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然也一直望著那個女子,她向皇後的宮殿走去,走的很專心,目光向前。那張臉……「主子……那女子的面容,身段與您……極為相似。」
慕彩頓了頓,即刻轉身,發絲披肩,子青?她那麼像子青啊?慕子青。她的心狠狠了一下,眼眶有些濕潤。慕子青,那個幾乎霸佔了所有的愛的妹妹,親妹妹。從前,與她一直處不好的妹妹,原以為姐妹情是極為淡薄的,然而如今,不知怎的,心里依舊有些許溫暖的感動。
處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將至六年,得到很多,得到了又失去的也很多。
慕彩一路未語,素然知她心中所想,心中不免略有些擔憂。
「慕彩公主。」聲音輕柔的聲音傳來,很熟悉。
慕彩回首,眼前人金簪搖曳,衣裙搖擺,「蓮妃?」慕彩許久未見到她,倒是快忘了她。
「給蓮妃娘娘請安,延彩殿在前方,不如去里屋里坐坐。」素然福了福身,恭敬地道。
「是啊,娘娘請。」「公主客氣了。」
素然為蓮妃沏了杯茶。蓮妃依舊美貌如初,然而目光卻不如往昔澄澈,略顯滄桑。
「慕彩,許久不見。」她道,聲音柔和如舊。
「是呀,許久不見。」
「剛剛听聞公主先去見過皇後娘娘了。」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繼而說道,「想必公主見過那個女子了。」
「那個女子?」慕彩道,心中又想起子青,道,「嗯。她……是什麼身份?」
「她是譚知縣的女兒,單名為青,前些日子,人是一個宮女帶來的,而後便到了皇後的宮里當差。」她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或許對她有些興趣,便派人去了解,那個女子前不久剛剛大病了一場,昏迷了三天,大病初愈,沒過兩天便來到宮里了。不過十天而已,皇後極為器重她,成了宮里的女官。至于原因,我想,應該你是懂得的。」
「昏迷了三天。」慕彩悠悠地道,真的是子青嗎?她的心波瀾微起。
「公主。」素然見慕彩神情里有些恍惚,便低聲微語。
慕彩垂下眼簾,點了點頭,「是位宮女帶進宮的?皇後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宮女是太子宮里的。那宮女是在你離宮後來的,行蹤不定,黑紗蒙面,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慕彩已經習慣,甚至于厭煩那種心驟然帝痛的感覺。只是不免對這個女子心生好奇之意。
太子府
「她是你帶進宮來的。」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她。
「是。」她抿了抿唇,低下頭,「任憑主人責罰。」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聲音凜冽,毫無情感可言,「母後的話便可以執行?」
「不,和皇後娘娘無關。」夜鷹道,「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張。」
「你信不信我會殺了你。」他道。
她的心很疼,那個自己願意舍命相待的男人,在他的眼里,什麼也不是。她閉下雙眸,「命——本就是您給的,殺與否,全憑主人。夜鷹本就只是傀儡而已,一個毫無思想的人罷了。」她悠悠念道,淚就那樣順著臉頰而下。
他第一次見她哭,那樣無聲的淚水,他的心不免有些下來。
「起來吧。」他背過身去,「希望不會有下次。」他的語氣柔和下來,淡淡的。僅留下他遠去的腳步聲而已。
她睜開雙眸,心中不免感動,又略閃過疑惑。莫不成,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在心中渴盼,慕彩離宮三年,或許他已將她忘卻?可是,為什麼他還會這樣質問自己呢?
轉身離去的剎那,他開始疑慮了起來,從前的他殺人如麻,即便是手下,一旦違背意願便會殺之而後快,如今,卻手軟了下來,究竟是什麼改變了這一切?
眼前浮現那張熟悉的臉,他快要分不清是慕彩還是譚青,她們長的那麼相似,仿若一個模子刻出,兩日前,他給母後請安,與那女子初見,那女子一瞥一笑都與她極為相似,心里不免濕潤起來。
今日她回來了,日思夜想的佳人歸來,他沒有像七弟一樣去接她,他不知道她是否心中略有些哀怨,抑或失望也好,然而什麼也沒有,再見,笑容陌生,舉止拘謹,他不甘握緊雙拳,給母後請安時,又遇見了譚青,那溫從令他有些手足無措,盈盈目光若她曾昔。
他再度緊握雙拳,其實他很清楚母後和夜鷹的意思,然而心中有情愫牽絆,言行豈能自主?即便是頃其所有,換她如初,足矣。
回宮的日子,很平淡,沒有人來打擾她,她卻依舊在繁瑣什麼。或許是譚青,她很想找她談談,想確定到底是不是慕子青。然而,卻沒有合適的理由,她畢竟是皇後的人。
仿若又在擔心些什麼,她們長得那麼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子青後頸上的那顆黑痣罷,然而如今,譚青的後頸上是否有呢?她一直在憂愁,是不是擔心某人認錯呢?她嘲諷自己。越是煩惱,胸口卻時常發蒙,頭也越疼,偶有血絲在喉。
「朝廷上來了個宰相。」為她梳洗妝容。
「宰相?」慕彩道,她憶起從前,可是皇上的心思理應是多疑的,怎麼還會封一個人為宰相呢?這個人的身份定然非比尋常。
「是。听人說氣宇軒昂是個美男子,倒是年輕的很。」青衣為慕彩沏了杯茶。
「如何稱呼?」
「樓——相。」素然意味深長地道,將‘樓’字拖得很長,好似在提醒些什麼。
「樓……」慕彩突然才想起了他,又望向素然,「素然,這件事還是要勞煩你了。」
「主子說笑了,何來‘勞煩’呢。」
慕彩笑著向素然點了點頭,又望向鏡子里的青衣,「青衣,你們還是要出宮一趟,去酒樓看看,看看蕭嫣,還有將軍的事也需再問問。」
「是,奴婢明白。」兩人一起福了福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