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給我耍嘴皮子功夫,這里沒有人再能被你蠱惑了!」
北堂明傾見寧穎嫣無所懼的表情,心底便覺得不舒坦,當即呵斥回去。愨鵡曉但看寧穎嫣沒有半分反抗,眸光一轉,便彎身靠近她身邊伸手去探她的脈搏。
稍許,北堂明傾的眸色就變了,先是驚疑,繼而是了然,再然後是欣喜,最後則是大笑出聲︰
「哈哈哈……秦默雲你也有今天,真沒有想到,你中的是這種毒!」
「郡主?」
听得北堂明傾的話,北堂翼疑惑的開口。
「你一心一意為哥舒聿廷,捍衛狗皇帝,結果卻中了皇室專有的黃泉飄香毒!當真是可笑可悲啊!這黃泉幽香的毒據說中者不會立即斃命,而是會受盡戮心之痛足七天,才會斃命。如果你撐不過,當然也有一兩天,或者毒發當時就痛死的人,哈哈哈,這滋味你感覺如何?」
「黃泉飄香?那不是燕帝暗衛專有的殺人利器嗎!」
北堂翼听後也是驚訝不已,但看寧穎嫣的眼神卻是莫名的復雜。
「是又怎麼樣,你們打算帶著我一起逃難嗎?還是現在就幫個忙,給我一個痛快!」
寧穎嫣依舊是一副怎樣都無所謂的態度,語氣卻比之前淡弱了很多。
這個問題一出,北堂明傾也是回轉過來。剛剛只顧著高興了,還真沒有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
「究竟是誰對你下的毒?」
猶豫了一下,北堂明傾不答反問。
「我若是知道誰要害我,又如何會中毒?」
寧穎嫣淡笑道,心中卻是冷笑。明白北堂明傾不管出于那個層面會想到燕帝會害自己,但既然燕帝不打算留自己,也就是說,燕帝一方的人也不可能會救自己,那麼自己這個人質也就跌了身價。
而如果是其他人為之的話,說不定,她還能利用她順利逃出皇宮。
「我是听說哥舒中了你們的暗算,所以匆忙趕來,前腳剛到這里而已!」
寧穎嫣又說,話語間仿佛不含任何痛癢。期間的疲憊好似已經厭倦了這里的一切,已經無心了爭奪和追尋生的希望。
這樣的寧穎嫣讓北堂明傾一時看不清,以以往的交手經驗來看,她寧願多提幾分小心。對于寧穎嫣的話,卻是半信半疑。
「郡主,有人來了!」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听得出有一大波人正往這邊靠近。
北堂明傾聞言心頭瞬間閃過一陣慌亂,猶豫了一下忙拽起地上的寧穎嫣。寧穎嫣只覺心口處一陣陣的絞痛,動一下,全身更仿佛被萬劍穿透。要說反抗,她也不是完全沒有了反抗能力,只不過當真是心灰的很,一時也不想掙扎斗爭太多。
北堂明傾猶豫了瞬間,就將寧穎嫣扯在身前,半架著她出了假山。寧穎嫣一出假山,余光處就闖入一抹熟悉的身影,下意識便看了過去。
隨一眾手下趕來的哥舒聿廷也正看見被挾持的寧穎嫣,只看了她一眼,便凝了眸色,忙快步上前。
「你們都別過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北堂明傾眸光警惕的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哥舒聿廷寒著的俊美容顏上。
「哥舒聿廷,听說這個女人生的那個野種是你的?她的命想必很值錢吧!」
說這話時,北堂明傾望著哥舒聿廷的眸子好似淬了毒。眼前盡是和他生活在一起時的短暫歲月,那些纏綿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無數次差點得到,卻因為擺在眼前的「病」而遺憾收尾。而今卻知道,他根本不是有病,而是根本不願意踫自己!越想,北堂明傾越覺得羞恥和憤恨,不僅是對哥舒聿廷更是對寧穎嫣。
明明自己容貌身世才能沒有一樣比她差,哥舒聿廷卻為什麼要她不要自己?
捏著寧穎嫣肩膀的手便襲向了她的頸項,用力卻恰到好處的不會直接要了她的命。
「北堂明傾,你住手!」
磬竹首先緊張的開口呵斥,繼而望向哥舒聿廷。
寧穎嫣只眉頭輕鎖了一下,卻沒有吭一聲。
「秦默雲,你的情郎來了,想不想看看你的命在他眼底價值幾何?」
北堂明傾見得哥舒聿廷一行人的緊張,便越發覺得有恃無恐,繼而笑問寧穎嫣。
「她不值錢的!」
哥舒聿廷還未開口,卻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在北堂明傾因為這話語宣告的事實而心頭一跳時,一個曼妙的身姿跟著走進視野。那是一個身著輕紗,性感動人的女子。
那女子款步走來,一顰一笑皆有萬種風情。女子出現後,就勢往哥舒聿廷身邊一靠,在他欲退開時抬手勾住他的脖頸︰
「你以為堂堂的愚宮主人會為了一個女人誤了天下,辜負那麼多人的期望?女人嗎,愚宮尤物數不勝數!孩子嗎,只要宮主一聲令下,無數女人都願意為他生養。」
一句話仿佛一根悶捶敲在哥舒聿廷心頭,哥舒聿廷下意識去看寧穎嫣,卻見寧穎嫣臉色慘白,唇瓣卻勾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一如天邊的雲,虛無而飄渺,隨遇而安,寵辱不驚。
仿佛他救不救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她都無所謂般。
「你是什麼人?」
北堂明傾見哥舒聿廷不反駁,就見那女人曖昧的勾著哥舒聿廷,哥舒聿廷也不拒絕,當即就紅了眼狠狠瞪著她。
「櫻姬,愚宮副宮主!」
櫻姬毫不吝嗇的自我介紹,松開勾住哥舒聿廷脖頸的手臂,卻是依舊依在她身邊︰
「你挾持的那個,不過是愚宮三大營的長老之一而已。孰輕孰重,想必不需要我多解釋了。未免多費口舌耽誤大家的時間,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別磨光了咱們主上的耐心,定殺你不饒!」
「你以為這樣我就信了?」
北堂明傾听得心里火光,卻還沒有完全糊涂,當即反駁櫻姬的話,又捏緊了寧穎嫣的脖頸。
「信不信隨你,一粒棋子而已,本宮還舍得起!」
沉默許久的哥舒聿廷這時開口,在北堂明傾因此愕然時,便不屑的推開了櫻姬。櫻姬一愣,還不及說什麼,哥舒聿廷已經轉過身去,似是真的不在意寧穎嫣的生死,只隨意又慵懶的朝身邊的人揮揮手︰
「能活捉是最好,不能的話,就以傷亡最小計算!東南郡的贓物,不要也罷!」
說著當真拾步離開,仿佛已經乏了般,而在場已經沒有了能夠留住他貴腳的理由。
北堂明傾徹底傻了眼,捏著寧穎嫣脖頸的手不禁就松了力道,心底突然就升起一陣慌亂彷徨。
「真是磨蹭!」
被挾持了半天的寧穎嫣這時卻是嘆了口氣,不待北堂明傾回神,寧穎嫣垂著的手一抬,指尖相並轉瞬折斷了北堂明傾另一只手里的長劍。
北堂明傾大驚,還不及做出反抗的動作——
而哥舒聿廷那邊的一眾人因得這個動作心里一喜,兩方的各種情緒正在這一刻定格,就見得寧穎嫣指尖捏著斷刃的一端,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刺向自己的心口。
「寧長老!」
「秦默雲,你——」
當即有人驚嚇的喊出聲。
哥舒聿廷听見聲音下意識轉過頭,卻見得沾滿鮮血的手將利刃自自己的心口拔除,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沾滿了麗人素白的衣衫,也染紅了他的視線。
「嫣兒——」
哥舒聿廷一聲喚出,驚住的北堂明傾猛然回神,忙抬起還剩一半的劍,就要往已經身中一刀的寧穎嫣脖頸上架。卻在這時忽然頓住了所有的動作,茫然又驚恐的瞪大了眼楮,側眸間北堂翼冷漠的俊顏便成最後的定格。
「啊翼你——」
「我是愚宮的人!正如你埋在愚宮的藍玨!」
北堂翼不吭一聲,拔回劍的時候,趕緊上前去接欲跌倒的寧穎嫣,而任北堂明傾砰然落地。
寧穎嫣還睜著眼,其實那一刀是感覺不到疼痛的,只因為黃泉飄香的毒已經遠勝過身體的感官知覺。隨著血液的流失,身體那種失重的感覺才慢慢淡去,緊接著而來的則是陣陣鑽心的疼痛,但比起那毒,還是遠遠淡了很多。
「嫣兒,你怎麼樣?」
北堂翼剛剛扶住寧穎嫣沒有多久,哥舒聿廷就搶了過來,將寧穎嫣緊緊摟在懷里︰
「你何時如此之笨了,我剛才那樣說只是為了安撫北堂明傾,你要相信我!」
哥舒聿廷急著抬手去捂寧穎嫣胸口上的傷,一時間手足無措。
她當然不笨,那點小謀略,怎會看不出?可是只是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
「我中了毒,活的好痛苦,也許這對我而言是最好的解月兌,這樣于你們父子而言,其實也算是好事!」
「中毒?」哥舒聿廷輕喃,而後猛然意識到什麼︰「是我父皇給你下的毒?」
「大約是怕我成為第二個司空皇後吧,他也是為你好……」
寧穎嫣又嘆,聲音越發的清淡,幾近于無。到這時,眼楮已經疲憊的閉上。
「如果我死了,好好待決兒,無論如何,他是你的兒子,也是他的孫子……」
哥舒聿廷本來因為听說燕帝給寧穎嫣下毒而震驚不已,再看寧穎嫣的樣子,一下子仿佛要肝膽俱裂︰
「她是你兒子,你必須得照顧,你不要了,我也不要,你休想把責任推給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