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王府
慕彩特請旨出宮,今日是馨郡主的祭日,長姐,那個溫從命運的溫柔女子,是慕彩心中的痛。
多年前的事,許多人或許都將她忘了,甚至于曾經那個痴心于她的二皇子,她牽掛的夫君,如今他的身旁紅顏無數,誰會記得六年前的她呢?
慕彩想到這里,便覺得悲涼,或許長姐早就料想到了,于是會在垂暮之時,說道不嫁帝王家的話吧。
可是三年有余了,他依舊對她溫柔如初,是否,真的可以相信他這一次是真的情呢?或許,是吧。只是皇後,長姐永遠是難過的坎。
慕彩回神,看著嫻兒,嫻兒似乎有話要說,可卻只是張張嘴。
「你想說什麼?」慕彩道。
「我……」嫻兒有些猶豫,可腦海里又浮現了那日的畫面,她將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便鼓足了勇氣說道,「姐姐,你……是懂我的嗎?」
那雙眸子含有期待,卻又滿懷傷意……
「是關于七皇子的?」慕彩似乎明白了什麼。
「嗯。」嫻兒只是抿嘴點頭。
「其實,姐姐明白。」慕彩笑了,「記不記得,那年梅花開,你說過什麼?」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因其為我所愛,何故在乎是否會傷。」嫻兒半垂著眼簾,喃喃道,繼而笑了,真實,無需掩飾,她伸出手搭在慕彩手背上,「姐姐,謝謝你。」
「傻丫頭,謝什麼。」嫣然一笑,似乎釋懷了甚麼。
門外有人輕叩,隨機一位侍女進來,輕輕福了福身,滿臉笑意。
「什麼事這麼高興。」嫻兒依舊笑道。
「郡主有福氣了。」她笑著走向前來,又福了福身,「樓相去向皇上提親了,相爺尚未娶親,且又英俊瀟灑,郡主有福了。」
桌旁兩人的心,同時慢了一拍。
「你說什麼?!」嫻兒站起身來,眼眶含淚,心中苦澀極了。
侍女被嚇了一跳,不敢多做停留,笑容顯得僵硬許多,「郡主,皇上請公主與您午時進宮一趟。奴婢先告退了。」她慌忙福了福身,退下。
「姐姐,怎麼辦?」嫻兒的淚水不再在眼眶中徘徊,直接落了下來,無助,恐懼的情感佔據了心靈。
樓相,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她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在做了那個勇敢地面對的決定後,眼前卻又是迷茫一片。
「嫻兒。」慕彩微微皺眉,她也有些迷茫,樓相怎麼會這麼做呢?且先不論嫻兒和七皇子,當是樓相自己,難道子青真的什麼都不算嗎?他到底想做什麼?
「不要!為什麼我的婚姻大事要由他人做主!憑什麼!」嫻兒是帶著哭腔喊出來的,「他樓相是什麼人?為什麼皇叔要處處順從他!難不成有什麼把柄嗎?
「嫻兒。」慕彩喚道,聲音又柔和下來,嫻兒的話,讓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她覺得他是懷著恨意進宮的,他很可能便是長姐當初提到的,少年不知所蹤的四皇子。
「午時進了宮,人多眼雜,不可亂嚼舌根,即便心中有所不願,也得溫從下來,你只能想著‘福氣’二字。」
「姐姐!」
「嫻兒,倘使你再如此,想必便不只是關乎于你,會牽扯到許多無辜的人,若是你溫從下來,抑或還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嫻兒又垂下眼簾,咬了咬唇,「嗯,嫻兒明白了。這是嫻兒的福氣。」
這個消息,早在皇宮傳遍,譚青自那日回來後,她是有所期盼的,起碼,她認為他的心里是有她的。那日後,皇後待她更多了幾分柔情,閑事瑣事也少了許多,漸漸分給他人去做。
心情美起來,她並不是在乎瑣事多少,而是以為,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听到閑言碎語的那一刻,她是不相信的,然而,听得多了,卻又不得不信了。有純白的飄落在她的發絲之上,她很難過,只是沒有了眼淚。
姐姐,她的腦海里冒出這兩個字,她貴為皇帝最為寵信的公主,又是自己的姐姐,是明白自己的心意的,嫻郡主似乎也未曾對宰相有所記掛,她應該會為她考慮的吧?她也應該是明白自己的心意的吧?盡管,那次……不過,她還是相信。
不覺中,自己竟走到草叢深處,正想走出草叢,竟听到了姐姐的聲音,久違的笑又一次展現在她的臉上。
「這是我的福氣,我感激皇宮里的任何人。」嫻兒道。
「是啊,樓相英俊,若你見了他,應是也會動心的吧。」慕彩笑著看著她,嫻兒也是聰明的。
嫻兒看了看周邊含笑著的宮女,有些違心地說道,笑面如花,燦爛幾分,「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姐姐為我想得真周到。」
聲音很甜,卻字字苦澀到子青的心里,她這個姐姐,究竟是真的不懂她,還是故意這麼做的?她緊緊握了拳頭,難過地再說不出話來了。
慕子吟,你夠狠。 。