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掰直我 第103章 旅行

作者 ︰ 關雪燕

旅行,有時候僅僅是一個包的重量。

背起久置不用的登山包,他用放松的心欣賞沿途風景。

為路邊一株不知名的野花逗留,為歷經百年風霜的參天大樹佇足,為街邊擺設的新奇小物欣喜,為一份簡單的當地美食贊嘆。

吳景安的行囊里裝著一張中國地圖,裝下了所有他想去的地方。

一個人的旅程太過孤單,井程背起同樣的包與他並肩同行。

在火車站,他們分頭行動,像做賊一樣,吳景安一臉焦急地對一位中年婦女說︰「大姐,不好意思,我身份證忘帶了,您能幫我買張去c市的車票嗎?」

井程一直不問他這麼做的原因,腳步卻始終不停地追隨著他。

下了火車,吳景安聯系當年高技的鐵哥們。

那人極為豪爽,留宿他們在家中並約定第二天帶他們參觀c市。

一間小客房,單人床,擠下兩個大男人有些困難。

井程說︰「我去睡沙發吧!」

吳景安月兌下外套,「老齊喝高了,都睡了,你別折騰他。再說,哪有那麼多被子,咱們擠擠。」

井程笑,「行吧!」

兩人擠上床,背靠背,蓋著同一床被子,卻都無睡意。

吳景安說︰「井程,這麼多年,你就沒踫上一個合適的?」

井程的聲音輕輕柔柔,像怕驚擾了這安靜的夜,「要說沒有也有,可真要說有又好像不是。不管和誰在一起,總覺得,缺了點什麼,總覺得,不該是這個人。」

吳景安低嘆一聲,「你啊……太挑了。」

井程︰「是啊,太挑了,挑來挑去的,一直耽誤到現在。」

吳景安閉上眼楮,努力尋找早該襲來的疲倦和困意。

井程頭枕在手臂上,望著漆黑的夜,「你呢,合適的也沒有嗎?為什麼到現在還是一個人?」

沉默在空氣里悄悄流動,井程以為他睡著了,便不再多問。

吳景安在靜謐的夜里發出長長的嘆息。

「怎麼沒有呢,我沒你那麼挑,差不多的湊合就行了。」

井程說︰「想談談他嗎?」

吳景安緩緩睜開眼,月光透過窗子照進屋來,灑了一地銀霜。

「他呀,小白臉一個,就像你。哈哈……長得不錯,當初看上他也是因為這個。可惜,他脾氣不好,一惹他不高興,他就要想法子整治人。你不知道當初我被他整得多慘,那家伙還覺得道個歉就沒事了。合該就是我欠他的。唉,算是我欠他的吧,否則也不會攤上這麼個糟心的人。他,家里挺有錢,是個無所事事的二世祖。沒有擔當,不懂責任,十足是個沒長大的、品性惡劣的壞孩子。」

井程不明白,「為什麼找了這樣的人?」

吳景安想了想,「他……他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很多時候,對我挺好。他……」吳景安努力想找出許輝的優點,找出幾件可以拿出來說的事,可他想了很久很久,也說不出來。生活就是這樣,全是細節的點滴,只融入心里,無法言說。同樣的,要說自己對他曾做過什麼了不起的事,他也想不出來。可許輝對他的好,他一直明白,「他的愛,不輸給我。在別人看來,我們也許並不合適。可在我和他心里,就是覺得對方最能配合自己。不是那個人,什麼都變了味。」

井程心里有說不出的壓抑,他說︰「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一個人旅行。」

吳景安輕輕閉上雙眼,「我困了,睡吧!」

井程︰「嗯,睡吧!」

銀月光鋪在兩人蓋著的被子上,把困擾和憂愁一並掩蓋。

第二天,吳景安拒絕了哥們的好意,帶著井程兩人悠閑游走在c市的大街小巷。

偏甜的飲食讓一向吃慣了北方咸辣重口的吳景安很不習慣,井程倒是不介意,吃得甚歡。

吳景安撇撇嘴,很不滿意地說︰「我懷疑這兒連面粉里都放糖,為什麼就連饅頭我都能吃出甜味來!這里的人就不怕得糖尿病?」

井程「 哧」一聲把嘴里的面條都噴了出來。

吳景景安在一旁得瑟︰「哎呀,帥哥形象俱損哪!」

參觀c市名勝時,偶遇一金發碧眼的洋妞,洋妞對著吳景安嘰哩咕嚕了一大串,滿腦門問號的男人張嘴、閉嘴、張嘴,憋出一個詞,「what」

井程不慌不忙走上前,和那洋妞嘰咕來嘰咕去,臨了,洋妞在井程頰邊留下一香吻,惹得某男眼紅。

吳景安垂頭喪氣︰「這人丟大發了。」

井程在一旁得瑟︰「哎呀,帥哥形象俱損哪!」

吳景安咬牙瞪眼,這死小子,什麼時候學會記仇這惡習,詛咒你一輩子討不到老婆,不對,是老公!

來到c市著名寺廟,花錢請了個導游帶他們一路拜佛、參觀,導游見在他們後面有一大票人的旅行團即將過來,于是趕著投胎般地急急講完要點,領著他們一人拿一束朵,又是放佛壇前,又是跪拜,最後一人走一邊,各自來到一位大師前,留名,隨心意捐善款。

吳景安還沒挨板凳,那大師把筆遞到他面前,「別人都寫一百,你寫兩百,你額頭寬廣、印堂發紅,是大富大貴的命,將來必定前程似錦、逢凶化吉、諸事皆順……balabala……」

想來那大師也是見到後面龐大陣容的旅行團,那話說得跟打機關槍似的,嘟嘟嘟嘟……掃射得吳景安一臉口水。

吳景安沒太在意什麼一百兩百的,听著他的話寫了兩百,並留了名。

留完剛要走,大師說︰「捐善款吧!」

「行。」吳景安掏出錢包。

大師好心提醒,「兩百。」

吳景安眨眨眼,「多少?」

「兩百。」大師瞥他一眼,「你不是剛寫的嗎?」

吳景安這才恍然,原來兩百是這意思。

他掏出錢包,一臉愁容,「哎呀,我沒帶這麼多錢,怎麼辦?」

大師臉上的祥雲散去,「那就捐一百吧,種善果積善德得善報。」

吳景安從錢包里掏出個十塊的,「我就這麼多了。」

大師臉徹底黑了。

出了大殿,吳景安在井程面前搖頭晃腦地說︰「老禿驢,還想騙我,虧得我機靈。兩句話就想宰我幾百塊,誰干那蠢事。」

旁邊出來一婦女,拿著個平安符在跟同伴說她捐了三百。

吳景安撫著嘴,待那人走遠後湊近井程,「哎,你捐了多少?可別跟我說你被騙了。」

井程不動聲色地伸出一個手指頭。

「一百?」吳景安瞪大眼,「你怎麼那麼笨哪,小時候挺機靈的,怎麼能在這栽跟頭,你該不會真信了他那套什麼印堂,什麼富貴命的說法吧!」

井程搖搖頭,嘴角勾笑,「一個鋼蹦。」

吳景安倒吸口氣,「你怎麼做到的?」

井程干機關這一塊,勾心斗角、爾虞我詐見慣了,再加上酒樓這種服務業,一般人想騙倒他不太容易。

他只需要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兒听所謂的大師漫天吹噓一番,臨了捐一個鋼蹦後在那人跳腳發 前,指指自己的耳朵,再擺擺手。

原諒我吧,我听不見。

輕輕松松從大殿走了出來。

吳景安對著他豎起一個大拇指,「還是你高!」

來到另一座大殿,正巧踫上那位剛捐了三百塊的阿姨。

導游對那幾人說︰「剛才得了平安符的,請隨我到大師那兒開光。」

吳景安靠近井程,壓低聲音說︰「靠,那人嫌我給的太少,連平安符也不給我了。」

井程笑笑,「不給的好,否則的話,進去又得幾百塊。」

吳景安想想也是,略帶憐惜地望了眼虔誠的阿姨大媽們,希望她們還能留點回家的車票錢。

走出寺廟,吳景安連罵了好幾聲,現在的寺廟都怎麼了,現在的和尚都只認錢了。

井程說︰「這些人還未必都是和尚,現在社會上這種事多了去了,找些無業的剃了頭進去就說是大師,到處都是明碼標價的,毀了一方淨土。」

兩人沿路返回時,一布衣大嬸在河上搖船輕吟,歌聲淳樸,讓人听著心曠神怡。

吳景安說︰「要不,咱們也坐船體驗體驗,找個會唱歌的大姐,也听上兩曲。」

井程說︰「行。」

買票上船後,布衣老大姐熱情爽朗,剛開始搖就問他們要不要听曲解悶。

吳景安一拍大腿,這大姐正中他意,「行啊,唱兩首吧!」

井程看了他一眼,笑著問搖船人,「怎麼個算法?」

吳景安有些詫異,愣愣地望著他。

「唱一首20。」

井程掏出張五十的擺在船頭,「三首50,行吧!」

老大姐樂得直點頭,「行行。」

雖說唱歌得酬天經地義,可在吳景安心里總有那麼點不舒服。

現在的社會冰冷現實,現在的人心市儈涼薄,不知他還能否找到遙想中的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

沒錢,寸步難行。

莫名的,他想起了許輝。

那個人生在高門,養在寵院,沒有獨自生活的能力,如果選擇了自己,要放棄的不單單是優渥的生活,更是注定要被這個現實的社會拋棄。

所以,他不該有怨恨、有責備,他們,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各自放棄,才是對對方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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