多重要訊息,那麼陸逸自然就只能先以這個身份跟埃留特杜邦談妥。
畢竟像這樣的設計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旦其他國家的間諜知曉,在的戰爭爆發之前就對軍隊武器進行更新換代的話,那麼這種武器所能夠創造的一兩年優勢都可能丟失。畢竟,在這個時代能夠大規模應用的東西就意味著可以大規模的模仿。而對于像英法兩國這樣的頂級列強來說,一場大型戰役可能意味著整個歐陸局勢的變更,而這種局勢所帶來的影響將會改變整個世界。
「但是我們現在要去見的就是這樣的合伙人,杜諾德先生。」埃留特杜邦為難地看了陸逸一眼︰「我覺得這種生意還是大家一起做好,你覺得呢?」
听罷,陸逸想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好吧!」既然是埃留特杜邦已經約好了,那就只能先跟去看看再說。畢竟,杜邦兄弟和那個所謂的機械制造商更早談妥,能夠遇到陸逸只是順帶解決了槍械生產商的問題。而且陸逸也可以理解埃留特杜邦的心思,畢竟從生意上來說,有越多的合作伙伴越好。如果是陸逸自己,他也會選擇跟兩個合伙人合作,而不是選擇跟一個已經明顯形成絕對主導權的合伙人合作,那樣對自己的生意幫助只是一時的,長期來看,這並不是什麼明智的策略。所有的生意人骨子里都不想幫別人打工。
「哥哥,你們看,這些人看上去好可憐。」妮可杜邦見自己的兄長已經談完了正事,立即指著窗外插了一句,以打斷這個對她來說無聊透頂的話題。隨即,馬車里的三位男士跟著朝窗外看去。
陸逸打開了窗戶,隨即一陣惡臭立即撲面而來。雖然現在已經是午後,陽光普照大地,但是發霉木頭以及老房屋里所散發出來的腐木頭味道與生活垃圾腐爛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籠罩著這里。一縷陽光從滿是煙塵的窗戶照入,一個等待著拯救的老酒鬼從後門匆忙而出,這里沒有靈魂可言,一個個衣衫襤褸的人目光呆滯,看著這輛穿行而過的馬車。上帝都會選擇遺忘這個地方,這不是過去幾年里法蘭西王國政府為這個國家的所描繪的景象,貧窮與罪惡在這里四處蔓延。因為貧困而滋生的壓迫就在陸逸的眼前發生,單單從馬車所經之處掠過的房屋間隙之間,陸逸就親眼看到了各種各樣的罪惡,在這陽光普照之下,在法蘭西國王的目光的注視之下。
棚屋之間流淌著泥水的巷子里,一個不知道是酒鬼還是尸體的人就那樣倒在里面。一個男孩正被一個小青年從手上搶去他賣花得到了錢幣,艷紅的玫瑰散落在巷子泥水的灰白之中。一個女人的身體完全,被一個中年頂在棚屋的牆壁上哭嚎。沒有警察願意來這地方,也沒有稅務官願意來。而陸逸知道,更為糟糕的遠遠不止是這些。骯髒的棚屋還是病菌滋生的溫床,統治著這里的不是秩序或者是法蘭西的國王,而是疾病與瘟疫。
「妮可,別看了!」坐在妮可杜邦對面的維克多杜邦伸出手去,擋住了自己妹妹的視線,然後拉上了窗簾。因為對于這個可愛的姑娘來說,這是另外一個世界,這就是人間煉獄。
這一次,妮可杜邦很听話,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安安靜靜地低著頭坐在那,不說話。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就像他們同樣也不知道陸逸此刻心中在想什麼一樣。身為國王,陸逸幫不了這些可憐的人,每個時代都有這樣的人,甚至陸逸在懷疑這些人在這個時代是否被上層階級認為是人。他們以完全月兌離時代的生活方式在城市的邊緣生活著,而政府官員以及商人們視線所能夠看到的「人」僅僅是那些擁有政治權利、擁有思想以及擁有購買力的人。對于這個國家來說,這里的人們沒有任何價值。如果有的話,那就是能夠拉出一些青壯去市里的工地上干活,但是這樣的勞動力法蘭西王國遍地都是。或者是能夠給巴黎的妓院提供大量廉價的妓女,同樣,這樣的女人法蘭西王國也遍地都是。當然,某些時候他們或許會想起還有這麼一群「人」,那就是他們需要拿這群人來向公眾表明政府的責任以及他們的仁慈時。
但是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被徹底遺忘的,而且他們還將被遺忘許多年,在另外一個不叫法蘭西王國的地方生活著。對于那個地方,所有的國家都有一個統一的稱呼,叫貧民窟。陸逸覺得,這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不用冠上「法蘭西王國的」或者是「不列顛王國的」這些前綴的地方,因為不管前世今生,所有的政府都會選擇遺忘這種地方。
貴女反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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