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自那日從塞外回宮後,便未曾在與她多言,也極少在朝廷之上有所言論。他的心思是的,甚至于如今的他是願意墮落的。
夜雨下著,在屋檐之上重復流著水滴,他並不是在自己的宮殿里,而是在王府,在嫻兒的身旁,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想起嫻兒,可是那種快樂的情感會影響到他。
然而又是一樣的場景,他依舊佇立窗前,望著眼前的位置,再沒有她了,那年中秋,佳節笑語依舊回響,兩姐妹互相戲謔,他是個旁觀者,亦是個中心者。
燈海之後相互戲謔,小舟之上彼此調侃,他以為,或許有所改變。然而終究抵不過的,是她的舊情,抑或是她唯一的牽掛……他有些神傷,那顆心是真的心,那種情也是真的情。
嫻兒一直很安靜,也是難得的安靜,她是雄的,卻無法用言行來詮釋,她懂,七皇子的那顆心,也明七皇子的那種情,她也是‘過來人’,甚至于這條路至今還在走。
他那雙含著傷意的眸子,了她的眼,有漣漪泛起,又在笑意下風平浪靜。
沉寂似乎讓她雄的窒息,她終究起身,伴隨雨聲,走到他的身旁,依舊咧開嘴角笑了,「怎麼,也有令七皇子憂愁的事啊?」
他終于喚回思緒,望向眼前的人,一臉笑意,只是無奈地道,「丫頭,你怎麼懂呢?」
「懂什麼?什麼都不懂最好!」她似乎是違心地說出這樣的話,明明真的為他難過,明明真的有所妒忌,「懂得多了就和你一樣老了。」
「你這丫頭。」他終于被她逗笑,「沒心沒肺的。」
「哼!」她笑著嘟起嘴,「你還敢不承認啊?」
「是是是,本皇子都快成老頭子了。」他含笑低下頭,很快又是寂靜。
「喂!」嫻兒喚了一聲,「看來我要陪你借酒消愁了。」
嫻兒向門口輕喚了一聲,門外侍女听了吩咐,正準備離開,又被七皇子叫住,「也去取來七弦琴罷。」
又是一場煙雨,滴落下的水珠伴隨著他的琴聲,滴滴點點灑落人心,語調並未輕快,只是多了幾分愁苦,那明明是很濃的傷意。
她為他倒了滿滿的一杯酒,「別彈了,這麼難過的曲子,讓我覺得不自在。」
他無言笑道,停下撥弄琴弦修長的手指,端起酒杯,向她示意然後一飲而盡,嫻兒只是嘗了一杯,而他未曾停下,不停倒酒,似乎真的在借酒消愁。
他有了些醉意,起身,稍有些不穩。嫻兒連忙上前扶住他,兩張臉第一次靠的那麼近,他望著她清澈的眸子,稍稍有些心動,眉目間有著熟悉的感覺,是啊,如果她嫻靜下來,和她亦是最像的,不免贊嘆,「你也很美。」
嫻兒的臉微微染上紅暈,將他扶向另一邊的椅子上,他輕輕地靠著,有些倦意。
嫻兒坐在他的身旁,眸中不免黯淡下來,「我知道,和姐姐像的就是美的。」那明明很有傷意,他似乎在听又似乎不在听,沒有人知道,他終究是疲憊地閉下眸子,側靠在桌上,一手撐著側腦,輕喚了聲,「暮兒。」
嫻兒扯了扯嘴角,聲音很輕很柔,有著與往常不一樣的感覺,「如果你高興,寧為替身又如何?何況她還是我的姐姐呢?」
她似乎在自嘲,嘴角還是笑意,見他的睫毛微微有些抖動,她突然一驚,可眼前那俊美的人,再沒有別的動作,便安心了。
她是有些擔心,他听到什麼,至于是否听到,她也不清楚,她缺乏勇氣,那敢愛敢恨的嫻兒不會在他的面前出現,在他的面前,她是沒心沒肺的,抑或強顏歡笑著的。
她又回到古琴前,伸出白女敕的手指,兩手一並撥弄,時挑時勾,仔細一听,便是他剛才彈的曲子,然而更加悲涼,他是有人懂得,而她是無人知的。
他不知道,時常說這些是憂愁曲子的她,是最愛古琴的,只因它有別名,名七弦琴,七弦,有他的七,有她的弦。
那人的睫毛又眨了眨,似乎有著盈透的光澤,終究是似乎,到底孰真孰假,亦或不得而知,終究是兩個痴情的人,然而所痴者各自心有所屬。
兩人清楚的,只有彼此都為痴情者,卻至今未曾明白,多年以來,彼此相伴,早已為習慣,甚至可以說,早已入了彼此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