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成州,田蒙頓覺這個世界驟然變大起來!
這些年來,他已知道,他生活的這個世界叫盛元大陸,薊國只是盛元大陸東南一角數十個國家中的一個小國。就是這麼個小國家,竟也是如此廣大,他不知道怎個盛元大陸究竟有多大!
沈太說過,成州到洛都,騎馬要走兩個多月的路程。
這條路雖是官道,但需翻山躍嶺,道路崎嶇難行,時常有凶猛野獸出沒。途中零星分布著一些村鎮和驛站,可以補充食物。
田蒙策馬奔到高處,放眼遠望,只見山嶺大氣磅礡,亙綿不絕,頓覺體內氣血翻騰不已,禁不住豪氣沖天,聚攏內力,對著大山長嘯了數聲。
半日後,田蒙趕上了沈太的大隊人馬。
說是大隊人馬,其實也就二十來人。這些人個個身具武功,衣著鮮亮,在大道上策馬飛奔,倒也十分威武,意氣風發,哪有一點紅蓮幫弟子的影子?
一路上晝行夜宿,並不寂寞。
每到晚上,不管是在野地里還是在村鎮和驛站宿營,田蒙都要找個清靜之處閉目打坐,參悟長生訣那兩句半法訣。
「道元之體?那位侵佔了琴兒的仙道一眼就看出我是道元之體,似乎道元之體比之琴兒的道根更適合修煉仙道。但我每次一打坐,卻只能修練內功,難道是法門不對?」
一個月下來,參悟此訣依然沒有一點進展,令他沮喪之極。
這天,大隊人馬遙遙看到前方道路似乎已經消失,忽有一道七八百丈高的絕壁擋住面前。
沈太立刻策馬向前,回頭高呼道︰「前面就是螭嘯谷,谷深百里,多有凶猛野獸出沒。諸位都提點精神些,我等要在天黑之前穿過此谷,到達前方出口宿營。走羅!」
喊完揚鞭一抽坐下馬匹,向前飛奔而出。
行到近處,前面峭壁突然出現一道可容數人進出的谷口,一種怪音「嗚嗚」地從谷內傳出,令人毛骨悚然。
沈太回頭喊道︰「谷中聲音乃山風所聚,音似螭龍之吟,所以才叫螭嘯谷。眾位只防猛獸,其余不必擔心,都跟本舵來。」
眾人呼喊一聲,策馬向前,頓時隱沒在谷口之處。
進了谷內,才放馬緩緩而行。只見此地嵐氣升騰,冷風撲面,無法真切地看清周圍的情形。兩面峭壁千仞,只能看到頭頂上的一線天空,甚為奇特。
行了十數里,前方霧氣消失,谷地突然寬闊起來。兩面山峰並不很高,但是到處古木參天,怪石嶙峋。奇怪的是,這些怪石竟形如猛獸,猙獰可怖。
田蒙驚奇地四處張望,口中喃喃說道︰「螭嘯谷,果然名不虛傳。這里真是另有一番天地!」
又行三十余里,已進入谷地深處。前面拐角處突然傳來一陣說話聲,令眾人不禁一愕。只听一個似乎很年輕的男子聲音道︰
「師妹,你快點行不?此處要沖,經常有凡人商旅客眾出入,我等最好不與他們照面。咦,來人了!」
另一個清亮的聲音道︰「來就來唄!程師兄,你還當真認自己是神仙啊?我等低階弟子,只不過比凡人略強一些罷了。」
「別說話,快將驅妖粉撒完,我們先到那邊躲躲。」
田蒙立即豎起耳朵,暗叫道︰「驅妖粉!他們是仙道?」
秘籍冊中就有驅妖粉和驅魔粉兩種奇特粉末的煉制和使用方法,所以田蒙對驅妖粉的名稱非常熟悉。
這是一種用特殊靈藥煉制,再施以符咒,可令低階妖獸不敢近前,甚至可令其聞之昏迷的白色粉末。田蒙也煉制過一些驅妖粉,這是他領悟了秘籍冊後對師傅劉半仙隱瞞的內容之一。
煉制驅妖粉,是想對付那位逼著他和姐姐田小玲走投無路的妖艷少女。萬一她不是武林高手,而是妖怪,驅妖粉就派上用場了。
此刻他驚疑不定,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既然踫到仙道人物,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錯過機會了!
但如果就這樣貿然上前,打擾他們辦事,要是這兩位仙道耍起威風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正舀不定主意,就見沈太策馬疾奔前方,口中叫道︰「我等是紅蓮幫的,路過此谷。前面好漢是何方人物?沈某過來一會。」
連叫幾聲,卻無人回應。沈太「咦」了一聲,騎著馬在道路拐角處打圈,疑惑地道︰「剛才明明還師兄師妹的叫得親熱,咋一忽兒間就不見了人影?」
田蒙見沈太奔向前去,也急策馬向前。一拐過山角,見此地四處靜悄悄的,哪有人的影子。
他目光一凝,就見道路和周圍的山體樹木上,撒了一道肉眼難以辨識的白色粉末,並在谷地的坪地上,用驅妖粉撒了一個直徑四五丈大的圓圈,只留一個數尺寬大的出入口。他略一猜想,就知道此圈的用途,顯然是想將妖物趕到其中將它困住。
難道螭嘯谷內真的存在妖物?如此一想,不禁暗暗警惕起來。
正自驚疑間,突然右側傳來一聲尖細的驚呼,隨即听到一個少女聲音道︰「它來了!」
「遁到空中攻擊它,將他逼到谷地的圈套里。」
田蒙立刻听出是剛才那兩位師兄妹的聲音。
猛一回頭,只見山上的巨大怪石群中,忽地騰起一股黑煙。黑煙只在空中一個翻滾,立刻現出一條青色怪龍。
怪龍馬頭龍身,周身青霧繚繞,只有丈許來長,渾身青色鱗片閃閃發光,月復下生著四只晶爪,形象猙獰恐怖。只見它昂首發出一聲馬嘶般的長吟之後,猛地騰空一竄,即往數丈外的山岩撲去。
這時,紅蓮幫幫眾均已趕了過來。眾人一看到空中出現異物,都驚得目瞪口呆。
沈太還算清醒,一愕之後,立刻高呼道︰
「是玄火螭龍,大家快逃!」話音未落,即率先策馬向前疾馳。
其他人听到呼聲,立即緊隨其後打馬奔逃。大道上煙塵一起,紅蓮幫一眾二十來人,剎時逃得干干淨淨。
田蒙心內猶疑了一下,正想跟著逃奔,卻眼楮一瞥,只听「嗖嗖」兩聲,那條玄火螭龍身軀尚在空中,山岩後面就已騰起一灰一紅兩道人影,急遽射向空中。
頓時,紅藍兩道光柱閃電般地射向那條玄火螭龍。
田蒙凝目一看,見一位是身著灰色道裝的青年,年約二十二三歲,長得異常高大威猛。另一位卻是紅衣少女,只有十五六歲,體態輕盈,貌美如花。兩人均腳踩一柄青色寬劍,口中呼喝不止,空中轟轟之聲不絕,正用數種法術和法器,與那條玄火螭龍斗在一處。
「果然是仙道!」
田蒙心中一喜,頓時忘卻了恐懼,向空中兩人叫道︰
「二位仙長,在下田蒙,有事請教。請問二位仙長,納天地道氣,引陽導元,此句作何解釋?」
空中灰衣青年和紅衣少女盯著已然落到地上的青色螭龍,青年用指尖射出的火柱打在玄火螭龍身側,少女則手中法印變幻不停,虛空指揮著一柄數尺長的藍色冰劍擊向龍頭邊上。兩人配合相當默契,卻不擊中螭龍身軀,只是將它往那道已布設好的驅妖粉封鎖線上趕。螭龍「嗷嗷」怪叫著,朝著田蒙所站立之處奔了過來。
灰衣青年眉頭一皺,大聲叫道︰「喂,下邊那人,幼龍就要過來了,還不快快逃命!」
原來這條玄火螭龍不會飛行,只會縱身騰躍,雖然口中能噴出玄色火焰,卻只噴出丈許遠,自然不是空中兩位仙道的對手。被追擊之下,也無法逃月兌,頓時暴跳如雷,在地上縱躍長嘶不已。
「程師兄,這個凡人也懂得最普通的仙道法訣呢,何不跟他解釋一番?」少女一邊施法一邊譏諷地道。
田蒙听了眉頭一皺,抗聲道︰「這可不是什麼普通仙道法訣,而是長生訣中的兩句半高深法訣。」
少女不禁咯咯笑起來,道︰「程師兄,听清沒有,他說是長生訣,並且是兩句半高深法訣呢!跟咱們青元觀的青元訣相比,你看如何?」
「青元觀!青元訣?」
灰衣青年見田蒙騎著馬站在原地糾纏不清,不禁怒道︰「廢什麼話!你要是隕落在此,什麼高深法訣給你也沒用。快滾!」
這時,那條玄火螭龍懼怕側面的驅妖粉氣味,身後和另一側均有法術法器攻擊,已漸漸被逼到離田蒙十余丈處。只見它怒不可遏,銅鈴般的眼楮往田蒙身上一掃,忽地一聲長嘶,身形望空竄起,幾個縱躍,向他猛地撲來。
那兩位仙道驚呼一聲,就見螭龍身軀尚在空中,口中玄色火焰已向田蒙噴射而出。
田蒙剛才見識過此龍並不厲害,縱躍之間,也只有二三丈遠,所以並不驚慌。他雙腳一蹬,忽地在馬上騰空縱起,「嗖」地升到二丈來高的空中。他身軀尚在空中,袖子已然反手甩出,頓時漫天白霧一散而開,罩向那條螭龍。
「驅妖粉!」只听少女訝異地叫了一聲。
程姓青年也同聲叫道︰「這小子有點古怪。」
兩人目光一凝,只听螭龍驚恐地吼叫一聲,龐大身軀竟搖搖晃晃起來,數息之後,轟然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