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蒙眼前景物急遽往後退去,耳中只听見「呼呼」的風聲。
朱三娘遁速奇快無比,似乎也非常熟悉地淵的路徑,只大半日光景,他感覺身形一頓,就已看清了四周的情景。落腳之處,正是蝶戀谷藥園前的青色屋子大門口。
只見大門口立著一位俏麗的宮裝少女,一對烏溜溜的眼楮兀自盯在田蒙身上,臉上露出些許訝異之色。此女赫然就是苗驪珠。
少女向朱三娘斂衽施禮,眼楮卻依然瞟著田蒙,道︰「是你,田蒙!曾祖女乃女乃,你終于將他抓回來了。」
朱三娘冷哼一聲,威嚴地道︰「本座要是知道他在地淵之內,還會容他逃匿到現在?此次抓到他,本座頗費了一些勁力,切不可再讓他逃月兌了。」
少女低低地應道︰「是,曾祖女乃女乃。」
田蒙凝目看了一眼多年不見的苗姑娘,感應到她僅是靈動期第十三層頂峰模樣,不覺微感驚異,即向她拱拱手道︰「苗姑娘,多年不見,我以為你早已進階到混元期了,怎麼……」
苗驪珠此刻瞧都沒瞧他一眼,立刻打斷他的話,冷然道︰「並非有了混元丹,人人都可突破進階的。哼!你拐跑本姑娘的貼身侍女,本姑娘還沒跟你算賬,你終于還是無法逃月兌,也算是惡有惡報了。陶然听呢?曾祖女乃女乃,這次沒抓回她來,本姑娘好不解氣。」
田蒙目光一轉,慘淡地笑道︰「然听已失蹤多年了。」
苗驪珠仿佛怔了一怔,就听朱三娘陰冷地道︰「好了,一個侍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你若需要,本座再給你弄十個八個來。小子,跟本座進來吧!」
田蒙無奈地瞥了苗驪珠一眼,見她面無表情,只得跟在朱三娘身後,進入青色屋子。苗驪珠也隨後跟了進來。
朱三娘用一個田蒙在陶然听那里見過的令牌打開屋子後面的禁制,進入幽暗的通道,七拐八彎斜向下走了很長的路,進入一座地下宮殿的大廳。
朱三娘一拂衣袖,四面壁上忽地閃亮起來,將大廳照得輝煌起來。那些光亮卻不是燈火,而是一種發光的不知名的礦石,就象地淵的照明晶石一樣,但又全然不同。
這個大廳有數十丈寬大,除來進來時見到的那面石壁,其余三面都有數個青色石門,不知通往何處。
朱三娘將手中令牌一揮,側面一間密室的石門轟然開啟。
她陰鷙目光盯著田蒙看了一眼,譏諷地道︰「小子,進去吧。等本座準備好了,自然會來找你。」
田蒙瞥了一眼近旁的宮裝少女苗驪珠,見她俏臉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也不說話,便苦笑著走進密室。
「轟」的一聲,石門已然關閉。一陣電弧似的微光閃爍之後,石門竟與四面牆壁渾然連成一體,根本無法看出門縫來。田蒙自然知道,顯然石門已被施了某種極為高明的禁制。
他目光掃向四周,見密室只有數個不明用途的小孔,剛才的石門處有一個較大的方形孔,孔內蒙著了一層迷霧狀的東西,從里面看不清外面的情況,卻能听到外面的動靜。
但也許外面可以看清里面的一切,所以他雖然被關在這兒,卻也得小心一些。
這時,田蒙听到石壁方孔中傳來朱三娘不客氣的蒼老聲音︰「驪珠,你給我听好,上次本座不懷疑你私放他們幾人,但這次若是讓這小子逃月兌而去,那就是你故意所為,屆時看我怎麼收拾你。」
田蒙一听,心中暗道︰「看來程師兄和善兒並未出事,這就好了。原來當年苗姑娘果然並非真心要趕我等走的。」
又听苗驪珠唯唯應道︰「是,曾祖女乃女乃。」
「本座還須準備一番,你不可大意!」
「是。」
過了半晌,田蒙再沒听到大廳里的有任何動靜,開始仔細研究起這間密室。凝目盯著那個方孔看了半晌,忽地祭出青色飛劍,揚指往劍身打入一道細細的道力。
只听小劍嗡鳴一聲,一道青光激射進方孔內。
「噗!」
一聲輕響,就如重物打在棉花上似的,小劍立刻被反彈回來。
他加大道力,連試三次,發覺對青劍輸入的道力越大,方孔內那團迷霧般的東西反彈力道就更大。
「這到底是什麼樣一種禁制?」田蒙驚奇地瞪大眼楮。
又用同樣的方法去試四周的牆壁,效果竟然相同。這些牆壁與地表青色屋子的牆壁一模一樣,看來也是某種法陣禁制,或者是被施了某種秘術,用法器根本無法損壞其分毫。
他心念一動,身軀掠起,站到五六丈外的牆角。同時寬袖一揚,只見袖口銀光閃動,一道光線立即沒入對面石壁之內。他目光一凝,口中喃喃念出數句法咒。
「轟隆……」
隨著一聲巨響傳來,剎時就有一排巨大威能波浪似的,從對面的牆壁迫向整間密室。田蒙瞳孔一縮,不及細想,立刻身軀一抖,周身泛起一團藍色護體神光,將自己罩在其中。
室內威能一散,對面石壁已被雷彈符炸出一個碗大的洞口。
田蒙心中一喜,但仔細一看之下,臉上立刻現出訝異之色。只見石壁竟似**一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自動彌合起來,幾個呼吸之間,就已彌合如初。
又用其它符和青玄訣中的祭火術、雷彈術等試了一遍,都沒有絲毫效果。
略一思索之後,田蒙忽地寬袖一抖,一道黃色光芒從袖口中激出而出,沒入他胸內不見了。只見他口中念念有詞,身形疾掠,撞向一面青色石壁。
「噗!」
一聲悶響,他身軀剛一踫到石壁,立刻就被反彈回來,倒退了五六步遠。
他凝目一看地面,身軀一個模糊,又听「噗」的一聲,整個人立刻沒入地下不見了。
下一刻,地下忽然傳來「砰」的一聲悶響,一個灰頭土臉的人影從地里疾射上來,站到密室中央。此人影正是田蒙。
「哼!」
他輕叫一聲,御劍望密室頂上射去,身軀同樣沒入頂上岩石之內。但只片刻功夫,就已墜落回密室。
「強化土甲符竟然無效!」他濃眉一皺,狐疑地喃喃道。「原來上下兩面也已被禁制起來,這卻如何是好?」
看來想要逃出這里,比登天還要難!田蒙心情頓時灰敗下來。
他輕嘆一聲,見地上有一個蒲團,只得盤膝坐了下來,腦子急遽運轉起來。想了千百種逃月兌的方法,均覺得在朱三娘這樣境界的仙道面前,竟沒有一種方法是可靠的。除非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遁出這間密室,逃出她魂識可控的距離之外。
「也許它們能行,何不放出來一試。」
田蒙魂念一動,立即勾通儲物環內的奇蟻。這些奇蟲似乎無物不噬,也許能夠破解密室的法陣禁制。
當他魂識在儲物環內掃視時,不禁大跳起來。原來儲物環內密密麻麻爬滿了身體晶亮的蟲蟻,所有格子空間的特殊禁制,均已被蟲蟻破壞殆盡,里面的靈藥、丹丸,已被吞噬了不少,特別是數量可觀的靈玉,包括從洛都小皇帝的儲物環內得到的數十塊中階靈玉,也被啃噬掉了大半。而這些蟲蟻似乎吃得太飽,卻正在懶洋洋地睡大覺。
田蒙心疼不已,疑惑地道︰「儲物環的法器、玉簡、竹簡卻是完好無損,難道它們除了吞噬妖獸等物之外,還以靈藥靈丹和靈玉為營養?」
這樣一想,似乎明白了許多。但此刻他沒有心思研究蟲蟻的飲食和營養問題,立刻用秘術震醒它們,從儲物環內攝出五六百只蟲蟻,令它們鑽入地下,試著破壞地底的禁制。
這一招果然有些效果!剛才他祭起土甲符鑽入地下時,發覺禁制距離密室地面只有十數丈深,他施展魂識一探查,已感應到那些蟲蟻對禁制有一定的破壞作用。不知是什麼原因,被啃噬掉的細孔竟沒有自動彌合。只是因為蟲蟻個子太小,啃噬起來速度極慢。
田蒙一喜之下,花了半晌功夫,分批將近三萬只蟲蟻全數攝出,令它們沒入地下啃噬起來。
這樣雖然加快了速度,但效果還不是十分明顯。
他擔心朱三娘突然闖進密室,焦急地等待著蟲蟻的成功。在這種煎熬中度過了數日,所幸朱三娘沒有什麼動靜,竟連苗驪珠也不見了影子。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他忽地豎起耳來,立刻听到大廳內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
田蒙吃了一驚,心中惴惴地暗道︰「朱三娘不會來結果我性命吧?」
同時立即命令地下的所有蟲蟻停止破壞禁制的行動。以朱三娘的魂念之力,若不停止行動,必然被她發現無疑。
這時,就听一個蒼老的女音嚴厲地道︰「你去將地宮內所有禁制部開啟,包括那個青煞玄門法陣在內。」
另一個清麗的聲音應道︰「是,曾祖女乃女乃。但是……」
這兩人自然就是朱三娘和苗麗珠祖孫倆。
只听朱三娘不耐煩地打斷苗驪珠的話,道︰「但是什麼?你害怕開啟上古青煞玄門陣,會毀掉你的蝶戀谷嗎?你不想想,倘若他們攻進了蝶戀谷,以你靈動期十三層的修為,可以阻擋那些強敵嗎?曾祖女乃女乃這也是最後一步棋子,不然輕易不會啟動此陣的。」
苗驪珠吶吶地道︰「曾祖女乃女乃教訓得是,曾孫女兒明白。」
「明白就好,去吧。」
田蒙一听,驚愕半晌,喃喃地道︰「听她兩人說話的意思,似乎有大敵入侵,蝶戀谷將要發生什麼大事?」
正在這時,石門被轟然打開,華服老婦朱三娘已然邁步走了進來,一對深目特別陰冷,一動不動地盯在田蒙身上,似乎要看到他骨子里去,令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驚懼之余,正當他暗暗慶幸此老並沒有發現蟲蟻破壞法陣的小動作,只听她口中「咦」了聲,目光四處一掃,又盯到他臉上來。
他心里「咯 」一跳,暗道︰「千萬別讓她發現啊!」
但朱三娘似乎只感應到哪兒不對勁,用強大魂識仔細感應了一下四周,卻沒發現什麼,突然轉向田蒙,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田蒙依然端坐在蒲團上,冷然道︰「在下乃是待死之人,名字還有意義嗎?」
「你姓田,單名一個蒙字,哈哈。」朱三娘突然怪笑起來。「田蒙,我且問你,你是否曾經獲得過一塊漆黑色的古怪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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