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的時間過得很快,日月如梭罷。
這一年半,酒樓的生意很好,由先前捧場的江湖人士,到後來的人人好評,收入很多,慕彩僅留了一些,留了些給她們,其余的全都捐獻給民間貧苦百姓。她不願意多露面,因此蕭嫣便成了掌櫃的,她依舊是蒙著面的,盡管沒什麼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素然青衣悟性很高,一切仿若超出計劃,素然本就有些武功的底子,加上聰慧,她的武功竟也僅次于蕭嫣了。
原是出于青樓,紅塵滾滾中,卻是性子孤高的,如今倒是難為她了,媚人之術不過只是眼神而已,嬌慎多情不過舉手抬足間。
青衣,由當初不曉人事的純良女子,成了如今對人皆有防備的女子,她不知道對她而言是福是禍?青衣將醫術與毒藥相融合,可以在言語間,頃刻無聲無色地下毒。
一些在書里才能看到的情節,甚至于傳說,在有生之年,她都看到了。她覺得慶幸,身邊既是無他又能如此,人生至此便已足矣。
時常關切地起莫懿,那時蕭嫣笑得最美,然而也是笑而不語的。
這一年半,他時常來,那個有著邪魅微笑的男人,他是和蕭嫣認識的,他總給她一副高深莫測的感覺,盡管他是多麼的隨和,然而她感到冷,那種從心里發出的冷。蕭嫣有時也會在他面前表現出隨和的樣子,然而慕彩卻深刻地感覺到蕭嫣內心對他的抵觸。
盡管他對她很好,她問他該如何稱呼,他卻勾起邪魅的笑,淡淡吐出兩個字,「喚‘樓’。」慕彩有些一驚,他卻戲謔一笑,轉身離去。以至于到現在,她都沒有叫過他,難得又一次,她喚他,「樓公子。」他卻並不理會,再叫一聲,他依舊戲謔地笑,「喚樓」
她知道,蕭嫣之所以會幫她,是因為他的話罷。她對他也是心存感激罷。
然而今天,是回宮的日子,他卻沒來送她。她覺得有些奇怪,然而很快就不奇怪了,因為蕭嫣也剛離開了。若是宮里的人知道了,想必多的是人嚼舌根罷。
她去向寺里的師父拜別,然後便一直跪在寺內等候。有人敲門,素然進來了,「主子,宮里的馬車來了,嫻兒和七皇子也來了。」
「嗯。」她起身,久違的宮裝在身,有些陌生,亦有些熟悉。
「姐姐。」嫻兒跑向前來,淚眼朦朧,「我好想你啊。」
是那張熟悉,清秀的面孔,慕彩笑了,「傻丫頭,哭什麼。」
「姐姐,你終于回來了,嫻兒不哭,嫻兒不哭。」嫻兒笑了。
慕彩向前方走去,向七皇子福了福身,「七皇子,這三年有勞你照顧嫻兒了,日後……」慕彩欲言又止,恰好嫻兒走來,慕彩輕輕挽起嫻兒的手,又將七皇子的手托起,將嫻兒的手搭在七皇子手上,「日後,還要勞煩你照顧了。」
「姐姐~」嫻兒微紅了臉頰,「你這是做什麼啊?」立即將手放下。
慕彩怒了努嘴角,笑而不語,上了馬車。
宮中舊景如從前,紅牆綠瓦,瓊樓玉宇。
宮門敞開,那個熟悉的身影在中間。她下了馬車,對上他的眸子,在來的路上,她想過這樣的情景,淡淡釋懷一笑,不復往昔,福了福身,禮節周全,很快便將目光轉開。
她想讓一切更加自然。然而心跌動是那樣快,應該是緊張吧,她這樣想。
然而這所謂的自然卻他有些揪心,是刻意忘卻,還是未曾存在過,起碼他沒有在她臉上看到期待的表情,他的心恍若已經千瘡百孔。
她向大殿走去,跪拜在地上,「給皇叔皇祖母請安。」
「你可算被朕給盼回來了。」他笑,坐在龍椅上。不過三年而已,他竟也蒼老許多。
「暮兒啊,哀家可想極了你了。」皇太後笑道,皺紋深了許多,白發蒼蒼。
「讓皇叔皇祖母擔憂,實在是慕彩的罪過。」她磕了個頭,心莫名其妙地抽搐了一下。
延彩殿,很整潔,如同第一次到來的一樣。宮女說太子經常來。她的心明明狠狠地顫了一下,很快又產生了抵觸,揣著明白裝糊涂有什麼意思呢?她冷笑。
「去皇後宮罷。」她道。
「皇後宮?」素然道,有些猶豫,很快道,「是。」
皇後的宮殿很繁華,和當初的一樣。
「給皇後娘娘請安。」慕彩福了福身。
「暮兒,你可算回來了。」她笑道,沒變,她一點也未曾改變。音容笑貌依舊美麗。
「是。慕彩回來了。」她依舊笑容不便,走到她的身旁,坐在皇後身旁,「暮兒,也很想娘娘。」
聲音很輕,卻很用力地敲打在皇後的心上,她的心不由一緊,後脊背有些發涼,不過,那又如何?這個丫頭先不說身上中了自己的毒,就算她沒中毒,她也早有防備。
她起身,燦爛一笑,「暮兒告退。」
慕彩轉身離去,在宮殿門口,一位女子走過,紫色的衣襟飄飄,慕彩回身望去,那張臉是那樣熟悉,那樣美。
素然也一直望著那個女子,她向皇後的宮殿走去,走的很專心,目光向前。那張臉……「主子……那女子的面容,身段與您……極為相似。」
慕彩頓了頓,即刻轉身,發絲披肩,子青?她那麼像子青啊?慕子青。她的心狠狠了一下,眼眶有些濕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