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景安住的小區與沃爾瑪就隔一條馬路,他沒事總會來這溜達溜達,買不買不重要,全當散步。
今兒吳景安又來散步了,身前牽著一昂頭挺胸的貴族犬。
那犬繞著超市轉來轉去,最後停在一溜骨頭前,朝著吳景安「汪汪」叫兩聲。
吳景安摳摳耳屎,听不懂犬吠啊听不懂!
那犬急了,照著他手背狠撓一下,吳景安怒︰「知道狂犬疫苗得多少錢嗎敗家子!」
犬不屑地扭過頭,听不懂人話啊听不懂!
「中午吃排骨。」
「這都快十一點了,吃什麼排骨,炖到哪年啊,我家就一電磁爐,整點簡單的得了。」
「那就,清蒸石斑。」
我還糖醋鯉魚呢!「沒材料!」
「這蝦挺好,就來個白灼蝦吧!」
是啊,一斤一百多,挺好!「想吃蝦行啊,來來來,往這來,這冰櫃里多得是,咱挑一點回去。」
貴族犬不依了,站那瞪眼搖尾當活招牌。
吳景安走上前,溫順地理了理狗毛,「乖,哥哥今兒沒帶夠錢,要不,你看,你給墊巴點,咱把這超市搬回家都成。」
拉皮肉絲,紅燒武鯧,牛肉西蘭花外加一蕃茄蛋湯打發了挑嘴的貴族犬。
那犬真沒良心,一邊吃一邊吐糟,「難吃!」
吳景安真想把他面前的空盤子扣他臉上去,難吃你還都吃光了,八輩子沒吃過飯啊!
吃完飯,一人一犬坐陽台敞開肚皮曬太陽。
吳景安瞟一眼旁邊閉眼小寐的人,思量了一番後說:「你那林妹妹可成眾矢之地了,寶哥哥是不是該解解圍去。」
許輝閉著眼楮勾起嘴角,慵懶地說︰「行啊,過兩天去看看。」
吳景安眼眸里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他靠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看從鼻孔里跑出來的白煙飄在空中,纏繞出一幅幅抽象的畫。
一抬眼,陽光照進眼中,他眯起眼偏過頭,許輝毫無防備的睡顏盡收眼底。
陽光像一個偉大的調色師,把許輝全身上下染成了溫暖耀眼的金色。
柔順的金發貼住額頭,一雙彎眉卸下防備穩穩依著眉骨蜿蜒,微卷的睫毛蓋住狹長的雙眼,不知從哪飄來的飛絮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滑行,粉潤的雙唇閃著星辰般的光澤。
這樣一個人,也會有安靜的時候。
吳景安犯了傻,他想把這時間留住,讓狹小的空間只存他們兩,就讓他這樣痴痴地看著一個人,看到日落日起。
這是喜歡吧,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在隔了十年後再次出現,卻沒選對人。
一個狂妄囂張的富二代,一個只愛女人的男人。
可他,還是掉坑里了,傻得冒泡。
手,不自覺地伸出去,闖進那片金□域,想在他的額頭試試溫度,想在他的鼻尖輕點一次,想在他的唇上停留半秒。
最終怯懦戰勝了感情,不想破壞那份寧靜安詳,他收回手,把默默注視拉長。
有一天醒來,各走兩邊路,獨坐陽台時回過頭來,躺椅上依稀還有那人的影子,他可以笑著回味。
晚上夜班吳景安瞅著水位計上那壓紅線的五十,齜牙咧嘴地對上班人說︰「你也真敢壓,差半毫米我都不接班。」
那人也齜著牙咧著嘴,笑得好不得意,「嘿,誰讓咱高,算準了壓點線,哥們,晚上辛苦你了。」
吳景安挑眼瞅了瞅牆上時鐘,八點三十八分,他清咳兩聲,「哥們你搞錯了,差兩分鐘才接班呢,咱來個壓點見分曉啊!」
那人急了,蹬著椅子就上了化驗台,「我他媽給它撥到四十,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接了班,吳景安開始干活,早干早結束,盡量趕在十二點之前完工,還能偷寐個幾小時。
這邊設備啟動上,他剛端著杯子坐老位置上,短信就來了。
「不會這就睡了吧」
吳景安笑笑,放下茶杯,手指在按鍵上快速移動,「誰像你,無業游民,到點吃到點睡。」
發完短信,一一翻開記錄本,胡扯幾個數據上去,還沒扯完呢,短信又來了。
「喲,大忙人,這麼辛苦,一月掙幾張老毛啊」
這人,淨戳人軟肋,就說富二代沒一個好東西。
「再少也比你那吃白飯的強。」
「稀奇了,你不吃白飯還吃黑飯」
「傻了吧,那叫雜糧,多有營養啊!」
「是啊,吃白飯吃傻了,要不,你多給我做幾頓雜糧。」
話題越來越偏向無厘頭的方向,吳景安嘴角掛著笑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發」著。
誰也沒提打電話的事,只用簡單的幾個字打發漫長孤寂的夜。
誰也沒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就這樣一直一直聊下去。
你在那頭,我在這邊,不斷檔的聯系,把思念拉長。
直到夜,越發深沉。
直到——
值長氣急敗壞地沖進來,對著一臉傻笑的吳景安大吼:「混蛋,你想把廠里淹了!」
頂著兩黑眼圈外加罰款檢討的處罰,吳景安垂頭喪氣地回到宿舍,一頭倒床上。
他的世界,有點瘋狂了。
夢里,一個叫許輝的富二代徹底搞垮他的人生後,一臉嬌羞地對他說:「不好意思,人家是直男,只喜歡女人。」
他是被惡心醒的,醒來後才發現手機響個不停。
抹去臉上冷汗,他強撐精神看著手機上熟悉的名字,嘆了一口氣後接通,「干什麼」
電話那頭的人倒是神清氣爽,「沒事,問你吃了沒有」
吳景安一听他這話就來氣,「你是吃飽了撐的!」
一陣狂妄的笑聲傳出,「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吃撐了,哈哈……」
「有病!」吳景安憤憤掛斷了電話,繼續躺床上補眠。
還沒睡上兩分鐘,手機又響了,吳景安真的惱了,拿起電話直接發 ,「不知道我昨兒夜班!沒完沒了了!」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鐘,才有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來,「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不好意思,你在休息嗎對不起,你繼續睡吧!」
吳景安腦子明顯慢了半拍,睜著眼想了好一會,最後看了看手機上輸入的名字才知道是他相親對象,急忙解釋,「不是,不是,啊,小,小天,哈哈,嚇到你了,我以為是我同事跟我鬧著玩呢!沒想到是你,不好意思啊!」
電話里的聲音好似松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上班的,如果,如果方便的話,見見面,好嗎」
最後的好嗎兩個字輕得吳景安幾乎沒听見,可見這方小天有多拘謹,不過也正是這份小心翼翼讓他有小小的感動。
沒想到,初見時羞澀怯懦的男人竟會主動打電話給他,卻因怕被拒絕,于是小心的試探
這種小男生才會有的戀愛表現,沒想到竟會出現在男人身上,沒想到,會讓他遇上。
讓人有種想要小心呵護他的感覺。
吳景安嘴角上揚,「我這兩天是夜班,走不掉,星期一是早班翻中班,下午見,可以嗎」
「嗯。」
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字,吳景安卻從那略帶歡快的回答中感受到對方雀躍的心情。
方小天,人如其名小鼻子小眼,小家子氣,說難听點就是有點娘,以前,吳景安頂不喜歡這種類型。
可如今,他想嘗試一下,有一個讓他每天關心想念,想要照顧的人,應該也不錯。
最主要這類人,應該是會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不像蔣路,不像——富二代。
下了第二個夜班,富二代的騷擾電話準時在七點時響起。
那個時候的吳景安好夢正酣,猛然被吵醒,嚇得他一激靈,困惑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手機響。
接起電話,帶著嚴重起床氣的怒吼朝那人洶涌而去,「你他媽別每天沒事找事啊,考慮一下別人的實際情況,你要這樣,以後每次夜班我都半夜兩點打你電話,行不!」
電話那頭的富二代一邊呼哧呼哧喘著,一邊興味十足地說:「行啊,你打再多都沒關系,我睡前一般都調靜音,等我醒來一定給你回。」
你醒了我才剛睡下,吳景安連連罵了好幾聲娘,無賴的臉皮一向很厚,狂扇一百二十八掌,人家不痛不癢,順帶把無賴的層次提高一檔。
吳景安懶得跟他廢話,「你到底有事沒事!」
「有好事!嘿,別睡了,進城吧,我在站台接你。」
「哥們,我今兒下夜班啊,時差沒倒過來呢!你就別折騰我了。」
「吃了午飯再睡,睡一下午也沒人管你,來吧,中午我請,再加晚餐夜宵」
吳景安真是好氣又好笑,「我明兒早班,四點多呢老大,你就別逗了。」
富二代想了想說:「行,我明兒一早送你過去。」
吳景安那個受寵若驚啊,不確定地提醒他一句,「是四點多點名,從市里出發的話三點就得起床,三點,是三點喲!」
富二代咬了咬牙,「三點就三點,還不信我起不來!」
吳景安徹底服了,但——
「no,nonono,要瘋你自個瘋去,我不奉陪啊!有好吃的替我打包一份放冰箱里凍著等我回去再吃,有好玩的就麻煩您老代我去玩吧,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實在玩不起來了,就這樣了啊,信號不好,掛啦啦啦啦啦啦,啪!」
斷來電,關機,吳景安終于睡了個舒舒服服的好覺。
下午開機的時候,吳景安長吸一口氣,好家伙,十二個未接來電,全來自——孔新
這家伙找自己干嘛,還一連十二cll,催命啊!
打過去還沒開問,那頭連珠炮似地噴個不停,直罵他為什麼關機,再不開機他就要打車趕過來了。
吳景安好奇地問:「你家失火了」
「呸,你家才失火,你全家都失火,md,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別廢話,趕緊的過來。」
「什麼事這麼急啊,三缺一啊?不行不行,我這月有點緊張,不打不打。」
「打什麼打,不是,哎呀,反正你快過來就是,別等大通道了,包個車,快點。」
「你給報銷車費啊」
「行,報銷一頭牛都行,總之半個小時之內給我出現。」
掛了電話吳景安慢條斯理地收拾收拾了自己,閑庭信步地往孔新家趕去。
什麼大不了的事,還非搞得那麼神秘。
吳景安前腳剛從面的上下來,就被人一把抓住衣領,給拖上了三樓。
「老大,我三百塊的褲子啊!」
「再叫我就撕了你褲子。」
「呃……這話說得,弟妹听了得哭啊,你怎麼有這嗜好。」
孔新惱得直想扇這人幾巴掌,「別貧,正經點,有好事便宜你。」
吳景安立定站直,狐疑的目光瞅著面前一本正經的男人,「說,到底什麼事!」
孔新臉繃不住了,「 哧」一聲笑出來,「你小子今天走桃花運嘍!」
d*^_^*w
《》《》《》《》《》《》《》《》《》《》《》《》《》《*潢色小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