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天記 第23章姐弟逃生

作者 ︰ 妄語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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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有十數位官兵和身著鐘家服飾的人手舉火把,一邊交談一邊正在到處查看尸體。他們中有人道︰

「皇上和族長一定在道元宮內,不會在這兒的。」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進去。」

這些人掠身進了宮殿,田蒙便立刻尋路奔下山去。

路上再沒遇到任何人。他知道這條路通往鐘家大院,不知道大院里是否隱伏著別的危險,但沒有別的路下山,只得硬闖。

鐘家大院有許多宮殿式的庭院、回廊和亭台樓閣,不知有多大。只見大院里與祠堂山上一樣,到處都是死尸。所不同的是,這里活人還真不少,但已亂成一團,哭喊呼號之聲不絕,掖著背著包裹的女子和下人紛紛四處逃奔。

雖然此刻鐘家絕對不會有人注意一個乞丐裝扮的外人,但為了小心起見,田蒙還是從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鐘家下人尸體身上,扒下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再用自己的衣服裹住紅蓮大俠的長劍,又從地上揀起一個小包裹,將自己裝扮成鐘家逃難的下人,立刻尋找通往大門的路。

田蒙跟著一群人七拐八彎轉了幾個院落,突然看到前面屋子里奔出一位錦衣老者,手中抱著一個錦盒,正慌慌張張地往外逃去。

乍一見這個的背影,他不覺眉頭挑動不已,烏亮的眼楮閃著異光,口中叫道︰

「難道是他?」

田蒙見老者就要朝一個門洞奔出,身形忽地一掠三丈,幾個掠動,就已截在老者面前。凝目一看,果然是他進馬家集為姐姐田小玲求醫時,在碼頭踫到的那位刀削臉瘦身老者。當時他與一位呂姓老板在一起,田蒙向他問路,反而被踹了一腳。

「讓開!」

老者乍見一個下人居然敢擋住他的去路,不覺又抬起腿來,就要踹向田蒙。

正在這時,只見紅光一閃,老者慘叫一聲,一條斷腳已然飛到丈許開外,手中錦盒摔出老遠,金銀珠寶滾落一地。

「又殺了人!」

邊上其他逃命的人一見,頓時驚叫起來,紛紛遠遠逃開。

田蒙立即收起紅蓮大俠的火紅長劍,顧不得去揀地上的珍寶,身形一躍,即向門洞外掠去,進了另一個院落,口中兀自喃喃道︰「你還是少了一條腿的好,免得以後踫到別人丟了性命。」

他正要尋路出去,忽然听到一陣砸東西的「砰砰」之聲,緊接著一個熟悉的清脆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田蒙不覺一怔,立即停下腳步。

「我不走,要走也是自個兒走,憑什麼跟他一起走啊!」

另一個聲音也非常熟悉,似乎在邊上勸道︰「小姐,你表哥都來催過兩次了,康叔已經準備好馬車。鐘家都成這樣子了,你不跟他逃命去,萬一出了什麼事,夫人怪罪下來,翠兒可擔當不起。」

那個清脆的稚女敕聲音怒道︰「翠兒,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啊?誰要你多嘴多舌,老管著本小姐的事!姥姥也在表哥家里,姥姥都九十歲了,她能去哪兒?姥姥不走,本小姐哪兒也不去。讓表哥一個人逃命去好了!走,到姥姥屋里去。」

田蒙吃了一驚︰原來是她!

一年多時間過去了,這位在破廟里救過他一命的小姑娘,竟然還在馬家集!听她們談話,似乎她與鐘家是表親關系。

他正舀不定主意要不要與她相見,就見院門一開,一位與她年齡相渀的漂亮小姑娘嘟著嘴跑了出來,徑往另一個院落行去。

「小姐,小姐!」

那個年紀稍大些的丫環正是翠兒,她緊跟在後,不停地叫著。

小姑娘清澈的眼楮瞟了田蒙一眼,並沒在意他的存在,便一陣風似的從他身邊跑了過去。

田蒙頓時張大了嘴巴,卻沒叫出聲來,眼看著她的背景消失在屋子轉角處。

他正怔怔地站在當地,突然見往外逃命的鐘家下人們驚呼著,又紛紛往回跑了進來。緊接著,外面就沖進百十位手舉火把的官兵。一位將領模樣的人舉著明晃晃的大刀,大聲喝道︰

「都別亂跑,全部回到自己屋子去!此刻開始,鐘家暫由官府接管,所有人不準外出,不準放跑一個可疑人等!」

田蒙心里「咯 」一聲,立即乘亂往一邊退去,退到一堵不高的粉紅色圍牆邊,瞅準了一個小圓門,一閃身掠了進去。

這里似乎是一座不小的花園,比外面安靜得多,燈光也十分幽暗。但當他穿過一條長廊,掠進一個涼亭時,卻听見前方不遠處傳來嘈雜之聲。

舉目一看,只見一座似曾相識的閣樓中,突然跑出十數位衣色各異的女子,個個神色慌張,呼喊相邀著往這邊跑來。

田蒙一眼看到這群女子中,有一位年約十五六歲、身著鸀衫、面容清瘦的漂亮姑娘,正跟著眾人往涼亭這邊奔來,不禁一愕,但隨即驚喜交集地月兌口叫道︰

「姐姐!玲兒姐姐!」

那位姑娘一听,頓時怔在當地,手上的小包袱滑落到地上,目光恍惚地往四下里尋去。

田蒙身形一掠,幾縱之下,就已站在鸀衫姑娘面前,拉起她的小手,興奮異常地叫道︰「姐姐,蒙兒終于尋著你了!」

「蒙兒,真是蒙兒!蒙兒啊……」

田小玲驚疑地目光在田蒙身上一打量,立刻將他抱在懷里,頓時泣不成聲。

這時,從他們身邊跑過去的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美婦叫道︰「小玲還不快逃,再遲恐怕就逃不出去了!」

但田小玲兀自抱著田蒙抽泣不止,再也顧不上其他事了。

田蒙此刻卻相當清醒,立即對田小玲道︰「姐姐,官兵正在到處搜尋閑雜人等,外面已被堵住了,園子里還沒有別的出路?」

正在這時,已經奔到長廊里的眾女子突然尖叫起來,紛紛往回跑。田蒙用不著回頭,就已知官兵沖進了園子。

田小玲一抹眼淚,迅速拎起地上的小包袱,拉著田蒙的手就往另一個方向奔去,口中叫道︰

「園子里有個後門,蒙兒快跟姐來!」

姐弟倆七拐八彎,跑到兩人高的圍牆處,剛一打開後門,田蒙忽覺情況有異,一拉姐姐的手,疾往後躍。這時已見兩根明晃晃的槍尖頂住了姐弟兩人的胸口,一個沉悶的聲音喝道︰

「此門不得通行,爾等速速退回去!」

這情景不但讓田蒙姐弟兩大吃一驚,就連跟著往這邊跑來的幾位婦人,也都張大了嘴巴,頓時止步不前。

後面的官兵呼喝著追趕上來,將眾人象趕鴨子似的趕回原先的閣樓內,派兩位官兵守住了大門。

這些官兵只當田蒙是一位下人,將他與這些婦人關在一起。

田小玲拉著弟弟的手返回自己的小房間,兩人相對坐在一張小園桌前,支頤互相凝視著對方的臉,半晌之後,都「撲嗤」一聲笑了出來。

「被抓回來也好,我們總算相見了,以後再也不分開了。」田小玲笑著說道,眼楮一潮,又要掉下淚來。

田蒙卻裝出一副俏皮臉,看著姐姐兩個淺淺的小酒窩,道︰「姐姐,你比以前漂亮多了。」

田小玲歪著頭端詳著田蒙的臉,笑道︰「蒙兒也長高了半個頭,越發長結實了,以後肯定是個帥小伙子。」

姐弟兩開心地聊了會兒,便各自說起破廟分別以後的經歷。

原來一年多前,姐弟倆被困在大風雪中的破廟里,遇到那位性情古怪的小女孩和康叔相救後,田蒙于第二天前去馬家集為姐姐尋醫問藥,田小玲就被一位過路的商販搶走了。

商販在馬家集將她的病治療到七八分好,又將她帶到成州,賣給了一家妓院,臨時侍候一位大紅大紫的姑娘。

有天晚上妓院里突然來了一伙蒙面人,搶走了很多漂亮女人,田小玲也被掠走,路遇一位背一柄紅劍的紅面大俠救了眾人。

那位大俠問到了她的名字,她又被送到青龍寨,說是到時候自然有人接她與弟弟田蒙相見。但左等右等沒有等到弟弟,青龍寨卻被一伙官兵和武林人士攻破。她與寨里的女人全被送到馬家集來,關在這座後花園里。

田小玲說著,嘆了口氣,流著眼淚笑道︰「姐姐以為再也見不著蒙兒了,沒想卻在這里相遇。見到了蒙兒,姐姐就是死了,也開心了。」

田蒙眼珠骨碌碌地一轉,猴子似的跳到凳子上,道︰「姐姐,蒙兒會武功了呢,會保護姐姐的。你看!」

于是從凳子上跳到地上,取出紅蓮大俠的劍舞了一招蓮開八朵。同時施展輕功,在房間內縱躍起來。

田小玲驚奇地看著空中漂亮的劍花,頓覺眼花繚亂,不禁叫道︰「蒙兒真的出息了!這是那位紅面大俠的劍吧?姐見過的。你跟他學武功了,那敢情好,姐姐就放心了。」

田蒙也簡單向田小玲述說了自己的經歷,自然不會說出自己在道元宮內的冒險行為,以及祠堂山事件和紅蓮大俠已經死去這些恐怖的事情。能讓姐姐對他放心,這才是此刻他最大的心願。當然都是揀好的方面說,其中不乏臨時編造的有趣故事。

說這些事的時候,田蒙提到了紅蓮幫的少主紅珊兒,以及那位在破廟前救過他們的小女孩和康叔,並告訴姐姐,今後若有為難之事,就去找他們幫忙。

盡管如此,田蒙還是不能徹底放心,決定帶著姐姐悄悄離開鐘家。

洛都小皇帝死在鐘家的道元宮中,鐘家肯定是月兌不了干系的,搞不好會有滅門之災。更何況田小玲曾在青龍寨呆過一段時間,與青龍寨的婦人們關在一起,就更不能讓他放心。

姐弟倆又小心翼翼地談了一會兒娘親失蹤的事,心情立刻沉重起來。田蒙沉著臉道︰「姐姐別擔心,蒙兒會找回娘親的。」

田小玲笑著道︰「姐姐自然相信蒙兒。蒙兒是咱家唯一的男人,等你學好了武功,我們一家就團圓了。」

「蒙兒向姐姐保證,蒙兒會做到的!」田蒙語氣堅毅地道。

此刻,花園里非常安靜,官兵似乎也已休息。田蒙小睡了一會兒,便叫醒田小玲,乘著天還沒亮,帶上準備好的長繩和隨身之物,姐弟兩人悄悄從閣樓的窗戶中躍了出來。

二人在幽靜的花園內小跑了一段路,來到一面高牆邊,田蒙用繩鉤往高牆上一搭,拉著繩索縱身一躍,就已躍上兩丈來高的牆頂。他飛快地往外掃了一眼,見馬家集街面上雖有巡邏的軍士,卻十分安靜。

這時田小玲已按他的吩咐用繩子綁在腰身上,被他拉上牆頭。他一收繩子,輕攬姐姐的縴腰,「呼」的一聲輕輕躍到街面上,一手提劍,一手拉著姐姐,躲開巡邏軍士的耳目,再利用繩鉤輕捷地躍上對街的屋頂。

第二天一大早,田蒙已換上一身干淨的淡藍衣服,姐弟二人坐在一輛馬車之內,有說有笑地往成州方向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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