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感激你的。愛睍蓴璩」雪衣望著六道,冷冷道。
六道抿緊了唇。眼前的小女孩兒一臉倔強地盯著自己,像一直受傷過重的小獸,漆黑清亮的瞳孔里清清冷冷,沒有半分的波瀾,就像是一尊精雕的木偶,除了能動以為,其余的都是空洞與茫然。
那是他帶給她的傷害,他讓她絕望了,再然後,那個叫藍洛•克洛菲勒的人把她能從絕望深淵里拉出來的最後一點希望也……硬生生掐滅了。
六道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硬生生撕開了一個口,他伸出手,想要踫一踫雪衣。
雪衣望著六道骨節分明的手指,臉上慢慢浮現出一抹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厭惡的冷笑,慢慢道︰「納蘭思思說你喜歡我。——六道,你的喜歡真變態!櫟」
听到這句話的時候,六道覺得自己的心髒被重重擊了一下,他的呼吸顫抖,再也維持不住那冷漠的表情︰「雪衣!」他叫她的名字,語調里夾雜著慌亂。
他想,他是後悔了!
古幣說的,步步緊逼只會把她逼至絕境。他以為魔族的人不會對那些人在意的,就算雪衣是在四海大陸里成長起來,對她的戀人,手下有那麼一點感情,但是那些感情總歸是會消失的,魔族的人,原本就只會對強大抱有狂熱,只會仰望強大的人,順從和迎縫強大的人,除去她身邊那些弱小的人,能讓她利用仇恨的情緒快速成長起來,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賦。
可是他忘了,雪衣到底還是在四海大陸成長起來的人,就算骨子里是魔族,她仍然是雪衣•舒卡勒托!
納蘭思思看著六道臉上慢慢浮現的表情,看著他膠著在雪衣身上的愛戀目光,不甘和嫉恨使她的面容都扭曲了,凶狠的目光中透露出瘋狂。
納蘭思思眼中發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六道哥哥,她不愛你,她不愛你,雪衣這個賤人她不配愛,哥哥,她有什麼好?值得你為了幫她防我防了這麼多年。」
納蘭思思一直都知道,六道之所以會想要雪衣快速成長起來,不過是為了防她而已,這麼多年,六道依霽一直隱瞞身份潛伏著,六道用盡各種手段都沒有查出她的所在,這個妹妹的手段是怎麼樣的六道比任何都清楚,比起他自己,一點都不落下風。
他可以派人保護雪衣,但是那並不能萬無一失,唯一的方法就是雪衣自己成長起來。
六道面容冰冷的看著瘋狂大笑的納蘭思思,原來六道依霽是奪了這個女人的身體,三大貴族之一的納蘭家二殿下,難怪他從來沒有查到她的下落。
被六道冰冷的目光看得心痛不已,納蘭思思不禁想到他們幾個人可笑的關系。
她喜歡六道,六道喜歡雪衣,雪衣喜歡藍洛,而藍洛喜歡她,到底是誰更可悲一些?
納蘭思思忽然露出一抹又軟又淺的笑容,那笑容詭異至極,看得六道一怔。
「哥哥,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
面對這陡然而來的變故,誰都沒來得急反應。伴隨著納蘭思思的笑容,她忽然越過了站在她面前的莎妮,猛地朝雪衣襲去,納蘭思思的速度不快,按理說雪衣是躲得過去的,只是這個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雪衣剛要躲開,突然胸口處傳來尖銳的疼痛,好像什麼東西從心髒處破體而出。
黑色的荊棘從雪衣的胸口鑽了出來,莎妮月兌口而出驚呼了一聲「小姐」,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納蘭思思伸手抓住了從雪衣身體里長出來的荊棘。
納蘭思思笑得猙獰︰「哥哥,你知道嗎?這個荊棘連著舒卡勒托的心髒吶,……不要動,哥哥,你再動一步,舒卡勒托的心髒可就不保了,就算哥哥有大天使的呼吸,也是沒辦法救的吧。」
頭部和心髒是魔族的死穴,萬分踫不得!
纏繞在雪衣心髒上的荊棘,是她在捉到雪衣的時候種植進去的。
納蘭思思甜甜笑著,眼底的瘋狂卻更加的扭曲,她的語調單純干淨,仿佛是天真無邪的小女孩,臉上還帶著令人心疼的蒼白之色。
只有六道知道,這個女人到底瘋狂到什麼程度,他不動聲色的看著納蘭思思,冷冷道︰「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納蘭思思偏了偏頭,一派可愛嬌嗔的模樣,「哥哥,你喜歡的人在我手上,怎麼還這麼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難道說……其實哥哥你不是非她不可?」
納蘭思思動了動手中握著的荊棘,雪衣吃痛,差點沒站穩癱跪在地板上,心髒的疼痛實在讓人難以忍受,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落下,混著血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綻放成妖冶的花。
「哥哥,我听說你曾經想看看舒卡勒托能為她的情人做到什麼地步而叫她下跪了,那麼,你能為舒卡勒托做到什麼地步呢?你能不能……」
納蘭思思驀然住了口,瞪大了眼楮震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她後退了一步,口中不斷喃喃地重復︰「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會的,不可能……」
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沒有讓自己失聲痛哭出來。
六道貴族般倨傲淡漠的面容恍若有金色的瓖邊,眼底隱藏著濃烈的感情,沒有猶豫的,對著納蘭思思跪了下去。
「怎麼可以?」納蘭思思失神地喊。
她向來高傲強大的哥哥,她凌駕于眾人之上的哥哥,怎麼可以為了舒卡勒托這樣的一個女人就輕易跪下了。
時間仿佛定格了,莎妮怔怔地看著她的少主居然就這樣下跪了。
冰冷無情,高高在上,一直被魔族的所有人當做神祇膜拜的少主,居然為了小姐下跪了。
「這樣可以了嗎?」六道問。
即便是跪著的,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依然是王者般的霸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無法忽視,在他身邊的人只能是匍匐在他的腳下,祈求他能夠多看他們一眼。
可是他從來沒有看過自己。
納蘭思思笑,她靜靜地凝視著六道。
稜角分明的五官堅毅俊美,墨綠色的眸子深邃銳利,含著冷酷的肅殺,整個人有一股沉穩內斂卻能懾人神魄的光華。
他只是在她面前,卻讓她一直一直的想要看下去。
「怎麼樣都不可以!」納蘭思思的喉嚨沙啞︰「不可能的,哥哥,我說過了,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
你想得到的東西,我會毀滅。
「六道,不用你多管閑事。」雪衣勾起唇角,冷冷的吐出一句話。
六道為了她下跪。
她看到了……
也听到了……
她開始相信納蘭思思的話,六道是為了保護她才做出那些傷害的事情。
然後,變得茫然起來。
哥哥嗎?那個高高在上,一直要置她于死地的哥哥居然為了自己給別人下跪,這樣的話,以前那些算什麼呢?
吃驚和惱怒使雪衣失笑。
一次鞭子一顆糖嗎?
只可惜,這顆魔界少主給的糖她是消受不起了。
一切都該結束了,別人欠她的,她欠別人的。
雪衣不顧心髒還在納蘭思思的掌控中,忽然沖上去抱住納蘭思思。
納蘭思思錯愕,剛要推開雪衣的時候,便听到她的耳邊傳來雪衣輕柔嬌脆的聲音,冰冷至極︰「縛道︰殘月滅殺。」
在六道和莎妮震驚的目光中,一個旋轉的殘月型刻紋浮現在雪衣和納蘭思思的腳下,將納蘭思思和雪衣牢牢吸附住,刻紋閃耀著令人炫目的靈氣之光,逼得莎妮受不了後退了幾步。
納蘭思思驚駭地大喊︰「舒卡勒托,你瘋了,快住手,這樣子你也會死的。」
「無所謂,只要你也死就好了。」雪衣冷冷開口,眉宇間的清冷之色更甚,眼底全是寒冰如月光的神色︰「破!」
另一輪殘月的刻紋浮現在她和納蘭思思的頭頂,兩道刻紋之間互逆旋轉,奔涌著極其渾濁勁霸的力量,將周圍的空氣都強力扭曲了,撕裂一般的翻滾著。
納蘭思思推開雪衣,瘋狂的大叫著,捶打著四周已然成型的結界,結界里似乎有無數根針扎在她的身上,劇痛撕裂著她的身體,她想要逃離,卻被一股絕對強制的力量牽引在陣法里,完全沒有逃離的可能。
她轉過頭,凶狠地看著雪衣,冷笑一聲︰「想憑殘月滅殺就殺了我,雪衣•舒卡勒托,你果然是太自負了,你現在的靈壓根本撐不到滅殺我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