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現在隨便一個比賽就能完爆過去那會吧,單只獎金數的話。」蕭鼎說道。
「你這話也不對,這麼能說隨便呢。你拿現在的二級聯賽跟過去的世界大賽相比,肯定也還是過去的世界大賽獎金數更高。只能說同等級的比賽,現在的獎金數肯定比過去高出不少。」
「哦,不過我們也可以做個像這樣的假設吧。在過去,一名職業選手拿十個冠軍,其獎金總數也不會超過現在的職業選手拿三個冠軍的獎金總數吧?」
「你這話怎麼听起來這麼別扭呢,但道理也還是沒錯,現在拿三個冠軍,應該能頂的上過去拿十個。」
「哇,那我可不可以這樣說啊,現在隨便拖出一個職業選手來,他掙的錢也比你多。」蕭鼎說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啊。」王亞飛听了很是不爽。
而蕭鼎只是繼續面帶微笑,他沒有去理會王亞飛。
「听上去好像有點殘酷,但這種說法是正確的,要算是他們現在的工資和其他收入。可能我們那時候最頂尖的選手,他們的收入都比不上現在這些二流職業選手。」凌叔也沒有回避,他很正面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麼可以這樣理解吧,你們那時候的最強選手,放到現在來也只不過是個中游而已。」蕭鼎仰著頭說道。
收起笑容的蕭鼎有著與年齡極不相符的穩重感。
「你單純的只比收入的話,當然可以這麼說,但職業選手又不是光比收入。在我們之前,還有著從事其他項目的選手,他們可能一輩子也沒賺到多少錢,但並不妨礙他們在電競歷史上留名。」凌叔說道。
「不比收入,又比什麼呢,難道比技術嗎?凌叔你說說看,你們那時候的職業選手,他們的技術跟現在這些人能比嗎?是比現在厲害,還是不如現在啊?」
其實蕭鼎的這個問題,更適用于其他傳統體育。
喬丹跟詹姆斯到底誰強,羅納爾多和梅西比起來,誰又會略勝一籌?
這些話題隨便丟到哪個體育論壇里,都最少能吸引到一千個回復。
「從整體性和戰術性來看,現在的職業選手更像是一台運行精準的機器,準確點說可能用一個機器上的部件來形容更為合適。應該說當五名選手組合在一起時間,才能算作是一台完整的機器。而這台機器呢,會完美運行並且很少出錯。可以前的職業選手呢,並不會像現在這樣,他們的特點都非常明顯,優點突出但缺點同樣不少。你要說個人技術的話,我覺得以前職業的選手並不比現在的職業選手差,但真要組個隊比賽的話,我認為還是現在的職業選手會更厲害一些。」凌叔分析道。
「真要組個隊比賽的話,過去的職業選手會很吃虧吧,但是假如有條件能讓他們磨合半年呢,以現有的戰術理念讓他們磨合半年,你覺得這樣假設的話,又是誰會贏呢?」蕭鼎問道。
「就算是這樣,也還是現在的職業選手會贏。現在的職業選手從剛進入職業圈起,就在接受著系統化的訓練。換而言之,當他們踏上職業這條路時,就已經被改造成了零件。我們那時候的職業選手,他們會很難適應這種改造的過程。」
「可這樣的話,就沒有什麼爭議了啊。」蕭鼎用一種很遺憾的語氣說道。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過去的職業選手,哪怕是最頂尖的大神,他們也都不如現在的這些嘛。不管是比收入,還是比技術,他們好像都甘拜下風啊。」蕭鼎說道。
「這又能代表什麼?過去的電腦也比不上現在的電腦,過去的電視機也沒有現在的電視機效果好,過去掃地掙的錢也沒有現在掙得多,但過去的消費不也比現在低嗎。時代不同了,所有的東西不是這麼比對的。」
「我只是遺憾啊,時間能淡化一切,放到這個小小的刀塔圈里,也還是這樣。過去的就不如現在的,過去的職業大神,現在現在的大神面前,也只是不值一提。」
听了蕭鼎的話,凌叔略微的皺了皺眉,他已經听出了蕭鼎是話里有話。
「技術可能真不如現在,獎金收入也只會比現在低,但榮譽就是榮譽,過去的世界冠軍依然是世界冠軍,即便放到今天也還是世界冠軍。時間能淡化一切,但獎杯上的光芒卻永遠不會褪色。」凌叔說道。
「我覺得區別不大啊,過去的世界冠軍放到現在來說,也沒什麼可值得炫耀的地方……既然現在的職業選手更厲害,就說明過去的隊伍其實並不強,在那種時候拿下冠軍又能代表什麼呢,可能現在的隊伍里,隨便找一支隊穿越回去,都能拿到那些個世界冠軍吧。」
「可惜沒有這門技術,能讓他們穿越回去。」
「也不用穿越回去,穿越回去有什麼好呢,起早貪黑又掙得少。有個問題要請教下飛神,我記得烏拉圭隊好像是拿過世界杯的吧,還是在黑白電視的時代,但是現在還會有人提起他們的這個冠軍嗎?」蕭鼎向王亞飛示意道。
「烏拉圭隊拿過兩次世界杯冠軍,但年代都太過久遠,到現在的話肯定沒什麼人再說這個事。不過每到世界杯年,資料片里都會放一下嘛。」王亞飛說道。
「這樣呀,但也只是隨便放放吧,沒有人會特別去說,烏拉圭隊曾經有多了不起吧我想可能對于一些偽球迷來說,他們還會這樣想——啊,原來烏拉圭隊還拿過世界杯冠軍啊,這可真是太好笑了。」蕭鼎用模仿的腔調說道。
「很多剛看足球的人會這麼想吧,其實烏拉圭隊現在也很厲害的,只不過再想拿世界杯應該是不可能了。」王亞飛補充道。
「你們兩個小子,這麼一唱一和的,是想要安慰我嗎?但你們有沒有這麼想過,就算這個世界冠軍放到今天會一文不值,可我也未曾擁有過。如果世界冠軍都一文不值,那我只會更加的一文不值。我看你們不是在安慰我,而是在嘲笑我啊。」
「沒有,沒有……」王亞飛急忙揮手叫道。
「媽哦,果然蕭鼎還是說錯話了。」王亞飛很是焦慮的望向了蕭鼎。
「不對,只有那個冠軍變得一文不值,而當初為了這個冠軍所拼搏的人,卻會永放光芒。」蕭鼎說道。
「這是你自創的光芒理論嗎?」凌叔順手將他那已經被汗水粘到打結的頭發梳理了一下。
「不,我是從廣播節目里听來的。」蕭鼎說道。
「廣播啊,都是一些特別抒情的節目吧。」
「是的,因為廣播沒有畫面的關系,所以要想打動听眾,就只有靠更為優美的語句才行,當然背-景音樂也是必不可少的。」
「但這些語句都不適合我,電子競技也是競技,競技就是成王敗寇,贏了的人留下,而輸了的人只需要自行離開這個舞台即可。」凌叔面無表情的說道。
「離開了不也可以再回來嗎。」
「以失敗者的身份回來又有什麼意思。」
「凌叔你又想錯了。」蕭鼎的那副神情,仿佛看透了世間萬物一樣。
「錯在哪?」
「我們剛才不是說了嗎,當初的那些冠軍,早就已經失去了它的價值。就算那些擁有冠軍的人能被算是成功,可那些沒有拿到的人也不能再叫失敗。」蕭鼎說道。
「你這算什麼,自我安慰嗎?強行不失敗?」
「沒有,我想說凌叔你只不過是沒有成功過,而不能說是失敗者。」
「這兩者有什麼不同?」
「成王敗寇嘛,失敗者當然不好意思再重新開始,但未成功者可不一樣,就算一無所有,大不了也就是重頭再來。」
「你可能並不清楚我的狀況吧。」凌叔指了指他的右手說道。
「不,我昨晚光是看您的資料就足足看了有三個小時。也許有些東西您自己都已經遺忘了,但我卻能清楚記得。」
「原來是看過資料啊……」王亞飛這才反應過來。
然而王亞飛又突覺自己真是蠢。
「我怎麼就沒想過要去查一下凌叔的相關資料?這在網上不是能隨便搜到嗎?」王亞飛後知後覺的想道。
但其實很容易想到,在王亞飛的潛意識里,他會覺得這種行為並不禮貌。凌叔對王亞飛而言,已經像是一個親人,所以他才會從沒有想過,要去調查一下凌叔過去的經歷。
「那些資料里沒寫我手上的毛病嗎?」
「都有寫。」蕭鼎回答說。
「這不就結賬了嗎,別說我已經老了,就算再年輕十歲,攤上這毛病,也沒辦法重頭再來了。」凌叔說道。
「換一個位置就行,凌叔你最早是打carry的,後來去到了三號位,再後來又改打輔助。這就屬于位置上的交換。到今天,您也只需要再稍微改變一下位置。」
「改當觀眾是吧。」
「哈哈,凌叔你好幽默。來當我們的教練吧,讓我們也能感受到你的這份幽默。」
「不當,當教練有什麼好處,又沒有錢,還要浪費不少時間,甚至還要跟我現在的工作相沖突。你可別小瞧我現在這份工作,還是帶三金的呢。」
「三金是什麼?葡萄糖嗎?」王亞飛還從沒听說過這個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