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開始熱起來的時候,廖勝英找到了他的第二春。
許輝接到電話,晚上在xx餐廳見面,以介紹他清麗月兌俗、嬌俏可人的小女友。
覃晴給許輝的第一印象倒真如廖勝英所贊知書達禮、落落大方。
廖勝英趴許輝耳邊以絕對能讓她听見的音量說︰「怎麼樣,我家晴晴是不是集美貌與智慧、溫柔與賢惠並存的完美女神。」
覃晴笑,「你別听他貧,他這個人,壞就壞在這張嘴上。」
許輝瞟一眼旁邊一臉花痴狀的男人,不用覃晴多說,他也知道自己交了二十幾年的朋友什麼德行。
席間廖勝英大侃特侃他家女神的種種優點,不多言的女孩只是低頭抿唇笑著,手里一雙筷子細心挑著魚刺,最後把剔淨的魚肉端到廖勝英面前。
許輝突然想起了陳倩,跟了這男人幾年,也許是太熟的關系,這種小細節倒不會太在意。
覃晴把一個完美情人的優點體現得淋灕盡致。
廖勝英趁著覃晴去洗手間的功夫問許輝怎麼樣。
許輝笑笑,「不錯,挺好的,我就納悶了,如你所說這麼完美,怎麼就看上了你這種渣男。」
廖勝英不滿,「我怎麼了,哪對不起她了。有房有車有家族事業,找了我可是她賺了。」
許輝挑著眉笑看他,「怎麼,你還希望她看上的是這些東西?」
廖勝英被他一句話噎得鼓著腮邦子直瞪眼,「你少損我,你以為你家那老男人看上你什麼,年輕?帥氣?呸,還不是拿你當提款機使。」
許輝臉一沉,「說什麼呢!」
廖勝英偏不怕死地繼續在老虎嘴上拔毛,「我還說錯了?他不是圖你錢難不成還想著跟你過日子?就憑他下面多的那塊肉他就沒那資格。輝子,你說你也玩了一年了,什麼新鮮勁都該過了。你還纏著那個死玻璃干什麼?讓你家老頭知道還不打斷你的腿,什麼不好學,學人嫖鴨子。」
許輝眯起眼冷冷地看著他,「覃晴知道你以前干的那些事嗎?要不,我跟她聊聊。」
廖勝英惱得漲紅了臉,「許輝,你玩真的!」
許輝不慌不忙地站起身,陰沉著臉,「再讓我听到你說他一句難听的,別怪連朋友也做不成。」
許輝轉身朝門外走去。
廖勝英低罵了一句,抬腳追人,「行行,我不說了,不說了行了吧,你還真護著他啊!那你說,我叫他什麼吧!」
許輝扔給他一個白眼,「叫嫂子。」
廖勝英「 哧」笑出聲,「嫂子?靠,虧你想得出來。不對呀,咱倆誰大啊,我最多叫他句弟妹!」
覃晴從門外進來,看到站在門口的兩人,笑著打趣道,「你們這是在列隊歡迎我嗎?」
吃完飯,覃晴扶著醉醺醺的廖勝英上了車,覃晴和許輝道別時,還听那貨在那扯著脖子大呼,「晴晴,寶貝,哥愛你,哥不能沒有你啊!」
喝得過了。
送走這兩人,許輝隨手招了輛出租,坐在車里,他給吳景安打了個電話。
「在哪呢?」
「還在這,今天得晚,你別等我了。」
掛了電話,許輝想著回去也是無聊,便給郝時打去了電話。
音樂柔和的酒吧里,郝時靜靜坐在吧台品著酒保遞上來的馬丁尼。
許輝拍了拍他肩膀,坐到他旁邊點了一杯伏特加,「老廖說你和薇薇的好事近了。」
郝時嘴角掛著淡淡的笑,點點頭。
許輝︰「直接結婚不挺好,搞什麼訂婚啊!」
郝時︰「再等等吧!」
許輝端起酒杯淺啜一口,「你們這都談幾年了,還要等。虧得薇薇受得了你。」
郝時稍稍仰頭看向酒吧上方透著朦朧光暈的水晶燈,「你呢,和他,還好嗎?」
許輝嘴角不自覺勾起笑,「挺好。」
郝時瞥了他一眼,「真打算一直這樣下去?」
許輝︰「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好,開心就行,管別人怎麼想。」
對許輝不知是單純還是裝糊涂的心態,郝時不予評論。
「老廖有沒有向你顯擺他的小女友。」
郝時笑,「有,看著挺懂事的,不知道能不能管住那家伙。」
許輝撇撇嘴,「懸,別看那小子嘴上一口一個愛死你,離不開你的,那家伙就是一張嘴。我還納悶,一個陳倩一個覃晴到底眼神都有什麼毛病,能看上他。」
郝時︰「到底老廖是走出來了,說實話,陳倩那會看他裝深情還真不習慣。」
許輝跟著笑,「看他那精神頭,估計超不過半年就把事辦了。我們這批同學里可就我們兩還單身了。」
郝時的目光透過泛著藍光的一排排倒扣酒杯看向遠處,「還有一個人。」
「還有?誰啊?」
郝時想起了那張快被遺忘的臉,想起了那首帶著悲傷寂寞的歌。
許輝也突然想起了那人,「你說喬志斌啊,對,他應該也單身,有好消息沒理由不通知我們。這人也走得太久了,畢業有六年了吧,就回來過一次。真不知道下次再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郝時的心里覆上了透著寒氣的冰,他好容易穩定心神,轉移話題,「許輝,你有出櫃的勇氣嗎?」
從酒吧里出來,許輝點了根煙。夾在手上,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
有出租停在他面前,司機探出頭來問他坐車不?
他想了想,打開後車門鑽了進去。
去哪?
一直往前開。
司機從後視鏡里瞥了他一眼,發動車子。
酒吧附近是這個城市的繁華地段,許輝沉默著在燈紅酒綠中穿梭。
郝時問他有沒有出櫃的勇氣。
他沒有給出答案。
出櫃,是他一直在回避的問題。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問題漸漸被擺上台面。
他從小到大做了多少操蛋的事,他甚至不懂勇氣這個詞的含義。
他就像是被一道保護罩罩在里面,只要他做了,不管多糟糕的局面都有辦法善後。
他慢慢有了意識,只要不殺人放火,這世上還沒什麼他許輝不敢做的事。
可,出櫃----
這一步,他遲遲不願踏出。
有些事,一旦開啟,就無法逆轉。
出櫃不可怕,可怕的是隨之產生的一系列改變。
他的家人不會無動于衷,他家的權力和地位也像一道反噬的牆,很可能會壓得他和吳景安都喘不過氣,甚至把他們之間的那點美好撕成不堪入目的丑陋。
到時候,也許他會累,也許吳景安會累,身心疲憊的兩個人說不定----
這一步,他必須踏得慎重。
出租車停在小區樓下,他抬頭望了眼漆黑的屋子,掏出手機給吳景安打去電話。
二十分鐘後,那人從小區門口走來。
許輝從陰影處走出來,嚇了吳景安一跳。
「你怎麼沒上樓?」
許輝笑,「等你。」
吳景安懷疑地瞟了他一眼,「等我干什麼?」
許輝上前一步把他摟進懷里,「等著和你一起看星星。」
吳景安嗤笑一聲,「怎麼樣,星星好看嗎?」
許輝低低的聲音響在耳邊,好听極了,「要一起看才知道。」
那夜的星星明亮閃耀,像無數的寶石瓖嵌在潑了墨的夜空。
一夜的美麗,一夜的繁華。
郝時的訂婚宴如期舉行,新娘高貴美麗得如一只披了華麗禮服的白天鵝,整場訂婚宴從場所到司儀都是完美得無可挑剔,唯一有點遺憾的是,新郎臉上的笑一直是淡淡的。
許輝帶著吳景安,廖勝英攜著覃晴,張音攙扶著大肚子的妻子,就連遠在異國他鄉的喬志斌都發來賀電。
他說︰恭喜。
短短的兩個字,道盡一切悲喜。
兩個月後,張音的老婆生了,是個七斤重的男孩。
吃喜面的時候,廖勝英使壞問吳景安,你說以後許輝的兒子像誰呢?
許輝狠狠瞪了他一眼,吳景安不緊不慌地將嘴里的菜嚼碎咽下,抬眼微笑地看著他,「許輝的兒子當然是像許輝,還能像別人不成?」頓了一下後,他挑起一邊眉看向許輝,「我想起來,前幾天咱們在醫院踫見的女人,你當時和她打招呼,叫什麼來著?」
許輝驚出一頭冷汗。
吳景安繼續淡定地說︰「陳……陳倩是嗎?好像是叫這名,听說她懷孕了,旁邊陪著的是她丈夫吧,小心翼翼的,兩個人感情可真好。不知道她的孩子是像爸呢還是像媽。」
廖勝英的臉上抹了一層鍋盔,噴火的眼珠子一直瞪向面帶微笑對視他的吳景安。
覃晴在場,諒他再氣再惱也不得發作。
許輝面上笑,心里更是樂翻了天。
他家小情也不是吃素的,損人的功夫練到了爐火純真的地步,尤其這種帶著小刀子的黑招,不只扎人惱更加戳人痛。
惡損!
最近的吳景安有點忙,這不,張音兒子喜面剛吃完,孔新兒子的抓周酒又擺在了面前。
這一場喝完又趕上小喬結婚,還沒消停一陣子,大剛電話又打了過來。
他家小妮子一歲了喲!
吳景安惱得跳腳,你們還有完沒完,那個誰,你去,去給我生個三胞胎過來,我挨個的擺!
那個誰懶懶瞟他一眼,抱著手機晃進了洗手間。
氣歸氣惱歸惱,吳景安還是帶著他家那誰去了商場選購禮物。
一歲的小丫頭,會走不?要不,買學步車?
許輝指著那小車說︰「景安,坐上去試試。」
吳景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就這個吧!」
許輝點點頭,「行。」
吳景安說︰「掏錢。」
許輝︰「為什麼是我掏錢?」
吳景安︰「你不是買給我的嗎,你不掏錢誰掏錢。」
導購小姐低頭掩嘴笑,許輝十足無奈地點點頭,掏卡結帳,趁著人走開的功夫抬手摟了摟他家小情,「寶貝,我給你買了禮物,你是不是也要做出點犧牲呀!」
出了商場,走在人來車往的大路上,許輝刻意牽了下吳景安的手,在看到他臉上露出帶著緊張和羞憤的表情時,滿意地笑著松開手。
在附近吃的午餐,許輝抬手抹掉他嘴角的醬汁。
吃完飯,許輝特意表現一下,給吳景安開車門。
吳景安笑,「怎麼,還想讓我在大街上親你一口以示嘉獎?」
許輝︰「有何不可?來呀,又不是沒干過。」
許輝嘴角帶笑,慢慢靠近吳景安。
吳景安剛想推開這不停惹事的人,突听身後響起一道女聲。
「許輝。」
許輝身子一僵,帶點驚恐和不可置信地轉過頭。
在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站著一位打扮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
許輝的母親,金美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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